书名:活着全靠对家续命[娱乐圈] 作者:苏季钦 文案: 从事故中醒来,烛茗在死线边缘徘徊。 手臂上多了一行鲜红大字:剩余生命1% 就在他吊着一口气请律师安排遗产时,万年对家居然来探病了! 正要敷衍打发走,生命值猛地从1%跳到2%。 定睛一看,那人耳钉上的USB标志闪瞎双眼! 烛茗:……? # 扶我起来,我还能抢救一下 # 蔺遥原以为,烛茗找上自己是怕事故后回归舞台困难。 后来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试问哪个憨憨的营业,是舞台上正直矜持,私下却千方百计想住他家,没事就出神盯着他看? 后来这个憨憨趴在他耳边:“来来来,还有1%满格!充完我就溜了!” 蔺遥:“……你溜下试试?” # 我好像被对家套路了 # 对家粉互撕十载,面对CP粉的态度却高度一致: 表面兄弟,认真就输;白日做梦,抱走不约。 直到直播时听见蔺遥车里响起烛茗慵懒的哼唱。 “……这不是对家新歌吗?” “还踏马是demo试唱?” “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 别家营业要过年,我家营业要命 # [食用指南] 1、非典型不写实架空娱乐圈文【无原型勿代入勿提现实】 2、含微量沙雕,含糖指数拉满,一切设定为剧情服务,不够专业请多包涵 3、微群像,配角戏份会多,介意勿入 内容标签: 幻想空间 情有独钟 娱乐圈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烛茗,蔺遥 ┃ 配角:接档文《绝对人设》求预收~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是求生欲先动的手! ============== 第1章 烛茗觉得,自己和人间一切节日犯冲。 继中秋节和过气女爱豆传绯闻、愚人节虚假黑料霸占热搜后,今年圣诞前夕的一场酒会,他坠楼了。 冷风擦耳,天旋地转。 一介巨星从豪华别墅的花园露台陨落,失足翻下栏杆,滚过矮灌木丛,倒在地上,眼前一片雾白。 动静太大,远处很快传来惊呼声。 他下意识动动手指,条件反射地想要抬手抚平衣摆的褶皱。这是刻在他骨子里的,作为一个十年艺人最后的体面。 可是他做不到。无形中仿佛有股力量将他锁在原地,只能任凭淡淡的血腥味萦绕上生疼的肩背。 恍惚中听见匆促的脚步声,似乎有人来到他身边,紧接着,一双温热的手轻轻搭他的脉搏。 他费力想要看清,可疲惫的眼皮抖了抖,不受控制地缓缓合上。 没有人注意到,指尖的血珠悄无声息穿过他的掌心,在小臂与手腕的交汇处蜿蜒成形。 失去意识的瞬间,烛茗满脑子都在想—— 滚你丫的“平安夜”! …… 12月29日。 赵廷升拎着文件包,出了电梯直奔特需病房区,片刻不敢耽搁。 比起嘈杂又忙碌的急诊,住院部显然安静许多,连空气中飘着的消毒水味道都自带镇静效果,皮鞋跟与地面碰撞的声音清晰可闻。 直到走到V616号病房前,他才停下,借着玻璃反光整理了下领带。 透过病房门上狭长的玻璃,他望见了病床上那个肤色惨白的男人。 烛茗,一代巅峰歌手、新锐演员,千万歌迷抢演唱会门票挤爆官网,热度近十年不减的全能艺人,此刻的身份是他的委托人。 五天前,这位先生失足坠楼一事在热搜榜上挂了整整48小时,全网一片哗然。 翌日,医院传出消息,表示他伤势无碍,已转入看护病房;随后工作室微博发了一张烛茗在病床上熟睡的侧脸,再次证实了他一切平安的事实。 于是舆论渐渐平息,吃瓜群众转身奔赴新的战场,粉丝留在原地继续殷切关心。 而事发五天后,也就是今天早晨,他却接到了烛茗助理的电话。 电话那头,助理压低声音说:“老板想和你商量一下遗嘱和财产分配的事情。” 赵廷升吓得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去律所整理好材料,在合伙人奇怪目光的注视下拎包冲到医院。一路上他心惊胆战,无数大胆猜测涌上心头,心里忍不住去想:莫非……人已经快不行了? 和烛茗做了几年邻居,他几乎是看着这个才华横溢的少年长大。 看他握着一支麦克风,孤身闯入光怪陆离的娱乐圈;看他无惧一切流言,用实力支撑着骄矜,杀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血路。 青春期的时候,叛逆的少年有事没事就呛他;后来成了他个人工作室的法律顾问,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要因为他满世界给人发律师函。这些年,他无时无刻不在做好被这位敬业的大明星气死的准备,却从来没敢想过他会死在他前面这个情况。 毕竟老话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在赵廷升眼里,烛茗这个从不屑于立人设、嚣张狂妄到敢在娱乐圈横着走的男人,能活到今天,完全不能算标准意义上活得久的“好人”。 可见到烛茗本人后,他却迷惑了。 没有想象中的血肉模糊和形容枯槁,只有脸色苍白和唇色尽失。被子盖得有些随意,露出半条臂膀,药水顺着输液管一滴一滴流进他的手背。 他就静静躺在那儿,眼神放空地看着天花板,呼吸间全然没有往日那般锐利和傲然。 许久未见,那常年在染色剂蹂躏下的头发早已回归本真,偏棕又有些泛黄的碎发柔软搭在缠绕着纱布的额头上。 “来了?”听见推门声,烛茗立刻回过神,微微偏过头。他轻扯嘴角,牵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用下巴点了点床边的圆凳:“坐,助理买午饭去了,一会儿才能回来。我现在这状态可能招待不周,咱们随意点。” “行了,和我还客气什么。”赵廷升进屋,顺手关上门,走近坐下,狐疑地打量着烛茗身上的几处简单的纱布绷带。 和新闻爆料的一样,看上去伤势并不严重。 可为什么感觉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样?似乎连手指尖在身侧微弯都显得如此艰难,只有脖子上那颗漂亮脑袋还能灵活地转动。 “我就开门见山了,找你来为的就是财产分配和立遗嘱的事。” 烛茗的嗓音很独特,声线中带着几分梦幻,和他对话时总觉得不那么真切,一开口就让人不自觉被吸引。只是他音量不大,明显听得出来有气无力:“我也是第一次,麻烦你了。” 赵廷升:“……恕我直言,这事也没几个人会经历好几次。” 他擦擦额头的冷汗,有些担忧和紧张:“我能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吗?医生都说没什么大事,你瞎操心这些做什么?你才26岁,没必要这么早就考虑这事吧?你家老爷子都还在病床上躺着呢,你忍心比他先走一步吗?……不、不会是癌症吧?茗砸,有什么隐情跟哥说,咱努力治疗别放弃希望啊!” 烛茗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掌心缓缓向上,避免让针头滑落,努力将右臂内侧转过来,问他:“能看见什么吗?” 赵廷升盯着青筋明显的手臂,完全不懂他的意思:“能看见……胳膊肘?血管?毛孔?纱布?”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皮肤可真白!” “……” 烛茗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赵廷升是继助理、主治医生、查房医生和护士之后,第九个被他问到的人,可是依旧没有人能看得见他手臂上的异常。 只有他能看到,在自己小臂上方靠近手肘的地方浮现着四个血红大字:“剩余生命”。 手腕靠后处有个小小的长方块,像是电量图标,红色长条和字样之间以诡异的纹样相连,如正经纹身一般盘桓在整个右臂上。 刚醒来的时候,那电量数值显示为5%,他眯起眼睛看了很久,用手指碰了碰,才发现并不是自己眼花。那图案仿佛嵌入了他的血肉,怎么也无法抹去。 这几天,他眼见着那数值一点一点减少。起初还不以为意,过了两天,胸口突然开始阵阵发闷,直到昨天稍微一动就感觉筋骨生疼,他才终于把这事放在心上,立刻按响了值班医生的铃。 复查结果依然和之前的诊断一样。 他央求专家多查几遍,主治医生和值班护士被他折磨得头疼,来来回回检查数次,都认为他的身体毫无异样,一切指标都在正常范围。 绝望的医生们一致怀疑是他的心理作用在作祟,开会讨论后留下一个年轻的住院总医师,叮嘱他好好休息,省得走火入魔。 今天早晨一睁眼,数值跌至1%,烛茗倒吸一口冷气,发现自己连呼吸都变得稀薄起来。 于是他费尽全身力气踹了助理一脚,一个电话把赵大律师喊了过来。 看着那百分之一,他清楚地感受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颤抖和动摇,淡定如他,居然有那么一瞬间,整个人深深陷入慌乱和绝望的情绪中。 休息?休息的时候数值跳到0%他自动关机了怎么办?!他哪里是走火入魔,如果不快点安排,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就灯枯油净了! 等赵廷升来的这段时间,慌乱被忧愁所代替,绝望被认命消磨,满腔求生欲似乎都要消耗殆尽,他甚至开始担心起自己的葬礼会不会被营销号拿来做文章。 一想到自己死后会有无数人消遣自己,尚未入土的烛茗同志无比相信,自己很有可能会被气得一脚踹开棺材板……内心深处对生的渴望,烧不尽,又重燃了起。 烛茗轻咳一声,稳住心神,翻过手臂:“没什么,你就当我未雨绸缪吧,速战速决。” 赵廷升还没反应过来“速战速决”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听见烛茗如数家珍地开了口。 “我想想,钱啊理财产品什么的都捐给之前成立的捐助基金项目;房产的话,除了我工作室、市区的商铺和复式还有燕郊别墅不准动,其他不动产和股权都留给我爸处理吧。我没对象没孩子,我爸也不差我这些钱,如果他不要那就都捐出去,只要他不给那个女人和……” “等等等等!你当自己是散财童子吗?”赵廷升扶着额头,忙不迭打断了这任性的遗嘱,正色道,“听我说,除非自书遗嘱,其他无论是代笔、录音还是口头遗嘱都得有至少两个见证人,现在就咱俩人,你再急也没有法律效力啊。” 烛茗一口气憋在胸口,想自己年纪轻轻就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被玄幻现象挑战现代医学奇迹不说,想替自己安排个后事还这么麻烦,内心凄然。 烛茗:“只有自己写的遗嘱不需要见证人吗?” 赵廷升点头,拍了拍文件包:“你想自己写吗?我这儿有模板和纸笔。” “来来来,我左手也能写,但可能没那么好看,遗嘱有要求卷面整洁字体端正吗?” 赵廷升:“……” 烛茗活动了一下手臂,他咬紧后槽牙,将小臂抬起,痛感瞬间从骨头缝隙里向外传递,还不到四十五度,额头上冷汗已经覆盖了整个背部,更不要说手指关节都使不上力了。 ……这他妈到底是哪里的魔法? 这已经不是他想不想写的问题了,他现在怕是连笔都拿不动! 舞台上永远一副地表最强模样的烛总,罕见地露出了为难的脸色,在疼痛的支配下缓缓落下左手。一旁已经拿出纸笔的赵律师眨着眼睛看着他,眼神里满是不解和茫然。 “老板!!!” 气氛尴尬之时,烛茗的经纪人助理蒋星盼提着两袋盒饭推门而入。 他在床前站定,喘着粗气向烛茗汇报:“老板,有、有人来探病了。哎赵律师你这么快就到啦!那儿有水果,别客气随便吃。” “盼盼,我是不是工资给你发少了?”烛茗皱眉,“不是说了拒绝一切探视吗?又是哪家媒体?打发人还需要我教你?” 蒋星盼对上老板严肃的视线,不敢计较那个不符合他职场男性的软萌称呼,犹豫地回答:“唔,不是媒体,是……蔺遥。” 就是那位您出道九年来的宿命对家,蔺遥。 话音刚落,蒋星盼就看见老板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非典型不写实放飞自我瞎扯淡的娱乐圈题材,希望大家能喜欢,鞠躬! [观文指南] 1、私设较多,一切背景设定只为剧情服务,与现实无关 2、净化心灵愉快追文,提及现实相关指名道姓的评论会酌情删评 3、无原型别代入,衷心祝大家的爱豆本命墙头都走花路 顺祝平安夜&圣诞快乐~ ================ 接档文《绝对人设[娱乐圈]》、《重生成死敌的绝密伴侣》欢迎预收~ 第2章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相当微妙的焦灼气息。 蒋星盼眨着他真诚的小眼睛,像等待开饭的宠物一般,等自家老板开口。 “不见。”烛茗斩钉截铁地说,“我受伤的热搜才撤掉多久他就来给我找不痛快?” 蒋星盼:“……哦。” 他就知道,以烛茗对蔺遥的抵触情绪,是根本不可能愿意与那人和颜悦色见面的。 被无良营销号赐予的“万年对家”称呼,那还真不是说说而已。 在别人那里的,所谓“对家”大都是粉丝间相互看不顺眼。只要有对家粉丝出没的地方,必有一场血雨腥风的“撕”杀。 而他这位老板,亲自下场,把对蔺遥的无感与排斥摆在台面上近十年,极其嚣张,极其明目张胆。 还得从十年前的歌坛,一段史称“出道新人神仙打架”的故事说起。 那年九月,作为solo歌手出道的烛茗以一首原创歌曲《当且仅当》杀出重围,空降各大音乐平台榜首,将一个月前某偶像男团刚发表的出道曲挤到身后。 之后的三个月,两首出道曲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在榜首焦灼数月,直到年底,播放量依然并驾齐驱。年末所有音乐大奖中,除了个别颁奖会将solo歌手和偶像团体分开评价,其余的新人奖几乎被两边尽数瓜分, 打歌期间,两边先后被问及对“劲敌”的看法。 烛茗在镜头前摆出一副茫然的表情:“谁?没听说过。” 男团实力C位的队长蔺遥风度翩翩:“哦,没可比性。” ——自此梁子彻底结下,相看两厌,从不遮掩。 而事实上,这两人若说不认识,完全不可能。 当年两人同属星晨娱乐——最具影响力的经纪公司之一,蔺遥的联系方式至今仍在烛茗的列表底部躺着落灰,两人的关系和“毫不相干的陌路人”相去甚远。 后来,烛茗成功解约创建了独立工作室,演艺事业全面开花,而蔺遥则在男团走下坡路时,顺应时机,成功转型演员,顺利单飞,渐渐成为星晨娱乐一哥般的存在。 尽管发展方向稍有错位,可这少年出道的两人,始终是同年龄段艺人中佼佼者,因此这些年资源竞争格外激烈。 圈内尽是演技派,哪怕再看不顺眼,逢场作戏都是司空见惯。 而这俩人仿佛不屑于流于表面的和平,在同框场合从不交流,似乎笑意都懒得分给对方,工作时也心照不宣的选择避开对方参与的项目。 据说,“如无必要,最好避免同时邀请烛茗和蔺遥”,俨然成了一条能写进艺人统筹岗位指南性文件的铁律。 赵廷升见蒋星盼面露难色,又觑到烛茗陡然敛起笑意,想了想开口道:“茗子,你的财产有没有要给你助理的部分?” 烛茗愣了一下,看了眼在他身边当牛做马多年的蒋星盼同志,轻轻点头。 接着又听他问:“外面那位呢?” 烛茗嘴角抽搐:“大哥,我是快死了,不是脑袋坏掉了。我的财产跟他蔺遥有什么关系?” 赵廷升啪地一拍手,说:“这不就得了!两位遗嘱见证人不能是受赠人和继承人,除了你助理,我和蔺先生刚好两个人啊!叫他进来,叫他进来。” 烛茗:“……” 妈的这么草率的吗?请主治医生来都比现在这个选择好一万倍好吗? 他宁死不从,身体无力动弹,只能扭过头看向窗外以示不满。 蒋星盼上前掖好被子,再三犹豫,深吸一口气,飞快地说:“老板,还是见见吧,这几天你卧病在床没功夫看手机,我也没敢和你说,那天在花园第一时间发现你、及时叫来救护车的,就是蔺遥老师。” 烛茗:“?” 蒋星盼面对烛茗一言难尽的表情,硬着头皮迎上他的目光,正等着一顿噼里啪啦的爆发,紧接着就听见老板略带迟疑的声音:“盼盼,这事……也上热搜了吗?” 蒋星盼:“……” 万万没想到,宿命对家一朝变救命恩人,您最先关心的居然是热搜!!! 老板,不愧是你。 蒋星盼拍拍胸口,感觉自己逃过一劫,他疯狂点头,想赶紧把门口那尊大佛请进来,了却眼前这桩糟心事,不料赵律师却在一旁乐了起来。 “哈哈茗砸,你是不相信你的知名度,还是不相信蔺遥的流量?虽然那个酒会算是半私人场合,没什么媒体,但你俩从坐上救护车进医院全程有人直播,能不上热搜?相信我,他把你送上救护车这事儿比你受伤的热度都高。” 什么叫伤口上撒盐?这就是了。 蒋星盼咋舌,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他老板者,口无遮拦,什么大实话敢说。 烛茗不高兴地瞪了赵廷升一眼,当事人毫无自觉,自顾自地说:“哦对,听说就因为这事你俩压抑多年的cp粉终于看到曙光,简直就像熬成婆的小媳妇儿,哭天抹泪的。要不是看在他们没失了智地只刷cp,还认真祝你早日康复的份上,早被你家迷妹们手撕了。” 蒋星盼捂嘴小小声问:“没看出来,赵律你还挺八卦?” 赵廷升摊手,一脸无奈:“我案子缠身哪有功夫看这些,奈何家里有位你老板的九年资深歌迷,想不知道都难。” 烛茗懒得听赵廷升鬼话连篇,把蒋星盼打发出去接人,闭上眼默默调整着呼吸。 让蔺遥在外面干等着,影响不好;不见他,情况更糟。 既然他送自己到医院已经人尽皆知,此时如果让他吃个闭门羹,蔺遥的团队指不定会拿这事大做文章。 “一直没问过你,你什么时候这么认真讨厌过一个人了?” 赵廷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削好了一颗苹果,切下一瓣,径直怼到烛茗嘴边,看他犹豫地咀嚼下去,好奇地问。 烛茗从小到大精力极其充沛,对喜欢的事情总是能投入全部热爱和心血,对不满的事情也是直言不讳从不遮掩,可很少见他对他人表露过极度的喜爱或强烈的厌恶。 在赵廷升眼里,如果烛茗真的讨厌什么人,不在意才应该是他会秉持的态度。这种表达方式吝啬,却不失骄傲。 而他对待蔺遥的态度,简直和他整个人的理念都矛盾。 烛茗慢慢咽下苹果,睁眼,目光扫过他,浅褐色的眼瞳中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微微张嘴,顿了下,垂眸淡道:“不清楚,大概是因为他抽烟?” 赵廷升牵了牵嘴角,随手又往他嘴里塞了一瓣苹果:“不想说就不想说,少看黑料,别瞎给别人造谣。” 连他这个不怎么关注娱乐圈、消息全靠道听途说的人都知道,蔺遥此人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堪称偶像界和演艺圈的道德标杆! 除了与烛茗的多年恩怨,和当初从组合单飞后一事,有各种各样的坊间传言,蔺遥在为人处世和个人修养上几乎无可挑剔。 烛茗专心吃苹果,不想搭腔,回避着关于蔺遥的话题。他刚把最后一小块苹果吞下,心脏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仿佛在胸口被撕扯,疼得眼角立刻冒出一滴眼泪。 “嘶……”他咬紧牙关,瞪大眼睛,偏头看向右臂,发现手腕上的红色数字开始疯狂闪烁,“自动关机的程序这就开始了?” “怎么了?”赵廷升看见烛茗脸上一闪而过的惊恐,起身扶住他问道,“哪里不舒服吗?” 烛茗脸色又白了一层,生怕那数字闪着闪着就闪成零,连忙对赵廷升说:“还是让医生来当见证人吧,我感觉我撑不……” 用这副狼狈模样去见他光鲜亮丽的对家已经是极限了,他现在只想赶紧把人打发走,留个遗嘱安心赴死比较好。 只是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未尽之语哽在喉咙,蒋星盼带了人匆匆进来。 男人一袭修身黑色大衣,大衣微敞,露出浅色毛衣和内搭衬衣的衣领,配上黑色收脚长裤,显得身型颀长,他步履稳健,脚下生风,仿佛从异世界的大门里走出来似的。 进屋后,他轻轻合上门,转身时抬手将黑色口罩摘了下来,露出那张似雕像般的成熟脸庞。 蔺遥走近,把手里的果篮放在一旁的矮柜上,对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在床边坐定。 他离得很近,身上残存了些许属于深冬的寒气,耳垂上十字型耳钉泛着银光,将线条分明的下颌衬出几分跳脱。 很少有人将绅士和少年感在身上完美结合,而蔺遥仿佛冲破禁锢,从烟雾中走来。 烛茗有一瞬的失神,连手腕的生命值都停止了闪烁。 但身上又传来一阵刺痛,让他的视线无暇停留,无心欣赏,只想立刻把人敷衍走。 “烛茗老师,身体好些了吗?” 没等他开口,对家先出声了。 语气客客气气的,关切却不失疏离,听上去像是来例行完成一项任务似的。 也是,走完流程回去就能发通稿了。 “托您的福,除了轻微脑震荡和擦伤,没什么大事。”烛茗虚声说着,垂下眸,瞟了一眼不再闪动的生命值,“不过,好像也快死了。” 蔺遥:“……” 赵廷升和蒋星盼躲在房间角落里吃瓜看戏,生怕被两人的交锋波及。蔺遥一脸沉静,目光落在他脸上,一动不动,似乎在分辨他是不是一脸认真地在开玩笑。 他看不懂蔺遥的表情,也没功夫读懂。 身上的痛感还在继续,器官仿佛也有衰竭之势,额前因疼痛而渗出的冷汗滚入鬓边,心头翻起一阵不甘和苦楚。 没想到死前床边坐着的,居然是他不怎么愿意见到的人。 烛茗认命地叹了口气,迎上蔺遥的目光:“蔺老师,这些年咱们也没好好说上几句话,估计往后也没什么机会了。我就多说两句,听完就完,也不耽误你的事情。” 蔺遥眼皮一抖,面对着烛茗近乎临终遗言的专注神情,眼中终于浮起困惑。 “你说你这个人,明明就有绝对实力,完全不需要靠和其他人比较。营销那些有的没的,掉价。以后……算了以后你怎么发展也不关我事,但如果你想找新的对家,至少得比我好才行,不然我可能会气得棺材板都压不住……”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烛茗偏偏将话说得像诅咒似的人。仗着快死了,他索性把话统统都说了,反正他也没机会找自己算账了。 蔺遥眼角微动,好像火上的木板咯吱烧出裂痕一般,沉稳的面容终于有了一丝波澜。 半晌,他缓缓起身,似乎准备离开。 很好,这个反应就对了,气走你我就可以安心赴死了。 烛茗眯起眼,正想多说两句,手臂上的血色纹样突然亮了一下,1%的生命值猛然跳到2%! 所有话瞬间噎住,身上的痛感居然明显地减轻了几分。烛茗难以置信地看着手腕,眨眨眼,还是百分之二,还没来得及惊讶和欣喜,抬眼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你好好休息……” 蔺遥认真告辞,而烛茗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在他眼中,蔺遥十字型耳钉突然闪起了红光。 金属的表面,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刻下了三个字母——USB,后面紧跟着一个充电标志。 而字母完全浮现的刹那,银色的碎屑从空中滑落,在阳光中仿佛转瞬消失的浮尘。 那一刻,烛茗忘记了牵一发动全身的疼痛,抬手就要去碰触那飘扬的碎屑—— 如果这不是错觉,如果就是眼前这个人…… 或许,或许我还可以活下来! 蔺遥打从进屋就看出了烛茗脸上的不耐烦,听完他不知所谓的话后,心知再呆下去只会是相顾无言,于是识趣地倾身告别。 正要转身离开,垂在身侧的手背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他抬起头,疑惑地看去,不经意间,指尖轻轻擦过对方被纱布缠绕的掌心。 而床上的男人竟然颤抖着蜷起身,苍白修长的手指艰难地勾住了他的小指。 然后,宛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攥起。 作者有话要说:蔺遥:对家为何那样.jpg 烛茗:这该死的求生欲! 盼盼&赵律:安静吃瓜 第3章 攥住蔺遥的指尾时,蔺遥抬手就要甩开他,不料恰好碰到自己的手腕。 霎那间,仿佛有电流从手腕“唰”的一声流遍四肢百骸,最终直击心脏。 心脏被撕扯得一痛,他下意识抓紧了蔺遥的手。 蔺遥挣脱两下未果,又被抓得更紧,心下不悦,敏锐的神经却先一步生出反手就要折断对方手腕的冲动,刚用力,见他表情不对,赶紧泄力停了下来。 在内外剧痛的折磨之下,烛茗意识有些涣散,模糊中他很快察觉到,全身的痛感较之前明显减轻了不少。闷在胸口千斤重的无形负担仿佛瞬间被移开,呼吸竟然变得顺畅起来。 生命值接着动了! 2%,3%,4%,5%……短短几秒钟,被蔺遥触碰过的手腕上的数字已然涨回他醒来时的数值,甚至没有停下,一路往两位数飞奔。 他浅褐的瞳孔渐渐放大,一动不动看着手腕。 等等……如果多牵一会儿,是不是可以把生命值充满?! 正想着,这只手的本尊几经挣扎无果,终于忍无可忍,抬起另一只手,扣住他的小臂,不动声色地将手从自己掌心中抽离。 8%,数字立刻停了下来。 他呼吸一窒,抬眼向蔺遥望去,发现两人的距离竟如此近。自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坐起来的,弓着背,猫着腰,再稍微往前一点点,鼻尖都能碰到蔺遥的大衣纽扣。 疼痛在减轻,力气也在恢复。而他整个人扑在蔺遥手边,望眼欲穿地看着蔺遥的耳钉,将那些什么对家恩怨尽数抛之脑后。 去踏马的对家,能让我活下来,你就是爸爸! “烛老师。”蔺遥冷冷地叫了他一声。 他凝视着烛茗变化难测的表情,默默将双手放回大衣口袋,不禁皱眉:“还有事吗?没事我先走了,好好养病。” 烛茗回过神,发现这位谨慎而注意形象的对家已然退后几步,和病床拉开了不小的距离。 有,有事,天大的事,事关生死的大事! ……可是这件事要怎么开口才不会被对家认为自己是个神经病? 他一时陷入迷茫,颓坐在病床。 蔺遥竟也没有要等他说话的意思,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等等!”烛茗叫住了走到门口的蔺遥,语速飞快,“蔺老师,我想和你谈一个稳赚不亏的生意!” 蔺遥:“?” 那张英俊帅气的脸上明明白白写着:咱俩还能谈生意?你确定? 别说蔺遥满脸问号,就连他自己都怀疑,眼下这种情况到底会是稳赚不亏还是两败俱伤。 所以他刚才为什么要仗着自己快死了对眼前这人放狠话? 烛茗心下忐忑,一边想将那个心直口快的自己掐死,一边拉起被角,调整姿势坐好,咬了咬牙:“说起来你可能不信,你关系到我整个生命安全、人生和未来,所以能不能请您发扬一下人道主义救援精神,帮我个小忙……” 蔺遥脸上慢慢浮起一丝了然,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自己,宽慰道:“没必要,烛老师,糊一时算不了什么的,调整好心态,重整旗鼓对你来说不难。” 烛茗:“……” “卧槽,是个狠人,敢在我茗哥面前说‘糊’字。”蒋星盼悄悄嘀咕着。 他现在完全不知道老板在按什么套路出牌,不过没关系,毕竟他从来没跟得上老板的套路过。 烛茗不解:“我什么时候糊了?” 蔺遥看他的眼神添了几分怜悯,难得多说了两句:“年末的活动被迫取消,几家代言也在观望,一月份开机的剧组已经在找新演员了,你一点都不清楚?” 虽然和十八线的“糊”是两个重量级,但对于烛茗来说这样的情形真不怎么乐观。 烛茗闻言脸色一冷,凛冽的目光朝角落的蒋星盼扫去。 蒋星盼握紧赵律的袖子,眼神躲闪:“还、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最近本来就心神不宁,一天要叫医生好几次,怕影响你养病的心情。” 说着,他又往赵廷升旁边缩了缩,小小声道,“赵律,罩我。” 蔺遥的措辞已经很温和了,事实上,除了希望烛茗早日康复的粉丝,圈内很多人都盼他趁此机会就此糊下去,虎视眈眈地盯着烛茗的王座。 据蒋星盼所知,这短短五天,借坠楼一事各种内涵抹黑老板的营销号不在少数,更有甚者大肆编造谎言起所谓“坠楼真相”。 工作室虽有心想管,却奈何无法一网打尽,碍于烛茗的伤势和精神状态,他不太敢拿这些事去打扰他。 蔺遥眼睛闪了闪,看样子,这些墙倒众人推的糟心事他们还没敢和这位老板汇报。 烛茗这个人,出道一年内就凭借两张原创专辑迅速登顶,从此再没有一日离开过大众视野。他就像个永动机,歌手、演员、甚至连主持都涉足的他,九年间从来没有一天停止过工作。 和依靠粉丝发展的流量明星不同,烛茗的国民认知度早在三年前就达到了家喻户晓的地步。 少年人爱他的颜,青年人听他的歌,中老年人看他的剧。在人气迅速变化、花无百日红的流量时代,数据榜上能号称顶级流量的同僚在这九年换了一批又一批,却始终没有一位敢说自己能撼动烛茗的地位。 现在想来,从快两层楼高的地方摔下去,都没摔成粉碎性骨折,这人好像还挺幸运的?可毕竟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内如果他完全没有活动安排,总会有人从这片刻喘息中杀出一条路。 蔺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表情隐隐有些凝重。 那边烛茗犀利的目光还落在蒋星盼身上,突然一通电话解救了瑟瑟发抖的助理。 “喂您好?嗯嗯,好。结果出来了?知道了。好的好的,谢谢您。” 电话很短,挂断后他连忙对烛茗说:“活力少女的总决赛直播结束了,那两位没有成团出道。” 赵廷升:“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蒋星盼:“……女团选秀。” 赵廷升:“???” “咳,这事晚点说。”烛茗睨了蒋星盼一眼,将目光放回蔺遥身上,“蔺老师,我说的这件事真的只有你能帮我。” 蔺遥面无表情:“烛茗,你是有绝对实力的人,不需要我也能重新登顶的。” 烛茗:“……” 他就说自己和对家不对付!把他说过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他,是想膈应谁?! 可眼下全然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他的事业心在求生欲面前一文不值。 “蔺老师,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 眼见着蔺遥要拉开门出去,烛茗不管不顾地喊了出来。 整个屋子瞬间静谧了。 赵廷升和蒋星盼以为,自己会见证一出宿命对家现场撕破脸的场景,却没想到会因为一句话从椅子上一起栽下去。 蒋星盼:这是什么古早味剧本台词?认真的吗? 烛茗:卧槽我居然为了求生欲连脸都不要了吗? 赵廷升:不是说写遗嘱吗?!在搞什么! “……”蔺遥脚步顿了顿,侧过半张脸,避开烛茗灼灼的目光,低声说:“我赶飞机,有事再联系。” 说罢,头也不回地离开。 烛茗看着蔺遥风一般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小心翼翼抚上停留在8%的手臂。 蔺遥前脚刚走,蒋星盼和赵廷升后脚就涌至烛茗跟前。 “茗砸,你什么情况啊?是不是医生的药开错了?” “老板,你终于打算和对家握手言和了?不是我说,你这方式有点不太合适吧!” 烛茗朝两人翻了个白眼,不多解释,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真奇怪,明明只是从1%升到8%,手和胳膊上的虚弱无力却没之前那么明显了,虽然还有点痛,但已经不再是无法忍受的级别了。 绝了,他对家还真是天降良药,绝世偏方啊! “盼盼,你能打听到蔺遥最近的行程吗?”他看着自己的右臂,轻声问。 “人脉都在,打听肯定是能打听得到。”蒋星盼点头。 好歹他也是个经纪人,要不是老板自己业务能力太强,他还不至于沦落到干着助理的活,拿着经纪人的工资。 “可是您打听这个干嘛?” 烛茗端详着8%的生命值,回想这五天递减的耗电速度:“得在未来一周之内想办法见到他一次,快去问。” 蒋星盼“哦”了一声,转身给相熟的朋友发去了信息。等人回复的时候,他又去翻了翻蔺遥官方微博和粉丝站发布的公开行程。 “茗砸,这个遗嘱你到底是写还是不写了?”赵廷升百忙之中抽出时间为兄弟赶来,发现兄弟变得不太正常,他张开五指在烛茗眼前挥舞。 烛茗一巴掌拍开他的手:“之前是怕就此撒手人寰。现在……还有活下去的希望,不写了,晦气。” 赵廷升怀疑地看了看他,把刚才没收起来的纸笔递给他:“那我就走了,律所年末挺忙的。看在大哥我白跑一趟的份上,给你嫂子签个名。” 烛茗:“……” 送走赵廷升,很快蒋星盼带着情报回来:“蔺遥今天下午飞剧组,明天去广州彩排。” “彩排?” “嗯,青藤台跨年的会场定在在广州,30号下午彩排,31号晚上直播。跨完年,1号凌晨回剧组,据说一直在剧组呆到杀青。” 烛茗听着这一串详细的行程,张了张嘴,犹豫地开口:“盼盼,你问的谁?黄牛?违法乱纪的事情咱们不能干。” “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打入你对家粉丝群内部了。” “???真的?你确定是粉丝群不是私生群?” “假的。” “……” 蒋星盼摸了摸自己肉肉的脸颊,试图藏起捉弄老板成功后的笑意,正了正脸色:“也就是说,如果你想见他,要么明天去广州堵他,要么去剧组给他探班。不过有什么话不能微信说?非得见到本人?” “因为不知道远程能不能续上命啊……”烛茗喃喃道。 蒋星盼没听清,只好接着说:“去广州好像有点困难,毕竟明天你未必能出院。” 烛茗点头,又问道:“他们剧组在哪儿拍摄?” “说是保密行程,我也不知道。” “……我要你何用。” 蒋星盼委屈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居然一阵愧疚。 “算了,我再想想。”烛茗沉吟良久,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思绪倒是跑远了不少:“没想到青藤台今年跨年居然请了蔺遥啊。” “还不是为了和甜筒卫视的打擂?不过今年青藤的收视估计要稳赢了。”蒋星盼撇撇嘴,“甜筒那么就早请你,谁想到你临近跨年出事,明年估计都不敢联系咱们了。” “那都不重要,一个跨年晚会而已,不过小姑娘她们……” “放心吧,工作室和几个应援大站联系过了。买了甜筒卫视跨年现场票的粉丝都已经在工作室登记了,明年可以半价拿到一张演唱会内场票。” “那就好。” 烛茗躺在床上这几天,工作室不敢轻易来打扰请示,可依旧利落的行事背后,是他们对这位骄矜又宠粉的老板无比深刻的了解。 跨过这个年,就是他出道第十年,一场跨年演唱会,当然远远不及十周年巡回演唱会的分量。 “他倒是会做人,用一场半价三小时的个人演唱门票,换一次等待五小时、出场五分钟的跨年演唱会,稳赚不亏,损失了小钱,却巩固了自己在粉丝心中的位置。” 蔺遥坐电梯下到医院的地下停车场,刚爬上车,就看见经纪人陈青泉抱着手机浏览烛茗的相关新闻。 她边看边咋舌:“粉丝花高价买了票却见不到想见的人,偏偏问题还就出在本人身上,想骂都没处骂。他的工作室也真是,没等事情发酵就把解决方案拿出来了,太快了,连个话柄都不给人留。” 蔺遥靠在椅背上,随手拿起眼罩戴上。 陈青泉女士念叨完,发现自家艺人端正地坐在后座,完全不像闭目养神的样子。 “我看这么多年,你也被他影响得谨慎兮兮的。把人送到医院本来就仁至义尽了,以你的名义送点东西过来不好吗?医院门口的记者蹲了几天,等人醒后发完微博就撤了,谁管你来不来看他?除了他家粉丝,没人揪着你这事不放的。拍摄这么紧张,今晚还要拍大夜,你就非要亲自来跑一趟?” 陈青泉语气虽冲,但话里话外都是对蔺遥的心疼。 年末活动多,蔺遥都是把自己的戏份压在一段时间内拍完才赶请假,偏偏一场私人酒会出了意外。这些天蔺遥连轴转地赶行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时间能跟他说道说道,真是不吐不快。 “……早知道烛茗也被邀请了,咱们当初就不去了!反正你现在时尚资源已经无人能及了,论时尚咖连烛茗都不如你,干嘛非要触这个霉头,怪我,怪我没远见。” “我没事,不累。” 蔺遥淡淡地说,他抬起被烛茗死命抓住的那只手,在空中虚虚一握:“他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谁?烛茗?”陈青泉放下手机,“他一时接受不了从巅峰跌落,精神失常了?” 蔺遥:“……”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好像那人的温热触感还残留着,反驳道:“圈里谁都有可能顶不住压力,但他绝对不会。” 五天前他将烛茗送上救护车时,烛茗满头虚汗,血液在他透白的皮肤上点染得触目惊心,明明已经没有意识了,可他依然紧紧捏着自己的手掌,嘴里低声呜咽着什么。 一旁的医生都在忙碌,周遭尽是嘈杂。 他却仿佛置身在空灵之境,不知为何就听清了烛茗昏迷中的呢喃自语。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不可以……” “回去,我得回去……” 一个爬也要从鬼门关爬回来的男人,怎么会因为失误造成的事业不顺而一蹶不振?蔺遥嗤笑一声,垂眸摇头。 陈青泉惋惜道:“那可真遗憾,等他康复后你们还能再打个二三十年。所以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就是感觉……”蔺遥刚要说话,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消息提示栏里,明晃晃的一条未读出现在屏幕正中央—— 烛茗:蔺老师,你在哪里拍戏,我能去探班吗? 他瞳孔震动,揉了揉眼睛,解锁一看,确实是那个加了九年好友,聊天记录不超过五条的对家发来的。 他随手回复了一个问号,便退出聊天框。 可对面一点喘息都没给他留,立即回了一句话。 蔺遥扫了一眼,反手将手机扔进兜里,抬眼看泉姐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随口道:“他……看女团选秀节目。” 陈青泉瞥了他一眼:“这又是从哪儿看的黑料?”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蔺遥摇头:“当我没说。” 感觉烛茗不对劲,是因为看到他向来漫不经心的脸上不时流露出的不安和急切,他的身体状态好像没有新闻上说的那么乐观。 但他不愿多想,更不愿将有限的同情心分给一个他不喜欢的人。 蔺遥闭上眼,慢慢调整呼吸。 烫手的手机静静躺在口袋里,屏幕还是亮着的,对家的头像右上角上顶着红红的“1”,一条看到却不曾点开的未读。 烛茗:你这周什么时候方便,我想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烛总:自我感觉良好.jpg ================ 泉姐:所以他到底哪里不对劲? 蔺遥:……他tm好像想碰瓷我。 第4章 护士妥帖拔去针头,利索收起空输液瓶,转身离开时偷偷用余光打量着病床上的男人。 平时和同事聊天时常听人说,这家医院能偶遇帝都半数以上的明星。她这是头一回为明星患者扎针,用极度专业的表情掩饰着内心的忐忑激动。 没想到第一次就能和实力歌手烛茗近距离接触。 他比视频里好看得多,鼻梁高挺,薄唇紧闭,白得不像话的皮肤似乎自带美颜效果。 身上的大伤都被纱布包裹着,脸上的小擦伤处理后就暴露在外面,让他桀骜不驯的眉眼多了几分凛冽。 实打实的战损状态,多看两眼就心跳加快,小护士轻轻捂着发烫的脸,脚步飞快地离开。 撩人于无形又毫不自知的烛茗在护士走后长长叹了口气,看向手机的眼神有些失落。 选秀决赛重播看了一半,娱乐新闻刷了无数遍,本以为他离开医院就会铺天盖地发出来的探病通稿一个字都没见到。 而他的消息发出去,除了冷漠的问号,再没收到蔺遥任何回复,只有生命值闪了闪,从8跳到9,下一秒又跳了回去。 生命值按什么规则消耗,消耗到零会发生什么,怎么才能重回满格,他都一概不知。除了疑似充电宝……续命宝的蔺遥,他再也没找到和这身体异样有关的人或事。 “随便往别人身上植入这种要命的东西,连个说明书都不给的吗?” “为什么偏偏是他?” 他举着手机,一遍遍审视自己发过去的那几句话,蔺遥的对话框如同死水一般沉寂。 “你帮我看看,我这话说得哪里有问题?” 他仰头就看见一旁欲言又止的蒋星盼,索性问道。 “卧槽!”蒋星盼接过手机,粗粗扫过,浑身震颤,手机险些被丢出去。 咣当一声,砸在烛茗的被子上。 “……盼盼,知道你砸哪儿了吗?”烛茗低头,嫌弃地将手机从危险地带移开,“你得庆幸我盖了被子。” 蒋星盼斟酌着措辞:“老板,这不是哪里有问题的问题。您没觉得您的语气……格外的……” “格外的?” “格外……舔狗。”他吞了吞口水,打抱不平,“卧槽你可是烛茗啊!腿长八米气场A爆的烛总,有必要这么卑微吗?” 烛茗一噎,垂眼看了看那孤苦伶仃的生命值,心说,我还真踏马就是极度卑微,老子也是头一次毫无筹码就有求于人啊! 他绝望地躺平,漂亮的脸上笼上一层阴翳,双手交叠搭在腹部,顶着张“我恐怕到时候就得这么进棺”的不爽模样,一下又一下磨着后槽牙。 “实在不行……我下午就找医生申请出院,就是坐轮椅也得去堵他,他在哪儿我就去哪儿,你订票利索一点。” 只要能活下去,就算对阎王爷笑脸相迎也不怕! 烛茗这么想着,忍不住为自己鞠了一把辛酸泪。 完了,堕落了。我终于变成了自己最讨厌的人。 蒋星盼目瞪口呆,听完这荡气回肠的宣言,开始怀疑人生。 他还记得烛茗是最不齿那种见风使舵的嘴脸,怎么他出门拿了趟外卖,他居然要追着他对家满世界跑了? 要不是在烛茗身边这么多年,对他眉眼间的微表情烂熟于心,他真觉得老板换了芯。 “行,我再打听打听。”蒋星盼看老板一点都没有想把这商业机密告诉他的意思,干脆闭嘴认真办事,“对了,活力少女选秀那边……” “我看的那两个都没进团?” “赛制不是九人出道嘛,一个第十五,一个十八。” “在我看来,这俩孩子比前十都有潜力和实力。”烛茗伸手把平板电脑从床头柜上捞过来,准备继续补上后半段没看完的内容。 “一个是早都拿了淘汰剧本,一个是被恶意剪辑害的后期风评下降,再加上比赛中段,他们公司破产,缺少团队支持,和个人练习生没什么差别,能走到现在也不容易了。” 他随手挂上耳机,问:“合同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决赛结果出来后工作室就已经联系她们的监护人了,如果顺利的话这两天应该能把人签下来。”蒋星盼有条不紊地汇报着。 烛茗个人工作室成立六七年,见证着烛茗的星星之火燎至全球。这么多年来,对于那些令人摸不着头脑工作安排,工作室上上下下早已经司空见惯了。 就像今天发了疯似的要打探蔺遥行程一样,今年某天,他突然宣布工作室要开始着手准备签约新人的事宜了。至于签谁,什么时候签,全听老板吩咐。 无论是蒋星盼、还是工作室的其他人,大家从来不会多问,只要事情安排下来,他们就负责将它完成得极其出色。 这便足够了。工作室引以为傲的尊严,就是无论何时都要和老板保持高度一致的优秀。 烛茗眼含笑意,满意地说:“看来我以后可以当甩手掌柜了,躺了几天也没见你们消极怠工,跨年等奖金吧。” “小蔻姐倒是巴不得你当甩手掌柜呢。听说你要住院一段时间,转头就申请了休假。” “扣扣子休假啦?”烛茗惊讶道,“全年无休都在所不辞的扣扣子?” “对,她去法国逛时装展了。给你留了话,让你务必老老实实在医院呆着,不准往媒体镜头前乱跑。”蒋星盼说,“呃,如果你要飞去堵蔺遥,路上被拍了,她怎么办?” “……” 上天为烛茗开了好多扇窗,偏偏关上了最重要的门面。 他有个鲜为人知的弱点,就是审美标准有时和常人不太一样。这导致他为数不多的黑历史,都和辣眼睛的私服有关。 那些色彩跳脱和偏离当下流行的穿搭,是对家粉丝最爱嘲的事情之一。 在蒋星盼眼里,小蔻姐大概就是天神下凡,专门来为他们老板开门的。 扣扣子,本名寇蔻,江湖名讳coco,烛茗的专属造型师。那些完美无瑕的舞台妆造和机场街拍,那些人人称道的穿搭,都是出自这位花重金请来的造型师之手。 当年她看到烛茗的那几套私服,抓着一纸金闪闪的履历头衔越洋而来,咬牙切齿说:“录用我,别用衣服糟蹋你那张脸了。” 烛茗呆滞地递过合同,被寇蔻签字时放的话吓得不轻:“以后不穿我搭的,就别出门了。恕我直言,您就算不穿,都比穿自己的效果好。” “???” 被扣扣子严加管教了多少年,正常审美没培养出来,叛逆情绪倒是积淀了许多。 烛茗说:“那就让她好好休息。讲道理,我觉得这身病服就挺好看,这么穿着在机场露一面,就是下个季度的潮流。” 蒋星盼:“你忍心看小蔻姐气死在他乡吗?” 烛茗点开视频继续观看,漫不经心道:“那可惜了,我遗嘱里本来还想给她留套房的,她要是比我走得早就没办法了。” 蒋星盼无话可说,他偷偷拍了张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弱老板,打算发给寇蔻。 蒋星盼:看看我们烛总,深刻诠释了那句“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名言,你说呢? * 保姆车辗转开到机场停车场。 蔺遥悠悠转醒,取下眼罩,定定坐着,抬手抓了抓头发,等意识恢复。 “看你太累了,刚上高速就睡过去了,就没叫你。”陈青泉伸过懒腰,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没怎么堵车,你慢慢清醒,不急。” 蔺遥揉着眉心,余光瞥见被烛茗三番五次捏过的手掌,动作顿了顿。 第一次是昏迷中无意识所为,没必要计较。今天明明是清醒的,可平时他们连眼神都不多分给对方,怎么突然间就转了性子? “怎么回事?你确定不对劲的是烛茗,不是他的经济人助理?” 陈青泉疑惑地声音响起,蔺遥转头看去,陈青泉翘着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一脸茫然。 “怎么?” 陈青泉反手把对话框亮给他:“给我发了张烛茗的照片,还问我这是不是就叫时尚的完成度是看脸的?” 蔺遥看过去,屏幕上烛茗敛眸垂头,沉静地坐着,不知道在看什么。 拍摄角度是俯视,病服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在镜头前舞台上总是带笑的男人,笑起来多是倜傥而漫不经心,在照片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没有了鲜活表情的点缀,整个人带着清冷的疏离感。 “还时尚的完成度?”陈青泉哼了一声,“论时尚,谁能打得过你?他家粉丝还总是黑你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说什么他转型演员你也转型,也不看看这九年走在时尚领域的人到底是谁?他什么意思啊,就因为你去探病,非要过来气我?” 泉姐工作上精明能干,私底下的性格却有些暴躁,尤其是这些年年纪渐长,语气逐渐妈粉化。 蔺遥嘴角牵动:“气你有什么用?” 陈青泉鼻孔出气,没好气地说:“我怎么知道?” “你怎么还和他助理有联系?”他问。 他们关系不睦人尽皆知,他竟不知道泉姐居然和对方助理是能私下聊天还发照片的关系。 “一直都有联系啊。我没说过吗?就因为你俩不对盘,我和那个蒋星盼也咬着牙、铆足了劲比较业务能力呢!”陈青泉说,“有时候为了避免撞行程,也会互相打听的。哦,说起来刚才你从医院出来之后,他还打听了你最近的行程……” 蔺遥一愣,想到烛茗发的那两条消息,又看了两眼陈青泉屏幕上的照片。 “照片别删,发我一份。”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有没有人看,打滚卖萌求收藏~ 感谢淇水汤汤的营养液,mua~ 第5章 蒋星盼在病房外来回踱步,心乱如麻。 他失误了,一时手抖的失误。 作为艺人经纪的数年职业生涯,蒋星盼自诩见多识广,什么大场面没见过,什么危机公关没做过。偏偏今天百密一疏,把老板的病中靓照误发给了对家那位美女蛇般的经纪人。 关于蔺遥的行程,他旁敲侧击问过陈青泉一番,对话框也因此跳到了非置顶联系人中最上面的位置。而寇蔻又恰恰排在置顶联系人中最后一位。 一上一下,连头像配色都那么像,当时他心思都放在和烛茗讲话上,完全没注意自己到底发给了谁。等意识到这件事时,早过了消息可以撤回的时限。 他想告诉烛茗,可烛茗塞着耳机,沉浸在选秀比赛中,一脸严肃。三番五次想要开口,都被他轻轻皱眉的神情吓得退缩了回去。 蒋星盼在病房外转了大概有五圈,护士站都换了一次班,还是没能说出口。 算了,大不了被狗血喷头骂一次,扣奖金,再不济就引咎辞职…… 想到这,蒋星盼鼓起勇气推开病房门,冲进去就要坦白。 “那个……!?老板你干什么呢?” 只见烛茗坐在床边,双手撑着床头矮柜,努力试图站起来,一点一点,向旁边备好的轮椅挪动。额头清汗淌下,支撑的手臂微微颤抖,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尝试了多久。 都说烛茗的精力和体力是个无底洞。哪怕工作连轴转,半个月没有好好休息,到了演唱会,展在舞台上依旧一副精神抖擞的模样,看不出一丝倦意。 没想到,养病才躺了五天,这人自己就先躺不住了?! 轮椅他一早就备着了,本想等恢复一段时间后,就带烛茗出去通通风。 他是从高处摔下的,虽说只是比一楼高、比二层矮的露台,虽说用花园的灌木作为缓冲,但腿部的伤势仍然不轻,再怎么说那也是接近骨折的伤啊! 蒋星盼无法对那伤感同身受,但也知道该有多么痛。他一步冲上前,架着烛茗就要把他往床上抱。 “你搀我上轮椅,盼盼,我没事。”烛茗抬手抵住他。 蔺遥带来的8%生命值效果出奇地好,原本腿部几乎失去知觉,躺着都难以忍受,现在居然可以挑战下地活动了。唯一糟糕的就是,恢复的痛觉让牵动着每一根神经。 他对蒋星盼说:“我去问问出院的事,你这几天都没好好休息,赶紧回去,好好歇会儿。” 蒋星盼将他扶到轮椅上,见他坐稳便松开手,犹豫道:“我回去的话,晚上没有人看护,你一个人……怎么办?” “我可以的。” 脸上的笑意如春风化雨,声音淡淡的,不容拒绝。 他骄傲地说过无数句“我可以”,但没有一次比现在更加无力。尽管心里没底,他还是沉下脸,一如既往。只要他人是清醒的,就坚决不愿意将自己狼狈颓废呈现在别人面前,执拗又倔强。 “要不您和家里再联系一下吧。”蒋星盼小心提着建议,心里却有一丝不忍。 烛茗被送进医院后整整五天,热搜和新闻铺天盖地,却始终没看见他家人的踪影。 他挪动的身体顿了顿,摇头:“不用。就送我到医生办公室门口吧,正好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满是消毒水味道的医院里哪来的新鲜空气? 蒋星盼腹诽着,给烛茗披了件外套,将他推到办公室门前,在那双颇有压力的目光注视下,踯躅片刻,给烛茗发了条谢罪消息,接着又向陈青泉澄清失误,拖着脚步转身离开。 烛茗看着蒋星盼的背影,稍稍松了口气。 他向来不喜欢晚上睡觉时身边有其他人,要不是前几天被消耗到干涸的生命值折磨到近乎昏迷的状态,他断不会同意蒋星盼寸步不离地在身边照顾自己的。 安下心后,烛茗抬手推门,医生办公室空无一人。 恐怕要等一会儿了。 手机落在病房里,他只好靠着椅背,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指。要么在扶手上叩打节拍,要么尝试在心里给老歌重新编曲。 这层楼属于住院部的VIP病房,特需病房的高昂价格保证了私密性和安全性,除了偶尔在楼道响起的脚步声和交谈声,好像隔绝了一切世间纷扰。 没有人认得他,也没有人围着他。 褪去那些光环,他又变成一个人,在孤寂的荒原上跋涉,无人问津。 不知怎么,这样的认知突然让他浑身发冷,脑海中的一根线“叮”地一声,崩断。 一旁路过的小护士歪头打量着,踱步靠近,红着脸告诉他,医生大概十分钟后回来。 他收起情绪,轻轻点头,敛眸谢过,在小护士准备帮他时,忍痛推着轮椅进了办公室,不动声色地将小姑娘的好意留在原地。 也将自己一瞬的不安和惶恐留在门外。 “V616?”一道清冷的声音随着推门声响起,“谁把你搬这里来的?” 烛茗抬头望去,年轻高挑的医生一袭白大褂进来,双手揣兜,医用口罩随意挂在下颌。 他喜欢这个医生不卑不亢的态度,一看就不追星,叫他都只叫病房号。 他笑说:“我自己要求过来的。” 医生挑眉看他:“又哪里不舒服?还是想再做一次全身检查?” “不了,检查不出来的。”他自嘲地耸肩,“挑战医学奇迹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就好,万一被什么研究院知道,把我抓走解剖了怎么办?” 医生已经在对面椅子上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们院精神科离这儿还有四站路,如果需要转院联系我。” 烛茗:“……” 难怪你们院医患关系不好。 “我想问,我明天能出院吗?”他将轮椅转得离桌子近了些。 医生像看智障一样看他:“你觉得呢?” “我觉得可以。” “你觉得可以有用吗?” “……” 他想辩解两句,想说自己找到了能更快恢复伤势的方法。转念一想,除了自己没人能看见的东西,有谁会信? 正感到泄气,不经意扫过医生白大褂上的胸牌,愣了愣:“顾医生?” 顾医生语气温柔:“什么事?需要我把你送回V616吗?” “没事,我自己回。”烛茗回过神,换上笑意,“名字很好,听着很亲切。” 胸牌上的楷书,白底黑字写着医生的姓名:顾燃。 “很大众的名字?还是你有朋友也叫这名儿?” “家里的老爷子也这么叫我。”他说,“小然,然然。” 顾医生有些意外:“是小名?” 烛茗点头,想了想又摇头,含糊地说:“以前叫这个。” 顾燃了然,想来“烛茗”是后来改的艺名,便没再多问。 只是心头有些诧异,这人不好好躺着,专门来找自己聊天的吗? 烛茗申请出院没有成功,套近乎也没成功,琢磨着干脆趁医护人员们不注意直接跑? 不过算盘还没打响,他蓦地瞥见顾医生桌上的银边相框。 里面放了一张照片,深色的人海背景中,少年站在聚光灯下,姿势定格在一个帅气的舞步上。 少年和他身后的应援灯牌闪闪发光。 他瞳孔放大:“这不是白偲吗?” 白偲,前几年风靡一时的男团3Dreamers中的主舞担当,烛茗在娱乐圈为数不多的朋友。糊团之后队友都发展得不错,就他一人转型当喜剧演员去了。 男团偶像和喜剧演员之间的天堑,一个是颜值,一个是包袱。 烛茗始终没想通,这人是怎么狠下心决定这样发展的,为此事惊讶了好久。但此时,他更惊讶于眼前这位反手将相框扣过来的顾医生。 “刚才出去得急,没收。”顾医生依旧和煦,但烛茗觉得他笑里藏刀,“不要投诉我,你想什么时候出院我给你安排。” 烛茗:“……不是吧,你们医院连员工追星都要管?” 顾燃双手摸着相框:“医生要有医生的形象。私生活是私生活,但不能影响职业形象。” “没看出来您一大老爷们儿还追男团?” 顾医生:“……”大老爷们吃你家大米了? 手腕上的生命值不知怎么又跳到了9%,这次没再跳回去,身上的痛感再次削弱了一分。 烛茗不知道这远程充电到底是走得什么程序,只觉得八卦确实能分散注意力,整个人都没那么虚了。 他皱眉,想知道是不是他对家做了什么。 顾燃见烛茗没有丝毫想回去的意思,默默把相框放进抽屉,提笔开始检查修改查房记录:“听说你和小偲是好朋友,果然脑回路奇怪的人会凑在一起。”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说人以群分。”烛茗总觉得顾医生的话有些不对劲,“我哪里奇怪了?” 顾医生目光犀利,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你还好意思说? 他自认为被这万恶之源的生命系统坑了,撇撇嘴,转移话题问道:“我这段时间忙得都没空和他联系,他的喜剧事业发展的怎么样了?” 顾医生笔迹停顿,边想边说:“他最近进组了,在川西,估计也没空找你。” “可以呀,是个真粉!不过哪个导演的喜剧要去藏区拍?” 顾燃放下笔,仔细打量着轮椅上的这位巨星。不是说这人嚣张狂妄,冷淡得不行吗?谁编的啊?怎么真人这么八卦呢? 他依旧好脾气地解释:“不是喜剧,是正剧。我们小偲出道以来头一个电影资源,虽然是个小配角,但能和郁影帝和蔺遥这样的阵容搭档,很厉害了。” “顾医生,你平时也给其他病人这么安利吗?这么一本正经地夸奖,和这身白大褂不太配。” 烛茗笑眼盈盈,打趣了两句,突然噎住。 他定住,眉睫扇动,险些就要从轮椅上站起来。 “你再说一遍?他和谁搭档?在哪儿拍戏呢?” 作者有话要说:========= 顾燃:我,医生,普普通通一粉丝。 烛小茗:不,您是华佗在世,妙手回春! ========= 从明天开始更新时间调整到早晨【9:00】~ 继续卖萌求收藏mua! (*╯3╰) 第6章 顾医生发自内心觉得,这病人的状态不太对。 前几天闹着要复查,没过多久心灰意冷,今天突然就一惊一乍的,欣喜跃上眉梢。不过,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渗人的,仿佛不说实话就要宰了他似的。 顾燃本着一颗治病救人的心,诚恳地回答:“是蒋柏导演的剧组,男主角是蔺遥,影帝郁黎友情客串,我们小偲担任男配中男配,男五。” 这句话,只有一个关键词。 烛茗闷疼了一整天的脑壳在这一刻炸了,然后,豁然开朗。 踏破铁鞋无觅处,他登时尝到这句古语的滋味。 “你说他现在在川西?”烛茗小心求证,但仍带着怀疑的眼神打量顾燃,“不对啊,听说是保密行程,你怎么知道的?” 顾医生镇定如常:“后援会本来想探班,剧组不让。最后和团队商量后把东西寄过去了。” “你寄的?” 顾医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两下,反手亮给他看:“地址只有三位群管理知道。” “???” 愣了两秒。 “卧槽站姐?!”他惊呼,“不对,站哥?站兄?" 烛茗驾驶着轮椅向后撤了两步,看顾医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钦佩。 他自己也有几位眼熟的应援站负责人,扛着单反满世界跟着他跑,有时候在寒风里辛苦冻上数小时,也只能换来匆匆一瞥。可是,医生这个职业这么辛苦,尤其是他这种在住院部轮岗值班的,居然还有精力追星? 顾燃被烛茗看得头大。 他收起手机,像是猜到他的疑惑:“我不跑前线,没空的。剪了几个小偲的视频,本来是剪着玩的,后来就被一个大站收编了。” “……技术人员就是了不起啊。”烛茗嘴上称赞,心里却想,这视频做得是有多好,都能混到大站管理员的地步了? 顾医生显然没有耐心再和他继续唠家常,合上医疗档案,起身,不由分说地把他推回病房,抱臂看着他爬上床。 “我说袖手旁观的顾医生啊,我和白偲是过命的哥们,有你这么对待你偶像的朋友吗?” 顾医生依旧我行我素,甚至还揶揄他:“早说腿脚已经这么麻利了,分分钟让你出院。受伤时动静怪大的,恢复起来倒挺快。” 现在的粉丝都这么宠辱不惊的吗? 烛茗看着白偲的粉丝心里亲切,语气也变得轻快:“那当然,我有药!没他可能还真不行。” 平时想到蔺遥他就想生闷气,这次难得,难得想起他来,心里是愉悦。 顾燃听他又开始胡说八道,把他的头按回枕头上。半晌,突然问:“你真是不小心摔下去的?” 烛茗低头整理被子,严严实实盖好,抬眼看他:“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问一下。你助理当时也没在现场,怕他没说明白情况。”顾燃说,“晚上还有晚巡,先回去了,有事按铃。”说罢,插兜离开病房。 轻轻掩上门,顾燃回头瞥了一眼,烛茗正抱着手机和充电宝在床上发呆。 他的伤其实和普通的失足坠落不太一样,不像是失误导致的自由落体造成的结果。顾燃隐约有种感觉,他似乎隐瞒了什么。 病房内,烛茗掂量着手里的充电宝,回想蔺遥耳钉上陡然浮现的USB标志,严肃地抿起嘴。 没有使用说明的产品,只能靠实践来探索功能。 方才听到蒋柏导演的大名,他恍然,蔺遥该是去参演号称“边塞悬疑三部曲”的系列作品了。 这个系列是蒋导近年来的呕心力作,故事置于祖国边疆的大好河山,以探险为主的悬疑情节引人入胜,广受好评。前两部《焉耆》和《雪岭》,从西北古城到东北密林,不仅票房碾压同期,更是凭借着实景拍摄,成为几个省镇高级旅游宣传片的存在。 第三部 《藏红》将目光放在西南藏区,合情合理。 前两部他就很喜欢,上映期一个人偷偷跑去电影院刷了五场,回来被蒋星盼逮住唠叨了很久,问他为什么不直接包场给蒋导贡献票房。 “那不一样。”他对蒋星盼说,大张旗鼓地包场总会让他觉得敷衍又商业,他也无心让别人知道他喜欢什么。 没想到的是,第三部 收官之作竟然会是蔺遥出演。 一想到要以忠实影迷身份面对跟自己八字不合的主演,电影还没拍出来,他就已经感到一阵别扭和尴尬。 说来好笑,两家粉丝互相视为对家,多年来打得很凶,他却连蔺遥参演电影的事情都不知道。 还是赵廷升懂他,知道他从不将不喜的人放在心上。 起初,他俩还能在音乐榜上争一争,算是值得尊敬的正经对手;后来两人发展道路大相径庭,蔺遥更是放弃音乐,专注成为实力演员,两人影视作品几乎很少正面对上。外界再怎么对比,都让他觉得刻意又强行。 对于蔺遥,他确实是不在意、不过问、不了解,最多在疲惫的时候看看对方的黑料解闷。要不是有一根陈年旧刺梗在心头,他对蔺遥的怨怕是早就烟消云散。 现在倒好,他成了自己的救命良药,本来的陌路人,突然就成了他的避无可避。 他拿起手机,想看看自己的续命宝究竟什么时候会回复他。 打开却收到了蒋星盼长达千字的道歉请罪小作文。 ……他没有生气,也不恼怒,只是有些郁闷。 他的照片都发经纪人手上了,怎么蔺老师还能无动于衷地无视他的消息? 可就算如此,他还是得为了生命健康,认真筹划着和蔺遥见面的事情。 川西算是高原了,冬天的高原,着实不适合他这幅病躯。难道只能去广州了吗? 他家盼盼可真是个人才,现在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愈发舔狗化,低声下气发消息求见面,甚至还准备千里追妻……不是,千里追命。 太难了。 他给自己改了备注:为自己点蜡。 接着找到很久没有联系的白偲,发了个红包过去。 为自己点蜡:[红包] 为自己点蜡:偲哥,最近拍戏顺利吗?兄弟去给你探班? 对方的财迷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人设,分分钟拆了红包。 白偲不是白菜:谢谢烛爹! 白偲不是白菜:最近拍戏在外信号不好,才知道你的事,人没事吧? 白偲不是白菜:探班就不必了,你好好养,等我杀青了回去约饭啊。 白偲不是白菜:你新昵称有点不吉利,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姓烛就算了,给自己点蜡什么毛病? 为自己点蜡:……废话那么多,给你钱你就收着,我有事要你帮忙。 白偲不是白菜:什么事,直说。 为自己点蜡:你和蔺遥一个剧组的吧?你替我问问他,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白偲不是白菜:?是本人吗?盗号狗给老子爬! * 蔺遥此时并不在川西。 剧组节约时间成本,兵分两路,一拨早早去了川西,另一拨在东南的小镇集中拍摄。而他需要在年底完成小镇的拍摄,跨过年后去川西汇合。 这也是他接受青藤台跨年的原因,离得近,赶路方便。 下了飞机,匆匆赶去片场化妆,一切准备妥当后,坐在椅子上等待就位。今天是在这里的最后一场戏,不仅要拍大夜,还得抢密度。 整整一晚上,彻底收工怕是要等到两点了。 女二号徐希妍姗姗来迟,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眼里神采奕奕。 “蔺老师,再对一遍戏吗?”她问。 蔺遥虽是半路出家,也非科班出身,可跟他合作的导演无一不称赞他的悟性和始终在进步的演技,这两天蔺遥请假不在,她发现自己的状态居然比和蔺遥演对手戏时要逊色一点。 不甘心,想多学一点。 蔺遥眼中带着疲惫,本想合眼歇息,看到徐希妍热情高涨,不好拒绝,只好振作精神和她对戏。 台词烂熟于心,情绪几乎倾泻而出,上场前复习一遍,也不算消耗心神。 对他而言的顺利对戏,却给身旁年轻的女演员带去不少压力。 徐希妍最后一句台词落下,就立刻感到自惭形秽。她低头掩盖着窘迫,悄悄抬眼望向蔺遥,发现他并没有计较自己不够完美的发挥,只是放下剧本,缓缓闭上眼。 从未听说蔺遥和圈里哪位女星走得近,本以为只是行得端坐得正的普通君子,合作后才发现,他分明是连眼神都吝惜给别人。 明明对谁都是宽厚和气,却会在女性面前产生似有若无的距离感。 他有万千少女心醉的皮囊,也有大荧幕偏宠的骨相。静止时就是一幅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画,看得徐希妍大气不敢出。 他们这里安静了,片场的闲言碎语就变得清晰入耳。 附近几个忙碌的工作人员一边干着手里的活,一边聊着蔺遥和烛茗的事情。蔺遥没说请假原由,但热搜挂了那么多天,片场的人都知道。 不敢明目张胆地聊蔺遥,只好把话题引到烛茗身上。 “这两年感觉烛茗也没怎么活跃嘛,今年也没什么新歌,年底整这一出,今年业绩拉满了。” “不是不活跃,是没在你眼前活跃。这几年他有意往海外发展,重心都在亚洲和欧美,成绩还挺好的,要不人家粉丝怎么敢吹国际咖。” “都是说出来好听,我听说他被棣杉影业的老总包养了?” “啊?不能够吧……不是说他和今年年初自杀的女爱豆谈过恋爱吗?” “别说,这个圈子难道不是薛定谔的直与弯吗?” 徐希妍:“……”在这样的环境里浸润久了,自己的流言都无暇澄清,别人的更不会多信。 她只想告诉他们,声音有点过于大了。正摇头叹气,旁边坐着的男人突然站起来,抓着台本离开了这个是非嘈杂之地。 蔺遥环视片场,走向陈青泉,拿回让她保管的手机,不假思索地点开烛茗的对话框。 陈青泉曾说,他是个记仇的人。 这话不假,因为他到现在都记得烛茗在一次采访中说的话—— “蔺遥?我觉得他不适合做偶像,也不适合这个圈子。” 漫不经心的神情和狂妄骄矜的语气,他记到了现在,记了九年。 评价他的人那么多,偏偏这个和自己势均力敌的男人说出的话,听上去最刺耳。 这些年他始终怄着一口气,用实力证明着自己。哪怕转型这条路再艰难,他也撑了下去。无非就是想让那个人看看,他说错了,他看错自己了。他能把偶像做到完美,能在这个圈子拥有一席之地。 从昔日短暂的目光交汇中,蔺遥曾窥见对方同样的想法。他们秉持自己的骄傲,试图让对方看着自己极致的锋芒。 可这次见到的烛茗,变了。 他强忍痛苦的表情,紧攥自己的双手,还有病床前那双骤然被点亮的眼眸,和言辞间的恳切,都让蔺遥感到无比沉重。 不该是这样的。 势均力敌的对手不该就此埋葬在恶意揣测和诋毁中,那样一身傲气的人也不该如此轻而易举就向他低头。 他想了想,在导演催他前回复了烛茗。 蔺遥:少打听,别乱跑。 蔺遥:我元旦回京,你最好坦诚,我再考虑帮不帮你。 对面像是时刻盯着手机似的,没等他锁屏,秒回。 就是语气欠揍了点。 为自己点蜡:好好好!能在帝都见最好不过了。 为自己点蜡:不过你怎么能确定我说的是实话,还是骗你? 蔺遥:[照片] 蔺遥:时尚先生,不说实话还想打感情牌? 为自己点蜡:…… 两秒后。 为自己点蜡:等你来,晚了我就没了。 蔺遥:好,回见。 回复完,把手机还给泉姐,吩咐她把元旦凌晨飞四川的机票改签。 他顶着泉姐探究的目光,转身跟上副导演走到镜头前,瞬间换上属于角色的肃杀神情。 烛茗,你最好快点好起来。 给我好好打那些流言蜚语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计划满世界去堵人.jpg 蔺遥:别乱跑给我搁家里呆着 ======== 忘了说,本文会和部分完结文保持人设联动,比如这章的蒋柏导演。 未来也会出现其他文里出现过的角色,尤其是娱乐圈题材的文,看过可以当彩蛋,没看过也完全不会影响阅读~ 这个作者表面上致力于打造娱乐圈小宇宙,实际上只是起名废物最后的倔强。 第7章 从白偲那里得知蔺遥并不在川西后,烛茗感到有些为难。 他心里琢磨,蔺遥的忙碌行程都快和伤前的自己媲美了,是不是得找个机场候机室住下,才能堵到这个男人。 还没想好要怎么办,生命值过低的症状就又开始显露出来。眼睛一阵酸痛,痛得难以睁开。他扶额缓了缓,再睁眼,视线竟有一丝模糊。 模糊到……手机上的字都看不太清楚。 烛茗一惊,心脏哐哐加速跳动。 这哪里是医生口中需要静养简单的病症,这分明就是把人往死里折磨的全身机能紊乱和崩溃啊!身上的痛感减轻,其他地方就不安分了。 他索性放下手机,闭上眼睛,安静躺着。 躺了有几分钟,睡也睡不着,凭着记忆,在朦胧漆黑中靠着一点点光亮点,点开一个停止更新已久的电台类APP。 那里面登录着他出道前用过,从来没有被人扒出来过的账号。其中存有近200条录音稿,是15岁的他留下的,少有人知的一片净土。 出道九载,每个失眠的夜里,他都会将那些录音翻出来,听一听当初那颗跳动的少年心。 随手点开的音频,是名着的诵读。背景音乐是他自己改编过的一段钢琴乐。 “……快把我这完全毁了的,最该诅咒的,最为天神所憎恨的人带出,带出境外吧!” “你的感觉和你的命运同样可怜,但愿我从来不知道你这人。” 那天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磨砂的质感。他变换声线,分饰不同的角色。读的是古希腊剧本《俄狄浦斯王》。 “……我不能说你的意见对;你最好去死,胜过瞎着眼睛活着。” 歌队说完这话,是哀歌的结束,紧接着是俄狄浦斯的大段情绪的抒发。 虽是断章取义,可这句劝告竟万分应景。 他有些烦躁,抓起被子蒙住头,在被窝里慢慢缩成一团。呼吸声在密闭空间里清晰可闻,愈发急促。 “叮——” 手机的消息提示音在静谧中炸开,播放中的音频暂停。 他伸手摸索了两下,握在手里,解锁后突然眼前一亮。 又能看见了! 遮在眼前的幕布像是瞬间被无形之手撤去,所有朦胧模糊都重新变得清晰可见。 是蔺遥的消息。 蔺遥:少打听,别乱跑。 蔺遥:我元旦回京,你最好坦诚,我再考虑帮不帮你。 他一字一句看着,百感交集地回复着。 发出去的文字稳中带皮,可插科打诨完,仿佛心中巨石落回腹中。 短暂的失明宛如恶魔之爪,一把将他推入深潭,差点溺死。 而蔺遥,是天井中降下的绳索,是泥沼中不移的磐石,是三言两语就将他拉回光明的神只。 他没心思去想他为什么会抽空回来一趟,也没心情在意蔺遥拿着那张被误发的照片威胁自己。 不管过去怎样,至少现在,他需要他。 翌日早晨,蒋星盼踏进病房时,烛茗侧身蜷在床上,被子一角已经拖到地下了。 他走近,想给烛茗盖好被子,却见他攥着手机,虔诚地抵在额头,沉沉熟睡着。 烛茗夜里常失眠,吃过药,看过医生,就是调不好。 后来他干脆半夜工作、写歌、看剧本,整晚不睡也不困,到了凌晨四五点才有些困意。 如果白天有安排,他就睡两三小时再起来,没安排就一觉睡到下午。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有几年,难得这次受伤能好好补觉,蒋星盼便没有叫醒他,任由他睡着。 这一睡,睡得确实久,期间连浩浩荡荡的医生查房和护士扎针都没把他吵醒,为此住院部的顾医生还担心地多问了两句。 烛茗再次睁眼,已经是午饭时间。 蒋星盼已经将温热的饭餐备好,等他坐起来,饭香勾得他心痒难耐。但他睁眼的第一反应却不是吃饭,而是检查生命值。 对家续的命果然不一样,续航能力极好。 按照前些天的经验,一天掉一格电,今天应该减少才对,没想到手腕上的数值还是稳稳停在了9%。 这一发现令他食欲大增,饱餐过后,一扫前些天的萎靡,振作起精神开始和蒋星盼聊工作。 蒋星盼压力颇大,看着切换到工作狂模式的烛茗,他突然有种自己天天来病房偷懒的错觉。 “你和我说实话,现在是什么情况。”烛茗径直问道。 “因为不确定你的伤势有多严重,什么时候能恢复,近三个月内的节目拍摄和活动方都担心你没办法正常出席……工作室正在协商解决。” 而且,一个烛茗倒下了,千千万万的小鲜肉朝着他的空位扑了过去。 “可以理解。”大家都是要吃饭的,不可能因为他一个人耽误既定安排。烛茗把手伸到背后调整枕头的位置,找了个舒适的角度靠着,懒洋洋地说,“幸好今年没拍戏,不然某个倒霉催的剧组平白无辜就要被我拖后腿。” 蒋星盼说:“您是没有拖剧组后腿,但拖了自家人的后腿啊……演唱会,没忘吧?” 烛茗点头,神色有些凝重。 翻过这个年,就是他出道第十年。十周年的巡回演唱会已经策划了几个月,原定的第一场就在明年二月份,首场门票的发售通道早开了,现在看来,时间似乎得推迟。 “就你现在这状态,不休息上三个月可能真不行啊。”蒋星盼十分担忧。 演唱会的筹备是极其磨人的事情,前后要耗费大量精力和心神,身体健康的人尚且会感到疲惫和劳累,何况是大病未愈? “放心放心,我有绝世良药,找对用法可能不到三个月就好了。”烛茗倒不是很在意身体,“最近有没有什么不需要剧烈活动的节目可以参加参加的?” 蒋星盼知道烛茗在想什么。 这人嘴上从不说,但心里极其在乎那些为了见他,蹲点等发售抢门票的歌迷朋友们。如今演唱会被推迟,他就千方百计地让他们能在别的地方看到自己。 “海音那边似乎在筹备一个节目,听说三月份开始录制,最近在找嘉宾。具体情况我还没来得及了解,如果可以我去帮你联系联系。” “海音?崔制片在的那个海音?”烛茗眼睛一亮,“去打听打听,如果是崔制片的节目,请务必让我参加!” 海音,一家新兴的音乐视频网络平台,更是以高质量音乐类型的综艺为特色。近年来国内首屈一指的音乐节目都出自海音,而其中最火的、播放量最高的节目都出自崔制片之手。 蒋星盼掏出备忘录记下来:“好,我等会去问。啊对了,春节前还有个音乐盛典的颁奖,主办方昨天问你能不能出席,需不需要找人代领奖项?” “不用,就说我去。”烛茗想了想,又问,“蔺遥去吗?” “哈?”蒋星盼懵逼地看他,“蔺遥没有被邀请啊。他不是几年都没发过歌了吗?现场唱歌的次数都很少的。” 一心想着人型续命宝的使用方法,烛茗差点忘了这事。 当年在几个音乐榜上打得不可开交的男人,在解散单飞后再也没有出过一首新歌,这是烛茗多年来心中一大憾事。 他视为对手的人离开了能够公平较量的舞台,反而成天被粉丝说着势均力敌的“对家”,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听说蔺遥的许多粉丝都希望他能以solo歌手重回乐坛,可他除了偶尔给自己参演的电视电影唱唱插曲,就再没有表现出要唱歌的意思。 “他既然接了青藤的跨年晚会,那肯定得唱歌。”烛茗看着蒋星盼,眨眨眼睛,“所以他这些年到底在想什么呢?” 蒋星盼:“……” 我他妈怎么知道?你不是对他没兴趣了解的吗? 烛茗想了想,勾唇给对家发了条消息。 为自己点蜡:跨年晚会的直播,我会看,别丢人。 * 夜戏收工已经是凌晨两点。 这最后一场戏拍完,意味着一部分人就此杀青,另一部分人在元旦前后要随剧组赶往川西。 蔺遥没在夜宵局久留,匆匆回酒店,一觉好眠睡到30号中午,随意吃了点早午餐,和陈青泉赶往广州彩排。 路上收到烛茗发来的消息,那一字一句落在他眼里,是十足的挑衅。 自己这些年确实鲜少登台唱跳,没想到在对方眼里竟然到了可能出丑丢人的地步? 他嗤笑,给烛茗回复了一个句号。 一个充满嘲讽和自信的、高傲冷漠的饱满句号——关你鸟事。 蔺遥:。 为自己点蜡:? 蔺遥:压轴,23:50登台,随便看。 蔺遥心里,和烛茗对话的第一要义就是,气势不能输。稍有怯意就可能成为对方嘲笑的把柄。 他这话说的轻描淡写,可到了彩排现场,还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认真严谨地确认着场地设备。 其实31号早晨还有一次彩排,但主要是按照节目顺序过流程;也就是说,只有30号的彩排能有充分时间准备。 每个人的彩排时长是固定的,但蔺遥的效率很高,一切准备妥当,和伴舞确认好舞台站位和动线,离结束后还剩8分钟。 于是,他拿着话筒走向附近的摄像师,又认真询问现场机位的问题。 他问完,摄像大哥擦了擦额头的汗,咧嘴:“放心吧,刚才看你抓镜头抓得挺好,和以前一样出色。” 蔺遥谦逊一笑,将手里没开的矿泉水递过去。 摄像大哥接过,喝了口水,长舒一口气:“还好这两年没请烛茗老师,不然真得累死。” 蔺遥放回身侧的手一顿,疑惑地看向他。 只听摄像大哥自顾自地说:“他啊,简直是强迫症的极品。别人彩排都是配合镜头就好,烛老师一边拿着过往视频吐槽我们切镜头切得差劲,一边非要抓着我们探讨他的舞台怎样运镜更好!” “切镜头那是导播的问题,没辙;运镜这事儿,换了别人还能说句‘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但偏偏他自己就扛着金刚钻,舞台经验丰富到吓人,说得还都特有道理!别说,跟着烛老师彩排一遍,能脱一层皮!” 摄像大哥说完,发现蔺遥脸色有点难看。 只见他攥着话筒,转身跳上舞台,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各位老师辛苦,我想再来一遍。” 摄像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优秀的人就是,虽然在躺尸,可江湖上依然有我的传说 蔺遥:这该死的胜负欲…… 摄像师:?怪我,怪我嘴贱! ========== 继续卖萌求评论和收藏mua! (*╯3╰) 第8章 12月31日,这一年走到终点,帝都飘起了雪。 一早顾医生来查房,顺道送了张早日康复的新年祝福贺卡。没署名没落款,也不知道他是代表全体医务人员,还是仅仅代表白偲的粉头大佬。 窗外天色沉沉,雪花被西风绵软卷起,打着转凑到窗前,轻轻贴在窗框上,被温度融化。 烛茗看着玻璃上结起的霜体,扭头看向蒋星盼。 “盼盼啊,跨年夜是陪家人和爱人的日子,就别陪我耗着了。雪天路况不好,早点回家。” 蒋星盼正在啃着蔺遥上次来送的苹果,闻言侧过脸偷偷翻了个白眼:“我哪敢?你这人专挑节假日搞事情,越是特殊节日我越心慌!” “我都已经躺在这儿了,还能上哪儿搞事情去?” 蒋星盼将信将疑,警惕地看着他:“不准偷偷溜出去啊!没有医生的出院许可,你可千万别乱跑!” 这语气听着怪像他的对家朋友的,烛茗在心里吐槽,摆摆手,说:“不跑,合作伙伴会亲自来一趟的。” “合作伙伴?”蒋星盼愣愣,随即尖叫,“蔺蔺……蔺遥?” “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子。”他轻哼,展眉解颐地说着,“他应该元旦那天到,你要实在不想回家,就去帮我准备点伴手礼什么的。” “不是,你俩什么时候和好的?” 什么时候和平到能互送礼物的地步了? “谁说我俩和好了?这是客观要求,想建立统一战线,就得先把矛盾放一放。” “没和好的话,他凭啥和你建立统一战线?” “……好问题。”烛茗脸色微沉,“至少,他得发挥人道主义精神吧。” 蒋星盼扶着额头,掰着指头一一细数这些年两人屈指可数的见面场合,以及他的老板鼻孔翘上天也没正眼瞧过蔺遥的态度。 末了,他问:“你觉得哪个正常人经历过这种冷眼摧残后,还愿意为你发挥人道主义精神?” “我们要相信,蔺老师他不是一般人,他一定会不计前嫌的。” “反正我是不相信,你信?” “那我也没办法。”烛茗最后挣扎着,“如果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无解的话,你老板就只剩美色了。” “……?” 蒋星盼生怕老板真的仗美而行凶,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病房又呆了很久。 他离开时,已经是华灯初上。 窗外的雪渐渐变小,落进昏黄灯光中就不见踪影。 烛茗放下手里解闷的书,打开病房的电视,跨年晚会已经开始了。 晚会庆典参加得多了,他似乎越发难以共情,无论是普通的一天还是特殊的年节,都无所谓,热闹是别人的,他只有一方舞台,那才是最真实的存在。 而现在,离开舞台的他,心痒难耐,好像要死掉了。 这样的想法刚出,手腕上红光又开始闪烁。太阳穴隐隐作痛,很快,痛楚就牵动至心脏。 自从蔺遥来探病后,生命值就保持在9%一动不动,不至于像前几天那种无法动弹,可小毛病却接连不断,隔几个小时就出点状况。 他把电视声音调大了些,翻身盖上被子,试图掩盖住他疼痛难忍时的呜咽。 “患者先生,电视声音能关小点儿吗?你隔壁的患者还要休息呢,走廊上都听得到你这儿的鬼哭狼嚎。” 寻声而来的顾医生掀开他的被子,不满地说。 医生进来时,疼痛已经渐渐消退。 烛茗悄悄擦去额头的汗,佯装睡觉被吵醒,缓缓爬起,抬手将声音关小。 “不舒服吗?不舒服就按铃,别硬撑。”顾医生看他气色不算好,严肃地说。 “没事。”他看了眼表,十一点半,离蔺遥出场还有20分钟。 顾医生见他心不在焉,不想继续说病情,睨了他一眼,转移话题:“小偲应该和你学学演技,装睡就应该装到这种境界,睁眼醒来毫无违和感,才不容易被发现。” “在我面前损你偶像?不怕我转头告状?”烛茗挑眉。 顾医生笑而不语。 虽然顾医生顶着白偲应援站管理的身份,烛茗却感觉不到那种粉丝对偶像的痴狂和热爱,看上去年纪轻轻,一表人才,聊起白偲时,反而更像是佛系长辈粉。 烛茗指着台上某个唱跳的组合,忍不住说:“偲哥是偶像出身,选秀出道,放眼这几年的偶像团体,舞蹈能力是最强的。那才是属于他的地方,演技……慢慢进步就好,倒也不必太苛求。” 白偲转型喜剧演员时,他就劝过,喜剧其实更需要演技,夸张但不浮夸,引人发笑但不下作,让人哭很容易,让人真心地笑,却是很难把握的度。 “这样的场合最适合他,可惜了。”他说。 选秀出道的限定男团,两年合约后就解散,一个唱歌不算出众的舞担,是没办法独自撑起整个舞台的。 顾医生看他的眼神里似乎多了几分善意:“我知道。他是个舞痴,从小喜欢练舞,去参加节目前是学校街舞社团最年轻的社长。他自己选择的放弃,其实心里比谁都难受。” 烛茗看了顾医生一眼,摇头:“未必就是放弃。要在这个圈子里长久的活下去,转型是必然。就像……” 就像蔺遥,趁势转型,完美突破。 娱乐圈的天生鄙视链,是藏在人心里、说不清的规则。 通往顶尖的天梯,从下往上是偶像、歌手、演员。靠实力吃饭的人往往瞧不上靠粉丝吃饭的人,电影演员往往比电视剧演员更存着一股傲气。 长久生存之道,便是不断武装自己,用实力走到足以睥睨一切的位置。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小偲那么欣赏你了。”顾医生笑起来,一脸宠溺。他心想,出道早就是不一样,烛茗比白偲要小,却显得成熟许多。 “好了,知道你属性爹粉了。”烛茗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啧”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真稀奇,我居然有一天能和偲哥的粉丝谈笑风生,我自己的粉都没这个待遇呢……” 正调侃着,手机铃声响了。 顾燃还想说什么,但看见烛茗表情不太好,任由手机铃声大作,也不接,想来是不便打扰。 他指了指病床边的警铃按钮:“我今天夜班,不舒服就找我,先回去了。” 烛茗点头,看顾医生离开房间后,才慢吞吞地接起电话。 “然然,你还好吗?没事吧!”刚接通,电话那头的男人就紧张地脱口而出。他声音焦急,带着些许疲惫,全然没有一个商人的镇静。 他垂眸,另一只手覆上左眼,换上轻快的语气:“当然没事。纪总,你儿子什么大场面没见过,放心吧。老爷子怎么样了?” “不太好,手术挺危险的,在重症监护室等了很久,我都没顾上联系你。刚才听秘书说才知道你……”男人顿了一下,语气更加沉重:“是爸对不起你!爷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我不确定什么时候能回国,你,照顾好自己。” “嗯。我受伤的事你也别告诉他了,省得老人家瞎操心。” 家里的老爷子半个月前查出脑癌,身为大孝子的父亲放下工作就带他去海外治疗。原本烛茗计划着跨年演出结束后就去探望老人,却没曾想一起事故让祖孙俩人都变成了医院的长期旅客。 老爷子是两人心中最重要的人。 即使男人在儿子和父亲里面选择后者,他也无比理解,更不会怨。 男人叮嘱了许多,想用自己的能力为烛茗提供便利,都被他一一拒绝,最后无奈地说:“行,听你的。有什么困难就跟婉儿说,现在她管着公司呢。换洗的衣服有吗?要不让她下次去医院炖点汤给你。” 烛茗客气地说:“阿姨年底忙,不麻烦她了。” “她去看你了吗?”男人突然问。 烛茗一怔,嘴角扬起自嘲笑容:“……来过了。” 其实没有,但他懒得说实话。有时候实话听上去像告状,更像挑拨离间,那是他自己选择的妻子,他不想过问。 “我累了,先睡了。” “好,睡吧,养病就得好好休息。我看这两天降温,你多穿点。” 挂断电话,烛茗垂下手,弯起膝盖,下巴轻轻抵上,手臂环绕着自己。病房里暖气烧得很足,心底徒生的冷意却让他牙尖打颤。 疯狂工作赶行程的生活让他无暇理会一些事情,而那些被搁置的情绪,在这几日闲到发慌又静谧的夜晚中突然冒出来,在心头堆积成山,搅得他心神不宁。 突然一道男声穿透耳膜,悠悠抬起头,是蔺遥在追光中登场。 他斜斜倚靠着椅子,镜头里前伸的长腿格外瞩目,慵懒又低沉的嗓音裹挟着难以言说的情绪,仿佛一道点燃的火光,用渐次升起的燥热驱散了他心中的寒意。 “开口跪”这个词,放在蔺遥身上无比合适。 天生烟嗓的男人是当之无愧的音色流氓,仅凭开头四句浅唱低吟的清唱,就牢牢抓住人心。 青藤台给足了蔺遥排面,三首歌的串烧,足足六分钟的节目,镜头一点没往台下切,全是令人窒息的特写和气势磅礴的远景。 镜头下的每个表情都让人移不开眼。 直到五十八分,主持人带着所有嘉宾登台,准备新年倒计时,台下的姑娘们还在撕心裂肺地喊着他的名字。 结束舞台后就默默走到一旁的男人站的笔直,将话筒递给旁边蠢蠢欲动的人,自己神色淡然地擦汗,调整呼吸。 在自己舞台上光芒四射,艳压群芳,下来后不争不抢,宠辱不惊。 烛茗看得投入,他看到的是和旁人不一样的色彩。 在蔺遥耳畔,那十字耳钉自始至终闪着红光,随主人在舞台上穿梭飘荡,看得烛茗一时竟有些失神。 只有自己能察觉到的那份异样,居然和舞台效果浑然一体。 先前那通电话带来的愁绪一扫而空,他盘腿坐在床上,脑海里回忆着刚才的演出,脸上渐渐浮起欣慰的神情。 当年不遑多让的对手,终于回来了啊。 长久以来对蔺遥的不满和怨念弱了些,没过几分钟,手机屏幕一亮,弹出一条消息。 ……蔺遥的。 蔺遥:新年快乐。 他抱着手机皱起眉,仔细确认对方确实是九年来一句年节问候都没有的蔺遥。 他想了想,回复:不快乐,看到你水准依旧,还没失误,一点都不快乐。 蔺遥:那真是对不住了。 为自己点蜡:不过第一次收到您的群发祝福,难得。 蔺遥:客气。 蔺遥:跟你说一声,明早八点的飞机,中午十一点到,下午四点飞剧组。 被他这么一提醒,烛茗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制定一个续命系统研究方案。要想摸透这奇奇怪怪的生命系统,见一次面的时间恐怕不够,可他也不能自私到耽误别人的安排…… 他陷入两难,还没来得及回复,手机嘟嘟两声又收到了对家的消息。 蔺遥:不用回了,早点休息,明天见面说。 蔺遥:还有,不是群发。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这么简单又敷衍的新年祝福,说不是群发骗谁呢? ========= 2019年最后一天,提前祝可爱的读者们新年快乐,好好度过今天~ 今晚会出去跨年,不知道元旦早晨能不能爬起来更新,争取一下,如果来不及会在文案请假的 继续卖萌求收藏评论mua! (*╯3╰) 第9章 法定假日的午饭时间,住院部V616病房门外,坐着一男一女。 两人皆沉默着,时不时回头朝病房内望一望,偶尔对上彼此视线,就互相翻个白眼,别过头。 女人第五次看表后,不耐烦地站起来,走了两步,靠墙抱臂:“你家艺人什么情况?天价病房住着就好好养病,一天到晚惦记着我们蔺遥干什么?” 陈青泉一肚子怨气无处发泄。 向来听从安排的蔺遥不由分说就改变行程,让她改签还不准她过问原因。没想到他扛着被严格的名导演训斥和不满的风险,千里迢迢赶回来,居然就为了见这个前些天才见过一次的人? 蒋星盼圆圆肉肉的脸上堆砌着无辜的神情,嘴上却不肯吃亏:“不知道,谁晓得你家艺人上次来给我们茗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蒋星盼也极其不乐意。他今天刚一睁眼就收到消息,还以为这人失眠到清晨,没想到是让他带件体面帅气的衣服来医院! 他从扣扣子留在工作室衣柜里的冬装里随便抽了两套,来了看他挑了半天,换完衣服又跑去卫生间整理头发,好不容易收拾好,等蔺遥一进门就把他赶了出去。 他凭什么啊? 两人充满怨念的经纪人怒目相对,目光交汇,在空气中擦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说起来,陈姐,你们机场和路上有被人拍到吗?” “被拍到又怎样?难道他们见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蒋星盼微笑:“那倒不是,但你家粉丝看到了能不搞点事情?” “你们家粉丝搞得事还少?”陈青泉呛他,“被拍到也不怕,最近在蔺遥剧组发霉,一点热度都没有,我提前谢谢你们。” 两人意有他指。粉丝爱撕爱闹是不假,但团队背后的舆论引导和水军动作,互相都看在眼里。 所谓“对家”,最初就是星晨娱乐一手带起来的。 尽管烛茗的确不喜蔺遥,可九年间愈演愈烈的所谓竞争和较量,星晨娱乐的推波助澜可谓是功不可没。 蒋星盼认为,烛茗之所以对蔺遥没什么好脸色,和他们团队立“对家”人设有很大关系。 但这位老板一贯骄傲,不屑在意,放手交给工作室去处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种做法和捆绑炒作有异曲同工的效果。双倍的话题,双倍的热度,甚至是双倍利益。 这是1+1大于2的好事,所以工作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纵容又恰到好处地利用着对方的行为。 只要不损害烛茗的名誉和利益,他们能恰当利用,将双倍的糟心变成双倍的快乐。 可是论起吵架和内涵,蒋星盼还是敌不过女人,两人咬牙切齿争了一会儿,他疲惫地举手投降:“……新年第一天咱们就别弄得这么火.药味了吧。话说他们说什么呢,说这么久!” “我也想知道,你去偷听看看?” “我不敢,你去。” “我穿高跟鞋了,不方便。” “……” 最后两人谁也没胆偷窥,自暴自弃地放任自家艺人在屋里进行着秘密商谈。 烛茗在9%生命值的支配下,穿着他千挑万选的充满精气神的卫衣,端坐在床上。蔺遥披着风霜进屋,一脸冷淡,坐下后一言不发,用眼神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蔺遥眼里泛着淡淡的红血丝,紧绷的脸上带着一股戾气,看得烛茗心里莫名紧张。他正了正神色,伸出右臂,将长袖撸至手肘上端:“能看见吗,我这里有四个血字:剩余生命。” 蔺遥顺着看去,那白皙的手臂上除了抽血化验后留下的红点,什么都没看见。 “我的话听上去可能有点不正常,但只有我自己能看到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要怎么给你证明。”烛茗把袖子往下拉了拉,手指指在手腕上,“这里有个类似于电量的图标,上面还有数值,就是我剩余的生命值,你来见我的那天是1%,濒死状态。” 说完,他抬眼打量着蔺遥。蔺遥蹙着眉,目光落在他手腕,似乎在分辨他话中的真假,表情却没什么起伏。 他心里忐忑,不自觉吞了吞口水。 在蔺遥来之前,他想了一整晚,要怎么跟他说。 他这个人性子直,不擅长说谎,想了一宿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大不了被当成傻逼,反正他们在对方心中的形象都不怎么样,也不介意再差一点。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检查完全查不出来,但生命值越低,症状就越严重,随时在去死的边缘试探。” 蔺遥看向他,不苟言笑地问:“都有什么症状?” 烛茗抬头,眼里划过一丝怔愣。 “你不描述清楚,我怎么判断你说的是真是假?” 蔺遥好像真没把他当傻逼,反而比他这个当事人还冷静,微微垂头,探究的目光聚焦在他的手臂上。 烛茗舔了舔嘴唇,边想边说:“各种症状都有吧,有时候会变,持续时间也不一样。胸闷,喘不上气,心悸,骨裂,整个身体像是散架一样一动就疼,昨天是频繁头疼,前天是暂时性失明……” 他正说着,蔺遥猛然抬起头,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有了松动。他看不太懂,那一闪而过的神情里好像有震惊,还有怜悯。 蔺遥问:“那为什么找我?” 他看向蔺遥的耳畔处闪着的红光:“因为你是唯一……严谨点,至少你是我目前为止遇见的唯一能救我的人。” 蔺遥眯起眼,问他:“我怎么做到的?” 烛茗抬手指向他的耳侧,他和蔺遥之间差不多有一臂距离,稍稍倾身就要碰到那个刻着USB的耳钉。 可没想到他手指尖刚碰上,整个手臂就被蔺遥反手打下来! “卧槽!蔺老师!”他惊呼,吃痛地托住手臂,“我又不是要行凶,您这反应是不是太敏感了?!” 说完他一愣,好像那天他不小心抓住蔺遥手的时候,他也是这样的反应,差点就把他的手腕废了。 蔺遥立刻抽回手,下意识蹭了蹭鼻尖,两手交握:“条件反射,抱歉。” 烛茗抬头:“这是什么角色人设吗?不会是蒋导这次的男主设定吧?男主是什么身份?” 蔺遥:“……”这一脸求剧透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别紧张,我没想听剧透。”烛茗看着蔺遥攥紧的拳头,和不经意流露出罕见的无措,扬起嘴角,把蔺遥耳钉的变化告诉了他。“为什么是你我也不知道,要不你把耳钉拿下来研究研究?” 那十字形耳钉是蔺遥出道时就带着的,九年来从没见他换过,已经成了他的独特标志。 这种物件自带柔美和精致属性,常常会画蛇添足,添上些女性化的色彩。可放在蔺遥身上,却感觉锋利又叛逆,还隐约含了些进攻性。 蔺遥想了想,小心翼翼地取下,摊开掌心,放在烛茗面前。 一取下,那耳钉上的红光就立刻熄灭,一切痕迹都不复存在。烛茗眉心跳了跳,眼神黯淡了几分,推了推蔺遥的手掌:“戴上吧,取下来没用,全都消失了。” 蔺遥不知不觉已经接受了烛茗身上奇奇怪怪的设定,他戴回去,手指摩挲着鼻尖:“只有我戴着才有?那说明不是靠外物。” “确实,是靠你。”烛茗回忆着那天蔺遥触到他手腕后疯狂上涨的生命值,“冒犯一下,我再试试。” 说着他拉过蔺遥的手,将它叠在自己手腕。蔺遥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在用力,任由烛茗摆弄。 “咦?怎么没反应……” “你用手指戳戳我这里?” “握着呢?” 蔺遥:“……”好像哪里不对劲。 烛茗自言自语,边指挥边观察着生命值。可这次和那天不一样,不论蔺遥的手怎么触碰,一点反应都没有! “不应该啊。”他想不通。 蔺遥蹙眉:“没用?” “没用,不像上次,上次蹭地一下涨到8%!” “没用能松开了吗?”蔺遥语气有点冷。 烛茗哦了一声,甩开手:“多牵两下又掉不了几块肉。” 蔺遥:“被你多牵两下,我不舒服。” 烛茗:“呵,说得好像我舒服一样?” 琢磨半天,生命值不仅没有跳,两个人折腾的浑身不自在,看对方怎么看怎么别扭。 这几天支撑着烛茗努力求生的希望破灭,他掩盖着情绪,看了眼表,扯出一抹笑容:“你该去赶飞机了。” 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杀青,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靠这点生命值苟延残喘到他杀青前,烛茗顿时感觉到生存的不易。 以他和蔺遥这些年的关系,今天他人能来,还能听自己说完这些无厘头的事情,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想再多拜托点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嗯。”蔺遥起身应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若有所思。半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不出意外半个月后杀青,20号回来,如果感到不舒服,发消息告诉我。” 烛茗怔了怔,仰头挑眉:“蔺老师,专心拍戏,别耽误蒋导的进度。再说,你又不知道我是不是在糊弄你。” 他们非亲非故,没有利益关系,没有谁会为了天方夜谭、难辨真假的事情,赔上自己的时间和精力。 蔺遥性情温朗,他说这些话是性格使然,但他却不想让他为自己背上无谓的责任感。 屋里有一瞬的静谧,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身上。背上一阵暖意,脸却藏在阴影中。 他看见阳光同样撒在蔺遥身上,照得他的脸庞格外明亮。耳钉的反光在地上落下一块光斑,他立在光中,矮下身直视他:“那也没办法,谁让我不希望你死。” 说完转身,扬长而去。 烛茗万千话语哽在咽喉,眼底涌起一股湿润。 “谢谢。”他轻声说。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不可闻,可蔺遥却在离门几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与此同时,烛茗心脏一悸,他瞪大了眼睛,看见生命值突然像抽风似的,径直冲破了个位数的门槛。 作者有话要说:========== 门外,不小心瞥了一眼的盼盼:草他们怎么在牵手? 泉姐:???我警告你们碰瓷不要太过分 ========== 元旦快乐!今天留言发红包! 继续卖萌求评论收藏(/ω\)感谢在2019-12-29 19:17:10~2020-01-01 07:18: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爱吃豆沙包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等等!” 看着生命值像球赛比分牌一样,一个数一个数依次往上跳,烛茗立刻喊住蔺遥。 蔺遥闻声顿住脚步,转过身,侧过脸,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戴好了口罩,仅露出来的乌黑瞳仁转向他。 “你刚做了什么?”烛茗挥着手臂问,“怎么回事?怎么就又涨了!” 他低头看去,数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来,停在了15%,但是快翻了整整一倍。 红色的电量图标变成了橙色,链接图标和文字的血色纹身色彩稍微淡了些。 “什么也没做,就走了两步。”蔺遥说。 “唔。”烛茗托起下巴看他,“要不再走两步?再走两步试试?” “……”比起走两步,他更想把他揍两顿。 烛茗见蔺遥如此不禁逗,莞尔一笑:“算了,你忙去吧,我一个人琢磨。突然涨了这么多,大概够我撑到你回来了。” 发现蔺遥能救他命之后,这具躯体的续航能力突飞猛进,掉电速度减缓了许多,两天也没消耗掉一格电。 蔺遥睨他一眼,闷声道:“你当我是工具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那种?” “哪能啊?”烛茗嘻嘻笑着,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蔺遥谄媚假笑这件事居然得心应手起来,“您现在是我的命根子,宝贝着呢。” 蔺遥一僵,嘴角直抽搐,眼神怪异地盯着他。 烛茗被他盯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 两人面面相觑:“……” “呕——”两个男人同时在心中大声呕吐,烛茗抬手拨起卫衣的帽子遮住脸,蔺遥缩在黑色羽绒服里抖了抖鸡皮疙瘩,转身要走。 “诶诶诶诶留步!还有个事儿!” 每次在这扇门前,蔺遥都得和门把手较量几回合才能离开。这次他刚把门拉开一条缝,又被烛茗叫住了。被来来回回折腾地不耐烦,刚才对烛茗生出的几分怜悯之意荡然无存。 “蔺老师,等你杀青回来,我能住你家里吗?”烛茗说,“我想仔细研究一下这个生命系统。” 他看着他,摘下口罩,朗声撂下一句:“不能。” 然后赏了烛茗一道响亮的关门声。 “不能就不能,凶给谁看?这么暴躁,分分钟崩了您那温柔体贴的人设好吗?”烛茗切了一声,自言自语道。 这么多年他哪里对谁这么低声下气讨好过?烛茗越想越气,一把拽下卫衣帽子,泄愤似的踹了一脚被子,随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苹果狠狠咬了一口。 “嗯?哪儿的苹果?还挺好吃的。”他啃了两口,表皮香脆,果肉绵软,是他喜欢的品种,咀嚼着消散了大半脾气。 蒋星盼把蔺遥送到电梯上,回来恰好听见他的话:“蔺遥上次带来的,要不我回头问问他在哪儿买的?” 烛茗:“……” 他缓缓放下咬过几口的苹果,拿起纸巾,呸地一声把嘴里的苹果块吐出来,又擦了擦手:“盼盼,没必要,真没必要这么积极……谁?谁在外面?!” 蒋星盼刚关上门,烛茗就看见门外闪过一团黑影,黑影路过他的病房,便停下不动了。 迷眼凝视,好像有人戴着帽子在门外,不住向里张望。 他厉声大喝,话音刚落,蒋星盼立刻起身,警惕着转身,大步跑过去。 烛茗前些年被私生粉搅扰得不轻,蒋星盼在这种事情上一丝也不敢懈怠。这位小老板本就又刚又傲,一贯默默宠粉的他,面对这些人也从来没有好脸色。 最开始的时候,烛茗把半夜蹲在酒店门口的人骂了半个小时,期间不带一个脏字,骂到人哭着找爹妈。 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多了一批抖m专程找骂的私生,他连话都不想说,眼皮不抬一下,随手找警察叔叔帮助。 后来,有人触到他的底线,他和赵廷升联手把人送上法院,最后还在自己微博张扬地挂上了庭审直播的链接。 有媒体酷爱拱火,在采访时问他:“这样做会不会伤害到粉丝,万一爱护你心切的粉丝对别人网络暴力怎么办?” 气笑了的烛茗弯着眉眼,对着不怀好意的记者发射连珠炮。 “您真逗,怎么不说咱们人民法院直播庭审是变相网暴?” “我受到的伤害难道不算伤害吗?伤害别人之前不会想到后果吗?” “我不知道你想听到什么答案,想带什么节奏,建议下次换个逻辑强的记者。” “我相信喜欢我的人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不会失去底线轻易去做加害者。如果真的有人网络暴力……那他们不配喜欢我,也不配叫粉丝。粉丝行为请勿上升我,我太难了,谢谢。” 让蒋星盼惊讶的是,这段大胆采访居然没被剪辑。完整版被放出来的那天,烛茗一个人占据了三个前排热搜词条。 #烛茗表情包好气哦但还是要保持微笑# #茗哥教做人系列之如何成为合格采访人# #烛总亲自动手开除粉籍# …… 蒋星盼箭步冲到门外,看见一个人正揣着口袋,伸长了脖子往里望,棒球帽压得很低。 他反手拉上门,一把抓住那人的肩膀,挡在那道直勾勾向着烛茗的目光面前。 “什么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呢?” * 蔺遥从病房出来,和陈青泉进了电梯。陈青泉脸色阴沉,不知道和蒋星盼在外面聊了些什么。 他抬手摸了摸耳钉,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异常。 按烛茗的说法,自己被他拉住的那天,生命值回升了8%;可今天还原了那天的接触,却没有变化,反而在他什么都没做的时候上涨了6%。 莫非是因为今天接触不良,充电有滞后性? ……想到这他突然回神,甩了甩脑袋。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不讲证据,什么都没看见就把烛茗的话当真了? 还特么陷入对方的脑回路里,思考得极其认真? 醒醒,别被带跑偏了。 他垂眸,在电梯的失重中清空了内心纷乱的思绪。 下至地下停车场那层,外面站着一个戴红色棒球帽、穿黑色羽绒服的男生,在等电梯,帽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蔺遥踏出电梯,和他擦肩而过,脚步不停地向前走去,走了两步,他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电梯门恰好合上。 “怎么了?”陈青泉拉开车门跳上去,见蔺遥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头伸出窗外扬声问道。 蔺遥回过头,坐上后座,等四扇玻璃窗都掩上,才摘下口罩:“刚才上电梯的人,有点眼熟。” 陈青泉一路走在蔺遥身侧,被他高大的身影遮住了视线,加上在电梯里低头扫着娱乐新闻,丝毫没有注意到刚才有人上电梯。 她没太在意,脱下外套扔在副驾驶:“熟人吗?估计是来看病吧。” “没看清,也可能是看错了。”蔺遥回忆了一下,“如果是的话,估计也不太熟,名字和脸都想不起来。” 陈青泉打开车内暖风,把手机放在手边,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对了,小耳朵刚才给我打电话了,你有空回一下。” 她顺着后视镜瞧了蔺遥一眼,蔺遥冷淡的脸上突然生动,眼睛发着光,立刻掏出手机找到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拨出去后,蔺遥举着手机一言不发。 看样子该是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听,久到车内的静谧让陈青泉都觉得有些不耐烦,蔺遥却依旧保持着微笑和期待的表情。 终于,那边接了电话,一道甜甜的女声响起,响亮到声音溢出,连陈青泉都听得见。 “哥!新年快乐!” 那边喜气洋洋,连带着蔺遥的眉梢眼角都沾了些暖意:“新年快乐,小耳朵。” 陈青泉松了一口气,挂上蓝牙耳机,给蔺遥留出个自由通话的空间。 小耳朵是蔺遥的亲妹妹。 个人信息被保护得很好,以至于蔺遥出道九年,都少有人知道他还有个妹妹。 陈青泉也是在接手了单飞后的蔺遥,签好合约后过了小半年,才知道小耳朵的存在。 这位妹妹很是乖巧,从来不会主动和蔺遥联系,生怕打扰他工作,或者造成不必要的误会,总是会先把电话打到她这里来,让哥哥有空了回她电话就好。 陈青泉始终觉得自家艺人是个妹控,那张闷骚的脸上总是一副宠辱不惊、冷静自持的淡然模样,只有在和小耳朵通话的时候,会流露出不一样的表情。 不过,最近小耳朵独一无二的地位似乎有些撼动。 刚才从烛茗病房出来,蔺遥脸上竟是她从没见到过的奇妙神情。 “昨晚我有听到你唱歌!是去年播出的几部电视剧的主题曲串烧对吧!我让爸爸踩着零点给你发祝福,你收到了吗?” 蔺遥看向窗外,一脸温柔地听着对面念念叨叨,低声应和。 “你现在在哪里呀?剧组吗?”小耳朵问。 他答:“有事回来了一趟,现在准备去机场。” “什么事这么急?昨晚休息得挺晚的吧?在飞机上好好补觉哦。你太忙啦!爸最近也忙,都没人陪我了。” “乖,春节前就能杀青,等哥回去给你带礼物。” “哥,我能自己挑礼物吗?” “……” 蔺遥的笑意渐渐收起,眉头紧锁,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小耳朵:“我想去听烛茗哥哥十周年演唱会,你能帮我抢门票吗?或者我能肖想一下你直接问本人要赠票吗?” 蔺遥:“……” 小耳朵:“说起来烛茗哥哥受伤,我让你去医院看看他,你去了吗?” 蔺遥:“……” 他被烛茗那诡异的生命充电系统理论搞得晕头转向,差点忘了,差点就忘了自己这么多年对烛茗喜欢不起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 他亲爱的妹妹,特么是烛茗九年的骨灰级脑残粉。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信手拈来的虎狼之词,仿佛在舔狗的路上越走越远。 蔺遥:妹啊,哥哥我不好粉吗?你和你爱豆怎么都把我当工具人? 两人:nmd怎么会是这个亚子? ========== 期末季摸爬滚打中抽空码字的作者含泪求收藏评论(/ω\)! 感谢在2020-01-01 07:18:53~2020-01-02 07:04: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淇水汤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章 蔺遥拇指抵上太阳穴,整个手掌遮住眼睛,把手机稍微拿远了点,任凭小耳朵在对面小嘴叭叭地吹捧那位躺尸对家。 他和烛茗同年出道,那年他18岁,烛茗16岁,他还比烛茗的出道要早几个月。 可小耳朵从来不关心自家哥哥发展如何,却在无意中从电视上听到烛茗的一次打歌舞台后,变得无法自拔。 只要沾上和烛茗有关的话题,这小姑娘的言谈举止就变得奇奇怪怪……他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最记忆犹新的,还数当年小耳朵拿到烛茗的出道专辑后,循环了一整晚的场面。 这些年来,自家妹妹给对家创造了多少销量,他已经数不清了。 他把小耳朵保护起来,一方面自然是不希望有人来打扰她;另一方面,如果粉丝知道偶像从自己那里挣来的钱都被家里人拿去追对家,小耳朵恐怕很难见到明天的太阳了。 “……哥,你怎么不说话了?我是不是太吵了?”小耳朵一个人絮絮叨叨讲了五分钟,终于意识到她哥的持续掉线状态,“那我不打扰你了,你去休息吧。真希望你能早点回来,早点把你的狗接走,你都不知道,这段时间爸每天遛它的时候,它疯狂想往你家那边跑。” “谁让你偏宠琥珀?”蔺遥在小耳朵的碎碎念中生出了困意,他声音倦沉,“同样是狗子,你多少分点爱心给乌龙不行吗?” 小耳朵娇声拒绝:“谁让我离不开琥珀嘛,再说,乌龙是你养大的,一直都和我不亲近的。啊——!” 蔺遥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小耳朵尖叫起来。 他睡意荡然无存,一个激灵端坐着,语气急切:“蔺迩,你怎么了?没事吧?” “啊啊啊啊啊啊我听到甜筒卫视在重播烛茗哥哥的电影了!先不说了,别忘了我的礼物,爱你哦哥!” 然后“啪”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窗外猛烈的西风卷起一片枯叶打在玻璃窗上,正正砸在男人落在床上的倒影中。 蔺遥:“……” 别骗人了,你爱的才不是我好吗? * V616病房前,蒋星盼叉着腰,怒目瞪着门外红色棒球帽的小伙子。他圆圆的脸上一旦挂上严肃的表情严肃,完全可以用一脸横肉来形容。 他弓着腰,正要警告门外这个不速之客,谁知这人像泥鳅一样从他臂下溜过,径直钻进病房,嘴里嘟囔着喊了一声。 “哥!” 哥???烛总什么时候还有男性私生粉了?怎么比一群小姐姐尖叫着喊哥哥还熟练? 蒋星盼心里骂着人,左右看看,还好这阵走廊没什么人,赶紧进去想把那个不听话的孩子揪出来。 蒋星盼一进去,就看到刚才那条泥鳅正抱着他的帽子,遮着脸,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而烛茗则捏着刚才没吃完的苹果,目光炯炯地盯着角落里的孩子。 “哥,你刚才不会真的准备用苹果砸我吧?!”少年从帽子后探出脑袋,颤颤巍巍地打量着烛茗。 “出息。”烛茗眼风扫过,把苹果扔进果篮,看向蒋星盼,“纪可嘉,棣杉纪总的小儿子。” 蒋星盼神色一凛,赶紧收起脸上的凶煞表情,关紧门把纪可嘉带到屋里的椅子上坐下。 烛茗入圈多年,一切资源全靠自己摸爬滚打争取;可前些年一次愚人节热搜中,有人爆料说烛茗背后的靠山是棣杉影视。 虽然那次爆料被赵廷升和工作室法务部门制裁了,但烛茗被棣杉影视的纪总包那个养的消息,仍然在暗地里流传了许久。 烛茗从来没有亲口澄清这条谣言,也从来没被人扒出过他的家人,然而现在看见棣杉老总的儿子亲切地管烛茗叫哥,蒋星盼突然顿悟了。 “这位……你们……” 他一时有些语无伦次。也不知道自己是惊讶于烛茗竟在娱乐圈有一位资本大佬的父亲,还是惊讶于这么多年他始终只关心作品和实力,从来没有用过这个身份来谋取过任何名利。 烛茗淡淡扫了他一眼:“别多想,我们没关系。” 蒋星盼愣住了,他偷偷觑向少年,发现少年神色黯淡,咬着嘴唇垂下了头。 “盼盼,你先在门外等会儿。我和他说两句,你把他送下楼。” 蒋星盼应声离开,留下少年正襟危坐在椅子上,眼珠悄悄转着,偷偷打量着烛茗。 “星晨没教你表情管理吗?盯着别人看像什么样子。”烛茗递给他一颗苹果,“什么事?” 纪可嘉接过苹果,谢过后说:“没事,就是来看你啊。我们公司给练习生放了元旦的假,我让张叔送我过来的。” “哦。” 烛茗没有多的话,他什么也不好奇,什么也不想问,只是对纪可嘉的亲近感到不适,甚至开始想念和蔺遥面对面互相尴尬的气氛——那都比眼下这样舒心。 “那个……哥,年底各种年会,我妈她……可能没空来看你,你不要怪她好不好?”纪可嘉犹豫了很久,小心翼翼地说。 烛茗扬起嘴角,倾身,从纪可嘉手里抽出那顶棒球帽,轻轻扣在他脑袋上:“好孩子,你是你,她是她,你没必要替梁阿姨说话。她想专心做她的女强人,纪总的好搭档,好媳妇,那就够了,你不用在乎我怎么想。” “可是我们会担心……你。” 纪可嘉仰头对上烛茗的目光,意识到自己心里在发抖。 烛茗脸上是和煦的笑容,语气也极其温柔,可他却感受不到一点温度。 他从出生起,记忆里就有烛茗这个哥哥的存在。他一直视哥哥为亲人,可哥哥却始终是淡漠而疏离,除了面对爷爷,他好像和纪家的所有人都保持着距离。 印象里,母亲在哥哥身上花了很多心思,几近讨好。可听说从她嫁进纪家以来,从来没能得到烛茗的好脸色。起初还是相安无事,后来便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也没有一句交流,直到烛茗搬离,少年出道,家里再也很少出现他的身影。 “我过两天就出院了,没什么好担心的。还有别的事吗?没有就走吧。”烛茗拍了拍他的帽檐,轻声下着逐客令。 纪可嘉嘟着嘴,磨磨蹭蹭走到门口,转过身,鼓起勇气说:“哥,我应该是今年出道。我会追上你的。” ……怎么什么人都想追上他超过他? 小朋友,就你这不太聪明的样子,连蔺遥都追不上的好吗? 烛茗怀疑地看着纪可嘉,云淡风轻地说:“你今年17了吧?那别想了,我16岁出道,你已经输在起跑线了。” 纪可嘉:“……” 看着身手矫捷的少年和烛茗聊过后,哭丧着脸呜咽地跑了出去,蒋星盼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 这个嚣张的怼人精怎么一刻都不能消停呢? 仗着蔺遥续到15%的生命值,没过两天,这位怼人精就趾高气昂地去找白偲粉头顾医生开出院证明。 在等候的时候,他大发慈悲地说:“谢了啊,顾医生,回头我帮你整两张偲哥的签名。” 顾燃顿笔,抬头看他:“那玩意儿我不缺。” “……当我没说过。” 顾医生看着他一身爽利,活蹦乱跳,收起听诊器,郑重地问:“你介意参加我们院的医学研究吗?这人间奇迹的恢复速度能分分钟送我们去诺奖了。” 烛茗:“……”那你们怕是得把另一位明星也忽悠到研究室了。 他胡说八道地忽悠着顾燃,表示自己不能占着床位给有需要的其他患者带来不便,回去慢慢养伤就好。顾医生欣慰地点头,赞扬他的觉悟,然后随手从桌上拿起一张名片,递给烛茗。 “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身体不舒服即时就医,谨遵医嘱,有需要可以联系,也可以添加好友线上联系。” 烛茗:“……你不会是想骗我好友位吧?要是偲哥知道他粉头是这样的,可能会哭。” 顾医生戴上口罩,不可置否地笑了笑,没有回他,施施然朝外走去。 烛茗总觉得这个医生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只好将名片收起,戴着口罩帽子,和收拾好病房的蒋星盼一同回了家。 他回来前,蒋星盼特地叫人打扫过房间,看着窗明几净的屋子,烛茗在病房里久卧后积累的心情瞬间放松下来,他倒在床上,手臂贴着脸颊,认真盘算着未来一年的安排。 生命值充满之前他需要蔺遥,但大家无亲无故,都得忙自己的事业,谁愿意无条件为你付出。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炒cp营业这一条路最为顺理成章,也最合情合理。 虽然这曾是他最不齿的事情之一。 他想了想,拿出手机给蔺遥发了条消息。 为自己点蜡:蔺老师,我想和你谈一个稳亏不赚的生意。 想来是剧组拍戏忙,蔺遥迟迟没有回他。 直到他在家里的跑步机上溜了几圈,吃过晚饭,钻进音乐室里写了几小节歌,出来才收到蔺遥的回复。 蔺遥:? 这人真的很懒,能用一个标点表达的意思,从不多打一个字,句号问号感叹号切换自如,烛茗光是看着,都能想象到他对自己沉着一张脸的表情。 为自己点蜡:为了更好地研究这个生命系统,我找到了一个绝佳的方案。 为自己点蜡:营业吗,蔺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蔺老师:请问你是希望咱俩在两家粉丝的共同战斗下同归于尽吗? 小耳朵:答应他!答应他!搞快点!搞快点! ========== 日常卖萌求评论收藏(/ω\)! 感谢在2020-01-02 07:04:19~2020-01-03 04:16: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楚九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章 烛茗出院后的那个周末,凛冽刺骨的寒风终于有所消停,气温也稍有回暖。 国际航班准点降落,女人拎着行李匆匆走出,边走边拉上围巾,搭上车开往市区,径直走进烛茗的工作室。 她踩着高跟鞋,刚一脚踏进宽敞的化妆间,就看见镜前椅子上躺着一个昏昏欲睡的男人,生气黯淡,下眼睑浮着淡淡黑色,低垂着眉眼,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哎呀,扣扣子回来了。”他捏捏眼角,把手机往前一放,眼睛抬起一条缝,缓缓坐直,“改签机票给你报销,别吊着这幅吓人表情了。” 寇蔻眼里隐隐冒着火光,听到烛茗声音不似以往中气十足,心头的火不由得浇灭了几分,深呼吸说:“知道你是版权土豪,从来不差那点钱。我是为了机票就生气的人吗?” “那你这么凶?难道是因为我要参加颁奖晚会,你被迫结束假期才生气的?” “才不是呢。” 说着,寇蔻打开行李,从里面拿出两套她在法国托熟人定制的礼服西装,递去让助理熨烫,自己则挽起袖子,从桌上拿起喷雾,在烛茗脸前晃了晃。 “我累点儿忙点儿都习惯了。倒是你,出院没几天就去参加颁奖,真不怕折腾死自己吗?” 寇蔻没好气地捏着他的脸,把精华拍打在他脸上。 烛茗觉得有点冷,抬手将胸前盖的毯子往上拉了拉,闭上眼睛,任由扣扣子折腾。“没事,撑得住。” “你是我们老板,可不能硬撑,今天是不是还得走红毯,你悠着点啊!你说你啊,这次颁奖晚会可是你病后首次亮相,我都没来得及准备,只在飞机上草草定了造型主题,现在压力大着呢。”寇蔻说,“哎,闭眼闭得好好的,别乱睁!” 烛茗心不在焉地听着扣扣子的唠叨,目光从手机上收回,乖乖闭上刚才偷偷睁开的眼睛,而思绪渐渐飘回数日前,向烛茗发出“营业”请求的那天。 他等了一晚上,等来了蔺遥的回复。 却都不是他想要的回复。 蔺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蔺遥:清醒一点,烛茗。 蔺遥:我既然答应帮你就不会反悔,但你的提议,抱歉,我拒绝。 他仿佛感受到蔺遥字里行间的怒意,以至于他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回复他。 他没回复,对方也没再发消息,这不欢而散的对话一断就断了好几天,两人的聊天记录又回到之前互不打扰的安静状态。 这已经是蔺遥第三次拒绝他了。 第一次在病房,他好像以为自己是怕糊,选择营业自救,讥讽过后施然离开。 第二次他开玩笑说,想住他家仔细研究,被他冷漠地赏了两个大字:不能。 这一次他正式提出营业,抱着互惠互利的想法。没曾想被他接连骂了三句。 惯得他?烛茗自诩自己是个不吃亏的主,却因为事故乱了阵脚,在蔺遥身上在栽了三次,他心中郁愤,想到这事就忍不住咬牙切齿。 “你给老娘放松一点,咬着后槽牙是想说你牙口好吗?”寇蔻拍打着他的下颌,“瞧给我们孩子瘦的,阴影都不用打,心疼。” 心疼还啪啪打得这么狠,烛茗心里吐槽着,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瘫着。 生气归生气,蔺遥要是不给他添堵,那就不叫蔺遥了。气过后,他反而冷静下来,仔细反思了一下自己。 他似乎被生死命题折磨得过于自私了。蔺遥不是圣人,当然不会无条件赞同他的提议。 那个男人的风评一向稳如老狗,这么多年都没有狗仔抓到他私生活上的把柄。就连当初他所在的男团一成员被爆恋情,如日中天的偶像团体热度骤跌,也没有丝毫影响到蔺遥的风评。 粉丝眼里完美的爱豆,路人眼里从无绯闻炒作的明星,凭什么同意为自己打破原则,选择营业这种降低自己身价的手段? 他让自己“清醒一点”,说得真是一点不错。 向自己最不喜欢的手段妥协,向蔺遥提出这种道德绑架的建议,他也真他妈是被求生欲冲昏了头脑。 被扣扣子收拾打扮好,从车上下来步入红毯,冷风呼地一吹,吹散了他这些天的不满和抱怨。 等他不生蔺遥的气后再重新联系他吧。他可没那么大度,在被人当头棒喝,拒绝了这么多次后,还能没心没肺地嘻嘻哈哈起来。 这么想着,他已经走到红毯中段的合影处。拿起笔在背景板上落下签名,转身对着镜头扬起嘴角。 他时常眼角含笑,可那笑意从来都是很淡的,似漫不经心,又似成竹在胸,是他从小到大的习惯,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有很多姑娘喜欢。 瞧,角落里那个举着相机的站姐,脸上的表情仿佛快要昏过去了。烛茗觉得怪可爱的,心里偷笑,刚要移开目光,就被他视线范围内的一家媒体拦住了去路。 记者话筒递得很近,身后的摄像疯狂按着快门,他被夜晚的风吹得快冻成傻逼了,正想拒绝,就看到话筒上的媒体标志。 是一个靠编造传播他黑料起家的媒体,他见一次就想怼一次的辣鸡。 来吧,让爸爸听听你想问点啥。 记者:“请问烛茗你的伤已经痊愈了吗?” 烛茗:“我就算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照样不会这么写,有必要问我吗?” 记者:“……如果没好,为什么不多养两天,这么急着出院来参加颁奖?” 烛茗:“多躺两天就多几篇营销号造我谣,说我时日不多的,说我和金主决裂后被抛弃的,我这身体吧,听说大家这么担心我,恢复得可自觉了。” 他语气中带着不屑,眼里写着“看老子不手撕了你们给你们惯的”,实际上脊梁骨在隐隐作痛,生命值过低时的小毛病不断反复。 别看他负手而立,风姿绰约,其实是在用手背抵着自己摇摇欲坠的身躯。 两个回合,他怼得开心了,看到下一位红毯选手即将抵达,场务人员正挥手让他进会场,点了点头就要走。 没想到,不甘心就此罢休的记者脱口而出,擅自加了一轮battle。 “你知道是蔺遥送你去的医院吗?有什么想说的吗?听说蔺遥去探过病了,是真的吗?” 烛茗离开的脚步一顿,转向镜头微微笑道:“对不起,无可奉告。” 果断结束对话往会场走去。 如果蔺遥答应他的“营业邀请”,那么刚才他绝对能对着数家媒体,口吐莲花,滔滔不绝讲些挠人心窝又意义不明的话。 但是……算了,没必要。 就在他略显病态的面容和暗纹黑西装出现在热搜词条的时候,烛茗已经在颁奖会场落座了。 晚会还没正式开始,圈内的熟人都在互相走动着嘘寒问暖,热情寒暄,他一个人找到标有自己姓名的座位,默默坐下来。 为了病后初次在媒体前露面不出洋相,他和扣扣子吵了许久,才定下了那套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西装,以至于在外面吹了会儿冷风后,加上脊梁骨发疼,整个人都没力气参与到虚情假意的社交中去。 估计有得有人说他耍大牌,但面子总是没身体重要,他只好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突然温柔的男声在耳畔响起:“风吹着了吧,来,喝点热水,病人就不碰酒了哦。” 烛茗浑身激灵,睁开眼睛,看到一个男人端着两杯饮品在他旁边坐下,把杯子递到他面前。 “程老师。”他连忙起身鞠躬,恭敬地接过茶水,瞟了一眼男人椅子背后的名牌。 程颐舟,华语歌坛的不老天王,二十多岁火遍全国,现在已年近五十,儿女双全,仍然在歌坛活跃着。烛茗也算是听着他的歌长大的,就连热爱上音乐这件事,也有那么一点点对歌手程颐舟的崇敬之情。 “咱们好久没见了吧?上一次在这里,还是我给你颁发的最佳新人奖呢。”程颐舟笑着看他,“看你这几年都去海外市场打拼了,不容易啊。” 烛茗谦虚摇头:“不敢跟程老师您比,您可是二十多岁就开全球巡演的人。” “我巡演那也是唱中文歌,哪像你,连英文和日文专辑都敢出,在我面前没必要藏拙。”程颐舟欣赏地看他,“年轻人学习能力就是好,什么语言都能学会。” 烛茗平时被工作室和粉丝吹着彩虹屁的时候还能淡然自持,一脸不在意,这下被偶像级别的人认可,一向厚实的脸皮突然燥热起来。 但好在程颐舟的出现,让他不至于一个人干巴巴坐着等颁奖开始,他一边喝着茶,一边同程颐舟交流起来。 程老师大概是小酌过后话多了起来,拉着他讲自己那一双龙凤胎儿女的成长故事,根本停不下来,讲着讲着还拿出手机给烛茗看自家女儿的弹唱视频。 烛茗听着感觉不错,曲调不是很熟,像是自作曲,顺口夸赞了两句,不愧是音乐才子的遗传。 程颐舟叹了口气:“我家姑娘仗着自己有点遗传,非说想出道,为这事儿天天和她妈闹情绪。” “也是为孩子照想吧,这个圈子不是那么容易混的,就算有您在,也未必……时时都能护着她。”烛茗轻声说。 程颐舟看了他一眼:“你倒是敢说实话。但她妈可不是那么想的,她怕闺女趾高气昂到处欺负人给她丢脸。” 烛茗:“……” 您这才是大实话,烛茗心道。他突然意识到,程颐舟家的那位千金可不是一般星二代。人家不仅有着一位音乐制作人父亲,还有一对身为影帝影后的表舅和表舅妈;小时候跟着父亲上了一趟亲子综艺就成为国民闺女。 ……真的是比他还敢在娱乐圈横行的人。 他忍俊不禁:“那不正好?反正这圈子不就是个看谁好欺负就欺负谁的地方嘛。如果她真想做,家长也拦不住呀。” 程颐舟抿了一口红酒,没有否认:“确实,看你就知道了,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 烛茗移开目光,落向远方的空地:“谁说不是呢,拦不住的。” 话音刚落,突然一个很久没见的人映入眼帘,烛茗一愣,心中不免有些诧异。 程颐舟看到他的神态,顺着目光看过去:“这不是当年BM的门面吗。” 烛茗点头:“他好几年都没出现了,怎么突然来了?” 程颐舟道:“奶粉钱不够了吧。前两天还找上我说想让我帮他制作回归专辑呢。” 那人身着西装,却并不是从红毯入口走进来的,在场内环视四周,向着后排观众席走去,落座。 想来只是受邀观礼的,更不济一点,是千方百计搞到了一张观众票。 烛茗扯了下嘴角:“回归?真觉得这里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了?” BM,是蔺遥当初所在的组合,是他将其视为对手,郑重对待的歌手组合。 也是因为后面这位先生的恋情曝光而溃于蚁穴,在绝佳时机急转直落的偶像男团。 “蔺遥都没回归呢,他配吗?” 烛茗从那人身上移开视线,转身抱臂,冷冷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两个崽崽都是有自我骄傲的人,营业是下下策,不怪亲妈搞不快(捂脸) 万里追夫还得从爱上开始,慢慢来w ========== 感谢在2020-01-03 04:16:10~2020-01-04 06:55: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淇水汤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章 程颐舟淡淡瞧了眼后面稍显拘谨、不似从前意气风发的年轻人,几不可见地摇了摇头。 他是年纪愈大,性格愈内敛,看着烛茗口无遮拦的样子,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 “刚不是说了吗,都是自己的选择,谁也拦不住。” 烛茗揉了揉眉心:“是,都是自己的选择,哪怕知道会连累别人,也非做不可的选择。” 他自己那颗淡漠的心还没萌动过,也从没给自己定位在“偶像”的标签上,对“偶像恋爱即失格”这句话的透彻理解,全拜BM这位门面兼主唱林岱桥所赐。 当年林岱桥和某位女团成员恋情曝光,撕心裂肺的女友粉含泪离去,连带着伤了整个团的元气,烛茗这才意识到,那些身披“偶像”光环的人,是不能轻易和演艺界普遍恋情画上等号的。 圈内这些冒着粉红色气泡的新闻他不是很在意,但五个月后林岱桥闪婚,BM风评急转直下,商演活动减少,再到后来出席活动成员不齐,连新歌都不再发的时候,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他眼光那么高,好不容易棋逢对手,堂堂正正的较量还没尽兴,可突然发现对手是个恋爱脑算怎么回事? 对林岱桥失去好感的同时,他还迁怒了蔺遥。 身为一个团队的队长,不能管理约束好自己的队友,更让他无比失望。 再后来,林岱桥被星晨娱乐打压,无奈退团,BM在几经波折中面临解散,他就再也懒得将目光停留在他们身上。 时隔多年,重新见到林岱桥,他惊异地发现,当年的情绪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竟多了些对蔺遥的同情。 他当年是早就预见到了分崩离析的结果,才选择及时抽身单飞的吗? 台上的颁奖仪式不知不觉已经开始,年度奖项琳琅满目,人气奖,贡献奖,排行榜热度奖,还有各个音种的奖项,都在彰显着乐坛的生机勃勃。 可事实上,不尽然如此。 乐坛的常青树们年年都在创造,可成绩有时还敌不过一个鲜肉的口水歌;人气奖的网络投票数据惊人,可每年去领奖的都是新面孔;获奖女团在台上言笑晏晏,可还有多少人记得,前些年同样领了这个奖的一位姑娘,已经在去年香消玉殒? 互联网有记忆,可人未必有。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总需要新的面孔,新的话题。 就像蔺遥的昔日队友卑微地想复出,就像他对蒋星盼说过的那样,瞬息万变的文娱市场,他多躺尸一天或许就会被人遗忘。 心下感慨万千,前方屏幕上突然出现了自己的脸。 烛茗一愣,原来年度最具影响力歌手的提名已经公布了。他仰头,发现切割成四块的屏幕上,他和程颐舟并排被两个机位拍摄着。 “难怪我说今天的座位要这么安排呢。”程颐舟笑着,压低声音说着,屏幕上只能看见他微微翕动的双唇。 烛茗想到组委会的提前透露,含蓄地说:“今天可能要说抱歉了,程老师。” 话音刚落,跟拍烛茗的镜头便在屏幕上自动放大,接着,他的姓名从颁奖嘉宾口中念出,周遭雷动的掌声顺势响起。 毫无悬念,将他火红的应援色燃烧到世界舞台的烛茗,是去年当之无愧的年度影响力歌手。 程颐舟鼓着掌,慈爱地看着身边的年轻人:“说抱歉可真不像你的作风,这是你应得的。” 烛茗的实力有目共睹,他花了近十年的时间,用一次又一次的好成绩和好作品从自己手里接过这个荣誉,这是时代的更迭,程颐舟亦无比认可。 只是这个已经成长到强大的年轻人却僵在原地,迟迟没有动身上台。程颐舟感到奇怪,偏过头拍拍他,发现一滴汗水从他鬓角滑过。 “怎么了,兴奋过头了?该上台了。”程颐舟在镜头照不到的地方拽了拽烛茗。 烛茗回神,缓缓站起,对着镜头深深鞠躬,在弯下身的时候,悄悄抬手擦去额头的冷汗。 症状又来了,他突然听不见声音了。 意识到这一点,是耳边的掌声突然消失,是看着程颐舟动着嘴唇却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周遭一片空蒙,仿佛一只手将他拉入无人之境。 原来生命值过低会经历的不只是疼痛,还有五感尽失。相比起上次的短暂失明,失聪应该没那么恐慌……吧。 只是听不见了,至少看得见眼前这条路不是吗?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很快恢复平静,脸色如常,稳步向台上走。 主持人和颁奖嘉宾捧着奖杯看着他,不知道在说什么,不知道在笑什么,余光瞥了一眼前排的观众,也没办法从他们的表情中做出判断。 他索性闭嘴,换上简单谦逊的笑意,不回应,静静等待着颁奖嘉宾把奖杯递给他。 主持人见烛茗一脸淡然,对自己抛出来几个梗完全不回应,悄悄看了眼导演,心头狂跳不止。 直播过程中,在颁奖台上出现沉默和寂静,本就是一件极其尴尬的事情,被烛茗无视更是令人无地自容。 谁不知道烛茗最爱在采访、致谢、发言这种场合瞎说大实话,疯狂搞事情?为什么偏偏轮到自己主持的时候,怎么cue他都没有反应? ……这看上去倒像是自己在找茬了。 颁奖嘉宾连忙打着圆场,将手里的奖杯递给烛茗,示意他可以发表获奖感言。 烛茗从容接过,看到两人都闭嘴,确认他们不再说话,他才清了清嗓子,讲着自己准备好的获奖发言。 这绝对是最艰难的一次发言,他抛出去的笑点和包袱听不见一点笑声,哪怕能看到台下人的笑意,依然空灵的沉寂让他心里暗沉了几分。 音乐人和万物声音就像是鱼和水的关系,直到硬着头皮按讲稿说完,他才恍然,对自己而言,听不见似乎比看不见还要可怕。 主持人刚要请他退场,他就抬起了手,示意自己还没说完,对上摄像头,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想再感谢一下蔺遥老师……” 刚说到“蔺遥”二字,周遭的声音突然如潮水般涌现,裹挟着嘈杂和窸窣冲破他的耳膜,瞬间流淌至脑海。 回来了。 “……?” 他只是提了蔺遥的名字,声音就回来了?! 草,我看出来了你这玩意儿就是想搞事情! 烛茗在心里狠狠痛骂着这没有套路可循的机制,长袖西装在身,他根本看不到生命值的变化,只好继续说下去。 “咳……没开玩笑,我要真心感谢蔺遥老师的不计前嫌,在危难时救我于水火,感谢他在无价生命面前毫不犹豫的守护,才能有今天我安然无恙站在这里,接过这个对我而言意义非凡的奖。” 说完他再次深深鞠躬,迈开长腿往台下走去。 会场一片沉默,一路上圈内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向他投来异样的目光。就连落座后,程颐舟前辈也皱眉打量着他。 镜头从自己身上移开,烛茗悄悄拿出手机,恰好看到白偲几分钟内持续不断发来的消息。 白偲不是白菜:恭喜兄弟,牛逼就完事儿了。 白偲不是白菜:你他妈是死机了吗?站着不说话这还是你吗?卧槽我看到了什么?蔺遥老师好像也在片场看颁奖直播?! 看到这儿烛茗挑眉,心里莫名有些小窃喜,继续往下看。 白偲不是白菜:……刚说完,你就感谢他。 白偲不是白菜:emmm兄弟,我说什么好呢?这么正气凛然地煽情根本不适合你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给蔺遥颁发感动中国十佳人物呢!!! 为自己点蜡:??? 还真不只白偲一个人这么觉得,颁奖直播结束后,流行乐和摇滚乐的几位昔日扛把子过来叙旧,皆是一副见鬼的模样看着他。 还有位粗犷的大哥扯了扯他的脸:“小朋友终于长大了啊,你们冰释前嫌了?” “没有冰释前嫌。”烛茗翻了个白眼,“你再捏我脸,咱俩可能该决裂了。” “听得出来你是认真感谢,心无杂念,就是不知道今晚的媒体会怎么写了。” “他们爱整什么幺蛾子就去整好了。你们有人看到崔制片了吗?我找他有点事。”烛茗问。 这趟颁奖仪式原本可以找人代领,但后来盼盼打听到崔制片也会受邀参加这次颁奖晚会,一想到他今年三月份就要开始录制的节目,烛茗还是决定亲自出击。 几位老哥一边调侃他这人不工作就难受的强迫症,一边抬手一指,嬉笑着把他往崔制片的方向送过去。 崔制片正准备离场,突然被人叫住,回头一看,是合作过几次节目的烛茗。 他听了烛茗的来意,推了推眼镜,为难地说:“茗仔啊,不是我不想让你参加。我们这次音乐综艺的竞演机制,可能不太适合你。” 烛茗蹙眉:“适不适合,得由我自己判断才对吧?您都不告诉我是什么类型,我怎么能被你忽悠两句就放弃?” 崔嗣文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我这么说吧,虽然你刚才致谢的时候认真提了蔺遥,但我还是不相信你俩水火不容的关系能改变,我也不会去冒这个险。你懂我的意思了吗?” 烛茗福至心灵,一下抓住关键:“你的意思是说,蔺遥已经确定参加这个节目了吗?” 崔嗣文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下应该能劝退这位祖宗了吧? 没想到祖宗一步上前,毫不犹豫地说:“我参加,我一定要参加!” 劝退是不可能被劝退的。 不能营业,我他妈还不能和你上一个节目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神他妈感动中国颁奖词……呃好像还真有内味儿,对不起。 蔺遥:人在片场坐,奖从天上来。 ========== 拜托喜欢一定要收藏一下啦,这对我和我们烛总都很重要(/ω\) 感谢在2020-01-04 06:55:58~2020-01-05 00:19: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青亦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章 “卡!”川西某处的片场,蒋柏导演盯着监视器,严肃地喊道。 “希妍,你现在是差点经历生死的后怕状态,绝处逢生得到救援的表情,起码得是松一口气,不是对着蔺遥犯花痴好吗?先去补一下妆,然后再来一条。” 徐希妍不好意思地鞠躬,吐了吐舌头去找一旁等候的化妆老师,余光瞥见蔺遥从角色中抽身,不苟言笑地朝角落走去,接过助理递上来的暖宝宝。 刚结束的这一幕是悬疑剧必备要素的英雄救美。蔺遥在紧要关头现身,以一己之力挽救下她和女主。本来是很简单的表演,可以一条过的那种,却在她的表情上垮掉了。 可这真不怪她!徐希妍噘嘴想,随便拉个剧组的人,谁没在蔺遥老师深邃的眼睛里沉沦过呢!何况是他翻身跳下,整个人落进你的视线,那种突如其来的冲撞谁挡得住呢?她身边的女主也花痴了,只不过在那个机位下,刚好被自己遮着罢了! 蔺遥信步走到一旁歇息,感受从到远处某位女演员身上传来的怨念眼神,淡淡地垂下眼眸,没有去理会,低头看起了晚间热搜。 “辛苦了,那边有剧组备的热粥,可以垫一垫暖暖身子。”陈青泉让旁边的小助理去端粥,自己则把蔺遥的厚羽绒服披在他身上,“蒋导的剧组一般周末都是有双休的,现在也太拼了吧?” 蔺遥没抬眼:“春节就在这个月,蒋导也是想让大家过个好年,才努力赶进度,争取节前杀青,挺好。” 陈青泉看出他心不在焉,耸了耸肩,没好气地说:“挺好?我看你心思根本没在过年上,全扑在烛先生身上了。” 蔺遥划着屏幕的手一顿,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别瞎说。” 他先前忙里偷闲看了会音乐盛典的颁奖直播,没想到一打开就看到烛茗上台领奖,更没想到烛茗领奖还正儿八经地提及自己。 他前后两次去医院都没得到烛茗如此郑重的感谢,没有面对面这种肉麻话反而信手拈来,他说不清楚自己心里什么感觉,只是越听越觉得心里别扭,眉心狂跳,在烛茗下台后立刻扔下手机,拿起剧本沉浸在工作里。 可一从镜头中走出来,脑子里莫名又冒出烛茗一身考究西装,捧着奖杯站在话筒前的光彩模样。 跟魔怔了一样,鬼使神差地去查了热搜。 不看热搜还好,一看就是铺天盖地的烛茗大图高清照。 哦,还有他。 #人间绝色病弱美少年烛茗# #感动对家,感动兄弟情# 26岁的美少年还勉强说得过去,可这兄弟情是哪门子的兄弟情?他不就是举手之劳打了个120吗? 蔺遥怀着好奇心点进去,带着一片同情心退出来。 在这个热搜词条下,他看见以往为烛茗冲锋陷阵,杀在和自己家的粉撕逼最前线的那群姑娘们,带着“微笑”“可爱”等表情说着:感谢蔺遥老师! 而自家那群一提到烛茗就炸毛,仿佛患有对家碰瓷疑心症的姑娘们,罕见的没有口吐芬芳,客客气气地回复:我们遥哥就是这么好!代表佳肴们祝早日康复哦。 隔着屏幕他好像都能感受到两方的咬牙切齿,这样冠冕堂皇的客套背后的常态,恐怕是—— 烛茗粉丝:救人不是天经地义吗?药粉姐姐别给你家正主草什么圣母白莲花人设了靠! 蔺遥粉丝:嗨呀你们正主自打受伤之后,居然都开始蹭我们遥哥的热度了,我们哥哥这通急救电话打得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被按头吸血! 姑娘们,辛苦了。 不过到底是他和烛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路人的言辞都是天边浮云,也不值得放在心上。突然一则新词条映入了他的眼帘。 #要命CP##索命从今天开始# 蔺遥:……? 谁能解释一下,为什么点进去全是烛茗那段令人发指的致谢词??? 他有一瞬间怀疑这是不是烛茗团队的营销,怀疑他背着自己实施了那所谓的营业计划,几乎是下意识切换到自己和烛茗聊天的对话界面。 刚想质问,看到最后的聊天记录还停在他的三条消息,蔺遥迟疑了。 烛茗始终没有回复他,他等了几天都没有等到他的回复。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拒绝太直白,还是言辞太刺耳,惹恼了那个心存傲气的男人。 都说他们是旗鼓相当的对家,可他却谈不上了解他,他看不懂烛茗无声的沉默是什么意思,也不确定他到底什么态度,只是心底隐隐觉得,自己这么说过后,他应该不会再想要营业。 他一点都不喜欢营业,或者说不喜欢这种走红捷径和消费骗局。 要展现给他人的虚情假意,让一个群体从莫须有中获得极大满足的狂欢,即使他是坐拥话题、热度和收益的一方,这种表演性营业也会让他生理不适。 但他拒绝烛茗却不只是因为自己的底线,还有他对自己和烛茗关系抱有的最后期望。 营业会捆绑太多的金钱和利益,一旦形成这样的联系,那就不只是他和烛茗两个人之间的事情,还有他们背后的公司和工作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既然这么多年都堂堂正正,毫无瓜葛,那就别让铜臭去沾染这份或许还能有所改变的关系了吧。 他想了想,退出对话界面,选择相信烛茗不会做出这种轻率的事情。 然后回到热搜界面,看着“要命CP”的话题,点下了:不感兴趣,不要给我推荐。 * 烛茗是从白偲那里看到CP词条的。 这位挚友看热闹不嫌事大,转了条剪辑视频给他,还嘲笑他:“你家CP粉简直没活路,评论区已经被你们两家迷妹攻占了,人家圈地自萌萌的好好的,上了一次热搜就被你家粉丝打成圈地运动了。太可怕了!” 烛茗:…… 他很想知道,白偲的粉丝到底知不知道,他们喜欢的人如此热爱视奸,如此深谙粉圈套路!又想到医院那位顾医生还是白偲的视频制作达人,不由得打了个激灵。 为自己点蜡:偲哥,请你离粉丝的生活远一点。 要命CP? 明明最要命的是他自己,魔鬼生命系统无时无刻不在索命,他哪有心思管什么乱七八糟的CP粉?蔺遥不怀疑那是他的手笔就万事大吉了! 为了曲线救国,能和蔺遥上同一个节目,烛茗现在天天打电话搅扰崔制片,让他给自己一个加盟的机会。崔嗣文被骚扰得不耐烦,终于答应要和他见一面。 约见的地点在自己的工作室,他刚结束和白偲的对话,就瞥见窗外崔制片停好车下来。 连忙起身去开门,手忙脚乱地把人迎进来,差点被地上的箱子绊了一跤闪着腰。 “坐坐坐,崔大哥!”他把崔嗣文带到沙发上,把桌上一堆零食往他面前推,“随便吃!” ……你当哄小孩呢?崔嗣文随手扶了扶眼镜,打量着四周:“你也不知道收拾收拾,瞧这乱的!” 烛茗道:“在你眼里叫乱,在我眼里那是有条理的。盼盼给我收拾过几次,收拾后想找的东西反而找不到了,还不如不收拾呢。” 崔嗣文没多说什么,毕竟和烛茗合作过节目,他的随性一贯如此。 “您稍微给我透露透露这次的节目设计,好吗?怎么蔺遥能上,我就不能上了?”他倒了杯水给崔嗣文,开门见山地问道。 崔嗣文抱着水杯说:“因为这次节目的竞演,是未出道团体。” “和之前那种男团女团选秀节目有区别吗?” “当然有。”崔嗣文说,“那是从练习生中选拔出一批人成团出道,我们这次的对象是,各家公司已经计划筹备出道的团。” 烛茗微怔:“已经计划出道但还没有出道?” 他有点明白为什么崔嗣文说这个节目不适合他了。他是个人工作室,别说能筹备成团了,就是后辈练习生他都没签几个。 “对,你可以把这次节目当成一个大型的出道舞台,经过竞演后的冠军队伍会有我们海音筹划的最大规模最高水平的出道首秀。” “……说说看?” “海音承办的五场一线城市出道演唱会,海音和各家电视台合作的几个热度最高的打歌节目专场,还有程颐舟和谭秉松老师担任制作人的出道歌曲。” 烛茗倒吸一口气:“王者程谭……这个节目太过分了,怕不是出道就登顶的节奏!?” 程谭出品,必属精品。程颐舟和谭秉松是几十年的搭档,程曲谭词,拉出来首首都是神作。有这样的制作人,起点的高度都和其他小破团不一样。 崔嗣文挑眉:“那也得能从节目中活下来,走到冠军才行啊。” “这我就不明白了,你的对象是各大经纪公司准备出道的新团,蔺遥掺和什么?评委吗?” “你就不能几句不离蔺遥吗?”崔嗣文很不满,“这次的赛制是新老团合作的竞演,前辈带后辈,前辈组竞演用来吸引观众,后辈组竞演决定胜负,星晨定下来的就是蔺遥。” “BM要复出?”烛茗瞪大了眼睛,这么大的事儿他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崔嗣文摇头:“BM那个样子早就回不到过去了。节目组只对后辈组有要求,必须是组合,前辈组可以是solo歌手,反正前辈组属于表演赛性质的,前辈怎么样帮助指导后辈打造舞台才是最重要的。这次节目的主题就是星火传承。” 烛茗看着崔嗣文眼镜镜片的泛光,心想这位制片人真的打了一手好牌。 如果某个经纪公司缺少大热的前辈,便能借此机会让老团复苏;如果正好有水平很好的预备役,那在这个节目上更是如鱼得水。毕竟海音给出的冠军奖品诱惑太大,直接帮公司省去了一大笔宣传费用。 他内心有自己的考量。十周年演唱会至少得推迟到五月,甚至更晚,能上个节目多少是对粉丝的一些补偿。 烛茗想了想对崔嗣文说:“我的态度你也知道,听你介绍完也并没有打消我的念头,这样吧,我加点筹码。如果我能参加的话,冠军新人团可以做我十周年演唱会的嘉宾,外加一首可以收录进出道专辑、我亲自作词作曲的歌,考虑一下?” 这下轮到崔嗣文窒息了。 烛茗,十年来少有的一体机歌手,作词作曲编曲都出自他一人之手,版权土豪名不虚传。且歌曲质量极高,想和他合作的歌手都得摇号排队! 这也太莽了,为了上个节目直接白给啊???崔嗣文摸不着头脑,甚至觉得烛茗摔坏了脑子。 “我……我考虑考虑,和节目组也商量一下。”崔嗣文擦了擦汗,喝了口水压压惊,“不过我就算答应你也没用啊,你手下又没有新人团。” 烛茗撩着眼皮,云淡风轻道:“不就是组一个准备出道的团吗?这还有差不多两个月,容易。” 崔嗣文皱眉:“你想清楚了?临时凑出来的团,肯定没有大公司练习生磨合时间久,到时候丢的可是你烛茗的人。” 想看他丢人的人实在太多了,烛茗想,要是怕丢人他可走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试试看咯,正好送你们一个爆点,崔制片,别犹豫,赚到了。” “其实你和蔺遥同台竞技才是爆点吧。” “还行吧,万一我拉着蔺遥老师自成一团重新出个道,您可别吓着。” 崔制片直接从沙发上跌到地上。 卧槽,这人踏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烛茗和蔺遥?组个男团?这是组团呢看神仙打架啊?! 抬眼看去,就看到烛茗抿唇憋笑。 崔制片:“???” ……逗我很好玩吗?!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我和蔺老师的组合,那还真得叫要命,绝对不会给其他新人一点活路的!骄傲.jpg 蔺遥:在?不要打着我的名号招摇撞骗。 CP粉:要命是真的!!!要老娘命也是真的!!!(破音) ============= 卖萌卖累了,但还是要含泪继续求收藏评论 感谢在2020-01-05 00:19:10~2020-01-06 03:42: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淇水汤汤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5章 看着烛茗漫不经心却闪闪发光的双眸,崔嗣文自知拗不过他,好在参演嘉宾并没有完全确定,到底网开一面,临走前给了烛茗一个时限。 “春节过后的一周是最后期限,你的新团要是认真组起来了,就联系我。”崔嗣文说。 他心里也明白烛茗给的筹码有多么诱人,且不论烛茗本人作为嘉宾会带来的话题和热度,就单单说节目组不花钱就能得到烛茗的自作曲,哪怕他临时凑出来的团没那么有竞争力,节目效果不那么好,赚到的也是他们海音。 只是做甲方不能表现得太舔狗,作为节目组的架子还是得端起来,否则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烛茗知道崔嗣文已然动摇,他笑笑,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将人送出门外。 表面上看着胸有成竹,实际上等崔嗣文前脚一走,他后脚就把工作室项目组的人拉进了会议室。 “之前活力少女落选的那两个姑娘签下来了吗?”烛茗问。 项目组组长拿出简历递给他:“签下来了,您看看?这是第十五名,殷柠;这是第十八名,叶新桃。” 他摆摆手:“我不看简历,改天直接见人。我记得去年还签下来了一个小姑娘,叫秦怀是吧?人现在在哪儿呢?” 组长:“她平时要上学,周末会去上我们给她约的课,挺勤奋一姑娘,有时候放学后还来约练习室,就是不知道……” 组长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他本来想说,小姑娘那么努力,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道。烛总从去年就说要开始往自己旗下签约艺人,像是要从音乐人往制作人上发展,可整整一年筛选下来,他就签了秦怀一个人,还始终把人藏着,说是等正式出道再准备宣发。 仔细想想,虽然不知道烛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也不好随意置喙。 “之前时候不到,现在到了。”烛茗知道组长想说什么,他径直把海音筹划的新节目告诉了对方,“现在离春节也就一周多,最好能春节前就把人选定下来。” 组长细细消化着信息,在笔记本上飞速记录着:“您这是要……组个女团?” 烛茗嗯了一声,看见组长欲言又止:“有话直说。” “其实自从你说工作室签新人后,我们一直都在关注圈内各家公司的动态,也想从他们的练习生中找找有没有好苗子。”组长叹了口气,“但是现在整体趋势是,无论是音源还是流量,女团普遍打不过男团的。星晨、千帆、光影都在蓄力开发男团。你要带女团参赛,怕是竞争不过啊。” 从一个行业的标杆公司发展往往推测出整个行业的动向,星晨娱乐、千帆传媒和光影娱乐作为当下规模最大、资源最雄厚的三家经纪公司,他们推出的一个又一个大热组合往往决定了之后几年的风向标。 比如当年的星晨,捡到了蔺遥这个宝藏,凭借一手打造的BM走上业界巅峰,至今还在靠这块珍宝维持着它不倒的地位;就连烛茗为数不多的圈内好友白偲,也是光影娱乐旗下的演员。 烛茗沉吟片刻,还是拒绝了组长的提议:“我已经签了三个姑娘了,她们算是在我认可的及格线上了,组男团还得撒网捞鱼,女团这是最快的了。” “所以咱们工作室这是要出一个三人女团了?” “不是三人。”烛茗想了想,“五人,五人是目前最好的配置。” 他虽然是个solo歌手,但合作过的,接触过的组合歌手也不在少数。十年演艺圈阅历放在那里,对于很多事情都很敏感。 一个组合的和谐稳定和长久发展,很大程度上和成员在组合里分量有关系,人数太多难免有人负责的部分就少,他见过最惨的孩子,整首歌唱下来只有两句词,在这样的情况下,粉丝的偏宠和争吵就不是很利于团魂的发展。 五个人,在烛茗眼里是恰到好处。 既不会让人觉得谁在镜头里难得一见,又可以巧妙地平衡队员之间的能力差异。 一个组合,无非是唱歌、舞蹈、rap、长相和所谓综艺感这五大方面,五个人扬长避短,取长补短,是他能想到的最好配置。 组长点头赞同,边敲键盘边说:“秦怀是唱歌签下来的,几次评估下来还挺有做主唱的潜质;殷柠和叶新桃……说实话她俩落选让我很诧异,补了节目后我发现她们两人的舞蹈水平应该是被低估了。” 自从知道自家老板会关注女团选秀,项目组也是不服输,各个节目一期不落,生怕错过哪个好苗子。 烛茗轻笑,用食指敲了敲桌面的简历:“你以为节目为什么要剪辑,当然是剪出节目组想让人看到的效果;再说常泽本来就是小公司,给不了她们太多,被节目组放弃也是正常的……不过没被选上也挺好,这俩人的嗓音挺有意思,和整个出道的那几位确实都不契合,我倒是觉得她们能和秦怀的声音能擦出点火花。” “那剩下的两位?” “交给我来找人吧。你们最近把重心都放在打造女团上,什么团名确定、应援棒设计、还有妆造风格,都好好给我拿出点方案,我春节后检查。别人团有的排面,咱们家姑娘也都必须得有!” 见烛茗斗志昂扬,项目组组长精神一震,立刻充满工作的力量,扭头向整个工作室传达了烛总的中心思想。 一时间,工作室上上下下都洋溢着热情的氛围。 蒋星盼作为少数知情人,嘴角抽搐。 这群人以为烛茗要认真转型制作人,都把这个新女团当成烛总亲女儿去重视,谁能想到他只是为了能和蔺遥上同一个节目? 没救了。 烛茗的行动力始终是十足的。 自从决定要组建女团去参加节目,这件事情立刻填充了他整个大脑,无暇去想他迟迟没给蔺遥回复的消息,没过几天就在练习室约见了三位尚不知自己命运的少女们。 原本工作室里就有两三间练习室,平时烛茗一个人足够用了,现在要筹备女团,地方看起来就显得不够用了。 烛茗刚走到练习室门口,就看见镜前的三个少女拘谨地交流,没人注意到他到了门口。 地板上坐着一对姐妹花,一个穿着肥大的黑色卫衣,盘腿坐着,两手撑在身后,懒洋洋地靠在另一个人肩上,而旁边那位仿佛和别人不在一个季节,穿着紧身露脐背心,双腿展得笔直,柔韧极好。两人面前站着一个叼着棒棒糖的女生,双手揣兜,糖把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撑得鼓鼓囊囊。 听到推门声,三人俱是一惊,回眸看见他后,地上那俩蹭地站了起来。 “烛……烛老师。” 三人欠身,神色紧张。 看到他走近,不由自主地往后撤了一步。 他便没再往前,停下脚步,离了好远:“我很凶吗?” 目光扫过叼着棒棒糖的小姑娘,只见她飞快地拿出糖背在身后。 “嗯?秦怀你说,我凶吗?”视线停在吃糖少女身上。 秦怀稍息立正,梗着脖子,小声说:“还,还行!如果您不管我吃甜食就完美了……” “我不管你,你买蛋糕的钱都得拿去补牙了。” 秦怀签到烛茗旗下已经大半年了,能见到本尊的机会少之又少,可每次见,他都要问自己最近有没有控制甜食摄入。 那眼神简直比工作室的营养师还犀利!好像一样能看穿她昨天吃了几块蛋糕似的。 “她怕我就算了,你俩呢?这都快怼到镜子上了,我好像也没去你们节目当过导师吧?” 烛茗看向黏在在一起的两个姑娘,殷柠和叶新桃。 卫衣少女展了展衣角,糯糯地说:“我们前一季你去了,你还把几个师哥骂哭了……” “殷柠。”他叫着卫衣少女的名字,“那怎么能叫骂,我那叫忠言逆耳。” 说着他就看见一旁紧身衣少女松了口气。 “叶新桃同学,你刚才的表情好像是最惊讶的。”他扫了一眼少女大片白皙的皮肤,默默移开视线,“先披个外套,练习室暖气不太足,大冬天的小心受凉。” 自从拥有了那恶心人的生命系统,他整个人都变得格外养生,如今看到小姑娘露着肚脐,自己心里先打了个冷颤。 叶新桃随手捞起搭在地上的衬衣套在身上,好奇地看着烛茗:“之前签约的时候我妈还不信,非说我被人骗了,还说根本没机会见到你,以后我得要张合照,让她清醒清醒。” 烛茗勾起嘴角:“别说以后了,今年三月准备和我一起上节目吧,姑娘们。” 秦怀嗓门巨大,整个人跳了起来:“卧槽?!” 将组建女团去参加海音新节目的计划用最简单的话语告诉姑娘们后,三个人互相对视,屏住呼吸,脸上夹杂着蠢蠢欲动和些许担心害怕。 年纪最小的秦怀难以置信地问了句:“不骗人?比完赛就能出道了?” 烛茗想了想,说:“确切地说,不是比完赛就能出道,而是……这个节目就是你们的出道舞台。所有参加节目的新团都是预备出道的组合,这是把出道后的竞争提前摆上台面,而是竞演的结果,决定谁能在出道这场战役中拿下最重要的首杀。” 信息量过于庞大,三个小姑娘显然还有些混乱,看向他的眼神里还有些茫然。 烛茗也不急,他只是悠悠吩咐着:“这几天我要去把你们剩下两个队友带回来,你们收拾好了就搬去前面的复式楼。不远,离练习室两步路,住在一起交流一下感情。之后我会让蒋星盼把训练计划送过去,每天的任务都要录像,发送给盼盼打卡,等我回来检查。” 三人张着嘴,无声地惊叹。 “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走了。” 左侧太阳穴突然抽着疼了一下,烛茗抬手扶了一下,强忍着疼痛说。 “有!!!”秦怀从震惊中回身,把手高高举着。 “说。” “你和蔺遥老师真的重归于好了吗?” 烛茗:“……” 殷柠和叶新桃不约而同地噗嗤笑了出来。 意识到烛茗就站在面前,连忙绷紧脸,忍住笑意。 “词语不是这么用的,秦怀。重归于好的初始状态是‘好’,我和蔺老师初始状态就是‘坏’,你告诉我怎么归?” 他这番话是认真的,也正是因为看清了这一点,才对自己先前逼着蔺遥帮自己的行径感到羞愧。 就没有“好”过,何谈“归好”。 秦怀重新把糖放进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谁说的,我不信,他不好你干嘛那么真诚感谢他?” “小姑娘,我是说我俩关系不好,又没说蔺遥人不好。”烛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就和一个16岁的姑娘在关于蔺遥的问题上杠上了,“……我跟你说这么多干什么?走了走了,记得录练习视频!都没别的问题了吧?” 又是秦怀举起了手。 “你说。” “烛总,这话我是签下合同才敢和你坦白的。我是遥哥的迷妹,你能不能对他好点啊?” 烛茗:“……” 小家伙,你就是我从星晨挖来的我能不知道你的心思吗? 他还想问呢,你们对家粉,能不能让蔺遥对他好一点? * 川西片场。 收工坐上保姆车,蔺遥放倒座椅靠背,双手合在身前,脸窝在帽子的绒毛里,静静地闭目养神。 陈青泉在一旁轻声问:“之前和你说的,崔制片的那个节目,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说了,不去。”蔺遥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起伏。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看见我面前这条女团制作人的事业线了吗?蔺遥是哪根葱我不晓得! 蒋星盼:我信你个鬼。 叶新桃:和烛总签约后,他总让助理给我转发养生公众号。 殷柠:想到师哥们被骂哭的脸,我觉得我还可以抢救一下。 秦怀:没想到吧.jpg 我叛变了! 拍戏中的蔺遥,疯狂作死中。 作者:(沧桑点烟,双手微微颤抖)儿啊,妈劝你善良 ========== 说个正事,这周三到这周日会比较忙,其中有两天会在火车上度过。所以未来五天的更新不太有保障…… 我争取抽空码字,不过可能会非常非常短小(我也不想的QAQ) 如果有时间码,就还是早九点更新,具体情况见文案吧,实在没空我会挂假条的! 爱你们mua! (*╯3╰) 第16章 窗外昏黄路灯照进车里,在蔺遥额前落下一片斑驳。 他呼吸均匀,神色平静,分辨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陈青泉知道,他是在用属于自己的方式表达着他的不满。 无论心底多么波涛汹涌,最终浮在脸上的,只剩下克制,和隐忍。 今年是蔺遥和星晨十年合约的最后一年。 早已向公司明确表明不会再续约的蔺遥,从去年年中就开始着手筹备工作室,而星晨却不甘心放弃这棵充满生命力的摇钱树,故而在合约到期前,狠狠榨干蔺遥身上最后的价值。 海音那档新节目正巧撞在星晨的心坎上。 代表公司出战的前辈与后辈,这样的竞演要求简直正中下怀。 星晨的一众艺人,无人红得过蔺遥,尤其是蔺遥粉丝“佳肴”们的购买力和战斗力,更是在整个星晨的签约艺人里一骑绝尘。 如果新团从出道就能和蔺遥捆绑在一起,可以蹭到的热度绝对不是一星半点,起跑线都比别人高一大截。就算日后蔺遥离开公司,新团肯定也早已积攒够人气了。 对公司而言,能说动蔺遥参加节目,远远利大于弊。 而这个说客,就是左右为难的陈青泉。 她私心也不想让蔺遥接下这个节目。这两年星晨见无法挽留蔺遥,疯狂吸血的行径连她都看不下去,为了不让蔺遥累出病,两方明里暗里的交锋不知道有多少回合,可结果却是蔺遥妥协的次数大于公司。 她也是一身手段的业界知名经纪人,但面对蔺遥和公司的问题却也感到力不从心。 当年蔺遥和星晨一签就是十年,里面有太多不公平的条款,放在当初前途未卜的小偶像身上情有可原,可随着咖位越来越大,那份合同随便拿出来一条都能气个半死。 可偏偏这一纸合约就是压在蔺遥身上的五行山。 不是他不愿意付违约金,也不是他不想和公司撕破脸,而是和星晨一切条约的前提,都建立在星晨无条件保护自己的妹妹——小耳朵的个人隐私之上。 “不开心就宣泄出来,像这样憋在心里不好。” 她看着蔺遥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由得有些心疼,有时候甚至希望,哪怕他没办法在公司面前闹,能在自己面前生气发怒也是好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一切都压在心底,默默承受。 蔺遥没啃声,微微将眼睛抬起一条缝。 手机在他口袋震动了两声,他缓了缓神,拿了出来。 在看到通知栏的瞬间,眼前一亮。 烛茗,在被他厉声回绝营业请求后的不知道多少天,终于回他消息了。 他始终没给烛茗改备注,“为自己点蜡”这个昵称带着对任何忌讳的不屑和一种黑色幽默,一跃至聊天列表的最顶端。 为自己点蜡:清醒了,你说得对,是我的提议太草率。 为自己点蜡:与其掩耳盗铃,还不如明目张胆一些。 烛茗的措辞一向大胆,看得蔺遥眉心直跳,心想你想明目张胆做什么? 紧接着他就看到下一条—— 为自己点蜡:我决定参加海音的新节目了,崔制片策划的那个。 为自己点蜡:听说你也会参加,同为节目嘉宾,就不需要刻意回避了吧? “泉姐。”蔺遥皱眉,语气有点冷,“我什么时候说我确定参加了?谁联系的节目组?” 陈青泉的脸色唰地白了下去。 星晨的确是先斩后奏了。将人选报备给节目组,一旦蔺遥拒绝或者反悔,就用信誉来威胁他。 陈青泉原本想劝说到他同意,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知道了,心下一惊,一贯冷静的目光都有些躲闪。 蔺遥看那表情就知道星晨在背后做了什么,见怪不怪,如果不是这种作风,反而不像星晨了。 他没怪陈青泉,垂下眼眸给烛茗回着消息。 蔺遥:谁说我要去了? 为自己点蜡:老崔。 蔺遥:只是受邀,准备拒绝来着。 为自己点蜡:……?再说一遍? 蔺遥还没有把自己的话复读,就发现对面的朋友疯掉了。 为自己点蜡:蔺老师,你好狠。 蔺遥:“……” 他怎么生出了一股和怨妇聊天般的错觉? 蔺遥:说人话,别闹。 为自己点蜡:别拒绝了,十年来好不容易有个舞台能比一比,你舍得浪费吗? 烛茗的反问击中了蔺遥的心脏,他因星晨的骚操作积累起的千层不满被他轻描淡写地扫荡一空。 接着是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 为自己点蜡:蔺老师,你单飞后就再没有登过一个全力以赴舞台了吧。 为自己点蜡:缩在演员的壳里,就算你去年提名影帝候选,又怎么样? 为自己点蜡:你在逃避什么? 那天他朝烛茗送出的三枪,悉数被他奉还。 他们彼此熟悉又陌生,陌生的是和对方有关的一切,熟悉的是彼此的痛点。 他沉思了很久,看着“为自己点蜡”变成“对方正在输入中”,又变回去,再一次以不愉快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等待很久、却没能持续很久对话。 “泉姐。”蔺遥放下手机,轻声道,“不用纠结了,我会参加的。” “啊?你想通了?!” “没,就是听说烛茗也要去……得空你打听打听节目组还请了谁吧。” 说着,自顾自地戴上了耳机,偏头看向窗外。 陈青泉愣在原地,心惊胆战地打了很多腹稿完全没有,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瞬间崩塌。 蔺遥你他妈再说一遍! 老娘陪你走了这么多年,难道就比不上一个烛茗吗?! 作者有话要说:蔺遥:是的,没错,比不上。 泉姐:我不听!给老娘滚!!! ========== 众所周知,flag的作用并不是用来立的,而是用来打脸的。 希望遥哥的脸不会太肿。 第17章 近郊的一座独栋别墅,窗帘紧闭,屋里却灯火通明。 客厅的灯光大开着,烛茗斜斜靠在沙发上,目光穿过额前的碎发,落在那被他扔在沙发角落的手机上。 被蒋星盼从工作室送回家后,他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蔺遥试探口风。按照惯例,两人能好好说话的时间加起来绝不超过五分钟,而这次也是同样的戛然而止。 仔细看看这大半个月的聊天记录,他俩这哪里叫聊天,分明是带着私仇怼人的回合制战斗。 他就这么坐着,在沙发上坐了许久,眼神放空,似是陷入沉思。实际上他什么也没想,脑袋空空的,只有胸中一股闷气在燃烧。 闷气是没由来从心底窜起来的,燎得人心里不舒服。 这么多年,他气蔺遥的明哲保身,也气他的圆滑世故,气他从共事多年的组合里抽身后,就再没想过要重返音乐舞台的干脆决绝。 说他懦弱,完全不是那回事,说他逃避,可他也不知道蔺遥远离舞台是在逃避什么。眼看着好不容易面前摆了个大好机会,不把他骂回这个舞台,他一点都不甘心。 夜深人静,钟表滴答作响。 明明病还没好,烛茗的生物钟却渐渐回到了病前的状态,毫无困意。他抬头扫了眼表,才凌晨一点,按照往常的经验,再过三个小时他都未必睡得着,索性捞起手边的抱枕,悠悠踱进自己的专属音乐室。 这栋由他自己设计装修的别墅来过的人极少,只有圈内个别他视为好友的人才有幸踏足。很少有人知道,在烛茗拥有的一栋双层小楼里,取代原先书房位置的,有一间宽敞且极其专业的音乐室。 进门左手边的空间里,堆放着各式各样的乐器。从墙上到地下,从沙发到茶几,看得人眼花缭乱;一些电子设备的电线在地板上盘亘蜿蜒,不留神脚下很有可能就会被绊倒。右手边则是工作台,放置着调音台和编曲设备。 而桌上摊开的线条笔记本里,还记录着他半个多月前失眠时想到的旋律。 工作台对面是录音室,以一面带着玻璃的墙壁隔断。在那里面,电容话筒孤高地悬在空中,配套设备静静立在角落。 这里是他的地盘,无论是隔音的真空玻璃,还是打过一层龙骨后悬空铺上的地板,这里的每一方每一寸都带着他熟悉的味道。 失眠的夜晚,这里的彻夜明亮给予了他全部的安全感。 烛茗绕过地上那尊两年前带回来的西非金贝鼓,从墙上取下一把吉他,轻轻拨弦,在余音未尽时抬手叩在弦上,声音戛然而止,像极了他和蔺遥的对话方式。 一个人拨弦,另一个人就势必要打断。 他抱着吉他随意坐在工作台前,扫了一眼笔记本上的残谱,随目光移动抬手扫弦。 也就两周多的时间,从鬼门关走了一趟出来,他居然已经记不得当时的心情了。好像连年的压力和整日的忙碌找到了一个宣泄口,心境轻松了不少,那段旋律现在听起来也就显得无比沉重。 于是抛弃残谱,决定换了首轻松快乐的,涤荡一下自己被蔺遥频频搅扰的内心。 走进音乐中的烛茗很容易变得自嗨,弹得上头后,一口气编了十首歌的串烧,连演唱会他都没这么干过。 可到底是痛快淋漓地治愈了,他心满意足地把琴挂回墙,回到工作台前的靠椅上,拿起手边的笔想要把那段沉重的旋律修改了。 还没动笔,不小心翻到了本子的第一页。 那一瞬,他眸光闪动,一些以往依旧的回忆汹涌地冲进了脑海。 “短暂和永恒的概念怎么样?我想把这首歌做成那种风格,雄壮中带着悲悯。” “MV的画面要是能多一些外景就好了,空旷的停车场,或者黄昏下的天台?” “我很珍惜这首歌,它是最好的。” 十年前的稚嫩笔记,一条一条列着编曲方案,而最上方端正笔迹,写下的歌名是《六十六号楼》。 这首歌不属于他任何一张专辑和单曲,那是蔺遥的组合BM,当年红极一时的出道曲。 作者有话要说:蔺遥:哦,原来你暗恋我? 烛茗:????你想多了,给老子滚 ========== 这是来自苏某人短小的存稿箱。 为昨天的断更道歉QUQ真是抱歉!因为周三晚上通宵忙私事,整整30多个小时没睡觉,周四也没空码字,好不容易歇下来,补觉起来后又发现感冒了。 最近更新的篇幅可能会短一些,等我身体调整好再恢复~爱你们mua! 感谢在2020-01-08 04:39:41~2020-01-10 05:05: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唐唐唐八岁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茗哥,烛总……祖宗!你昨天又是几点睡的啊?” “整整大半天没消息,电话也不接,吓得我以为你又出事了,我没几个心脏供你刺激了!” 烛茗顶着凌乱的头发,费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就看见蒋星盼站在自己的床前,探出圆圆的脑袋,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气愤地盯着他。 “几点了?”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 “下午两点半了!”蒋星盼说,“早饭午饭都没吃吧?” “嗯。” 烛茗揉了揉眼睛,想起昨天晚上骤然冒出来的往事,失眠得更凶了。 多半是早晨睡得太死,没接到蒋星盼的联系,这人才火急火燎地赶来查看他的状况。 真跟个全职保姆似的。他举起写着16%生命值的手臂,轻轻捏了下蒋星盼的脸颊。 “啊!”蒋星盼吃痛捂脸。 “吃挺好啊最近,看你脸又圆了不少。”烛茗微笑道,“把钥匙还我,一天天瞎往老板的卧室里跑什么跑?” 蒋星盼一脸苦笑:“我哪敢乱跑,这不是担心你嘛!”他偷偷看了眼烛茗,眼神里是他读不懂的复杂和汹涌。 虽然烛茗一天到晚笑嘻嘻的,可那笑容却并不是很开怀。蒋星盼时常难过于自己不是从烛茗一出道就跟着他,历经风雨这么些年,他总觉得自己并不完全不了解自家艺人。 包括他的家庭,和过往。 如果不是那天自称烛茗弟弟的人来探病,他根本不知道烛茗居然和棣杉影视的纪总有亲属关系。 印象里,好像从一开始,烛茗就始终是一个人。 一个人来,然后终有一天,不惹一丝羁绊地离开。 “……盼盼,收敛一下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我了。” 那眼神里感慨里混杂着怜爱,盯得烛茗头皮发麻。 蒋星盼见他恢复常态,松了口气:“烛总,你讲点道理,再过几年我闺女都能打酱油了,不能因为满月宴的礼金你自己不小心多打了一个零,就这么污蔑我吧。” 烛茗看了一眼这位英年早婚的助理,终于明白这一身老妈子属性的是打哪儿来的了。看来平时没空在家带孩子,一颗老母亲的心都系在自己身上了。 “我差那点钱吗?”他翻了个白眼,撑着床坐起来,“那是给p小姑娘的学区房首付,你想清楚了再说话。” “……不敢,不敢。”蒋星盼怂怂地缩了脖子,“我是要做您终身员工的人,你就别计较这些有的没的了哈。” “终身员工。”烛茗抖了抖眼皮,清着嗓子。 蒋星盼躬身,耍宝道:“哎,您吩咐!” “向后转,齐步走,走出去帮我把门关上。” “啊?” “啊什么啊,你要看我换衣服吗?” 烛茗抬手覆上睡衣领口的扣子。 蒋星盼:“……告辞。” 他没见过烛茗这种撩死人不偿命的人。淡淡定定说话,悠悠闲闲地做事,可偏偏举手投足都好像在撩拨别人,无差别式攻击,不分男女老少,还没有自知之明。 蒋星盼忧愁地关上门,下楼去厨房把带来的午饭加热,心里始终在想,要不要好好教育一下他。 男孩子出门在外不好好保护自己怎么能行? 正想着,微波炉叮地一声,打断了蒋星盼持续不断散发的母性情怀。他把饭端到餐桌,返身去厨房拿了双筷子和汤匙。 “又是粥。” 烛茗从楼上下来,看到桌上的粥和配菜皱起眉头,从住院就吃这些清淡的饭菜,吃到现在他都快吐了。 “说吧盼盼,这家店给你多少钱,我出双倍,求你换家店成吗?” 蒋星盼将汤匙递给他,忍住没有用它敲烛茗脑门,振声说:“忌辛辣宜清淡这是病中常识。” 去踏马的常识,老子想吃大鱼大肉煎炸油辣! 烛茗知道自己如果抱怨就会引发蒋星盼的唠叨,只好坐下来硬着头皮喝粥,默默转移话题:“秦怀她们都搬过去了吗?” “搬了,三个人中午就搬好了,我来之前就在那边帮忙。哦对,训练计划也都给她们送去了。” 烛茗咂了口粥,淡淡地问:“看了吗?怎么说?” “听原话吗?听好了啊。”蒋星盼清清嗓子,捏出女孩子的声线,“‘卧槽!烛总真他妈是个狠人。’” 烛茗:“……” 我觉得你他妈也挺狠的。 “秦怀倒还好,你签下她以后基本上也是按照这样培养的,殷柠和叶新桃比较吃惊,毕竟你亲自定的计划和他们之前在公司接受的训练差别大了点。” 那份训练计划,连蒋星盼自己看了都有点惊讶。 在偶像产业愈发成熟的娱乐市场,大家都恨不得照搬那几家大公司的练习生流水线模式来培养艺人。 只有烛茗,细致到给她们一人列了一份计划,训练内容和每个人的个人能力完全契合,加强优势弥补劣势,此外还附加了团队作业要完成,简直是拿出了要把每个姑娘培养成自己的架势。 连工作室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说一句,不愧是我家老板,要求高得离谱又熟悉,人生如果被烛总的死亡标准支配过一次,这辈子都不敢忘记那种味道。 对此蒋星盼又敬又畏,如果烛茗没有这种狠劲儿,他也完全走不到现在这个地步。 所以小姑娘们再吃惊,他也没有说什么。毕竟,如果她们能有咬着牙完成任务的毅力,走出烛茗这样的未来绝不是没有可能。 “剩下两个成员人选定了吗?”蒋星盼有些好奇,按照现在的能力,秦怀肯定是主唱位没跑,殷柠和叶新桃唱歌还行,但舞蹈能力更突出,不知道烛茗会怎么配置。 烛茗拿出手机,调出了一个音频:“你听,这是我昨晚把她们唱歌的音源剪出来的小样。” 蒋星盼没想到烛茗失眠的时候还心系着女团建设,不由愣了愣。 “秦怀的歌声太突出了,这也是我当时想签她的原因。剩下两个……难得能和秦怀搭配和谐,做和声一定很惊艳,但能量还差了点。”烛茗按下暂停,“还得再找个主唱,不然太不平衡了,不过……” “不过?” “想找到心仪的声音太难了。” “别急,实在不行就组四人团,BM当初不就是四个人嘛,也挺好。”蒋星盼宽慰他,“那还有一个呢,rapper位,定了吗?” 烛茗笑了笑:“定了,一个人,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了。我票都买好了,过几天就去找她。” 蒋星盼眼睛顿时瞪大。说唱歌手本来就比一般歌手人数少,何况是女rapper,更加稀少!怎么连主唱都还在犹豫,rap位就已经钦定了? “等等?你票都买好了?”蒋星盼这才回味过来,“你要去哪儿?你自己去?一个人?我今天要不多问一句你是不是不准备告诉我了?” 烛茗抬手拍拍他的脑袋:“别紧张,丢不了。” “不是……你就不能提前跟我说一声嘛?” “我本来就打算睡醒后告诉你的。”烛茗翻了个白眼。 “去哪儿找人?” “成都。” 蒋星盼:“……”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数秒后。 “我知道了你就是不想喝粥对吧?!” “你又想偷偷跑去吃火锅辣出眼泪然后被粉丝拍到吗?” “你忘了上次你去成都和严零传绯闻的事了吗?” 蜀中,天府之国,在蒋星盼心里,却是放在在黑名单上的。 烛茗听到那个名字脸色微微变了,他带笑的嘴角悄然敛起,冷着脸,淡淡地说:“别激动,我不吃,我忌口。” “我不信!!!” “真不骗你,我要去找的rapper不在火锅店,在酒吧。” 烛茗冷静地看着他。 怒火中的蒋星盼终于冷静了下来。 “???” 我去你大爷的,这他妈还不如火锅店好吗! 生气归生气,抱怨也无法阻止烛茗的脚步。他从来不是受规矩束缚的人,更不会怕被人拍照或围观就放弃自己要做的事。 含泪送走自家艺人,孤独无依的蒋星盼跑去监督姑娘们训练,并且蠢蠢欲动,试图加入她们对狠人烛茗的控诉大会。 * 盼着回家过年的剧组效率奇高,蒋柏导演的剧组提前杀青,一行人告别了从秋天拍摄到冬天的阿坝州,浩浩荡荡地回到成都办杀青宴。 蔺遥兴致不高,可能是高原后遗症的作用,坐在席间始终觉得呼吸不太顺畅。 酒过三巡,等众人都有些上头了,他把酒杯往离一推,找了个借口,起身离席。 在盥洗室洗着手,被卫生间传出的淡淡烟味熏得皱起眉,正要离开,就看见同剧组的演员走了进来。 白偲,和他在剧里没有任何对手戏的配角,但他却印象深刻,是刚才在酒桌上建议蒋柏导演找烛茗来写主题曲的男人。 似乎是烛茗的至交。 白偲低着头,看着手机往前走,差点要撞上人,脚步凌乱地绊着,却发现面前的人已然侧身避开。 “蔺老师。”白偲神色有些慌张,站定后擦了擦额头的汗,和他打招呼。 蔺遥点头,看出他的异样,不由多了一句嘴:“怎么了?” “没事没事。”白偲摇头。 “擦擦汗再说,别慌张。”蔺遥随手抽了张纸巾递给他。 白偲一愣,抬头看他,没想到他不是客套,而是真的在等一个正经回答。心下有些为难,却又不好拒绝,只好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说:“我好像看到烛茗了。” 蔺遥耳朵微微一动。 “我刚才去楼梯间那边打电话,从窗外看到楼下的人影,吓我一跳。” “你怎么知道是他?” “他身上那件外套,限量版,去年给他的生日礼物,想认不出都难。” “……”蔺遥总觉得这人语气里带着炫耀,“那你紧张什么?” 蔺遥本以为,白偲是紧张烛茗的身体状况,或者担心他一个人会被人拍到。 没想到白偲给出的答案超出了他想像。 “你对这里可能不太熟悉,蔺老师。”白偲眼珠四下转了转,确认没有人后,继续道,“我就是在这个城市长大的,你知道他去的是哪里吗?” 蔺遥心说,他去哪和你有关系吗?看着紧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他经纪人呢。 他摇头,等白偲接着说。 白偲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又泄气:“你是他对家,我跟你说好像不太好。万一你……” 蔺遥的犀利眼神让他瞬间吞回了后面的话。 兄弟,抱歉,你对家太他妈凶了,吓得哥们腿软! “是这样的,我兄弟他去的那里……是个gay吧。” 作者有话要说:蒋星盼:习惯了,不搞事情他就不姓烛了。 蔺遥:……………… 白偲:做最铁的兄弟,卖最狠的队友。 ========== 这个收藏啊,它为什么就不涨呢?是我不够可爱吗_(:3」∠)_感谢在2020-01-10 05:05:04~2020-01-11 01: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淇水汤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闹市区的深处,一扇深棕木质的门掩着,门店招牌上大写着“九客”二字。 三两成群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闲聊了一会儿,等到了朋友,掸了掸手里的烟,说笑着推门走了进去。 “俞九呢?” 一人环视了一圈,没有在拥挤嘈杂的酒吧里找见熟悉的身影,在被引入里面落座后,好奇地向酒保打听。 身旁的人也有些诧异:“店里招牌调酒师不在可还行?” 酒保笑着说:“在呢,说是有位朋友远道而来,去接人了。看,回来了。” 不远处的侧门,一个身穿白色衬衫,打着藏蓝领结的调酒师带了一位客人进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吧台。 那是“九客”人气最旺的一位调酒师,清秀的脸庞修长的眉睫让人看了就忍不住升起保护欲。 他带来的那位朋友走路带风,背影高大英俊,将小小只的俞九罩在阴影里。刘海和口罩遮住了整张脸,一条黑色围巾闲散地搭着,可单看那颀长的身段,衣下绝对是完美身材。 “……我要是你爸,知道你在这里工作,肯定会气死。”烛茗放慢步伐,将自己演成和平时判若两样的风格,在后面嘀咕,“这位置还真不好找。” 前面的调酒师回眸看了他一眼:“这店就是我爸开的,他才气不死,可快活了。” “你这儿有充电的地方吗?我手机导航到这里就没电了。”烛茗把手机放在吧台上。 “有,你先坐,我去那边给你充着。” 远处年轻男生眯起眼睛,视线细细描摹着两人,俞九已经开始忙碌,行云流水的动作宛如一幅画,看得人移不开眼。 意外的是,往日清冷的很少搭理人的俞九居然对着他的朋友言笑晏晏。 几个男生互相看了看,心底叹了口气:这年头连调酒师都有1了,他们居然还无依无靠……这个看脸的世界真的更过分哦! “劣刀。”俞九完美收工,把一杯色彩漂亮的鸡尾酒推到烛茗面前,“新开发的莫吉托,借用了你新歌的歌名。” “新歌?”烛茗轻哼一声,端起酒杯认真端详着,小声说,“去年一月的歌了,一点都不新。” “哎哎哎哎,不是调给你喝的,要不要命了啦?”俞九从烛茗手里一把夺过酒杯,拿到他够不到的位置,给他递了杯矿泉水,“喏,病人只配喝这个。” 烛茗:“……”全世界都知道自己是个病人的感觉太糟糕了。 “你的歌嘛,新不新不重要,火就够了。”俞九切了一片柠檬,仔细立在杯口,边调整角度,边说道。 在俞九心里,烛茗就是“一年不发歌,发歌火一年”的王者选手,哪怕《劣刀》在12月30号发布,31号也会立刻霸占当日播放榜单之首。 烛茗敛眉:“去年灵感枯竭期太长,写的几首都不算满意。” “得了吧,你对自己的满意和大家对你的满意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俞九摇头,“你眼里的完美可是地狱难度的,也不知道谁能做得到。” 有一个人能做到,烛茗想。 他没有摘下口罩,只是轻轻嗅了嗅寡淡无味的饮品,就将杯子放到一旁。 正巧旁边有人来点单,两人对话暂时停了下来,俞九颔首,熟练地操作,时而随手撩撩碎发。烛茗感受到四周若有若无投来的视线,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吐槽。 “俞可爱同学,请停止散发魅力。”等人走后,他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穿男装上瘾了?看到那些可怜孩子的眼神了吗?” 调酒师俞九,实际上是个刚过完21岁生日的大姑娘,本名俞可爱,是烛茗在一次个人旅行中结识的好友。 他一时竟不知道,那些取向为男的男性朋友里。把她当潜在追求对象和被她撩得神魂颠倒的,哪种更可怜一些。 俞可爱端起酒杯轻轻咂了一口:“放心,我是调酒师,又不是感情骗子,他们应该看得出来我是女的……吧?” 烛茗:“……” 卧槽还真难说。 “所以你找我什么事?”俞可爱两肘撑在桌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好奇地问。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何况他一个人武装地严严实实、冒着被人拍到的勇气来gay吧找自己! 一定是冒着生命危险来的吧! “……你都脑补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赶紧给我忘掉。”烛茗翻着白眼,看着俞可爱眼里的金光,“你回国后还有在唱rap吗?” 俞可爱挑眉:“当然,《劣刀》发布的第二天我就拿它的beat写了一段,想听我可以发你。” “你觉得我大老远跑来,就听一首歌,合适吗?” “不然呢?”俞可爱愣了一下,“卧槽难道你想买我的版权吗?” 这个声音独特、深得自己喜爱的心仪rapper,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点莽,有点憨。 烛茗扶额,深吸了一口气,问:“你还想唱rap吗?” “想啊,我现在休班的时候就在混地下。”俞可爱扬眉,磁性的低音带着骄傲和得意,“如果能和你合唱就更好了。” “就你这么闹,你爸没说什么了?” 烛茗认识俞可爱的时候她才16岁,年轻又富有才气。 曾经一度想邀请她来参演自己单曲的说唱部分。只是当时俞可爱的父亲用监护人的权利狠狠拒绝了烛茗。 “我跑去学调酒就是为了反抗我爸,他不让我做我想做的事,那我也不做他想让我做的事。”俞可爱边回想边说,“反正僵了几年,现在已经好多了。他都没辙了,说我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好了,懒得管我。你几年前还说一定会说服我爸的,到现在也没见你兑现,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突然笑起来,他勾起嘴角,趁俞可爱不注意,拉下口罩,飞快端起一旁的“劣刀”,抿了一口,像只偷腥的猫似的,喝完立刻恢复原状。 “你说这是不是老天都要帮我?”他眼角带着微醺的朦胧,“rapper俞,我这不是来邀请你了吗?久等了。” * “蔺遥,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陈青泉趁着觥筹交错之际悄悄挪到自家艺人身边,悄声问道。 杀青宴的后半程,蔺遥一直心不在焉,筷子对着一盆毛血旺挑来挑去,也不见他吃一口,闷头喝了几杯白的,完全不像平时那般克制。 陈青泉担心,生怕这部戏临到最后一天都结束了再出什么岔子。 蔺遥摇头,眉宇之间凝重而严肃,满脑子都是刚才白偲告诉他的事情。 gay吧,烛茗。 自己好像猝不及防发现了对家的什么秘密。 他从来都是个包容万物的人,也很少带着偏见去看人,在他看来取向从来都不是问题,只有恐惧和回避的人类才是问题。 可偏偏这事落在了对家身上,心情就变得复杂起来。 因为他坐在这里沉思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比起诧异和震惊,他的情绪里好像混杂了沉甸甸的……担心。 怕他被媒体拍到,怕他的风评一落千丈,尽管他从来不在乎自己的风评,他还是担心他的口碑会受到影响。 人们都说他们是对家,现在他却有些怀疑了。 毕竟他可没有听说过圈内哪个艺人遇上这种撞大运的情况,是会去担心对家的前途,而不是落尽下石的。 人的本质是拉踩,可他竟然想的是怎么拉烛茗一把。 始终没办法完全说服自己的蔺遥在酒桌上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白偲说他给烛茗发了微信也没人回复,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他本人。还以为是个靠谱兄弟,一回屋就喝上头,把烛茗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 难怪是挚友,没一个是让人省心的。 屋内酒气弥漫,令他有些恶心。蔺遥揉了揉太阳穴,放弃思考,拎起外套,转身就走。 侧身的瞬间,匆匆给陈青泉撂下一句话:“泉姐,不管今天会发生什么,公司的公关一定要按我的要求来。” 陈青泉愣在原地:“……?” 哈?你背着我要偷偷干什么去?! * 烛茗没有开口,把事情的始末打在俞可爱的手机上,极其认真地讲着自己的规划。 俞可爱低着头,读过之后收起了手机,陷入沉默。 半晌,她低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是她,为什么这么信任她? “不为什么,你的声音最合适。”烛茗看着她,“你是我想到的第一个人,也必须得是你。” “我……”俞可爱面露难色,有些犹豫。 “先别急着决定,慢慢考虑。我买了三天后的票,你想好了就来找我签合同。”烛茗说着揉了揉眼睛,眼神有些迷离,“你这酒……后劲怎么这么快……” “‘一把劣刀插在心上,而我梦到铁锈清香。’”俞可爱抑扬顿挫地哼道,“这股劲是不是挺配你自己的词?” 烛茗无暇体会这酒是怎么配他的歌词,只觉得自己偷摸着喝了一口,现在脑子都要炸了。 他手肘抵着桌子,两手撑在耳侧,泛红的耳尖灼灼燃烧。 突然,室内灯光全灭! 整个酒吧陷入一片漆黑。 隐隐沉醉的烛茗浑身一抖,他两手交扣,死死抵着额头:“停电了?” 俞可爱在黑灯瞎火中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声音里含着笑意:“九客每晚的保留活动,拉灯60秒,是不是觉得挺有趣的?” 草,不是很懂你们的兴趣点! 烛茗有些紧张地左顾右盼,突然看见远处有一道红光闪过,由远及近地飘着。 “那是什么激光?”他问,“红外线吗?” “哪有光?你喝多了看到幻觉了吧?” 烛茗怔怔地看着,红光的色彩和移动方式都莫名眼熟, 像极了跨年节目那天,蔺遥带着闪烁的耳钉在舞台上穿梭的模样。 卧槽,蔺遥居然会逛gay吧?! 他好像发现了对家的什么惊天大秘密!怎么办,这时候是不是要藏起来,来电的时候才不会让蔺老师太尴尬? 正飞快琢磨着,手腕突然一阵刺痛。 他挽起袖口,发现生命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跳到了20%! 与此同时,整个手臂上盘旋的花纹随着远处耳钉的红光,频率一致的闪烁起来。 ??? 等下,你们这个系统他丫的什么时候还进化出定位功能了?! 作者有话要说:蔺遥:卧槽对家是gay。 烛茗:他来了!他怎么来了?他居然来这儿?!………我躲哪儿??? ========== 作者没什么话,就是日常吆喝:打滚卖萌求收藏(/ω\) 感谢在2020-01-11 01:54:52~2020-01-12 07:31: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0章 烛茗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觉得短短六十秒如此煎熬。 他坐在吧台最里面,没有街边灯光可借,只能靠紧急疏散标志的荧光和四处手机屏幕发出的亮光,依稀辨认着攒动的人头。 俞可爱说得没错,这是一场长达一分钟的刺激狂欢,嘈杂的人群中有什么蠢蠢欲动,没有人看得到他眼前的一切。 那腥红的光点越来越近,近到他仿佛已经看见蔺遥高大的身型,直直立在前方。 全店灯灭后的“九客”,背景音乐的鼓点还震耳欲聋,酒杯碰撞的声音还在叮当作响,情愫在黑漆漆的台面暗中流淌。 夹杂着暧与昧的空气充满燥热,或许只有他一个人冰凉着四肢,紧紧攥着拳,凝视着不远处的红光,对抗着酒意撺掇下逐渐失去的理智。 “俞九。”烛茗在黑暗中隔着吧台摸索着,摸到俞可爱的衬衫,轻轻拽了一下,“帮我个忙。” 俞可爱吓了一跳,很快俯身到他耳边:“什么?” 烛茗低声飞速地说着。 一双手突然覆在了他的手腕上,打断了他的低语。 烛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地回头,只见那红光在自己面前疯狂闪耀着,连带着耳钉主人的模样都照了个一清二楚。 ……哦,不对,那好像是蔺遥手机照出来的。 隐在微弱光线后的那双眼睛炯炯有神,双唇紧抿成一条线,有棱角的下颌在脖颈上落下阴影……等等,他就这么大剌剌地进来了?连艺人出行必备三要素的口罩墨镜帽子都没带?! 他没空思考为什么蔺遥能这么精准的抓上他,在迟钝的大脑刚开始运转的瞬间,身体已经先做出了反应—— 反客为主地扣上蔺遥的手腕,拉着他起身往外走。 对家这憨批!他心里啐了一口。 逛这种地方也不伪装一下,是不想继续混了吗?想身败名裂就直说,别拉他下水啊?就算看到了想打招呼,也得找合适的地方吧? 想和他共存亡?门儿都没有! “把手机关了。”他轻喝着正用手机电筒照明的蔺遥。 顺着紧急疏散的绿色标识往前走,一路上不知道无心撞了多少人,紧张之余,还回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脚下的灯光应声熄灭,瞬间失去光感让烛茗微微踉跄,拽着蔺遥的手不小心多使了点儿劲,后面那个人径直贴上了他的背。 “……” 耳后传来温热的呼吸,一道电流从后颈流至四肢百骸。 要命。 烛茗一窒,脸色难看了不少。 可他步伐不敢停,停下就有被人发现的风险,被人发现就必然热搜预定,他一个人上热搜就算了,闭上眼睛不理会就可以,带上蔺遥就意味着有很长一段时间不能消停了。 为了耳畔清净,他只好忍着身后的灼烧感,咬牙匆匆往外走。 而被他牵着的人意外地乖巧,一句话都没说,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直到推开紧急疏散门,属于冬日温度的风迎面而来,吹散了从头到脚的慌乱和紧张。 这道门是俞可爱带他进来的那道侧门,通向僻静的小巷,来往的人不多,能稍微远离街上的人群。路灯昏暗,影影绰绰,将两道影子拖得修长。 他低头喘了喘,将那近乎逃忘时的急促呼吸调整平稳,回神一看,蔺遥的手腕还安安分分躺在他的掌心里。 烛茗:“……” 想当初在医院碰他一下就要把自己的手废了,仿佛全身上下都买了保险,金贵得不行,这会儿又装什么装? 于是嫌弃地甩掉。 蔺遥神色一凛,很快恢复如常,淡淡将手收回了口袋,静静看着他。 他是凭着白偲当时指的方向摸索到这里的,路上搜索了一下,发现附近同类酒吧有三家。他本想一家一家找,没想到第一家进去就找到了他想找的人。 那个带着口罩低垂着眉眼,仅凭漂亮又独特的轮廓就能认出来的人,眼神迷离地看着吧台后的白衬衫调酒师。他震惊地在远处看着,在烛茗的脸上看到了他从没见过的一种温柔,敛起他平日的嚣张和锋芒,眼神里带着些怀念和讨好。 他顺着看过去,只见那个调酒师气质温雅,秀气的脸上露着恬淡的欣喜的笑容,两人有说有笑,言笑晏晏。 这副场景令他心惊肉跳,对烛茗无端生出了几分同情。 他设想过对家只身来逛gay吧的无数原因,譬如,风流成性,释放自我,不拘一格,纵声纵情……每一个理由都无比贴合他对烛茗其人的想象,可唯独没想过他会看到一份写在眼睛里的真感情。 烛茗潇洒不羁的这么多年,背后到底压抑了多少难以启齿的情绪? 就在他驻足之际,酒吧突然停电了。 他心头有种不祥的预感,耳畔随之传来一声深情的呢喃,让他瞬间感到战栗。等他反应过来时,自己早已从黑暗的人群中穿梭而过,来到了烛茗面前。 “蔺老师,你发什么呆?” 烛茗一声将他唤回现实,他轻轻甩头,甩去心中乱七八糟地杂念:“你……” 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他们总是针锋相对,如果说自己理解他……会不会显得太虚假? 烛茗看着蔺遥盯着自己频频皱眉,头疼欲裂。 “你就顶着这张脸在街上乱走?”他上下打量着蔺遥,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我让工作人员把灭灯时间延长,就你这副模样,相信我,你找上我不到一分钟咱俩就喜提热搜了!” 紧急中想到的方法,就是让俞可爱去把这个人为可操控的环节控制住,然后自己带着蔺遥离开这个人多眼杂的地方。 “一分钟?”蔺遥愣了愣,“不是停电?” “不是,人家店里的保留节目,专门为了交流感情的。”烛茗从俞可爱那里现学现卖,卖完自己嘀咕着,“不是,就一分钟能干个什么?讲道理没人这么快吧?” 蔺遥看到烛茗轻声念叨,还以为他是因为不能和喜欢的人交流感情而失落,不由感到愧疚,默默闭上嘴。 安静下来,烛茗终于把心思放在蔺遥了身上:“你们杀青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昨天早晨杀青的,今天回来办杀青宴。” “哦——”烛茗挑眉,语调拐着弯,声音拖得长长的,“刚杀青你就偷偷跑来这种地方,啧啧啧,要来也得是偲哥来才对啊。真没想到,原来蔺老师您居然也是……一朵颜色不一样的烟火。” 蔺遥“……” 他就不应该担心这个幸灾乐祸的家伙。 “你这朵烟火有什么资格说别人?”他斜睨着烛茗,没好气地反问。 “我当然是有要紧事才来的啊!你想什么呢!”烛茗瞪大了眼睛,他从蔺遥眼里看到了对自己性取向的怀疑,心里大为不满,“我清心寡欲这么多年,可不背这口锅!倒是你,出来玩被我抓到还想反过来诋毁我,星晨的通稿是不是已经写好了?” “……”蔺遥受不了这人叭叭的小嘴,满嘴跑火车,满口火药味,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我是来找你的。” 烛茗愣在原地,全然一副不可思议的模样:“……找我干什么?” 蔺遥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自己翻涌了半天的思绪,下意识舔了舔嘴角,说:“怕你被人拍到。” 这句话意味不明,含糊其次,可烛茗眯着眼睛,直直看进蔺遥眼底,愣是在充满后劲的酒意熏陶下,意外轻松地理解了蔺遥的意思。 “你是说,怕我被人拍到逛gay吧,上热搜,影响我的名声,所以要来提醒我,顺便把我从这里带走吗?哪怕我是对家,也不想我因为这种事情影响前程,对吗?” 在酒劲下,他这番话多有停顿。 等他艰难地说完,就看见蔺遥闭上眼睛,重重点了点头。 冷风穿巷而过,卷起烛茗的衣摆和眼前的碎发,他仿佛听见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冰凉发冷的指尖微微有些颤动。 “呵。”他低声轻笑,呼出的气在空气中打了个旋消失不见。 所有人都说烛茗强大,因为强大而有嚣张的资本,而嚣张就必然说明内心强大,强大到泰山压顶岿然不动,强大到羽翼都是钢铁做的,无需任何人保护。 第一次见到有人因为他是烛茗而保护他,居然是新年伊始从对家口中听到一句“怕你被人拍到。” “傻逼。”烛茗吐着气,欺身上前,鼻尖差点贴上蔺遥的颧骨,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什么热搜没上过?什么谣言没被传过?被金主爸爸包养,和女人的一夜绯闻,苦苦追求谁惨遭拒绝写下自传式情歌……没有老子没听过的屁话,我早就沾了这一身污言秽语的腥臭,根本不需要被担心。” 他看到蔺遥惊得连连后退,直到被他逼到墙上。 他听见自己声音中拧着的怨念和指责:“你可是蔺遥,清清白白、道德标杆的人设屹立不倒,装作没听到没看到很难吗?还是你想在我面前证明自己的胸襟和高尚?蔺老师,求你珍惜自己的羽毛,没必要为了我做这种事情,不值得。” 一双手突然落在他头上,轻轻柔柔的,压了压他的脑门。 只听蔺遥低音绕耳,认真优雅地反驳他:“会骂人了不起?我不用你教我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 “晕死我了,吐了一回,得去找点吃的垫一垫。” “隔壁有家串串!走走走!” 烛茗正想说什么,突然应急通道的门被人推开,窸窸窣窣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应该是几个出来透风的酒友。 抬眼看见蔺遥毫无遮掩的脸正对着那道门,烛茗眉头直跳,要是在这儿被人发现,那这人费尽心思捞他出来可就功亏一篑了! 情急之下,他伸手环住了蔺遥的脖子,将自己的脸凑了上去。 发烫的侧脸轻轻贴着蔺遥的脸颊,整个人将蔺遥压在墙上,试图全方位无死角地挡着他的容颜。 作者有话要说:提问:壁咚是一种什么体验? 烛茗:没感觉,只想骂对家为什么不认真戴帽子口罩! 提问:被壁咚是一种什么体验? 蔺遥:(冷漠脸)就是一次“下次我一定要回答第一题”的不爽经历。 ============= 打滚卖萌求评论收藏mua! (*╯3╰) 感谢在2020-01-12 07:31:53~2020-01-13 07:54: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河堤的荷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1章 寒风卷着路人的闲言碎语飘进两人近在咫尺的耳朵。 “啧啧啧,我还以为今天降了温就没人在外面……” “就你废话多,走快点,别打扰别人。” “……” 烛茗随着那些人的走去方向倾身辗转,额头带着缠绵意味,靠在蔺遥耳廓,急促的呼吸擦过蔺遥的侧脸。 他一边小心翼翼地保持大衣下和蔺遥的距离,一边竖着耳朵等待着那群人的离开。 余光里,他看见蔺遥屏着呼吸,浑身僵硬,紧紧闭着嘴,那模样若是让不了解情况的人看过去,一定还以为自己在欺负他呢! 卧槽,居然有点可爱。 他玩心大起,等最后一个路人走到转角后,拍了拍袖口,站直身体,调笑他:“我说影帝候选人,一点都不配合怎么能行?” 蔺遥的脸色瞬间黑了几分。 原本他也只是逞口舌之快,嘴上过过瘾就完事儿的那种。 没想到腰上突然感觉到一股力,下一秒就被蔺遥圈在了怀里。 烛茗:“……???” 连批评都不能虚心接受吗?差评! 他挣扎了两下,想要挣脱,没想到环住他的腰的那双手臂更用力了。 ……这怎么还来劲儿了?! 甚至没等他反应过来,蔺遥就顺势弯腰,低头埋进他的颈窝里。 “卧槽!”这句没文化的惊呼不是为蔺遥突如其来的入戏而感叹,而是…… 他磕到牙了。 没错,刚刚咧着嘴的笑意还没完全收回,被蔺遥这么突然往怀里一带,门牙就磕在了他的肩上。 真特么痛。 “别动,有人在开门。” 蔺遥的气声在他耳边环绕,他话音刚落就又有一波人从门内出来。只是声音稍微有些朦胧,他全部的感官都在自己的身上——蔺遥的眼睫毛,此刻正在他侧颈轻轻摩擦。 简直像一只弓身撒娇的温柔大狗……烛茗想着想着,发现自己的想法有点危险,于是报复性地张开了嘴。 开他丫的门去,老子牙痛,老子就要动! “敢咬我你试试看,你这条胳膊就废了。”蔺遥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直白的威胁被他轻描淡写地讲出来,就好像土匪头子在讨论最近物价飞涨似的。 烛茗:“……”不敢动,不敢动。 约莫半分钟,蔺遥终于松开了他。 烛茗长舒一口气,抬手撩了撩头发,嫌弃地看着他。 “蔺老师。” 他盯着蔺遥深邃的眼睛看了半天,反手摘下自己的口罩,简单潦草的挂在蔺遥耳朵上,帮他戴好后还抬手拍了拍,“您啊,长点心吧。顶着这张脸走到这里,没被人认出来真的走大运了。” 蔺遥怔怔地看他,余光落在自己鼻梁上的黑色口罩,不知道为什么心脏突然重重砸了两下,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烛茗见蔺遥没回应,以为两人的话题就这样结束了,便没再理他,自顾自地将脖子上随意挂的围巾取下,抬手缠了两圈,从胸前拉起一块遮住脸,转身往回走。 刚撤步,手就被人抓住了。 “你还回去?”蔺遥皱眉问他。 “不然呢,我手机还在里面充电呢。” 蔺遥恍然,难怪白偲给他发的消息一直没人回,想来应该是没电了。他的手松了松,又握紧:“让里面你的……那位给你拿出来不行吗?” 烛茗不解地看他:“什么叫我的那位?” “那位调酒师。” “……”俞可爱你有毒,签约后别想穿男装了! 蔺遥一副“静静看你装傻充愣”的模样让烛茗感到莫名好笑,他噗嗤一声笑出来,抬肘架在蔺遥肩上,从下往上看进他的眼底:“行,听你的。借下手机,我给她打个电话。” 蔺遥犹豫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正要递给他,突然看见弹出来的新消息。 烛茗正勾肩搭背地站在蔺遥身侧,消息同样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蔺遥一眼,长叹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不愧是你啊,蔺老师。” 是蔺遥经纪人发来的消息,说杀青宴刚散,一众大小腕儿被路人拍到了。 显微镜网友们通过模糊的剪影依稀辨认出是蒋柏导演新电影《藏红》的阵容,紧接着闻风而来的迷妹们开始寻找起蔺遥的身影—— 为什么杀青宴没有男主?我们遥哥是身体不适还是剧组不合? 官方能不能上点心给个靠谱说法不要让粉丝大晚上的瞎操心? 官方:……谁也没让你们瞎操心啊喂! 焦头烂额的官方只知道蔺遥不安分地跑了出去,没等舆论沸腾,几经勒令让他赶紧回来,却没有一条被回复。 因为他们的宝贝艺人正忙着和烛茗老师在酒吧门口切磋演技。 烛茗手指一勾,将蔺遥的手机轻轻拨了过来,轻车熟路地点开软件,找到热搜话题,戳进广场浏览了一圈。 “我一直都觉得你家姑娘们太疯狂了,没想到她们永远能超乎我的想象。” 蔺遥:“?” “杀青宴的地点都被人认出来了,方圆十里的同城粉丝已经出动,要上街来偶遇你了。”烛茗忍不住咋舌,“毕竟闹市区,被人认出来迟早的事。更惨一点,不是在这家gay吧门口,就是另一家gay吧门口。” 蔺遥看着烛茗得瑟地说着风凉话,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以前那种浓浓的反感,虽然还挺嫌弃地,但是似乎在见识过真实的烛茗后,对方一切口吐芬芳都变得容易接受了起来。 他讶异于自己的变化,没注意烛茗已经拿着他的手机回复了陈青泉。 蔺遥:别找他了,蔺遥跟我在一起,今晚有热搜请安排一下,记得要形象正面。 泉姐:? 泉姐:你谁? 蔺遥:还能有谁,亲爱的对家经纪人小姐姐。 泉姐:……阿遥,被绑架了你就发个委屈表情过来!!! “玩够了?”蔺遥抱臂看着烛茗和陈青泉battle,看着泉姐字里行间气得跳脚,忍俊不禁。 往日泉姐总是一副淡定自持的职业女性,处变不惊,没想到碰到烛茗就变成得炸毛又焦躁。 烛茗抬眼,被蔺遥的笑容闪得有些慌神。 蔺遥的温柔含笑是出了名的昙花一现,连路人都知道,和总是噙笑的烛茗不同,所有媒体资料里蔺遥最自然最温柔剪辑在一起都不超过一分钟,他不经意地轻笑一次就能让粉丝荡漾几个月。 烛茗第一次近距离看到蔺遥的笑,却也不得不承认那股无形的治愈感。 “你等下和她慢慢解释吧。”烛茗也笑了笑,罕见地在蔺遥面前心态放松下来,“要不要考虑一下,和我战略转移一番?” 蔺遥勾了勾嘴角:“我被‘绑架了’,别管我,你说就是,我听着。” 烛茗眨了眨眼睛,仔细分辨着蔺遥话中的可信度,随后发现他居然是真的放心听自己的安排。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蔺遥是两个世界的人。名声的好坏,流言的真假,在他眼里早已经没有多重的分量,也因此能任性妄为,肆意驰骋。 而蔺遥不同,他谨慎而严谨,对自己的约束和要求甚至到了苛刻的地步。这些年从未在公开场合对恋爱的问题作出任何一句暧昧不清的回答。因为他偶像出身,知道恋爱话题最为敏感,恋爱就意味着偶像失格,何况他的队员和整个组合也曾经栽在这上,因此整整十年都没有和其他女艺人有过工作以外的交往。 也正因为如此,在得知蔺遥是因为自己赶来酒吧时,他才会那么惊诧。 他不知道蔺遥打破原则的举动到底意味着什么,不知道蔺遥做下这个选择时将他们之间的恩怨放在了哪里。 而现在,蔺遥明明确确告诉他,不用管他的想法,这让烛茗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冲动。 他把手机还给蔺遥,抬起手臂揽过他的右肩,从小巷另一侧绕出去,绕了一圈走到大路,拉下覆在脸上的半截围巾,在蔺遥的后肩上轻轻一推。 “来吧蔺老师,带你感受一下烛茗的世界。” * 当晚,深夜的热搜即将收敛一天的热量,准备偃旗息鼓之时,被两个行走着散发荷尔蒙的男人刷了屏。 几个话题转眼化成一个“爆”字。 #蔺遥烛茗:成都街拍# #蔺遥缺席杀青宴竟是因为对家会面# …… 街拍,不是带着摆拍意味的街拍,而是真正意义上的,在街上随手拍到的照片。 照片清晰程度各不相同,角度千奇百怪,唯一不变的是两个不用滤镜修饰就好看到逼人的照片主角。 “卧槽神仙下凡,一下就是两个!” “这两人走出了一种大佬巡街的气势!” 据目击者称,某两位顶级明星深夜在商业区大步流星,衣摆带风,没有任何遮脸修饰,无视所有人,四条长腿步伐一致地齐齐迈着,堂而皇之地走进一家火锅店。 于是,#蔺遥、烛茗与不辣算我输火锅店#成为了当日最后一个子话题。 万年没有同框的对家,头一回同框就是众目睽睽之下的私人场合。 两家的粉丝一个赛一个震惊,不了解具体情况,居然一时间没能打起来。 佳肴们捧着心口嚎啕:求求对家不要带坏我们哥哥!!!让我们哥哥私生活远离镜头,岁月静好谢谢! 烛火们撕心裂肺地喊:求求对家不要带坏我们哥哥!!!让我们哥哥好好养病,吃点清淡的,谢谢! 圈小人寡的cp粉疯狂在广场给街拍照点赞,深刻贯彻落实着夹缝中抠糖自给自足的方针。 “哇都是黑色大衣,四舍五入就是情侣款了!” “哇并肩上街,四舍五入就是情侣逛街了!” “哇共进夜宵,四舍五入就是同居了!” 被CP粉在世界的犄角旮旯里拉去民政局不知道多少次的两个人坐在餐桌前,看着端上来的沸腾辣锅,对视了一眼。 “你能吃辣吗?”蔺遥问。 烛茗甩了甩筷子,好整以暇道:“当然,我可是和偲哥吃过变态辣的人。” 白偲,土生土长的川渝人士,微博简介从当偶像以来一直是:婉拒鸳鸯锅。 曾经因为在真人秀里无意中嫌弃麻酱党,被麻酱的信仰大军追着讨伐了三天三夜。 “你的病……” “放心。”烛茗挽起袖子,挥了挥生命值已然提高到25%的手臂,“多喝热水,忌口辛辣油腻都是普通病人才要注意的,这玩意儿制裁我一回就能要死不活,不怕这一顿两顿。你别和我家盼盼一样,像个老妈子似的。” 蔺遥闻言就不多废话,往锅里下了一盘肉,但还是不放心,倒了杯水放他手边。 而此时,遥远的北方,老妈子蒋星盼咬牙看着聊天界面上二三十条没有被烛茗回复的消息,愤愤不平地切换到自己的微博小号,破口大骂—— “你大爷的烛茗!!!我信了你的鬼话!!!” “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他妈就是想找借口去吃火锅了!!!” 作者有话要说:后台花絮: 烛茗(仔细挑着葱蒜):不知道为什么,蔺老师今天格外的听话 蔺遥(拿筷子打了一下对方的筷子):别挑食。 =============== 日常卖萌求评论收藏,mua! (*╯3╰) =============安利时间========= 我的接档文《绝对人设》求收藏~ ●死理性清冷面瘫受x感性派桀骜流攻 【文案】 姜简作为新人,第一次上综艺。虽然业务不熟练,但并不影响他觉得这节目有病。 这个号称沉浸式剧情游戏的节目,从规则中就透着匪夷所思的气息: 1、无剧本,封闭拍摄,时长未知 2、须绝对遵循给定人设,违者不保障生命安全 3、不保证嘉宾触发特殊状况,不提供场外援助 他收起人设卡,面无表情走向挂笑看戏的影帝,按着人设要求一本正经说: “亲爱的,能带我躺赢吗?” 钟洵觉得节目组在搞自己。 他被困在这档节目里不知道多久,头一回见到有人拿到的人设卡是:【钟洵的综艺情侣】 ……请问这新来的是节目组的亲儿子吗? 瞧这亲儿子冷着俊脸,什么虎狼之词都说得出口! “哥,想我了吗?”——我们好像才分开十分钟。 “哥,你应该抱一下我。”——有人设很嚣张啊? 钟洵薄唇微启:就、不。 后来,关卡失控,两人性命垂危。 “哥……” “别说了,我亲就是了。” 双唇相碰的瞬间,姜简整个人都裂开了。 ……等下,他要说的不是这个啊?! 第22章 (倒v开始) 当烛茗和蔺遥坐在热气腾腾的火锅面前时, 两人背后的团队正在勤勤恳恳地工作。 在对家聚首的热搜态势很快被掌握住,两家这次默契地选择了同时回避争端,没有过多地去渲染此前的不合,统一口径在“尊重艺人的人际交往和私生活”这一点上。 至于那些好奇他们见面是于公还是于私的, 官方一律选择了无视。 毕竟,他们自己也什么都不清楚, 一头雾水不说, 刚看到热搜时,甚至还生出了一种被老板背叛的感觉。 舆论容易被引导, 可人类的好奇心永远杀不死。 在某网络社区的讨论小组, 一条新鲜出炉的帖子热乎乎地飘在首页。 【初步猜测, 知名对家感情流于表面, 关系似乎并未缓和】 楼主:坐标“不辣算我输”, 走了狗屎运,在这俩人包厢的隔壁。刚才去上厕所路过门口, 正好服务员在往里送菜, 偷瞄了一眼,你猜怎么着?两人没有表情, 没有交流, 各吃各的,客气得不行, 完全没有某些人想得那么精彩纷呈。 P.S.没敢偷拍,怕被烛总骂得狗血喷头。 2L:别问,问就是表面兄弟。 3L:不会真是因为工作原因见面吧?或许蔺遥是替蒋柏导演做说客, 来找烛茗写主题曲呢。 4L:楼上发散思维可以收一下吗,你家工作是在夜宵的时间谈的? 5L:嗨,管他呢,这两人几百年没同框过了?明明放一起这么养眼,可就是不同框也太可惜了。 …… 11L:真人同框少可以去看神仙剪辑,剪得跟真的似的。但是说实话,我比较怀疑烛茗是什么体质。这人是从花园露台上摔下来的吧,这才出院几天就活蹦乱跳地往成都跑了?! 12L:附议,医院说不严重的时候我还以为是故意安粉丝的心,现在看来好像真的没啥大事?建议研究所把烛茗带去进行全身研究,看看他是不是和别人人体构造不一样,恢复能力太恐怖了。 13L:那我希望研究所能把研究结果带大图公开发表。 14L:楼上你快闭嘴吧,你就是馋他身子!!! …… 火锅店里,烛茗和蔺遥一言不发,埋头专心在变态辣的锅里,暗自较量着谁先受不了去喝水。 烛茗咽下最后一口虾滑,瞟了一眼气定神闲的蔺遥,犹豫了片刻,还是拿起了手边的杯子:“你赢了。” 蔺遥:“……” 幼不幼稚?蔺遥心想着,吸了吸鼻子,随手抽了一张纸擦着额角的汗,目光落在烛茗挑在盘子里的一堆诸如葱蒜之类的残渣……还真像个孩子。 他妹妹小耳朵从小就这样,小时候不吃胡萝卜,大一点了不爱吃菌菇,现在没事动不动就不吃牛羊肉,而他就像个回收箱,负责把小耳朵挑剩下的都吃了。少女挑食的心思难猜就算了,怎么烛茗也这毛病? 看着那堆成小山的餐盘里还有很多被抛弃的山珍海味,蔺遥内心强迫症发作,习惯性地想把剩下的食物都解决,于是手指轻轻一动,从烛茗面前把餐盘拿了过去。 “嗯?”烛茗愣了愣,“不够吃再点一些?” “不用,习惯了。”蔺遥摇头,把烛茗挑出来的笋块放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咀嚼。 啊?烛茗内心震惊,对家他还有吃别人剩菜的习惯吗? 看蔺遥怡然自得的模样,他也不好说什么,看了眼手臂,突然眼睛一亮。 “正好,趁你还在,帮我梳理一下这个生命值的变化到底是以什么为依据的!”他摩拳擦掌,兴致高涨地说。 蔺遥应了一声,猜测说:“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有关?还是见面频率?” “我之前也以为和距离有关,想着是不是只要接触就能使数值增加,但现在看好像不是这么简单……” 烛茗起身叫服务员拿来纸笔,在店员诧异又好奇的目光里关上门,坐回到蔺遥对面,在空白的纸上写下这些天的生命值变化,递给蔺遥。 蔺遥接过那张带着火锅店店名的纸,眸光微闪,细细品着烛茗潦草却不失章法的遒劲笔迹。 放荡不羁又内隐风骨,和他一贯展示在外面的艺人签名完全不同。 “12月29日,医院,牵手,1%—8%。” “1月1日,医院,8%—15%,原因不明。” “1月12日,颁奖典礼,15%—16%,原因不明” “1月20日,酒吧,16%—25%,原因不明,解锁定位系统。” 蔺遥看过他一本正经地总结,内心有那么一丝异样之余,又觉得烛茗内心真的坚强,没有被这种怪力乱神的东西吓到,反而颇有条理地分析归纳。 他扯了扯嘴角,指着最后一行:“定位系统?” 烛茗正在喝水醒酒,放下杯子露出小臂:“你来酒吧找我的时候突然涨到20%,然后这里的纹身就开始闪,离得越近闪地越快,咱们出了酒吧之后它就没闪了,不过数值还是涨到了25%……蔺老师,我知道你什么也看不见,但你不要用看智障的眼神看着我,成吗?” 他总觉得蔺遥看他的目光里探究中带着敷衍,敷衍中带着宠溺,像是在动物园看猴子吃香蕉一样。 蔺遥轻咳一声,别开脸,视线回到纸上:“除了第一次,之后好像都没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了。” “不不不。”烛茗纠正道,“我把你壁咚之后还涨了5%呢。” “……”神他妈壁咚,你好像还挺骄傲? 烛茗拿笔在四次续命记录前画了一个大括号:“你有没有发现,生命值不管涨幅怎么样,动因都只有一个……” 蔺遥了然地垂眸。 “与你有关。” “与我有关。” 两人异口同声。 烛茗见蔺遥已然能够不带任何偏见接受了他身上的匪夷所思,不禁松了一口气。如蔺遥所说,营业对他们两人绝非良策,他只有努力跨过自己心里的坎,说服蔺遥摒弃成见来帮他。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很不错。 蔺遥沉默不语,指尖在纸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 对他来说,其实很早就接受了烛茗身上的设定,只是每次听烛茗说起都觉得新鲜。而此刻,他正回想着列出的这几个时间段发生的事情,有那么一瞬间蓦然觉得,自己好像窥破了天机。 那生命值的确与距离的远近无关,却和另一种距离有关。 他的内心,与烛茗的距离。 “怎么了?你想到什么了?”烛茗看着蔺遥陷入沉思,眯起眼睛问道。 蔺遥回过神,将纸笔还给他:“没什么,一些猜测。之后两个月不太忙,我会帮你的。” 烛茗将笔记叠起来放进口袋,忍不住咋舌:“嘴上说着要帮我,实际上连你家都不让我去……我啊,就不能太信你。” 蔺遥:“……” 他就纳闷了,这人怎么总想往他家住? 要不是因为小耳朵没事就会回他那儿住,他也断然不会拒绝地这么干脆。 “三月份有崔制片的节目。”蔺遥拼命把话题从住宿问题往其他地方转移,一筷子捞起锅里的藕片,脆脆地咬了一口,“我会去的,你放心。” “真的啊?”烛茗欣喜地展颜,刚想向他取取经,问问组合怎么建设,团队凝聚力怎么提高,突然想起自己要给俞可爱打的电话一直没打! 先是在蔺遥的微信上调侃了他的经纪人,后是带着蔺遥招摇过市,这通电话被忘在了九霄云外。 他赶紧拍了拍蔺遥的手背:“手机手机手机,借我一下,刚才的电话忘记打了。” 拿过蔺遥手机,他熟练地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毫无意外,蔺遥并没有存他的电话,和他自己一样。毕竟是加了对方好友连话都没说过的人,能存下手机号就见鬼了。 “喂,茗子哥。”俞可爱接通得很快,声音满含戏谑,“我还以为你被我们店里的那个男孩子拐跑,缠绵到连手机都不想要了。抽空看了一眼热搜,啧,不愧是你。哎对了,你们去的那家店,他家的担担面特别好吃,但一般很少有人点,你可以试试。” 看上去俞可爱已经不在店里了,背景音没那么嘈杂,声音也不像之前压得很低。 “……蔺老师,加份面。”烛茗推了推蔺遥,用眼神示意他,接着对俞可爱说,“我手机就先放你那儿了,来电不用管,你来酒店找我的时候顺路带给我就好。我住哪儿你知道吧,那就这样,挂了。” 他知道蒋星盼现在一定疯狂想要联系上他,但他实在不想浪费口舌去解释他为什么会和蔺遥一起出现在大庭广众下,更不想听到蒋氏碎碎念,索性把那团聒噪甩手扔出去。 而且,他也是在逼着俞可爱做决定,到底要不要跟他回帝都以女团之名重新成为一名rapper,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驻足踌躇。 蔺遥只能听见烛茗讲话,越听越想皱眉,怎么偏偏是他要听到对家这么多秘密? 他对家,喜欢一位调酒师就算了,甚至邀请他去自己的酒店……得亏在对面坐着的是自己,不然其他人听了这些话,立刻就被烛茗卖了吧? 他心里纠结着要不要装作没听到,手指则在电子菜单上飞速滑动,下单了烛茗要吃的那份担担面。 “我怎么觉得您又误会了?”烛茗挂了电话,皱着眉头打量着蔺遥波澜不惊的脸,“那位调酒师啊,她是个姑娘,我正在邀请她来我们工作室旗下的女团。” 蔺遥:“?”等下,女生好像更不能随便往酒店里带了吧!!! 他还没想通烛茗这段信息量颇大的话里,到底哪一点更让人震惊,手机震动声就打断了他的欲言又止。 烛茗正要把手机还他,突然被震得整个手掌心都在发麻,手上一抖,差点把它扔进锅里。 他伸长胳膊给蔺遥递过去,不经意瞥到了屏幕上的来电显示。 “娇生惯养小耳朵,来电。” 烛茗:“……” 卧——槽—— 这是蔺遥的手机没错吧?这么腻歪的备注真的是他起的吗? 烛茗一瞬怔愣后,恍然惊叹。 没看出来啊!蔺老师您闷声发大财,金屋藏娇到现在都没被人扒出来吗?! 牛逼啊——!!! 蔺遥拿上手机,对着屏幕无声翻了个白眼,接起电话的瞬间,就听见小耳朵震耳欲聋的声音,仿佛顺着扬声器爬了出来。 “哥!你杀青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偶像的病好了吗?” 电话对面音量虽大到漏音,但烛茗一个字都没听清,只听出了是女性的声音。 ……还真特么是女人诶! 他看蔺遥的眼中多了一丝敬佩。 蔺遥:“……” 耳边是蔺迩欢快的声音,眼前是烛茗在放肆的挤眉弄眼。 这个世界对他着实不友好。 “明天回。”他放柔了声音,目光锁在烛茗脸上的揶揄和傻笑,“他没好,病得不轻,好像更严重了。”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我十几分钟前还怀疑他是gay,没想到他居然明目张胆邀请女生去他酒店! 烛茗:天哪原来蔺老师真不是弯的啊!身边都有女人了?狗仔差评啊,哪天人家隐婚了你都不知道呢! 小耳朵:哥,你什么时候(带嫂子)回来? =================== 卖萌求收藏评论啦mua! (*╯3╰) 第23章 “烛茗哥哥那叫受伤, 怎么能说他有病呢?哥,你不能因为我粉他就咒他啊,不可以的。” 小耳朵似乎还不知道她哥和她偶像一起上了热搜,只是习惯性提了烛茗一句, 别没再说其他的,疯狂嫌弃他带着有色眼镜的敷衍态度。 蔺遥安静听她维护完烛茗, 轻声问:“别转移话题, 我问你,是泉姐让你打来的吗?” 他知道小耳朵从来不会轻易给自己打电话, 要么是她请示了陈青泉, 要么就是被热搜逼到疯魔的陈青泉找到了蔺迩。 “呃……”小耳朵在对面支支吾吾, 过了一会, 慢吞吞地说, “青泉姐姐说她联系不上你,让我帮忙打个电话看看, 你是不是又偷偷跑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了?别让人担心啊哥。” 果然, 泉姐知道他不可能拒绝接通小耳朵的电话,想出这法子, 借她之口变相地警告他, 行事谨慎。好在陈青泉没有告诉她事情的始末,蔺迩至今还不知道自己和烛茗在一处吃夜宵, 否则他今晚根本别想睡个安稳觉。 蔺遥轻呼一口气,安抚她:“放心吧。我和朋友出来吃饭,没提前和泉姐报备, 别担心。” 小耳朵声音中带了些困意,听上去像是已经躺在了被窝里,软软糯糯:“没事就好。你快点回来吧,前两天我身体不舒服没有遛狗,乌龙在家窝了两天好像呆出病了。” “知道了,我回去就带它去医院看看,你早点睡,不要熬夜,听话。” 烛茗托腮看着蔺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的存活与他息息相关,蔺遥居然毫不回避在自己面前讲着私人电话,瞧着挺新奇。 难得见到蔺遥这样柔情的一面,不由感叹到底是什么样的姑娘能入得了蔺遥的法眼。 他正欣赏着,服务员敲了敲门,将刚点的担担面端了进来。 烛茗赶紧起身走上前,从来人手里接过托盘,没让外人再多靠近一步,生怕打扰到通话中的蔺遥,或是偷听到什么。 红油铺在剔透的细面条之下,肉末混合秘制调料炒成的脆臊淋在面上,酥香麻辣之气扑面而来。 烛茗吞了吞口水,刚拿起筷子伸向碗中,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筷尖滞在半空。 “怎么?”蔺遥费心把小耳朵哄睡,挂断电话,就发现眼前宛如一幅静止的画面。他定神看了看丰盛的面碗,发现葱花和香菜挤在一起,花生碎末和芝麻粉济济一堂,抬眼问道,“有忌口?” 自己点菜时烛茗正在打电话,他也没好好确认一下烛茗的口味喜好,不由有些懊恼。 “不是。”烛茗放下筷子,伸手把蔺遥面前的碗拿到自己面前,“你就点一碗,咱俩怎么分?” 蔺遥有一瞬的错愕。 只见烛茗自顾自地把面、油汤和面臊拌开,两三筷子捞起一半的面放进蔺遥的碗中,推到他面前:“听说是熟客才知道的隐形招牌,你也尝尝看。” 蔺遥狐疑地尝了尝,果然不一般。面条滑爽,口感非常好,微微吐油的面臊酥软勾人,酸咸辣香的不同味道达成了和谐统一。 在味蕾的刺激下,连带着烛茗在灯光下挑葱花的动作都变得顺眼起来。 点餐时他以为烛茗是自己想吃,就随手给他点了一份,没想到最后他分了整整一半给自己。 仔细想想倒也能理解这种热情,毕竟现在是烛茗有求于自己,像他这样高傲的一个人,大约是不想有所亏欠,所以才一改往常的无视和冷淡,用自己的方式在偿还这份救命的恩情。 他自然不是会落井下石的人,看透了烛茗的反常,却也没有说破。 好歹这是两人自出道到现在真正意义上一起吃的一顿饭,除了外界的波涛汹涌,氛围是难得的风平浪静,相安无事。 饭后,蔺遥等陈青泉来接自己,想顺便把孤身一人的烛茗也送回酒店。 “不用了,我自己回,就在附近,不太远。”烛茗敛眸拒绝,让蔺遥有些诧异。 蔺遥:“人人都知道你在这里,你自己回去就不怕……” “不怕,没什么好怕的。”烛茗打断了他,笑了笑,“已经迫不得已上过一次热搜了,而且还是我的锅,不慎拉您下了水,就别再来一次了。我知道你不想,而我也不喜欢。” 星晨屡屡立“对家”人设也不过是在工作领域,业务能力的较量和竞争是良性的,他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热度和焦点过多放在他的私生活,无疑会同时触到两个人的逆鳞。 每次人们的关注点放在他莫须有的个人生活上,他都会无比难过和窒息。一旦用所谓的猛料和独家博得了众人的眼球,他就会怀疑人们到底是因为他的作品而喜欢他,还是因为好奇他这个人而喜欢他。 或许这个圈子里的有些人会觉得,只要有人爱我就够了,管他到底为什么。 而他却不行。 他向来不喜欢用私生活去炒作,所以更没必要为了在那短暂的相处中研究生命值,从而违背自己的原则。酒吧门前的情绪失控也是如此,他为蔺遥的举动而震惊诧异没错,却更为自己无心之失打破蔺遥的原则而感到自责。 思绪太复杂,他懒得向蔺遥解释,只好调笑地说:“你家经纪人见到我肯定会手撕了我,我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我先走了……祝你幸福。” 是了,蔺遥身边还有个不知姓名的姑娘,一天天折腾这些话题人家姑娘看了不会心烦吗?他吐了口浊气,挥了挥手,推开包间的门扬长离开。 三更半夜,某网络社区的帖子悄然更新。 楼主:困死老娘了,终于熬到隔壁吃完。我就说蔺遥和烛茗这对冤家怎么可能合好?目击到烛茗先一步离开,蔺遥等到经纪人来后才离开,似乎连送到门口告别的环节都没有,更别提谈笑风生了好吗? …… 233L:这两人特么只是去拼桌吃夜宵的吧? 234L:听这描述怎么那么像吵架了?楼主你有听见他们打起来的声音吗? 托烛茗先走一步的福,对家人设不倒,再多的猜测都化作浮云,终结在今晚昙花一现的热搜里。而烛茗一概不知,裹紧围巾,迈着长腿,往附近一家他固定下榻的五星级酒店走去。风钻进领口,他结结实实打了个喷嚏,这才意识到……口罩给了蔺遥,忘记拿回来了。 他迎着风吹来的方向往前走,看着影子在街灯下不断变换着方向,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夏天,他来过这里的事情。 这个城市的夏夜远比冬季有意思,热闹的夜生活,喧嚣沸腾的人声,翻腾不休的机麻,光是驻足,就仿佛能听见城市的心脏跳动。 和今天很像,他和圈内的好友出来吃火锅不小心被拍到了。 对方是女团成员,话题极度敏感,闹得也是满城风雨,沸沸扬扬。那时他的各种黑料已经堆得很多了,难得为好友撑腰澄清,却没人信,最后还是对方后来和另一位男艺人的恋情曝光,才将他从中解救出来。 奇怪的是,几年前如柴火焦烤着人心的事情,就好像突然化成清烟,说散就散了,就连那位朋友也消失在名利场,淡出人们的记忆。而留在他脑海里的仅存的记忆,却只有那年溽暑的酷热潮湿和火锅的香气逼人。 走过十年,认识的人里似乎只有蔺遥,一直都在。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衣袖下的血色纹样微微闪动。 酒店大堂的的暖气很足,自动门一开,一股热风便将他包围。烛茗取下围巾走向电梯间,不料却在路过休息区的沙发时被人拦住了去路。 俞可爱大步跑过来挡在他面前,将手机递给他。 烛茗接过手机,脸上露出笃定的笑意。 “网络太便利了,光是浏览帖子都能知道你人到哪儿了。”她调侃了一句,叉着腰轻哼道,“你肯定是故意的,现代人哪个能离得开手机?你就是逼我今晚就做好决定。” 烛茗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笑道:“那你的回答是?” 俞可爱深吸一口气:“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说。” “包吃住吗?” “那必须。” “参加女团能继续当rapper吗?” “当然,单独发歌和合作曲,只要你想,都不是难事。” “我们什么时候走?我行李都收拾好了。” “……明天下午的票,要我现在帮你订上吗?” 烛茗拿出手机搜了搜自己那架飞机的余票:“经济舱已经没了,帮你订商务舱了哦。自己填信息。” “哦。”俞可爱发现,行动力惊人的自己碰到了另一个执行力满分的变态,在震惊中填着自己的身份证号,“等下,好像不对啊?你晚上不是跟我说你买了三天后的票吗?骗我的?” 她突然一阵后怕,如果自己没有这么快就下定决心,等她想好去找他的时候,他肯定早就走了啊! 烛茗见她填完,拿过手机把机票支付了,摇头轻笑:“再想想。” 俞可爱瞪着眼睛看他,目光落在他手机上,张大了嘴。“别告诉我把手机落在店里也是你故意的?!” “明天下午三点机场见,早点休息,和你爸好好说一声,别让他担心。”烛茗勾起嘴角,拍拍她的脑袋,说完转身离开。 俞可爱站在原地,咬唇看着烛茗潇洒的背影。 ……太狠了,这个男人太狠了! 然而就算再怎么腹诽,俞可爱也知道,自己只能把这些话留在心里了。以后他就是她的前辈,她的老板兼制作人,而不只是自己少不更事时帮过她大忙的茗子哥了。 翌日下午三点,俞可爱通过安检后准时踏进了双流国际机场的VIP候机厅。 探头探脑地找了一圈,看见烛茗正在最里面的休息室,一个人承包了空荡荡的房间,靠在沙发上,端着笔记本电脑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到自己过去,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将屏幕转过来:“昨晚做了个beat,不长,你听听?” 她扫了一眼,指着烛茗的黑眼圈:“又熬夜了?” “习惯了,我上飞机再睡。”烛茗轻轻牵起一个哈欠,“这不是我的强项,专业人士给点建议。” 俞可爱嘴角抽搐,不知道如何吐槽。 烛茗一直被称为全能艺人,不光是唱跳功力和演技俱佳,在音乐方面的造诣更是丰富而深厚,如果非要挑刺,那么他唯一明显的弱点就是不会唱rap。 而这一点,是蔺遥粉丝每每提到都会群嘲外加自豪的事。原因无他,因为蔺遥在BM中兼任了rap担当。 尽管如此,在她眼里,烛茗已经够厉害的了,稍微给别人留点活路,也挺好。 她弯腰拿起耳机戴上,起身时看见有人推着行李走进了这间一直被烛茗独占的休息室,双手顿住。 “我播放了。”烛茗说。 她喃喃道:“茗子哥,你要不找更专业的人帮你听?” 烛茗:“谁?” 她抬起手指了指远处:“你对象……” 烛茗满脸问号,抬眼看去差点没气昏过去。 “俞可爱同学,不会说话就不要说,会出事的。” 那叫对家!对家!神他妈对象?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作者没话说,甚至想从评论空手套小剧场(不!) 然而,卖萌求收藏的日常任务还要继续mua! (*╯3╰) 感谢在2020-01-15 08:05:00~2020-01-16 09:04: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4章 “……我中文不好。” 俞可爱的话刚说出口, 就觉得哪里不对劲,瞄到烛茗的脸色,立刻使出甩锅**。 她吐了吐舌头,一屁股在烛茗身旁坐下:“你也知道, 我小学就被带到美国上学了,语言切换混乱的情况很正常, 理解一下?” “……” 烛茗看她一脸无辜的模样, 扶额叹息。 自己找来的人,咬牙也得忍到回去签了合同再说。 他轻哼一声, 偏头看向蔺遥, 发现蔺遥也看了过来, 目光恰好撞上, 便立即垂下眼眸, 收回视线。 就刚刚这一瞥的功夫,蔺遥的经纪人像见鬼一样看着自己, 母鸡护崽般把蔺遥往休息室里离他最远的地方带, 仿佛自己是什么病毒携带者似的。 烛茗心底发笑,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为陈青泉的警惕过度, 也为蔺遥那一眼里的淡然。 不管怎么说,对面的举动都正合他意, 互相回避一下挺好的。 “茗子哥,我听完了。”俞可爱摘下耳机,挠了挠头, “怎么说呢,稍微有些粗糙了,但整体感觉挺好的……” 烛茗挑眉,心说你这不是废话?一晚上用笔记本电脑速成的玩意儿能不粗糙吗?他自己的歌一首都要打磨好几周呢。 可是他看俞可爱有些欲言又止,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不算是我特别喜欢的类型吧。”俞可爱眼珠转动,飘飘忽忽停在远处,犹豫了很久还是说道,“但我觉得会特别适合那位的flow。” flow是一个rapper的灵魂,是用歌词的押韵、节奏的停延和轻重缓急的发音变化等演唱技巧塑造出的个人风格。如果说犀利的rap唱词是利剑,那么flow就是剑魂。 蔺遥转型演员前和其他rapper出过合作曲,也发过个人的单曲。她印象中蔺遥的flow是初次听会觉得惊艳,挺久了也不会腻烦的那种,反而越听越觉得舒服而引人入胜。 烛茗做的伴奏听上去就不是所有人都能撑得住的那种,但她莫名觉得很适合蔺遥的风格。 其实何止是适合,她内心觉得烛茗编写的beat简直可以完美适配蔺遥的flow。 烛茗:“用自己的flow去适应不同风格的beat,这才是rapper的能力,什么叫适合他?” 我又不是给他写的,烛茗腹诽道。 俞可爱懒得解释,敷衍地点头:“是是是,你说得对。又没让你找他唱,你激动什么?” 烛茗:“……” “说起来,你们俩这关系那么僵硬,不觉得是乐坛的一大损失和遗憾吗?”俞可爱努起嘴,抱着臂说,“我以前还有一度很想听你们出合作曲呢。” 她虽然就比烛茗小5岁,可烛茗出道的时候她还是个小学鸡,也算是听着这两个人的歌长大的。两人截然不同的声线都是开口即跪、一个音就能撩得人满身鸡皮疙瘩,倘若他们能合作上一曲,或者能有个合作舞台,一定会有很强烈的化学反应。 然而本尊似乎极度排斥化学反应,她还没来得及畅想,就听见烛茗面无表情地说:“哦,那你想吧。” 俞可爱:“……” “什么合作曲?” 冷不丁耳边传来一声令人头皮发麻的低音,俞可爱循声回头,发现另一位化学试剂慢慢走近,目光在她身上短暂地停留,绕到另一边,低头看着烛茗,伸出一只手。 一块叠好的黑色口罩躺在蔺遥掌心。 “你忘记拿了,收好。” 烛茗懒懒地伸手拿回,抬头看着蔺遥:“姑娘想听咱俩的合作曲,你觉得可能吗?” “梦里什么都有,合作就放进有生之年系列吧。”蔺遥淡淡地笑着,将手收回放在大衣口袋,看向俞可爱,好奇地问,“真的是姑娘?” 烛茗嘴角牵了牵,强行忍住笑意。 今天的俞可爱依然是男装打扮,短发贴耳,棒球帽反戴,宽大卫衣配收腿运动裤,脚踩一双篮球鞋,外面套了件短款蓬松羽绒服,一身高中生模样的打扮,眉形和眼尾都略有修饰,不知道还以为真的是个少年。 “呃……”俞可爱清了清嗓子,一脸无奈,她声线本来就比一般姑娘的声音低很多,乍一听实在雌雄难辨,“对,是真的,我身份证可以作证!” 蔺遥双唇微微翕动,心底暗自惊叹,脸上却不显露。 说实话他对烛茗的眼光很好奇,好奇像他那样挑剔的完美主义者会找什么样的人才来打造组合,连带着对俞可爱这样有着奇葩习惯的人都带了几分探究:“所以你是认真要组女团?这位是主唱?” 俞可爱张了张嘴,她发现自己进退两难,回答不是,不回答也不是。 因为蔺遥分明看的是自己,可他的提问却都是冲着烛茗去的。她抬肘捣了捣烛茗,心说,你俩能不能闪一边正常交流去? 烛茗“啪”地合上电脑,放在椅子上,自己站起来,平视着蔺遥:“不对啊,蔺老师,我怎么觉得你居心叵测呢?提前打探竞演对手情况?” 蔺遥:“人都在我面前了,不问两句也不合适吧?” 烛茗满脸警惕:“一边儿去,少霍霍我们小姑娘。有这个功夫,去和你们星晨要培养的新人交流交流感情。” 蔺遥没说话,静静看着他。 烛茗被他如炬的目光刺到,猛然想起:“你和星晨的合约是不是要到了?不准备续约了?” “嗯。”蔺遥声音没什么起伏,“等节目结束我就不是星晨的人了,他们输赢和我没什么关系。” 烛茗“啧”了一声,拍拍他,眼里满是揶揄:“少来,你这人的胜负欲极强,这话骗骗别人还行。” 说得好像当初同期打歌时千方百计想碾压自己的不是他一样,别人眼里看到的温文尔雅都是假的,假的! “解约后去哪儿?”尽管知道到时候娱乐新闻一定会答案,但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俞可爱睨了他一眼,插嘴道:“这么问就没水平了啊大哥,你应该直接问他要不要来你工作室,霸总标配台词甩脸上,这才霸气啊。” 烛茗:“……”霸你个球球,老子就没想和他一起共事,干嘛说这种话恶心自己? “说起来你的女团,人都齐了吗?” 蔺遥听他俩闹完,径直回避了合约到期之后的安排,转向其他话题。 “又来了,又来打探敌情了。俞可爱同学,等竞演开始后记得离这个男人远一点。”话音刚落,他意外看到蔺遥居然划开一抹笑意,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下意识地说,“没有,还缺个主唱。” 这已经是他第二次看见蔺遥那难得窥见的笑容了,诚不我欺,那笑容让他不由自主卸去一身锋利,放缓了态度。 蔺遥还想说些什么,突然瞥见泉姐正插着腰,站在门口一边望风一边吹胡子瞪眼,打着手势告诉他有其他人过来了。 他心知不适合再继续聊下去,对烛茗说:“泉姐找我有点事,我先过去了。主唱的人选你可以去问问程颐舟老师,他这几年当歌手选秀节目的评委和导师,应该见过不少好苗子。” “啊!”一语惊醒梦中人,烛茗一拍脑门,连忙拿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边等对面接通,边敷衍他,“谢了啊蔺老师。” 蔺遥离开的步伐顿了顿,侧身看着他,只见烛茗脸上骤然换上意气盎然的笑容,对着电话那头说:“喂程老师,打扰了,我想和您……可能主要是您夫人商量个事。是这样的,我想邀请你的千金来我们工作室旗下的女团,您觉得怎么样?” 蔺遥:“……?” 我让你问问程老师带过的学生,你居然直接找人家的闺女? 被蔺遥指了一条明路的烛茗专心致志地说服着乐坛大佬,丝毫没有意识到蔺遥满头问号地拂袖离开。 那天在颁奖典礼上,程颐舟给他看的女儿的自作曲猛地跳到脑海,队内现在四个人的声音和那段旋律宛如一颗颗齿轮,瞬间契合在一起。 于是便将女团创建的始末都告诉了程颐舟。 程颐舟声音里有些意外和惊喜:“她也是瞎玩,没想到就给你看了个视频你就看进去了?” “程老师,您是前辈,不用我说你也知道,创作天赋和能力是多么难得的事情。”烛茗诚恳地说,“我记得您说她有心想发展,但是她母亲不希望……” 程颐舟笑了笑:“那都是开玩笑的,我和她妈妈都尊重她的意见。问题在于她不想靠老爸这座大山,我现在还没找到完全适合她的公司。” 他眼睛一亮,小心翼翼地说:“那……能不能考虑一下我的工作室?” 程颐舟自己就有工作室,堂而皇之把大前辈的闺女挖过来,他就算平时再怎么嚣张,现在还是很谨慎。 “不瞒你说,我很早就考虑过,但你是个人工作室,一直没有发展其他的艺人,所以我想你可能不太想……”程颐舟听出来烛茗那股真挚劲儿,也变得认真起来,“我们明天就要和她妈妈回老家过年了,你打个视频电话过来,自己和她聊,如果她愿意,那我们没话说。” 视频接通,少女英气十足的眉眼出现在镜头中,眨着和她父亲如出一辙的明亮眼睛,毫不胆怯地看着他。 “烛茗老师好,我是石玥。” 果然是星二代固有的自信气场,烛茗暗自感叹,这姑娘在舞台上一定能镇得住场子,他满意地点头,说:“情况已经说了,程老师说希望你自己做决定,你怎么想的?” 石玥沉吟片刻,反问他:“我能知道你觉得我适合的原因吗?” 烛茗:“你的自作曲,不适合solo歌手。” 石玥的大眼睛闪过一丝惊喜,忍不住问:“这话怎么说?” “个人歌手靠音色、技巧和感情诠释,而组合比solo歌手更出彩的地方,是音色变化。同一段副歌不同的人,能唱出不同的味道,进而改变整个歌曲层次和意境。”烛茗扶了下耳机,回想着他听过的那段旋律,赏识地说,“你的自作曲天生就带着撕裂感和张力,变化丰富,那种概念也很难一个人诠释,当然是团队演绎更适合。” 他洋洋洒洒地解读着自己听后感,虽然只是自弹自唱的视频,缺乏编曲,还有很多稚嫩之处,但在他眼里,是透过原石看到其中的宝玉。 是从未经雕琢的璞玉身上,看到未来的可能性。 石玥第一次从父亲以外的人口中听到这般细致入微的评价,她潜藏在音乐背后的很多大胆想法,很少有人听得出来,而今天她第一次体会到“知音难觅”的快乐。 “我……我考虑考虑。”意识到自己喜形于色,石玥连忙控制了一下表情,她已经19岁了,做决定断不能这么草率。 烛茗点点头,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算了算时间:“大年初五之前回复我吧,初七我就要给节目组报备了。” 就在他身型微微晃动之时,镜头不小心拍到了旁边俞可爱的侧脸,她正在低头玩手游,两腿跨坐,手肘撑在膝盖上,指尖在屏幕上翻飞。 紧接着烛茗听见耳机那头一声抽气,定睛一看,石玥双手捂嘴,脸颊浮现出一片红晕,她遮着嘴,小声地问:“烛老师,旁边的小哥哥是你工作室的工作人员吗?助理吗?好帅!帅得清新脱俗!” 他瞥了俞可爱一眼,对石玥说:“不是工作人员,是以后要和你一起公事的艺人。” 话音刚落,石玥的表情立刻鲜活起来:“不用考虑了,我答应了,我加入!烛老师拜托啦!!!” 烛茗:“???” 程老师,你知道你女儿她是个颜控吗?这踏马根本不需要被说服啊?! “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脏东西?”俞可爱从手机屏幕里抬起头,揉了揉手指,“队友太令人窒息了,带不动,气得我想骂人。” 视频对面,看到俞可爱正脸的石玥差点昏过去。 烛茗摇摇头,笑得深不可测,寒暄了两句后挂断视频。他看着镜头停在石玥恋恋不舍的表情上,嘴角不住上扬。 ……美人计果然千年都不过时,俞可爱同学,请保持住你的好习惯!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这个团还没组起来,居然已经感觉到了橘势大好? 蔺遥:自己打死不会炒CP,团员就无所谓了?双标先生,您好。 ==================== 日常卖萌求收藏评论mua! (*╯3╰) 第25章 托俞可爱的福, 石玥不仅被迷得七荤八素一口答应加入,还出乎烛茗的意料,提出去女团宿舍和训练室参观的请求。 团队内部的沟通交流很重要,烛茗也乐见其成, 立刻联系蒋星盼让他安排接待一下。 “烛总,这么急的吗?我还得去机场接你啊。” 蒋星盼被自家老板的各种骚操作气到越来越佛系, 声音疲惫而敷衍。 烛茗的态度不容拒绝:“小姑娘明天就要和家里人回家准备过春节了, 年后才能回来,这年头, 有才华、态度又积极的, 打着灯笼都难找, 你说是接我重要还是姑娘们的磨合重要?” “……” 这个问题他蒋星盼没办法回答。 全工作室最重要的宝贝就是烛茗, 烛茗的事业和利益永远至上, 但现在组建发展女团成了他的事业之一,就好像母亲和妻子同时掉河里的死亡提问一样没有标准答案, 他选择自己跳河。 “行, 你把宿舍地址发她了吧,让她直接见一见她的小伙伴。”蒋星盼举起双手妥协, 他甚至觉得照这样发展下去, 自己迟早要被烛总调去给女团当经纪人,“这边你就别操心了, 机场那边我让小蔻姐去接你,你就在机场不要乱跑。” “真乖,等爸爸买了橘子回去带给你。”烛茗心满意足, 转头对俞可爱说,“去看看附近有没有便利店,有的话看看有没有卖橘子的。” 蒋星盼:“……” 挂掉电话没多久,蒋星盼就接到了女团最后一位确定的成员,主唱石玥。 女团选人的事情烛茗没让工作室插手,他并不清楚老板联系的人到底是谁,直到在女团宿舍楼下见到跟着石玥一起下来的乐坛活化石,蒋星盼瞬间石化,心里卧槽连连,恨不得立刻给烛茗跪下。 年轻时歌手程颐舟带着一双仍是小不点的儿女参加亲子节目,成为人人看了心都会化的国民闺女,不仅路人缘很好,还有收获了一群抢着做程颐舟女婿的痴心妄想的观众。 然而从那次节目后,程颐舟就不再公开孩子的近况,嗷嗷乱叫的网友们只能从只言片语中探究石玥的成长经历,从各方路透中,能非常能看得出这位大佬的爱女心切。 人家的闺女长到19岁都没出道,没想到老板一出手,不仅说服了大佬,还把人家的千金拐到了自己团里?!蒋星盼琢磨不通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恭敬地和程颐舟打着招呼,又对石玥说:“她们今天约了练习室,我刚才敲门人还没回来,稍微等一下,我打个电话,练习室离这边也就两分钟的路,很快的。” 石玥和父亲对视了一眼,说:“那不如我去练习室吧。” 程颐舟:“去吧,我在车上等你。” 练习室里,音乐放得很大声,脚步踏在地板上,有节奏有力度,灯光下闪烁着点点汗水。 秦怀对着镜子前的摄像头完成最后一个定格动作,放下手中的麦克风,一下瘫在木地板上。 叶新桃靠着镜子,线条柔美,等秦怀一结束就按下了录像暂停键,抱臂回看,看到一半,她问殷柠:“这里表情是不是有点怪。” 殷柠扶着下巴,倒回去看了两遍,点头:“不在C位的时候表情管理就松懈了,而且后面刀群舞的动作没卡上点,再录一遍吧。” 秦怀脸色惨白,躺在地上疯狂蹬腿:“出现了,卡点狂魔就是柠!!!照这样下去,今天的录像作业得做到什么时候?烛总这是什么魔鬼标准,作业要求恨不得细到每分每秒吧!” 正在她抱怨的时候,蒋星盼恰好推门带石玥进来。 一进来就看到一副拔萝卜的场景,只见殷柠和叶新桃立在秦怀两侧,一人拉了她一只胳膊,拼命拽她起来,年龄最小的秦怀两腿在空中疯狂乱踢。他连忙打断了女孩们的嬉闹,给大家介绍石玥。 石玥自己不想靠父亲的名声出道,自我介绍的时候便略去了相关信息。 没想到这群姑娘们对她似乎一点都不眼熟,反而满脸同情地看着她:“姐妹,欢迎来到地狱生活。” “地狱?”石玥满脸疑问,写歌唱歌表演不是很开心的事情吗?为什么这么悲惨? 秦怀转身从包里拿出烛茗的训练计划:“烛总不在的这几天我已经生不如死了。” 从唱跳能力到表情管理,每一点标准都清楚地列出来,最后一页还给每个人都写上了一句:“我只查收达到要求的录像。如果连你自己都觉得没达到要求,就别发我了。” 斯巴达,太斯巴达了!!! 石玥随便翻了几页,一眼扫过去,不禁感叹烛茗的完美主义。 叶新桃好奇地问她:“你拿到训练计划了吗?” 她摇头:“还没有,他今天才联系的我,应该没那么快吧,估计等我过完春节回来才能给我。” 秦怀嘟着嘴,哀叹一声:“那你还是好好过年吧,吃饱点再回来和我们一起受苦。盼哥啊,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呢啊!烛总不是个solo歌手吗,我怎么觉得他比那些公司管练习生都严格呢啊?” 练习生出身的殷柠和叶新桃跟着点头。 看着姑娘们交流融洽的蒋星盼突然被点名,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怀的意思——烛茗为什么这么恐怖啊? 他无奈地笑了,露出一副“你就是太年轻”的表情,想了想,反问他:“你不是老板的对家粉吗?” 秦怀茫然应道:“对啊,怎么了?” “那不就行了。你还真以为烛总一个solo歌手完全懂偶像团体的建设吗?他懂的只有BM一家好嘛!”蒋星盼耸肩说道,“他哪里是要求严格,他分明是评价标准就高到离谱。看清现实吧,孩子们。” BM是烛茗一直以来评价组合的唯一准绳,如果林岱桥是及格线60分,那蔺遥就是优秀线90分,达不到合格线就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制定标准的魔鬼正走在登机的廊桥上,打了个喷嚏,并不知道女孩子们在向新人疯狂吐槽他。而标准本人走在他身后,旁边跟了个一脸阴郁的陈青泉。 两人没商量就定了同一趟航班,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在作孽。 令陈青泉欣慰的事,烛茗的座位离蔺遥很远,两人也没再有机会搅扰到一起。 而一上飞机,半宿没睡的烛茗缩在舒适的座椅里倒头就睡,俞可爱也自得其乐地看了半小时电影,随后敷上了一片面膜,缓缓闭上眼。 机内光线昏暗,除了偶尔传来空乘人员的轻声询问和机舱固有的背景噪音,整个商务舱安静而舒适。蔺遥起身去洗手间时从烛茗身旁路过,不自觉地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烛茗安然躺在椅背上,唇瓣微张,呼吸带动他的肩膀微微起伏。往日光鲜明丽的男人敛去了一身锋芒,洗净铅华,毫无防备地沉沉睡着,脑袋轻轻歪在一侧的肩上,两手在胸前环绕着,姿态里多了几分乖巧,又隐隐透着有些缺乏安全感。 他收回视线往前走去,殊不知烛茗的生命值悄然间跳动了2%。 还有十五分钟降落的时候烛茗才悠悠转醒,浑身有些沉重,抬眼着走廊那边的俞可爱,正在神清气爽的卸面膜,不禁莞尔,嘴角刚漾起,突然感受到不远处的一道目光。 笑容停在嘴角,他随手拉起口罩,别过头。 这份不知为何而起的尴尬延续到落地后,他正带着俞可爱下飞机,突然在廊桥上被陈青泉叫住了。 “怎么了?”他皱眉,对家人设炒作到现在,这位经纪人对自己的怨气好像一直难以消散。 陈青泉说:“今天机场有我们的粉丝接机,您看是不是大家出去的时间稍微错开一下。” 蔺遥是拍戏归来,公司默许下,粉丝也能打探到他的行程,因此今天必然有很多人接机。 可是烛茗不太一样,他从一出道就不怎么提倡粉丝接机,而自从他将某位私生在法院拿下击杀成就后,更是少有人敢在不合规矩的边缘试探。 两人前脚才在街头携手共登热搜,后脚就同时出现在了一架航班上,这两个话题光是放在一起就很有冲击力,有太多内容可以编造解读,何况是想象力突破天际的粉群? 烛茗撩了一下眼皮,没有拒绝:“那我先走了,你们慢慢来。” 说着就迈开了长腿,大步向前走去。 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俞可爱愣了一下,发现烛茗已经走到几米开外,立刻小跑着跟上他,边跑边从口袋里掏出口罩戴上:“幸好我这一身都是男款,假装一下你的新助理好了。” 烛茗拉着行李箱,默默慢下步伐,睨她一眼:“我助理才不会在飞机上敷面膜呢。” 烛茗刚才那几步走得颇快,俞可爱追得有些喘,一时没办法立刻怼回去。她恨恨地跟上,不料一下撞到了烛茗宽阔的背脊。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停了下来,身型微微有些颤抖,她走到他旁边,发现烛茗脸上竟多了些茫然无措。 “怎么了?”她问。 只见烛茗抬手在她面前乱扫了一下,扶住她的肩膀,松了口气,声音急切:“带我去最近的洗手间,快!” 俞可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依稀觉得烛茗的表情有些痛苦,她急忙找到最近一处人少的洗手间,看烛茗进去,他的步伐有些跌撞,双手向前伸着似乎想要扶住什么。 她虽然有穿男装的爱好,但绝对没有想要擅闯男厕的心思。就算再担心,也只能站在门口看护好行李,等着烛茗出来。 从下了廊桥到行李提取大厅有很长一截路,中间铺有多段水平扶梯供人省力,烛茗停下的地方正好在中段,人烟稀少,少有人停留,只有提着登机行李匆匆路过的旅客。 蔺遥和陈青泉估摸着烛茗出机场的时间,磨磨蹭蹭地往前走着。不料走到一半看到烛茗身边的小姑娘正抱着自己的包,坐在行李箱上晃腿。 陈青泉感到窒息:“他不是早走了吗?怎么还在这儿?” 蔺遥蹙眉,快步走上前,问俞可爱:“他人呢?” “在……在里面,一直没出来,我不知道怎么了,也不敢进去看。”俞可爱指了指墙上的男士标志,她本来都鼓起勇气想进去了,结果两位大叔结伴从她面前走进去,让她霎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陈青泉动了动嘴唇,想说点什么,却见蔺遥二话没说,把鼻梁上的口罩往上拉了拉,抬脚往里走去。 烛茗是走在半路突然看不见的,他本来以为是刚睡醒时的视线模糊,没想到眼前的景色越来越不清晰,感知到的光线越来越少,直到突然眼前一片漆黑。 又来了,这生命值都涨到20%了,他居然还得经历8%时受到的失明之苦。 尽管心下慌乱,却还是故作镇静地让俞可爱把自己带到盥洗室,摸索着走到最里面的隔间,凭着感觉锁上了门。 他以为缓一会儿就能好,没想到在安静中,一点点被黑暗吞噬。 手机在口袋里,但没什么用,上次失明的时候还有点光线可以判断,这次一点光都感受不到了。 他下意识地想找蔺遥,却想起他和外面一群等着他的粉丝,咬着牙放弃了这个想法。 这样的生命联系,是一种负担,对他如此,对蔺遥亦然。 他希冀着他的援手,却万万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他靠着隔间的墙,站累了就蹲下,蹲累了就干脆坐在地上,整个背靠在马桶上,完全没有一个艺人的熨帖形象。俞可爱居然也沉得住气不来找他,他心里靠骂爹骂娘给自己的壮着胆,心率却已经达到了疯狂的高度。 人怎么能离开光明呢,太可怕了。 正想着,外面突然进来两个人,交流的声音巨大,大到能盖住水流声。他张了张嘴,又合上,他的骄傲让他拉不下脸来向陌生人求助。 烛茗心渐渐冷下去,他将脸埋在膝盖之间,重重地叹了口气。 恍惚间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在喊:“烛茗,你在哪?” 是蔺遥! 他不可思议地抬起头,从黑暗中捕捉到他由远及近的声音,和敲着每个隔间门的急切声音。 “我在……”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话音刚落,就听见脚步声临近。 “开门。”蔺遥的声音沉稳而有力,意外的令人安心。 “等我下。”他说,抬手摸索在门锁上,有些急躁,“……我又看不见了,这门可能开的有点慢。” “现在这里没人,你不用急。”蔺遥说道。 他胡乱地动作,也不知道怎么打开的门,突然面前的触感一空,双手像是碰到了布料的样子。 是蔺遥的裤腿。 下一秒,蔺遥整个人的气息扑面而来,将他笼罩。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猜到他顺势蹲了下来,贴在自己身边。 “眼里能感受到光吗?”蔺遥问。 他摇头。 “现在呢?” 他感受到蔺遥抓住自己的手腕,掌心覆在他指给他看过的,有生命值标志的地方。 他还是摇头。 上次是蔺遥一条消息就立刻让他恢复了光明,这次居然连肢体接触都没办法解决了吗? 烛茗面色有些惨淡,他感受到蔺遥的关切,有些于心不忍:“不用管我,我适应一下就出去,你先走吧……” 那么多人等着呢。 他话没说完,就被一股力量带起。 “有的盲人这辈子都难以适应黑暗呢,你想住在这儿吗?” 蔺遥一边没好气地说,一边拖着他的手臂扶他起身,将烛茗的掌心放在他的臂弯处,让他抓紧。 紧接着,低声,不容拒绝地说:“你只管往前走,剩下的,交给我。” 作者有话要说: mua! (*╯3╰) 第26章 晚间七八点, 是帝都机场人流量最大的时候。出发大厅也好,到达大厅也罢,都是人头攒动的拥挤模样。 到达出口前更是热闹非凡,一大群人乌泱泱地挨在一起, 伸长脖子往出口那几道门看,生怕一眨眼就错过了他们的偶像, 蔺遥。 “怎么这么慢?航班不是早就到了吗?” “是不是行李太多耽误了, 别急,再等等。你看那几个站姐, 人家比你来得早多了, 负重站着, 还一脸精神振奋呢, 别丢人呀。” “我我我第一次来接机, 想问一下遥哥收礼物吗?” “不收的,遥哥从来不收礼物。除非你直接送明信片或手写信件之类的, 泉姐酌情会帮忙收, 礼物什么的真不用。” “妹子你是才入坑的吧?” “是啊,去年看遥哥的电影被圈粉的!怎么看出来的呀?” “连我们接机的基本原则都不清楚, 怎么看都是没有好好做过功课的呀。而且一看你就没经历过和对家神仙打架的时期, 应援的规定都是很早以前和对家粉撕出来的。” 虽然蔺遥和烛茗的粉丝时常因立场不同而互相伤害,牙尖嘴利地有来有往, 像极了他们的偶像们,但两家都不可否认的是,长达十年的针锋相对, 蔺遥和烛茗对自身和粉丝的要求,从某种程度上实现了一种相互监督的机制和风气,帮助两家走上了良性的粉丝运营道路。 当初,粉丝管理模式尚不完善,两边都有个别大粉凭借地位和优势,骗取应援众筹的资金,结果遭到对家粉的猛烈嘲讽。 不可否认,“粉丝行为偶像背锅”,对于路人而言,粉群的集体负面声音非常容易让人对艺人本人产生消极的厌恶态度。嗅到苗头的两家粉丝立刻从互相嘲讽中抽身,转而自发完善内部的组织和约束,速度之快,叹为观止。 起先是众筹资金与消费明细的透明化,接着是各大应援站精简应援方式,应援物品循环利用化,再到后来烛茗家提倡环保应援,能不花钱就不花钱,低调佛系到从不参与重大场合中的粉丝灯牌大战,而佳肴们为了超越烛火,索性提倡零应援,转向用公益和志愿活动的方式来完成应援。 这样的举动曾被别家人群嘲是“哗众取宠的作秀”,而在外界共有的有色眼镜面前,一贯喜欢在网线两端互相打架的两家,态度出奇一致:不理会,不纠缠,不声张,默默把这样的习惯坚持到第十年。 他们和对家粉丝的攀比才算是真正意义的攀比,其他声音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这十年间,烛茗成立了自己的公益基金,蔺遥现身或参与了自家粉丝的每一项公益活动,都没有铺天盖地的通稿褒扬,也没有刻意去加热话题,但行好事,无需瞩目。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出来了出来了!!!” 就在老粉认真给身边的新人粉丝做着科普和前情提要时,前排拿着望远镜的姑娘突然叫了起来。原本还在懒散闲聊的粉丝们,瞬间精神抖擞,宛如向日葵田一般,齐齐将头转了过去。 只是,随着偶像由远及近走来,他们发现好像哪里不太对。 “姐妹们,你们谁视力好,帮忙看一下遥哥旁边是谁?” “旁边和他一起推行李手推车的那个?不是工作人员?” “恕我直言,看上去像……那谁。” “我也觉得……” “别觉得了,就是他。衣服和那天热搜上的照片一毛一样好吗!” 卧槽,这个世界怎么了?时代变了吗? 怎么接个机,就能看到蔺遥和对家携手走出来的玄幻景象啊?! 烛茗一路上小心翼翼地估量着步伐,他控制不好重心,总是要往前倾,于是蔺遥就让俞可爱找了一辆行李手推车放在前面。 手里抓住个东西后,心里确实踏实了一点,但他还是很难适应,总是踩下一脚,就是一个踉跄。 “你等一下。”蔺遥扶住他的手臂,让他站定。 他不明所以,茫然地转着头,竖着耳朵循声向蔺遥的方向望去。 突然鼻梁上一凉,耳后被架上了细长的物件:“先带上我的墨镜将就一下,不然表情太奇怪了。” 烛茗推了推眼镜,轻柔鼻尖,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鬼表情,但看在对家贴心关照的份上,他发自内心地说了声:“谢谢。” “客气了。” 蔺遥的烟嗓在耳侧环绕,听得烛茗心里漏跳了一拍。失去视觉的他很快感知到了不一样,再次出发时,蔺遥站在了他的旁边,略微靠他前面半个身位,手臂紧紧挨着他的。 “不放心的话就靠过来,你的重量我撑得住。” “往左边走两步,别踩着滚轮。” “等下出去了有台阶,我会提前告诉你,跟着我就好。” 他从来没有见过话这么多的蔺遥,几乎是走两步叮嘱两句,语气也温柔得不像话,快赶得上他昨晚和电话里的女生聊天的态度了。 烛茗微微斜着身子,感受到蔺遥肩肘的力量,安下心来:“你怎么这么熟练啊,蔺老师?是不是拍过相关的片子?” 蔺遥沉默不语,没有回答,半晌,问他:“紧张吗?” “……不紧张。”烛茗偏过头,借着墨镜藏起自己微微窘迫的目光。 蔺遥声音毫无起伏:“尾音都在抖,骗谁。想要装得像,最好别说话。” 烛茗顿时清了清嗓子,笑道:“话不能这么说,紧张就得聊天才能缓解,你多说两句?” “……”蔺遥不知道说什么,却还是满足他的要求,想了想,说,“白偲好像谈恋爱了,你是他的好朋友吧,让他注意一点。” “什么什么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他谈恋爱了?” “小心脚下。我猜的,昨天晚上回酒店的时候看见他在楼下打电话打了很久。” “蔺老师,做人不要太八卦。” “现在还紧张吗?” “……” 俞可爱和陈青泉跟在后面听着两人尬聊,面面相觑。 俞可爱:“姐,他俩怎么这么旁若无人?” 陈青泉:“别问我,要不是蔺遥拦着我,我可能刚才就把你们烛总冲进马桶里了。” “……” 远处突然传来尖叫声,烛茗脚下一顿,意识到快到出口了。 “所以今天这算什么情况?咱们要承包热搜两个晚上吗?”他歪头问,他不关心的身外之物,还是要替蔺遥关心关心。 蔺遥声音平静:“别转头,往前看。” 烛茗下意识侧脸的姿态实在诡异,像是很亲昵的朋友,全身心地依赖着他。他的呼吸喷在自己颈侧,挠得蔺遥心里发痒。 “你会和接机粉丝互动吗?”烛茗问他,“要不你去忙,等下俞可爱带我去停车场。” “不用,你什么都别想,跟上我,走。” 烛茗眉心一跳,突然感受到蔺遥步伐加快,他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上,在外侧挡在他身前,大步往前走着。 蔺遥的掌心过分有力,似乎连掷地有声的心跳声都传到了他的心里。 他看不见嘈杂人群是什么样的表情,但他能感受到蔺遥自信、坦荡和真诚。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依旧和他并肩向前,脚下生风。他就说自己适应能力很快,这不是一会儿的功夫就适应了蔺遥的步调吗? “卧槽不是吧?真的和好了?” “不是说没和好吗?这是不是在打脸昨天说表面兄弟的人?” “姐妹你清醒一点,说表面兄弟的就是我们,打自家的脸?” “我不行了,我太迷惑了,我现在除了卧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陈青泉今天心累到连礼物都不想收,她稍微安抚了一下接机的粉丝们,立刻跟在蔺遥身后,心想,你们有我迷惑吗?啊?! 停车场两家的保姆车停在一起,蔺遥刚带着烛茗走到车前,烛茗猛然感受到车灯打在脸上的感觉,他下意识地抬手挡光,眨眼的功夫,万物色彩重新回到了眼里。 扭头看向蔺遥,眨了眨眼睛,定定看着他。 蔺遥被盯得不自在,他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了然:“好了?” “嗯。”烛茗点头。 “那我走了,好好休息。”蔺遥从手推车上拿下行李,径直走回自己的车旁,转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利落地跳上了车。 俞可爱在车里拽了拽烛茗:“茗子哥,别望眼欲穿了,远方的蔺遥迷妹快要把你吃掉了。” 临时司机寇蔻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一手撑着脸颊:“让他看让他看,好好学习一下人家的私服穿搭,省得他一天天气得我牙疼。” 蔺遥上车后就关了手机,机场热搜什么的完全不关心,一切交给陈青泉。自己心累地闭上了眼睛,揉着眼角。 这两天的变化让他喘不过气,比起不知不觉和烛茗因为怪力乱神的事情绑定在一起,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和烛茗猝不及防就突飞猛进的关系。 交流和相处就像一把尖利的锤,狠狠地敲碎了他树在两人之间那面名为偏见的镜子。 胸口闷了一口气,他回家放下行李,收拾了一番朝父亲家里走去。 刚按下门铃,就听见屋内叮铃哐啷的声音。 门一打开,一条黑中带黄的大犬径直扑向自己怀里,蔺遥结结实实地抱起,抬头看见家里另外一只狗领着小耳朵走到了玄关。 “我就说乌龙是想你了,在我这儿茶不思饭不想的,对琥珀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样。”蔺迩抱怨道,“它怎么养了这么久还这么不亲人啊!除了你!” 蔺遥薅了薅乌龙的脑袋,摸了摸它尖尖立起的耳朵,将它放在地上,朝蔺迩走过去。 “哥,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进来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蔺遥牵起小耳朵的手,往她房间走,推开小耳朵的卧室门,正对着自己的一整面书架上放的都是烛茗的专辑。 蔺迩卧室里的蓝牙播放器正播着电台朗诵,他听了十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这是15岁的烛茗自己录制的电台录音。 “她走在美的光影里,好像无云的夜空,繁星闪烁……” 少年清朗的声音诵读着拜伦的诗。 蔺迩脸上的笑意很温柔:“烛茗哥哥,真的很好。算了,反正你也不懂,你从来就不理解我为什么喜欢他。” 当初小耳朵抱着某个APP里的一段音频,含泪说她找到了人生的希冀,他始终难以理解为什么她要对一个陌生的声音如此痴迷。 后来她惊讶地在打歌节目里听见了同样的声音,震惊到灵魂出窍。 再后来,这个声音的主人就成了乐坛最闪耀的星之一。 没有人知道,早在烛茗认识他之前,他就已经认识了他的声音。 可他却从没有认真看透过拥有那个独特嗓音的人。 蔺遥抬手将蔺迩的蝴蝶结发带摆正,轻轻将她抱住:“对不起,小耳朵。” 对不起,哥哥一直厌恶你所爱的人。 对不起,哥哥从来没有用心理解你,也从来没有努力认识他。 作者有话要说: ========== 抱歉更晚了,早安!mua! (*╯3╰) 第27章 蔺迩被哥哥抱得莫名其妙, 嫌弃地推开蔺遥:“哥,你少来,我还不知道你?” 平时自己讲十句烛茗有关的话,她哥能回一句就不错了, 而绝大多数情况下,回的唯一那句还是:别跟我提他, 耳朵疼。 蔺遥摸了摸鼻子, 没说什么。他环视四周,发现卧室乱得可以, 弯腰把地下地下被家里的狗扔得到处都是的杂物捡起来, 在墙角整齐垒好。 蔺迩知道他在收拾, 退了两步摸到床边, 仰头栽进柔软的被子上, 侧身趴着撒娇:“哥,我好饿, 等你好了我们吃饭吧?” 蔺遥起身时看见桌上放着的一张CD, CD上是烛茗的半张脸。他凝神看着,闻言回过神:“你还没吃?” “想等你回来一起吃嘛。爸在加班, 说不用等他了。”蔺迩说着, 从床上跳下来,光脚就往厨房走, “我记得冰箱里有昨天做好的,热一下就可以……” 蔺遥伸长胳膊拉住她的衣领,把脱缰的小耳朵拽了回来:“穿鞋, 慢慢走。别吃剩饭了,我来做,想吃什么?” 蔺迩嘴角扬起坏笑,这个问题正中下怀,她激动地说:“佛跳墙!佛跳墙!” 蔺遥:“……我看你是成心为难你哥。” 大晚上他上哪儿去给她买鲍鱼海参? “我们烛总是先吃饭还是直接回家?” 寇蔻支付完停车场的费用,关上车窗,看向后视镜里坐在后座的两个人,俞可爱正看着窗外发呆,烛茗昏昏沉沉地将头靠在玻璃上。 烛茗闭目养神,微微撩起眼皮,瞄了一眼时间:“去姑娘们的宿舍。我让蒋星盼点了外卖,一起吃。” 寇蔻“哦”了一声,又问:“后天工作室的年末聚餐你来吗?” 烛茗睁开一只眼睛:“为什么不来?都说了我的病没那么严重。大家辛苦一年了,我不来谁给你们发红包。” “有红包我就放心了。”寇蔻笑着说,她打着方向盘在红灯前稳稳停下,突然回头,“对了,我刚才就想问,你这H家的墨镜什么时候买的?看上去不像你的品味啊?” 寇蔻指着烛茗挂在胸前的眼镜,眼中闪着怀疑的光。 H家以独特的镜框、色泽和质感享誉世界,纯手工制作,全球专卖店的数量两只手就数的过来,私人订制的价格基本上从五位数往上,是寇蔻一直很推崇的店面。 烛茗以前也在他家定做过一副,只是风格和他胸前挂着的这副截然不同。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烛茗,满脸警惕,心想不会是他找了别的形象设计师和自己抢工作了吧?寇蔻捏着方向盘的手指紧紧抠着肉。 “扣扣子,绿灯了。”烛茗抬着下巴往前路点了点,风轻云淡地说,“这不是我的,蔺遥借给我刚才忘记还了。” 没想到居然是定制款,亏他走得那么急,连这么贵重的东西都忘记拿了,烛茗心里吐槽着,突然身体猛地往前倾了过去。 “呲——” 原来是寇蔻一脚油门踩了出去,轮胎在地上的摩擦声穿透云霄。 “什么玩意儿?”寇蔻惊魂未定,“出了趟差,你们俩关系已经恢复到了能互带墨镜的地步了吗?” 烛茗转了转颈椎,懒洋洋地说:“没那回事。这都是意外,事故,偶然。” 说着,他左手攥了攥,仿佛还能回想起蔺遥覆上来时的触感。 “热搜怎么办?还是像往常一样,什么也不管?”寇蔻好不容易稳住车速,松了口气问道。 “对啊,不然你说,我还能怎么办?” “解释一下?或者简单澄清一下?那可是蔺遥,他们家粉丝的战斗力你不是不知道。” 烛茗突然笑了:“扣扣子,你怎么越来越像盼盼了?蔺遥和别人有什么不一样吗?在我眼里,都一样的。” 寇蔻愣了愣,她从烛茗的声音里听出了一点点落寞。 “我的生活,和我的交际关系,有什么不同吗?”烛茗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为了别人那点颠倒黑白的议论声活着的,随便他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热度之下无非就是没有用的讨论,无非是猜测他和蔺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关系如何从过往那般变化成现在这般,网友的想象力丰富,永远会令人叹为观止。 他的人生,他的过往和未来,从来都不是由这些声音塑造的。尽管这,却是选择成为一名公众人物必然要经历的事情。 演艺圈的功成名就,其结果不可避免的,就是将评价自己的权利交给大众。 可除了个人的作品、业绩和能力,其余那些关于个人琐事的评价,说到底何尝不失为一种逾矩? 人们将自己的**信息视为珍宝,说着“家丑不可外扬”,对来自外界的窥探提心吊胆,却心安理得地置喙别人的私人生活,好像已经成为了时代的潜规则。 心安理得的不仅是台下的人,就连台上的人也心安理得的接受这种在他看来荒谬的约束。 有人营造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却为众人所喜的人设,在镜头面前极尽表演能力;有人处心积虑反用私生活,利用舆论为自己造势;还有人借众口悠悠,打压铲除挡在自己面前的对手……烛茗深觉这双眼睛看透了太多,早已见怪不怪。 他从不后悔自己成为明星、站在聚光灯面前的选择,却也无法改变人人都可以对自己的人生施加口舌唾液的事实。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置之不理。 任由荒谬放肆生长,纵容一切评价加诸于身,别人眼里的那些张扬骄傲、嚣张任性、直言直语又无比毒舌,实际上,只是他从来不加掩饰的离经叛道,只是他用一身尖锐去对抗这些在他眼中从来都很扭曲的评价准则。 “每个人都有生存之道,但不这么做,就不是我了。” 车内寂静无声,暖风熏得人脸颊发热,寇蔻从后视镜里看到烛茗抬起清浅的眼眸望向窗外,心里对自家老板生出了别样的敬意。 她往常都只在妆造领域潜心工作,和烛茗大多数相处时间都在化妆间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很少有机会听到他说这些发自内心的话。 也只有听过之后,她才更能理解他,理解他之所以成为他的原因,也愿意看着这个男人用自己的方式风生水起下去。 寇蔻看着那消瘦的侧脸,不禁好奇,这样一身锋芒的男人到底会有怎样的人生伴侣,还是就这样执拗地、反叛地一个人走下去? 寇蔻将车开到姑娘们的宿舍时,石玥还没有离开,反倒是和秦怀等人打成一片,四个人在练习室里相谈甚欢,后来她还拉着队友们一起听她的自作曲。 听说烛茗带着人回来后,四个姑娘兴奋地跑回宿舍,推门进去就看见蒋星盼在餐厅的大桌上摆着盒饭和碗筷,而烛茗和寇蔻坐在沙发上研究她们前几天的作业视频。 秦怀看见烛茗面带笑意地看着视频,打了个哆嗦,默默把嘴闭紧,不让他看到自己路上偷吃棉花糖的模样。 殷柠和叶新桃跑去餐厅帮蒋星盼的忙,而石玥眼睛很尖地一眼瞥到刚把自己的行李搬到楼上卧室的俞可爱。 “烛烛烛老师……”她捂住嘴,抬手指了指一屁股坐在楼梯上,双肘撑膝的俞可爱,“他和我们一起住?!生活助理吗?” 烛茗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走到中间:“介绍一下,俞可爱,你们的最后一块拼图,负责rap。” 俞可爱应声站起,一步跨了四个台阶,稳稳跳到一楼,站定,右手扶着左肩,无比绅士地微微鞠躬:“俞可爱,也可以叫我俞九,以前是个混地下的rapper,以后也是个rapper。” 石玥的表情管理瞬间失控,笑意破碎,瞪着眼睛尖叫起来:“女的——?是个小姐姐?还是女装大佬?!” 秦怀吞下最后一块糖,嘴张得浑圆:“这个名字过于可爱了,和实物严重不符啊?! 殷柠和叶新桃手挽手从厨房走到客厅,对上俞可爱的视线,惊讶地挑了挑眉。 俞可爱重重拍着自己的胸口:“女的,如假包换。” 说完又看向石玥:“是男装大佬,朋友都叫我九哥。” 石玥羞愧地捂着脸,露出一双眼睛,脸颊烧得生疼。 烛茗把姑娘们的互动看在眼里,笑了笑,去厨房提走自己打包好的晚饭:“行了,你们慢慢交流感情,我先回了,具体的事情等过完年回来我们再说,后天工作室的聚餐记得一起来。盼盼,我自己开车回,你记得把扣扣子送回去就好。” 蒋星盼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上几句话,就被他自顾自地安排堵了回来,满腔怨气无处发泄,一脸怨念地看向寇蔻。 寇蔻耸了耸肩,表示习以为常。 石玥想起爸爸还在外面等着,连忙打完招呼告别,追上了烛茗离开的步伐。“烛老师,我明天要和爸妈回S市,没办法和你们去聚餐了。” 烛茗低头看着她,把她送到程颐舟的车前:“没事,红包会有的。记得除夕给叶新桃发个消息,祝她生日快乐就好。” 石玥愣住:“新桃的生日?!” “‘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烛茗说,“虽然她身份证上是公历生日,但农历生日对她和她的家人来说,大概也是意义非凡吧。” “所以……聚餐会提前给她过生日?”她心领神会。 烛茗莞尔一笑,食指放在唇上:“记得保密哦。”说完扬长离开。 石玥坐上副驾驶,看了眼父亲,又看了看烛茗的背影,感到疑惑:“明明是个温柔的哥哥,怎么被外界描述得浑身带刺啊?” 程颐舟笑了:“光靠别人嘴里的话,怎么真的认识一个人呢?深藏在心底的温柔,若是一眼就看穿,那才是妄想。” 在石玥眼里温柔的老板钻进车,打开暖气烘烤着冰冷的车内,低头看了一眼挂着的蔺遥的墨镜,想了想掏出了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他本没有蔺遥的手机号,但那天俞可爱拿着自己手机接了蔺遥电话的通话记录还在,他随手添加进了联系人。 电话接起时,那边有一道女声传来,不过很快就弱了下去。他眉头跳了跳,意识到蔺遥回来去了姑娘那里,害怕自己会打扰到他的个人生活,一时间竟不知道说什么。 “说话,你是打来玩的吗?”蔺遥的声音钻进耳朵,一下让他回过神来。 他清了清嗓子,说:“蔺老师,记性不行啊,墨镜在我这儿都忘了拿了。” 对面突然一阵沉默,他喂了两声,以为是信号不好,正要挂了重新打,就听见蔺遥的烟嗓重新传来。 蔺遥不好在小耳朵面前和烛茗堂而皇之地交流,他捂着手机走到卧室,关起门,才放开声音说:“烛老师,你才是应该少自以为是。那是我专门留在你那儿的。” “嗯?” 烛茗一时没跟上对方的脑回路。 “你看热搜了吗?”蔺遥的话题跳得有些快,“看来是没有。” 烛茗飞快地打开免提,切出屏幕去看了一眼。 ……草。 #烛茗蔺遥机场高清照# #放大后的十指紧扣,要命CP阶段性胜利# 去他妈的十指紧扣,根本没扣在一起啊!!!你们问过当事人了吗? “看到了?”蔺遥在那边轻笑,“烛老师,你觉得这种情况下,不留点借口,我们之后怎么见面?” 作者有话要说: ================= 烛茗:我以为你们只是想象力丰富,没想到你们是瞎。 蔺遥:下次可以试试。 第28章 烛茗始终觉得他和蔺遥不是一路人, 这在两人的观念和行事风格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这通电话更加让他确定了这个事实,并且他真心觉得,蔺遥过分慎重了。 他从来都是想见谁就见谁,区区一个热搜还能拦得住他? 但无论如何, 蔺遥也是处于一片好心,并且替他的安危着想, 这让他不得不记下他的人情:“得嘞, 谢谢您替我考虑得这么周到。不过啊,见我还要找借口, 我很没面子的呀。” “求我帮忙还要我给你面子?哪有这么好的事, 美得你。” 烛茗乐道:“人到现在这个位置, 好事可不都是我的吗?怎么着, 还不能让人想得美一点了?说起来乐极生悲还真有道理, 可能我平时过得太滋润了,大病临头就只能面对你, 不喜欢还不得不低头, 太苦了。” “……你就贫吧。”蔺遥就没见过哪个人像烛茗这样口无遮拦,敢当着他的面说讨厌。也得亏是烛茗, 才能让他忍着不挂电话。 “啪啦——” 正说着话, 蔺遥突然听见门外传来清脆的破碎声,小耳朵的叫声朦朦胧胧, 他心下一惊,匆匆说:“东西先放你那儿,之后再联系, 我有点事,先挂了。” 烛茗勾起嘴角,心想他可能急着要去陪佳人了,识相地挂了电话。 蔺遥跑到客厅,看见小耳朵呆呆地坐在椅子上,手足无措地仰着头,走近一看,原来是不小心把玻璃杯碰倒,摔地下了。 他松了一口气,从玻璃渣堆跨过,把蔺迩抱到远离碎片的餐椅上,又转身去厨房从橱柜里换了个塑料杯,倒好水放在小耳朵面前:“今天怎么这么不小心?” 蔺迩肩膀微微震颤,缩着脖子坐在椅子上,小心翼翼地问:“哥,你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打个电话还要躲着我?” 或许是知道自己心系烛茗,对哥哥的演艺事业的发展并不关心,哥哥从来没有在她面前回避过任何工作上的事情,更没有过像今天这样躲回房间接电话的情况。 她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事绝没有那么简单。 蹑手蹑脚地跟过去,趴在门上隐约听见了哥哥带着笑意和别人聊天的声音。 蔺遥在外人面前情绪都不怎么丰富,可在这通电话里,他的语气里居然无奈中暗含宠溺,这让她心中大为吃惊,恨不得立刻给老爸打个电话,告诉他:蔺如江,你儿子好像谈恋爱了!!! 蔺遥一脸茫然:“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你给我找的?” 蔺迩抬手指向窗外:“你躲着我打了这么久电话,还想装傻啊?” 蔺遥扶额:“……相信我,你要是知道他是谁,就不会这么说了。” 蔺迩双手托腮,撑在桌上,气鼓鼓地说:“谁说的!你从来没问过我对嫂子的要求好吗!我要求可低了!” 不在一个频道,根本没办法纠正小耳朵的脑回路。 蔺遥无声叹了口气,决心不和她计较,蹲下来开始处理地下的玻璃碎渣,将一地狼藉揽到一起后,再用扫把轻轻把它们拨进垃圾桶。 刚系上垃圾袋,回头看见小耳朵趴在桌上,下巴抵着桌边,百无聊赖地噘嘴,一下又一下地吹起刘海。 他心血来潮地问:“说吧,你对我的另一半要求有多低?” “还说没谈恋爱!没谈恋爱的人才不会关心这个问题呢!”八卦淌在女人血液里的基因,蔺迩一听便兴奋起来,强行论证了自己的猜测后,哼了一声,语气又软下去,乖乖地说,“要求真不高,不嫌弃我就好。” 生活在缺少母亲陪伴的家庭,父亲忙碌于工作时,蔺遥这位长兄总是同时充任着父亲和母亲的角色,细致入微地照顾,一丝不苟地看护。 蔺迩知道自己是多么依赖哥哥,也知道自己这样的并不是很容易被人接受的存在,所以她只希望哥哥遇见的另一半对哥哥好的同时,不会过分在意她。 蔺遥微怔,偶像身份让他从没有想过伴侣生活,也从没有和她讨论过未来,这是他第一次知道小耳朵在这件事上的想法。 他打开门厅的灯,把家里的狗粮倒进碗里,看着两条狗争先恐后的跑过来,对蔺迩说:“放心吧,你哥我找对象要求高着呢。” 对哥哥有“女朋友”这件事深信不疑的蔺迩并不知道,此时她的好哥哥和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并排挂在热搜上,而对于CP粉的话题冲上热搜这件事,烛茗和蔺遥两家粉圈标杆,被其他各家等着看笑话的粉丝嘲笑得不可开交。 没有官方营业这一大前提在,唯粉却被CP粉抢了风头,可以说是粉圈公认的奇耻大辱。说好的CP粉圈地自萌,可你们接了个机,搞得别人现在把公共广场的地界都圈了起来,一看就是你们自家做的不到位! 烛火们就不说了,他们原先还走在替正主辟谣的最前线,后来一个个都被烛茗本人影响同化,对一切空穴来风的新闻都见怪不怪,置之不理—— 每当有绯闻或是强行CP营销传来时,烛火们都是一脸不屑:今年第几个了?这年头怎么还有小姐姐想不开要来蹭烛总热度?烛总的绯闻对象都够后宫选秀了,下一个! 而这次,他们也只是:又来?换了个性别我就不知道你们想搞事了? 有人说:可照片上两人手放在一起是实锤啊! 烛火回:别问,问就是表面兄弟。锤尼玛你可拉倒吧,这年头俩男人站一起都有无数个民政局要被搬过来,你们累死民政局算了。 而CP粉叫嚣的时候,佳肴们则先忙着在内部展开了一场批评与自我批评—— 机场照发之前为什么不检查一遍,修图修傻了? 录视频的,你录就怼着遥哥的脸拍不好吗?拍什么对家?拍什么全身?拍出事了吧!遥哥风评毁我们手里,你们开心啦? 有佳肴表示委屈:毁风评的不是对家嘛!不关我们的事呀!对家那位不好好养病,成天粘着我们遥哥,还怪我们啊?! 接着顾全大局的佳肴站出来:看清楚,现在根本不是和对家撕的时候好吗?那群要人老命的CP粉才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啊喂! 两家唯粉出奇一致地建立了统一战线,将炮筒对准了共同的敌人:要命CP,还有少数属性相反的民谣CP。 他们高声表示:“男人之间亲密一点怎么着?” “说不定背后有什么利益纠缠要上演表面兄弟的戏码,告诉你们嗷,不要太认真,rps到最后都很痛的!” “抱走我们家哥哥,不约,约谁也不和对家约!” 然而这一切在CP粉的眼里都是那么和谐,磕上头得甚至疯狂到:天啊搞到真的了!不仅我们粉的CP发糖,连他们的粉丝也打破世俗成见携手走到了一起!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烛火与佳肴:?????? 神仙个球球给老子滚啊! 烛茗回家躺在床上看手机,刷完评论区后,还围观了一会儿姑娘们唇枪舌剑,快乐源泉收获完毕,放下手机钻进浴室。 身处舆论场,被大大小小的话语支配着又怎么样?还不是一锁屏就忘得干干净净了。 湍急的水流从他花洒里倾泻而落,顺着肌肉线条缓缓流下,烛茗不自觉地就想起几小时前,他失去光明的那半个多小时。 丧失视觉让他其余的感官极其敏锐,他听见蔺遥稳重而有力的脚步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热,甚至嗅到他身上木质香的悠长尾调,这一切感受仿佛刻在了心上,闭上眼就能回想起来。 裹着浴巾出来,他看了看放在桌上的墨镜,翻箱倒柜地把自己的旧墨镜盒找出来,妥帖地把蔺遥的放进去,然后换了身睡衣,拖曳着脚步往音乐室走去。 音乐室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杂乱无章,却自成条理,装着各种乐器的盒子叠垒着,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工作台上的笔记本摊开,仍然摆在那天让他失神不已,却忘记合上的第一页。 心脏隐隐抽动了一下,指尖猛地升起冷意,而这两日与蔺遥相处时生出的片刻愉悦,仿佛突然间抽到了原点。 无论他们关系再怎样缓和,《六十六号楼》这首歌都像是诅咒一样立在那儿。 本子上的一笔一划,一字一句,缠在他心底已经十年了。 那是他对蔺遥从尚未相见就失去好感的开始,是他至今都没能跨过的一道心坎。 十年前,星晨签约他出道,并且给了他一首歌作为主打歌与出道曲。 那是一首他第一次听就意识到必然会火的歌。 独特如耳的曲调,流行却不流俗,还有成为它灵魂的诗意又朗朗上口的歌词,共同构成了完整统一的《六十六号楼》。而它的作曲者、当时国内最有才华的音乐人沈绛在创作完这首歌后没多久车祸去世,更是让它成为了沈绛最后的绝唱。 年轻的烛茗欣喜若狂,认定了它是最好的出道曲,一心扑在了上面,夜以继日地练歌,在共鸣中生出无数MV的构图和编曲的想法,为出道全力做准备。 然而,就在他满怀期待地等着这首歌音源发行,登上自己人生出道舞台时,公司突然告诉他,这首歌不属于他了。 他惊慌地往负责人办公室跑,想要问个究竟,满头大汗跑到门口,突然听到里面传来负责人和一个少年人的对话。 “蔺遥,这首歌现在是BM的出道曲了,你可别让我们失望。” 烛茗顺着门缝看去,一个身型颀长的背影笔挺立在中间,浑身发着光,简单回应着:“不会的。” 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怎么回去的,没有闯进办公室,连那个抢走自己出道曲的人照面都没打,失魂落魄地找到自己的经纪人。 他问经纪人:“那我什么时候能出道?” 经纪人有些犹豫:“目前好歌并不多,除了那首足够惊艳,其他的都不能保证能一出道就打响你的名声……要不再等等?或者从之前那几首里面挑一下?” 十六岁的烛茗咬着后槽牙,稀里糊涂就吃了个闷亏让他极度不爽。 他拎起包就往外走,语气冷冷的:“不用,老子自己写。” 他就不信这个邪,如果没有背景和身份的人要打拼注定难以拼上好资源,那他就自己创造资源。 三个月后,烛茗出道,出道主打歌《当且仅当》空降音乐榜单,直追《六十六号楼》。 随后,出道专辑《燃尽》发售,电子专辑和实体专辑销量同时达到同期最大。 而出道专辑的13首收录曲,每一首都是相同的创作列表—— 作曲:烛茗 作词:烛茗 编曲:烛茗 主唱:烛茗 副唱:烛茗 乐器录制:烛茗 和声编写:烛茗 MV创意:烛茗 制作人:烛茗 第29章 被BM抢走出道曲这件事, 烛茗从来没有和任何人讲过。 好像只要不说,就没有人知道。而这样也能在回顾过往时,假装只有他一个人看到了那副失败者的狼狈模样。 好在前公司也并非良心尽失,在看到他爆肝创作出整张专辑后, 便立刻指派团队竭力为他打造个人出道舞台,并没有再提这件事。 而经历过抢歌一事之后, 他也愈发认识到地位的重要程度。出道后短短三年, 他用努力换来了和公司平等对话的权利,最后和星晨娱乐实现了和平分手。 可即使是大家心照不宣的缄口不言, 也始终没法改变他心头的耿耿于怀。 他到现在都记得, BM出道的那天, 他刷了《六十六号楼》的音源刷了一整天。 那是七月初的季风季节, 屋外瓢泼, 屋内闷热,他躺在地板上, 听着这首原本属于他的歌。完全不一样的编曲, 四个人变化多端又配合默契的声线,听得他心头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烛茗早就预感到, 沈绛老师的这首歌尽显他的才华, 任凭谁唱都会火成半边天。 但他没料到的是,公司新捧起来的这个新人男团实力竟然如此强劲。 rapper蔺遥的魅力烟嗓, 能演绎出各种情绪的曲目;主唱宋亦行气息绵长,抓耳的声线让人非常印象深刻;主舞邵泽的实力强劲,任何舞蹈种类都能驾驭得很好;一团门面的林岱桥虽然在BM四人里年纪最小, 却长了一张那个时代的小姐姐们都喜欢的奶狗模样,颜值让万千少女为之疯狂。 BM的每个人都有很强的个人实力,放在一起更是效果加倍,但在烛茗眼里,BM强就强在有蔺遥这个核心队长。 虽说官方将他定位在了rapper和领唱,但从真正意义上来说,蔺遥是BM的唯一ACE。 如果艺人的各项能力和技能点都用六边形能力图表示,有人的短板清晰可见,有的人的特长独树一帜,而蔺遥是少见的、能将自己的能力铺满整片六边形的男人,没有绝对弱点,每一项都是最高水平。 认真评估BM的能力后,烛茗稍微释怀了一些,抢了他歌的人也确实配得上这首歌。 于是,他把心头的刺悄悄埋起,将BM视为自己的强劲对手,重新开始审视自己的出道计划。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好了,在看着BM后又深感不够,他不得不咬牙重新打磨和锻造自己,让他自己走到自认为能比BM还要好的地步。 秦怀那些姑娘们总抱怨他要求高,其实是因为她们没有遇到对手,没有看到自己的不足,也从来没有燃起过斗志。 和BM年复一年的较量,起源于难以忘怀的执念,后来又变成了他不断打磨自己、突破自己的源动力,让他既能体会到竞争的快乐,又能感受到被督促的压力。 这种心情随着BM的解散和蔺遥逐渐远离乐坛而消散,后来的日子远比当初无趣得多,但他没想到有一天,它会变成另一番五味陈杂重新淌回血液里。 他合上笔记本,眼底微微泛红,双手攥起拳狠狠锤了一下桌子。 现在就原谅蔺遥? 不可能。他凭什么啊?凭什么自己委屈了这么多年,就因为他帮了自己的忙,就得单方面默默原谅了他? 去找他把话说开? 更不可能的。连他自己都觉得窝囊的过往,还得拿出来和他蔺遥说?他这一身骄傲,这金贵的脸面,往哪儿搁?被迫续命已经很丢脸了,不能更丢人了。 他跑去把金贝鼓拿过来,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鼓声放纵,节奏飞快,试图用这种方式打碎心中的顾虑和心烦意乱。 累了,他放下鼓扭头瘫在沙发上。 一时想不出良策,他只好把这桩心事先放放,在心底默默骂了蔺遥两句:你说你们抢谁资源不好,不抢我资源还没准能愉快地做朋友呢! 没骂几句,他手臂上花纹嗖地一下亮了起来,他眉头一跳,紧接着生命值闪动,从这几天和蔺遥相处后涨到接近30%的数值开始,蹭蹭地往下掉,一次掉一格。 “等等等等等一下!”烛茗心中一惊,生怕之前的努力白费,赶紧紧张地拍打着自己的手臂,“我不就心里骂了两句吗?你至于吗?!意思是我就必须得保持着对续命宝先生感恩戴德的心情,才能有朝一日回到100%呗?!” “不要太过分,在别人身上寄宿连招呼也不打,这就算了,说明书也不留,我造什么孽了还得忍着不定时发作的病,劳心劳力研究你这玩意儿?你有本事把话说清楚啊?” 从医院醒来后积攒了快一个月的暴躁和愤怒,在这一刻完全发泄到了手臂上缠绕的生命系统上,骂着骂着,那数字就停了下来,停在了23%。 他屏住呼吸,深吸一口气:“稳住,我们来谈一下,我不骂他了行吧,你告诉我怎么样才能让生命值充得快一点。” 说完他就后悔了,心想,自己也是魔怔了,怎么会试图和这种东西交流? 可没想到,小臂上的花纹突然在皮肤上流动了起来,红色的斑纹在缓缓游走,最后在他手臂上形成了竖排版的两个瘦金体大字—— 【做梦】 “卧槽真的假的?”烛茗揉了揉眼睛,“你再说一句?” 两秒后—— 【一句】 解锁了对蔺遥可用的定位功能后,他靠骂系统骂出了对话功能,系统一张嘴就给了他一记闷拳,并且向他展示了惊人的断句天赋。 烛茗:“……跪安吧您呐。” * 除夕假期前,宠物医院最后一天上班,蔺遥买完做佛跳墙的食材放进冰箱里屯好,带着乌龙来检查了一下身体。 固定给乌龙看病的医生经过一番检查,安心地对他说:“没什么大问题,可能是一直住在别的环境,太久没有主人陪伴,心情不好了。正好过年,好好带它溜溜弯,陪陪它。” 乌龙身躯庞大,检查完不认真听医嘱,硬要往自己怀里凑,蔺遥腾出一只手揽住它的脖子,在它下巴上轻轻抚摸。 医生无奈地笑笑:“说真的,很少见狼狗这么粘人,而且还就粘你一个人,真的愧对它这张凶恶帅气的脸。” 蔺遥抱起乌龙放在地下,把狗链握在手里,起身说:“它小时候比这还内向,养成现在这样很不容易了。” 医生把蔺遥送到门口,边走边说:“对于一些心里比较敏感的狗狗来说,主人的陪伴就是他们的精神支撑。前两天有人带家里的狗来做安乐死,一打听,说是狗的主人得病去世了,这狗就趴在床边不吃不喝好几天。真的有感情了,活着全靠主人的存在。” 蔺遥边听边控制乌龙的跑速,听到最后不禁一愣,脑海里莫名就冒出了烛茗在病床上,拽着他脱口而出喊着“蔺老师,没有你我真的活不下去!”的模样。 他低头看了一眼在他裤腿紧贴着的乌龙:“……” 未免也太像了点。 没等这个类比深入他的脑海,陈青泉的电话就打来了:“杨总问你有没有空见一下准备这次捧出道的孩子们?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录制节目了。” 蔺遥把乌龙撵到车后座,挂上蓝牙耳机:“不见,年后再说。后天就除夕了,不应该让孩子们先好好回家过个年吗?” 陈青泉“嘶”了一声,不满地说:“看不出来啊,就是在试探你的态度呗。你的去留已定,他们就是要榨干你最后的价值并且给你添堵啊,万一你一时忍不住火气直接开撕,好嘛,你又成那个霸王合同的违约方了。” 蔺遥心平气和地说:“那个合同是我自愿签的,为了让他们保护小耳朵,这十年的代价也是有点重了。你放心,我就算再不爽,也不会现在就跟杨总过不去。但这几天真不行,没看我让你把行程都空出来了吗?我一年到头本来能陪小耳朵的时间就少……” “好了好了,我帮你去说,你做你的绝世好哥哥去吧。”陈青泉赶紧打断了这个只有在提及妹妹时才会话多的男人,“我们再撑个半年,熬过就好。” 星晨娱乐,被陈青泉婉拒的杨总盯着屏幕上被压下去又弹上来的热搜词条,呢喃道:“蔺遥,可真是翅膀硬了。” “喂,项目部?”他随手拨去电话,“海音那个节目录制的这几个月,给蔺遥多接几档综艺节目,不管节目质量怎么样,越多越好。” 按合同,公司和艺人收入分成,挣得越多,蔺遥的剩余价值就能充分被利用。 挂了电话,他点开屏幕上的粉丝修图,图上两人并肩前行,关系亲密如斯。 曾经都属于星晨的两位顶尖艺人,一个带着墨镜,神情一贯高傲,而另一个则挡了他一个身位,似乎要将身边人挡在闪光灯之后。 “怎么,这是要上演兄弟情深的戏码了?还没离开公司呢,就想要先抛弃对家人设了吗?”杨总手背托着下巴,放大照片,笑得精明,“既然这样,如果你知道自己其实抢了烛茗的出道曲,会怎么样呢?还能心安理得把这兄弟做下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续命系统:你以为我说的“做梦”是嘲讽,其实只是受脖子以下不能描写规则支配下的合理表述。 烛茗:不懂,难道我得拧断对家脖子吗? 续命系统:你这人是不是哪里有点问题? ============== 蔺遥:对家太可怜了要帮他! 烛茗:哦,破案了,原来你只是把我当狗。 ============== 最近新型冠状病毒的疫情有点严峻,大家不要低估病毒传播和变异的速度,一定要注意做好防护措施哦!!!勤洗手!!!戴口罩!!!咱们没有遥哥的续命外挂,要对自己和他人负责哦! 第30章 除夕前一天, 烛茗工作室的聚餐如期举行。 除了个别家远的提早赶着春运走了,剩下的人都习惯了忙到农历年的最后一天,参加完聚餐后,陆续返家。 聚餐是工作室的传统项目, 每到这一天,不下馆子, 不点外卖,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挤在烛茗一年对外开放一次的小别墅里,围在宽敞的开放式厨房的大理石台面, 各显神通地动手准备着晚饭。 这是辛苦一年后最期盼的一天, 在工作室众人的眼里, 这顿饭, 就是他们的小年夜。 蒋星盼从家里提来了几斤大虾, 霸占了水池,拿起剪刀开始去虾线。 身为一个兼职生活助理多年的优秀经纪人, 厨艺也相当高, 看得围观群众之一的秦怀目瞪口呆,连嘴里偷偷含的冰淇淋都差点流出来。 “油焖、清蒸、红烧、番茄、蒜蓉……老板, 做哪种口味?”蒋星盼探着身子, 朝在沙发上静养的烛茗扬声喊。 烛茗仰头回他:“那就各做一份。” 蒋星盼:“……”他就不该问不掌勺的人! 叶新桃和殷柠站在一旁帮忙剥洋葱和蒜,剥了一会儿殷柠的眼泪刷刷往下流。 她转身抽了张纸, 优雅地擦着眼泪,嘀咕说:“烛总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我还以为会是去那种高档餐厅聚餐呢, 没想到居然会想着要让大家自己动手做饭。” 叶新桃将切好的配菜端给大厨,工作室宣传部门的某位姐姐,回来说:“可能是因为钱给的到位吧,烛总人称版权小富翁,春节红包一定很大吧,蒋大哥?” 蒋星盼正在天人交战,心想比起每个口味各做一份,是不是做成不同口味的蘸酱更方便一些,他还在犹豫,听到叶新桃喊自己,手上的剪刀不禁抖了抖。 他勾手将虾线挑掉,转了转手腕,说:“确实,现在这个时代就是这样,钱到位了让我做什么都行。但是,这顿饭啊,这满屋的人没有一个人是为了钱才来的。” 共处多年,烛茗的亲缘似乎很淡,几乎从不提及亲人,节假日家人团聚也很少表现出兴奋和激动。 就好像……每年其乐融融和他吃这一顿饭的人,才是他的亲人一样。 蒋星盼走去橱柜里翻找腌虾的调料,扭头看见烛茗抱着抱枕坐在沙发上,像个少年一样目不转睛地看着客厅和厨房餐厅,眼中发着柔和的光,不由跟着他莞尔。 他们烛总啊,浑身都是刺,总是带着世间误解和外界偏见而生存。无尽的温柔藏得太深,可倘若有谁能窥见到其中一点点,便会对他死心塌地。 俞可爱见厨房已经被各色菜系的大厨包揽,自己抱着酒走到客厅,和烛茗打了声招呼,挽起袖子重操调酒师旧业。秦怀被她潇洒自如地动作吸引,颠颠地跑来,手上捧着的冰淇淋盒子明目张胆落在烛茗眼里。 “九哥!好喝吗!我能尝尝吗?”秦怀大着嗓门,让俞可爱的耳膜都震了震。 “这才短短几天就这么亲近了,连九哥都叫上了?”烛茗稀奇道,“16的小朋友喝什么酒,两年后再说吧。” 秦怀撅起嘴:“不喝酒,冰淇淋总能吃吧?” 烛茗挑眉:“可以啊,今天吃了多少,明天记得去健身房跑步打卡。” 秦怀默然。她凝神打量着烛茗,心想,这大概就是为什么这个男人身材那么好的原因吧。 前前后后忙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凉菜、热菜、热汤陆陆续续做好,餐厅客厅摆满了两个大桌,大家肩膀挨肩膀地挤在一起,满脸笑意。 烛茗举杯主持“年夜饭”,简单又凝练地表扬了各部门今年的表现后,开始发奖金。 新加入的女团姑娘们坐在一起,震撼地看着烛茗的颁奖仪式。 每个员工都有一个独特的奖项,奖状粘在红包的正面—— “年度最佳修图AI奖”,颁给了宣传部门的后期大佬。 “年度最会说话奖”,颁给了项目部和公关部的商谈专家。 “年度在专业领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奖”,颁给了无数次休假被耽搁的寇蔻女士。 …… 而“年度废话最多的吃苦耐劳耐磨损奖”,颁给了蒋星盼。 对此蒋星盼本人表示:“我话多还不是随你?” 烛茗微微一笑:“那不得叫声爸爸来听听?” 饱受外卖摧残后,只要是亲自下厨做的饭,不管厨师水平如何,都格外可口香甜。酒足饭饱,杯盘狼藉,脸上熏得满满都是幸福的热气。 看大家吃得怪精神的,烛茗拍了拍手,起身:“来说一下这一年的安排。对我来说十周年巡演最重要,所以除了年底客串的电影,暂时没有拍戏任务,年中要出的专辑已经快筹备好了,按照之前的计划走就好。嗯,没错,今年的重点是姑娘们的出道,从三月份开始录制的节目开始,工作重心一定要明确。” 秦怀咬下鸡腿肉,吐掉骨头,趴在俞可爱耳边小声说:“我总有种自己在被烛总当女儿养的错觉。” 俞可爱睨了她一眼:“你在星晨会有这个待遇吗?不如赶紧脱粉蔺遥,投入烛火大军的怀抱。” 烛茗眼风扫过这两个拌嘴的姑娘,接着说:“我们项目部的人才们已经拟好了团名,我趁这个机会公布一下。” 项目部负责人举起酒杯插嘴道:“我们连应援棒和手幅都设计好了,就等你们有粉丝了。” 秦怀:“……你们好像把人家粉丝的事情都干了吧?” 负责人自豪地点头:“烛总交代了,别人团有的排面,咱们姑娘们也都得有!” 烛茗去客厅拿过平板电脑,找到带着LOGO设计的团名,点击图片,反手亮在姑娘面前。 Never-Land女团,五种颜色相异又和谐地拼成了整个团名。 “nevernd,永无乡?”殷柠念道,“彼得潘住的地方啊。” 彼得潘的梦境世界,永远长不大的人,永远不朽的童年和永远远离世俗的梦幻。 俞可爱抿了一口酒,弯着眉眼:“也可以这么说吧,never nd,永不着陆,永不降落。” 永远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翔,他到底寄予了她们多大的希望啊 NL女团揭牌仪式正式结束,烛茗招呼着大家吃着喝着,自己则端着酒杯,一个人从餐桌上退出来,窝在客厅沙发里若有所思。 蒋星盼担忧地回头看了看,瞥见烛茗脸颊上的红晕,暗道一声不好。 他高声问:“烛总啊,你喝了多少酒啦?!” 烛茗没有回他,一个人抵着靠枕出神,倒是一旁的俞可爱想了想,说:“没喝多少吧?我调的一杯给他解馋,他都没有喝完。” 叶新桃歪头看了一眼,问:“怎么了?烛总酒量不好吗?” 蒋星盼扶着额头,叹气:“他不是酒量好不好的问题,他喝多喝少都有可能上头。” “上头会怎样?” “……会疯狂给人打电话,直到有个人愿意和他煲电话粥。” 蒋星盼给烛茗做经纪人的第一年,就被他这个喝假酒上头的习惯折磨到差点想辞职。 喝了酒的烛茗完全是另外一个人,但他声音却永远听不出醉意,正经得很。 而他每次给蒋星盼打电话就和他聊工作,三更半夜聊工作,有时能一说说到凌晨两三点,关键是醒来后还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 蒋星盼为了保护艺人的形象和其他人的好眠,每次接到喝酒后烛茗的电话,都会打开静音,把手机放在一边等他自己哔哔完挂电话。 “不是吧?”俞可爱怀疑地说,“他上次在成都喝酒也没这样啊?哦,他上次喝完忘带手机了,手机在我这儿没办法打电话。” “如果他旁边有人陪他聊天就不会打电话了,如果他喝完以后自己回家……”蒋星盼心累地摇摇头,“得亏他每次第一个打电话的人都是我,这要换了别人肯定疯了……” 秦怀咬着筷子看向烛茗:“我说,不用没收一下烛总的手机吗?” 大家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烛茗长臂大展,将自己的手机从茶几上捞过来,目光直直盯着屏幕,拇指上下滑动。 蒋星盼尝了一口自己的油焖大虾,摆了摆手:“肯定给我打,等下大家就装作没听到好了。” 话音刚落,叶新桃和殷柠齐齐回头,两人指着客厅方向:“你确定?” 客厅里,烛茗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脚下微微趔趄,把手机放在耳边,嘴角带着醉意,若有若无地笑着。 蒋星盼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准备接电话。 然而,屏幕并没有如期亮起。 “喂,蔺老师?你想我了吗?”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有点忙,还遇到一点事情心态差点崩了,更新晚了抱歉啊 春节继续日更陪大家,不要抛下我嗷QUQ 第31章 烛茗脱口而出“蔺老师”三个字时, 餐厅鸦雀无声。 大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竖起耳朵。 客厅中站立的男人用和往常无异的声音和语调,堂而皇之地向对家问出了——“你想我了吗?”——这样带着调戏意味的话,怎么看怎么奇怪。 结合此前机场的新闻, 大家纷纷在想,难道今年真是对家关系破碎的元年吗? 烛茗眼神飘忽不定, 等着对面回答, 没想到等来了一声忙音。 “嘟——” 蔺遥一句话没说就挂了他的电话! 他眉头跳了跳,莫名之火在心头拱得熊熊燃烧, 转身背靠在沙发背面, 又播了一个电话出去。 “嘟——” 又挂!这次他连话都没说呢! 之后整整五分钟, 在餐厅里的所有人见证下, 烛茗抱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拨打着同一个号码, 除了第一通电话他说了一句话,之后蔺遥就没给他机会, 径直挂断电话。 秦怀开了一盒新冰淇淋, 边吃边问:“烛总不会拨打的是空号吧?” 蒋星盼咬着上唇死死盯着烛茗的侧脸,恨恨地说:“空号之后就该给我打了啊!!!” 俞可爱吊着一双看透世事的眼睛, 面无表情地说:“您就别和蔺遥比了, 自取其辱。” 烛茗眼中划过一丝茫然,他低头看着屏幕, 一动不动地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缓缓走到厨房。看着围坐在一圈等着听八卦的人, 平静而冷淡:“在看什么?这么兴奋?” 殷柠嘴里的芹菜嘎嘣一声咬断,扭头小小声问:“盼哥,这是……什么情况?” “不……不知道啊。”蒋星盼一脸茫然,“难道这次上头还是间歇性的吗?按道理说他睡过之后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了,可他现在也没睡着啊?” 他真的很怀疑烛茗这次是因为喝得不多,酒劲太短,没撑到他睡过去。 只有俞可爱一本正经地在回答他的问题:“我们等着看世纪复合呢。” 烛茗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轻笑了一下,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手机又响了起来。 围观群众霎时排排坐,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等着烛总接电话。 “喂,是我。”烛茗沉下声,将头别过去,让人看不见他的脸,“稍等,我这边不方便说话,等会儿我打过去。” 烛茗脸色一瞬的肃穆,他收起手机,转身走到冰箱前把准备已久的蛋糕端了出来。 仿佛一眨眼的功夫,神色就完全恢复如常,那个给蔺遥电话的男人似乎是一个梦,围观群众们目瞪口呆地看他把蛋糕放在桌上,简单撂下一句话:“来,今晚最后一项,给叶新桃过生日。吃完大家想在这儿休息就留下,想撤就撤。我出去一趟,最后走的人把门锁好。” 秦怀一下扑到蛋糕前,聚精会神地拆着蜡烛包装,一抬头,就看见烛茗披着外套往门外走了出去。 “神神秘秘,不让我们听见……一定有鬼!” 她刚嘟囔完,就看到烛茗的目光飘过来,在大门即将关上的时候,声音越过玄关,远远地对她说:“明天记得健身打卡。” 秦怀:“……”她就不该多这个嘴。 叶新桃一脸惊喜地看着烛茗准备的蛋糕,又看了看已经掩上的大门,问:“就这么出去,没事儿吗?” 蒋星盼耸了耸肩:“别看帝都平时人口密度大,到了春节就像空城,留在城里的也都窝在家里,在街上跑个几千米连人都见不到,开车一路畅通无阻,完全不用担心。” 正如蒋星盼所说,烛茗揣兜在大街上晃悠,除了路边尽职尽责的摄像头看着他,完全没有任何人出没。 他狡兔三窟,聚餐的别墅不是近郊那个有音乐室的房子,就在市里,三步两步就走到了宽敞空旷的主街上来。 路灯上挂着喜气洋洋的中国结,他抬头看着,轻吐一口气,看着白色烟雾悠悠从眼前飘过,将电话回拨过去。 “爸。”呼出的热气消散在空中,声音也被空旷的街道吞没,“新年……快乐。” 这个“快乐”说得很勉强,爷爷还在医院住着,或许用“平安”更恰当。 不过纪成钊并没有在意这些,他像往常一样对烛茗嘘寒问暖,烛茗一一应付,末了,又问了问最近的热搜:“你和星晨的那个孩子最近走得挺近啊。” 烛茗“嗯”了一声,隐去了具体情况,向纪成钊解释:“有些事情要拜托他,所以……处好关系才好让他帮我。” 纪成钊有些欣慰,他看着烛茗长大,二十多年总是表面笑嘻嘻,笑意漫不经心,内心却拒人千里之外。习惯了什么事都一个人扛,天塌了也不会想着找爸爸和爷爷帮忙,就算他们主动提起,也是一副“没事,我能行”的高傲模样。 很少从烛茗口中听到“拜托”、“帮忙”这些词,而且对方还是那个儿子一直不怎么喜欢的同行。 “你长大了。”纪成钊说,“爷爷这下应该放心了。” 烛茗听出了纪成钊声音里的遗憾,他有些不好的预感:“爷爷他情况不太好吗?” 纪成钊沉默了片刻,重重叹气:“医生也尽力了,但是……就看他能撑到几月了。你爷爷的意思是,等最近情况稍微好一点就回国,老爷子想回国躺病床,也不想在国外一个人离开。” 烛茗嘴唇翕动,声音有一些颤抖:“他睡了吗?我能和他说两句吗?” “他……”纪成钊为难道,“他现在很难说出完整的话了。” 肿瘤压迫脑神经,逐渐影响了老爷子的语言系统,说话含含糊糊,难以辨识,手术后情况更是不乐观,原本还能说完整的句子,现在只能靠短语和肢体语言猜测他的意思,或者是手臂肌肉有力的时候颤抖着写下来几个字。 烛茗站在寒风里听着,有一股热流在眼睛里打转,他懂那种无力的感觉,自己醒后最开始的那几天就是这样生不如死的状态,抬不起胳膊,用不上力,但他又清楚地知道,爷爷和自己不一样,自己只是破碎的疼痛感,而老爷子却属于瘫痪的范畴了。 “爸,你说什么?你要和然然讲话吗?”纪成钊惊讶的声音响起,“你爷爷好像意识突然清醒了许多,要和你说话。” 这几天都是浑浑噩噩的老人家,从睡梦中醒来听见他打电话的声音,眼睛突然放了光。 烛茗屏着呼吸,等纪成钊把电话放在爷爷耳边,很快听到那边传来粗粗的呼吸声。 “爷爷?是我,烛……纪然,我是纪然。” “唔呜呜噜!”那边先是一阵囫囵的声音,仿佛是爷爷在激动地叫喊,紧接着是含混不清地咬字,“然然啊,最近过得好不好啊?” 熟悉的称呼,熟悉的问候,却是陌生的表达。 烛茗鼻头一酸,仰起头,看着天空:“好,特别好,等着陪你过春节呢。” 出道后他就搬出了纪家,老爷子念叨了好久一起过除夕,但一次也没有实现,想到这儿,他喉咙里一阵酸涩和哽咽。 “哇呢啊唔嗷嗷唔,都是你的,爷爷都给你。” 那边的声音听不清,只能听见最后几句话,但他从小和老爷子一起生活,从只言片语中也猜得到他在说什么。父亲还在那边,或许开的是免提,他声音平静地,一字一句地对老爷子说:“爷爷,财产不用留给我,我想要的我自己都有,其他的什么都不需要。” “然然啊。”老爷子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明起来。 烛茗怔了怔:“嗯,我在,您说。” “唔不在以后啊,要好好活着,不要被过去牵绊住脚步……” 纪成钊后来从老爷子手里拿过电话后又说了些什么,烛茗已经记不清了。 他只是随口嗯嗯啊啊地应着,昏昏沉沉地挂断电话,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发呆。 他脚步拖沓地往前走,宛如死尸一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游荡。工作室聚餐留在他心上的暖意和酒意瞬间吹散,被寒风裹挟着飘向远方。 心尖是凉的,指尖也是凉的,在凉意中无数过往片段在脑海里闪回,汇聚成唯一的热度从眼眶中缓缓落下。 纪氏富裕始于老爷子,他三岁那年,爷爷退居二线,放权给了独子纪成钊,自己过上了悠闲的退休生活,兼职工作就是带孩子——就是他。 老爷子宠他上天,给他摘星星摘月亮,他想学什么,就请老师来教什么。老爷子艺术造诣不浅,整日熏陶着烛茗,他学会钢琴后,每天下午老爷子都会兴致勃勃地拉着他来一场长达一小时的钢琴和小提琴合奏。 老爷子是个优雅的男人,年轻时各家姑娘小姐热切追求的纪先生,即使人到暮年也依然有着吸引女士的魅力,永远衣衫平整熨帖,永远精英绅士。 无论是亭立着在肩上架起小提琴,还是端坐着扬起手,落落施展着“凤凰三点头”的手法,将水盈盈注满紫砂壶,都有着独一份的风姿和魅力。十几年的耳濡目染,令烛茗的举手投足都有着老爷子的影子。“烛茗”的“茗”字,取的就是老爷子最喜欢的日常茶艺活动。 谁能想到这样潇洒的一个人,最终会被病痛折磨到形容枯槁,口齿不清,就连叫他的名字都那么陌生。如果他是他,一定不想人生的尽头是这样狼狈不堪。 不知不觉到不远处主街大道,横跨大街的天桥就在眼前,烛茗摇晃着身体往上走,走到天桥中间。他趴在栏杆上往前望去,原本应该川流不息的路上空荡荡的,仿佛一眼就通到天边。 他忍不住去想,黄泉路到底是什么样的,是不是也是这样一眼望不到尽头。 他想到老爷子电话里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咳咳咳,我们然然,永远都是爷爷的骄傲,永远是爷爷的孙子。”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的,我不属于纪家,更不应该姓纪,他想。 想着想着,就泪眼婆娑。 他不爱哭,3岁那年在游乐园走丢时没有哭,7岁被纪成钊新娶进门的妻子恶言相向也没有哭,16岁站在门外听见出道曲被人抢走更没有哭过。 哭泣只能让人脆弱,让恐惧更加恐惧,所以他不愿向泪腺屈服,在一切摧残和折磨中向死而生。 但他还是忍不住,还是臣服在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之下。 烛茗撸起衣袖,看着手臂上泛着红色的花纹,心底一阵悲愤。 “为什么你要给我活下去的希望,却不肯留下别人离开的步伐?”他喃喃道。 就在这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他垂眸一看,是蔺遥。 “嗯?”他接起来,声音茫然。 蔺遥的声音听上去有些喘,有些急躁:“你在哪儿?” “在……外面。” “你在外面做什么?” 语气像是查岗似的,听得烛茗很是别扭。 “我……”他皱起眉头,侧身靠在栏杆上,“不对吧,不接我电话的人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凶?” 蔺遥愣了一下,没说话,低浅的呼吸顺着听筒传来。 “蔺老师,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啊?”烛茗轻声问。 他顿了顿,很快,压抑已久的醉意混着即将和爷爷天人两隔的感伤迸发而出:“你说啊,万一我今晚就咽气,没接到我电话,你不会感到很遗憾吗?失去了和我说话的最后一次机会,你会伤心吗?” “烛茗!”蔺遥厉声喊他,“不准乱来,不要乱说话。” 烛茗被他吼得有点蒙,突然,手臂上的花纹被点亮,一下一下闪了起来。 这熟悉的感觉,就像那天在酒吧点亮的定位系统!这么说他……烛茗瞳孔紧缩,他拿着电话四处张望,在空荡的街上寻找蔺遥的身影。 “烛茗。” 蔺遥的声音里是急促的喘息,有一瞬间仿佛近在咫尺。 像是有所感应一般,他一转头,就发现蔺遥站在天桥的另一端,他刚从楼梯上爬上来,眼里满是惊慌,定定看着他,朝他走来。 电话没有挂断,他能听到的蔺遥的声音,一道由远及近从空气中传来,一道低声回荡在耳畔,二重奏似的缠绕着他。 “我会伤心的。”蔺遥深邃的眼睛凝望着他,“如果你死了,我会非常困扰。” 作者有话要说: ============== 蔺遥:如果你死了,小耳朵会疯,小耳朵疯了,我就疯了。 烛茗:你走。 ============== 除夕快乐!!! 本来以为除夕会写到除夕的时间线,看来还是差一丢丢,祝大家新年一切顺利,平安幸福~ 虽然没有烛总阔绰,但我还是可以会给评论送红包的! 第32章 “困扰?你困扰什么?是找不到别人帮你立对家人设了, 还是……卧槽!?” 烛茗还在凭栏调戏着蔺遥,不料他走近后,没多废话一句,上前一把将自己拉到他身边, 连扯带拽地拉他走下了天桥。 “有话好好说,你别动手啊!哎, 老子的大衣才熨过, 别扯!!!” 蔺遥一言不发,任凭他在后面怎样发牢骚, 他全然一副听不见的模样。 “蔺老师, 蔺遥……遥哥!!!你疯了?唔!” 不知道是不是听他讲话吵得慌, 蔺遥猛地将他往怀里一拽, 换了左手抓着他的胳膊, 腾出来的右手绕过他的后颈转到他面前,伸出一只手指, 轻轻碰在他唇上。 “别闹, 冷静点。” 穿过人行道,跟他走到十字路口另一端, 就看见蔺遥的路虎打着双闪停靠在路边, 烛茗大脑一片混沌,也不知道是不是假酒上头的后遗症, 直到被蔺遥胡乱塞进副驾驶,他都仍然有点发懵。 忽然一阵冷风嗖地打在半边身体。 关上的车门又被打开,去而复返的蔺遥站在副驾驶门外, 俯身给他系上安全带,把门一甩,才慢吞吞地回到驾驶座。 “你怎么了?”烛茗侧脸望向蔺遥,这个男人紧绷的脸上丧失血色,刀削般锋利的颌骨仿佛凝聚着低压,视线落在远方的路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你站在上面干什么?”蔺遥没看他,声音中却带着愠怒。 “还能干什么?”烛茗说完就看见蔺遥手背上隐隐冒着的青筋,“吹风醒酒啊。” 不然还能干什么呢?他怀疑地瞥向蔺遥,凑近,细细打量蔺遥的表情。 只见蔺遥的鼻梁微微一皱,黑眸轻转,低垂下来,淡淡睨着他。 他恍然,连忙坐起身:“你不会以为……我要寻死?” 蔺遥终于不再吝惜他的眼神,扭头看着他,问:“平安夜那天,你为什么会摔下来?” 像是顾左右而言他,又不像,目光犀利地看进他的眼底。 烛茗一惊,下意识避开蔺遥的视线,转头看向窗外不停往后流动的建筑。 “那天是你救的我,你看到什么了?”他的目光流连在车窗上的小块污渍上,声音有些缥缈。 蔺遥也将注意力放回在路况,轻声说:“我看见,你自己在往下跳。” 那天小耳朵发烧,他在别墅花园无心社交,酒会进行到一半就避开人群去后院给家里打电话。刚打完准备进屋,就看见别墅二层围栏低矮的露天阳台上,有个身影正翻过栏杆站在外缘。 恰好月光穿云而落,打在那人的脸上,霎时照亮了烛茗的眉眼。 他愣在原地,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那个身影便纵身而下,重重砸在楼下矮灌木上,跌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走近,想探下他的呼吸,却发现自己已然被烛茗死死地攥紧。 一个有着强烈求生欲、坐在救护车上都呢喃着“我不可以死”的男人,为什么要自己从二楼跳下来? “咳,原来你看到了。”烛茗低下头,自嘲地笑了笑,“我本来以为没多高的,判断失误了。我没想寻死,你见过哪个寻死的人瞄准了灌木丛往下跳?” 蔺遥蹙眉沉默,半晌,突然抬起头问:“露台的那个房间里发生什么了吗?有谁想害你吗?” 是什么事情逼得他不能正常走正门出去,非要跑到阳台翻出露台跳下来? 烛茗一怔,不可思议地看着蔺遥:“你这个人也太可怕了。” 敏锐到令人恐惧,令人颤抖。 “我说对了?”蔺遥问。 烛茗扬起嘴角,好整以暇,声音悠远道:“蔺老师,你觉得我们这行,会怎么害人呢?说实话,很少有人会选择下死手,大家都喜欢编黑料、带节奏,找狗仔,揭秘私生活。你想过这是为什么吗?” 蔺遥从后视镜里看着他风轻云淡的表情,听他说—— “因为身败名裂的生不如死啊,比死更可怕。” 烛茗靠在椅背上,将靠背的倾斜度调得很大,仿佛在自己车上似的,闭上了眼睛,慢慢回忆:“那天我去那个房间等人,正等着呢,突然听见门外有人要进来,我就躲去阳台了。” “女的?” “嗯,看样子知道我在里面,门外没猜错的话还有摄影就位,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当红艺人烛茗深夜幽会妙龄少女。”蔺遥面无表情地平声朗诵一下就冒进脑海里的头条标题。 “我在阳台躲了一会儿了,但里面的人一直不走……” “然后你就想跳下来逃跑?” “对啊!你别用这种眼神看我,我都说了我预判错误了!这不,遭报应了?和半死不活差不多,还要惩罚我靠你续命。” “……” 蔺遥总是突然就不说话了,闹得烛茗心很慌。他现在坐在蔺遥的车上,性命拴在他身上,生怕他一个不愉快,就把自己踹下车去,于是说了没两句,自觉闭上了嘴。 “你本来是去等谁的?”蔺遥突然问,“那天晚上你等的人到了吗?” “没来。”烛茗揉了揉太阳穴,微微调整了舒适的姿势,合眼,“但也不重要了。” 蔺遥从后视镜里瞥见烛茗疲惫的神态,心知他定是藏着掖着没有全说,但知道他无意寻死,不由松了口气。 “烛茗。” “嗯?”烛茗眼皮动了动,没睁开,“怎么了?” “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像是一块石子坠入湖面,蔺遥平静的声音砸在他心底,激起圈圈涟漪,沉入湖底,搅动惊涛。 烛茗带着困意,随意地说:“大概因为你抽烟吧。” 搪塞赵律师的话,现在被他拿来敷衍本人。 蔺遥车速渐渐放缓,在红灯前停了下来。车内一片沉寂,他两手虚虚搭在方向盘上,手心里渗了些汗:“我不抽烟。” “真没有?”烛茗轻哼。 “……刚出道的时候抽过两次,后来戒了。”因为小耳朵嗅觉太敏感,不喜欢。 “哦。”烛茗一瞬间有种谎言被正主拆穿的感觉,“那戒了挺好。” “是因为别的原因吧。”蔺遥没在意他的情绪,径直说,“是因为《六十六号楼》那首歌,对吗?” 烛茗侧身半躺着,眼睛猛然睁开,坐起身,死死盯着他。 蔺遥失笑,他伸手挡了下眼睛,手指顺着发间向后滑过,无奈中透着悔恨,低声道:“我才知道,我居然今天才知道。” 晚上他带着乌龙回自己家,发现乌龙的磨牙棒落在小耳朵那里了,驱车回去拿上东西,又被小耳朵哄骗着给他做了顿夜宵才回家。 半路接到了来自已经休假的陈青泉的电话,严肃而认真。 从陈青泉那里,他知道某家营销号收到了一则关于他的爆料,而那家恰好和陈青泉关系匪浅,在计划做文章之前先联系了她。 他和陈青泉这才第一次知道,BM当年的出道曲,原本是属于烛茗的。 不止如此,当年的《六十六号楼》,烛茗编过曲,录过最终版,甚至连MV都已经拍好了,偏偏最后一切都被抹杀,猝不及防的一刀捅在烛茗心上。随后,BM横刀夺爱,荣誉加冕。 抽烟什么的都是借口托词,他理解烛茗的骄傲,也一下理解了他这么多年来的较真和厌恶。 也许,只是假设如果,如果没有这样的事,他和烛茗会不会早就成为朋友了? 得知这件事后,蔺遥心底堆积的亏欠和内疚都要溢出了,偏偏挂了电话后,在回家的路上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天桥上像是要往下跳的烛茗。 那一瞬间他好像心都揪在了一起,生怕自己跑慢了一步,那个男人又要像平安夜那天一样纵身跃下,慌不择路地跑着,打着电话让他稳住。 所有情绪和不安,在看到他温柔地站在那里时便尽数消散,看到他一贯似有若无的笑意之后,他如释重负。 “知道就知道了,又不是你的错。”烛茗嘴角拉扯,却扯不出一个笑意。虽然他始终耿耿于怀,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件事连蔺遥都是被蒙在鼓里的。“反正我……一时半会儿还有点难以释怀就是了。”他耸了耸肩,“人总归是要向前看的,你要是在过意不去,我讨点补偿就是了。” “你想要什么?”蔺遥问他。 “要你救我啊,我还能要什么?”烛茗双唇翕动,想了想又说,“你呢?你为什么讨厌我?” 蔺遥歪头看他:“因为你说我不行。” “???”天地良心,他哪有? “等下等下,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儿。”烛茗看着有些陌生的街景,猛然想起驾驶座上的这位并不是自己的司机。 “就你这么迟钝,不怕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吗?”蔺遥打着转向灯,拐进一个僻静的高档小区,“对了,你会养狗吗?” 烛茗诚实地摇头:“我只会养我自己,带毛的一律不行,工作室养过一只猫,两天后我就被逼疯了。”到处都是毛,到处都是猫抓过的痕迹,他真的无比窒息。 蔺遥把车停进地下车库,跳下车,帮烛茗拉开车门:“这是我家,你不是一直想住进来吗?算补偿,够吗?” 烛茗跟在蔺遥身后进了电梯,脑子一片空白,他心想,他不是想住进来,他是想多跟蔺遥有点相处时间研究续命系统的啊! “叮”地一声电梯门开,别墅一层的客厅正对着自己。 “汪汪汪!” 随着狗叫声,像一阵风似的,从里屋蹦出来一坨黑黄相间的生物,径直扑向蔺遥。烛茗在后面默默退了半步,认真防备着这只耳朵尖尖,毛发柔顺的大型犬。 “狼狗?”烛茗瞪大了眼睛。 蔺遥:“昆明犬,常说的狼青、草黄、黑背,就是它的同族。” “眼露凶光,随主人了。” “不是随我。昆明犬是昆明警犬基地培育的犬种,它以前是警犬,后来退役了,就养在我家里。” 蔺遥把带回来的磨牙棒递给乌龙,没想到乌龙对这个唯一玩伴一点都没兴趣,仰起头慢慢踱步到烛茗面前。 “不用怕,乌龙怕生,它不容易和人亲近,也不会随便伤人的。”蔺遥俯身想把乌龙抱走。 “乌龙?用茶名给狗起名,蔺老师,你是不是在针对我?”烛茗质问着,突然愣住,低头一看,犹豫地说,“……这叫,不容易和人亲近?!” 那条用茶命名的前警犬正在温顺的蹭着他的脚踝,努力往他的双腿中间钻。 不亲近人?这明明就是个粘人精啊! 他眯起眼,露出危险的目光:“蔺老师,你认真说,你是不是骗我来给你养狗的???” 作者有话要说: =============== 蔺遥:你不是想来我家吗?我家狗陪你。 烛茗:我他妈需要的是狗吗??? ============== 除夕夜搞嗨了,更新又晚了,我有罪。 滚去睡了,大家大年初一快乐! 第33章 乌龙连陪伴它长大的小耳朵都不亲近, 却缠在烛茗脚边,等他换了鞋,在他身边来回打转,走在烛茗身边, 陪他一起走进客厅。 蔺遥冷眼看着自家这只突然转了性子的崽,沉着脸跟在后面。 “乌龙不用你养。”他跨过乌龙, 靠在沙发上, 抬手将沙发上的小球往远处一扔,原本黏着烛茗的乌龙嗖地冲了过去, “每天固定两餐, 遛狗, 洗澡, 处理排泄物……你觉得我会让你做这些事情?” 烛茗看了看颠颠咬着小球往回跑的乌龙, 觉得自己的能力受到了蔺遥的质疑。 他不高兴地问:“为什么不会?你瞧不起谁呢?” 蔺遥从乌龙嘴里接过球,又脱手扔出去:“我记得某人可是在旅行真人秀上连民宿卫生都只想请家政来打扫的, 能指望你?” “嘿哟, 您还看我参加的综艺?”烛茗嗤笑。 “那个综艺的第二季给我发过邀请,为了评估去看了一下。多亏有你, 我一集都没看下去。” “……” 烛茗是综艺达人, 为了保持热度,他基本在镜头前全年无休, 没有什么他没尝试过的综艺节目。因着和国民主持人任清秋关系不错,每次任清秋的节目缺人撑场子的时候都会找上他;两年前任清秋的新综艺请他一起来当MC,不仅收视奇好, 就连路人都称赞新人主持的应变能力。 自此将烛茗全能艺人的称号彻底盖章:音乐制作人、歌手、演员、主持,几乎演艺界能尝试的,他都尝试了,无论哪个身份都有实实在在拿得出手的成绩。 而蔺遥和他截然不同,在他印象里,除了当初BM搞得红红火火的团综,还有作品宣传期必须要上几档综艺节目,蔺遥似乎很少参加其他综艺,要么大段时间在剧组,要么大段时间待在家。 他本来以为蔺遥是没兴趣,现在想来可能是紧着时间在家养狗。 “我只是懒,还累,不想自己动手罢了。说起来你怎么从来不晒狗?”他看着蔺遥乐此不疲地和乌龙扔完球,又去收拾狗窝,好奇地跟上去,“听说这样很容易圈粉,我记得白偲之前养乌龟都有人疯狂赞美他。” “我缺那点想云吸狗的粉丝吗?”蔺遥把从小耳朵那边搬回来的乌龙专属狗窝重新搭了起来,边搭边说,“我没什么分享欲的。” 他不是为了晒狗而养狗,不想让别人过分关注他的生活,更不想哪一天小耳朵出门帮他遛狗的时候被人认出来。 烛茗侧脸打量着四处整体偏北欧极简风的家居,和他自己家受老爷子影响的中式装修宛如两个极端,不禁对着客厅墙上一幅后现代的线条画若有所思起来。 他和蔺遥是那么的不一样,喜好不一样,工作方式不一样,却在某些观点上相似极了,只消简单一句话,他就立刻能理解他说的“没什么分享欲”是什么意思。 站在聚光灯下的他们,坦然接受着来自各处的目光审视,却都厌恶极了那些或有意或无意、逾矩又隐秘的窥视。 原以为两人之间是天堑和鸿沟,没想到上面架着桥梁。 正感叹着,蒋星盼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 “祖宗!大晚上的不回家,你上哪儿去了?” 烛茗看了眼正在忙碌的蔺遥,转身走到客厅,靠坐在沙发扶手上,反问道:“你们都回去了吗?” 蒋星盼不知自己已经被老板反客为主,认真汇报:“都回了,没喝酒的几个人开车送的,我还没走,帮你把垃圾收拾一下,等你回来了我再走。” 烛茗沉吟片刻,说:“你收拾完了就回家吧,不用管我。” “怎么能不管你!”蒋星盼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烛茗兜了一大圈,“明天就是除夕,你这个人不是每逢佳节必搞事吗!我怎么能不关心啊?” “什么叫搞事,明明是每逢佳节事儿搞我。”烛茗看着乌龙迈着高傲的步伐优雅地向自己靠近,不自觉地蹲下去,冲它伸手,“未来一段时间我估计都不住那边,你走的时候把门锁好。” 打完狗窝的蔺遥擦了擦额头的汗,起身就听见烛茗的声音,不禁脚步顿住。 接着听见烛茗说:“住蔺遥家怎么了?我这是打入对家内部,获取一手资料和新鲜爆料,以身犯险的事情怎么被你说的那么不堪?” 蔺遥嘴角抽搐着,心想,我要是你经纪人早把你绑在家里哪都不准去了。 “你他妈以为我会信你吗!!!”蒋星盼心力交瘁,“你就不说实话是吧?去年你偷偷离家出走的事差点把人吓死了,你现在还这样任性,是想气死我吗?” 烛茗收起了玩味的表情,诚恳地说:“真没骗你,盼盼,不信你现在打视频来,我让你看看活的蔺老师。” 只是想给自己增加一些可信度,没想到下一秒蒋星盼就发来了视频请求。 “人呢!”蒋星盼气势汹汹,死活不相信烛茗是去了蔺遥家,“严零不在,你又跑谁家去了?任清秋还是白偲?” 烛茗转头:“……蔺老师,帮帮忙?” 蔺遥抱臂,挑眉看他,用眼神问:怎么帮? 烛茗一步跨过来,揽过蔺遥的肩膀,生生把人捞进镜头里:“看到没,盼盼,如假包换!” 蔺遥看见镜头那边的男人脸色很是难看,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他犹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想住过来,嚷嚷了一个月了。别怪他。” 蒋星盼瞪圆了双眼,不是,您这主人翁姿态是怎么回事?我和烛总说话你插什么嘴啊? 他又想起来还在住院时烛茗和蔺遥不知道私下里进行了什么密谈,感觉不是自己能过问的事情,一下为难了起来。 “不是我说,烛总你不要尽给别人添麻烦好嘛?”蒋星盼无言以对,只好换个思路说服烛茗不要这么肆意妄为,“你看看短短几个天,蔺遥老师陪你上过几次热搜了?平时竞争再激烈,咱们也不会影响别人的风评和口碑的呀!你俩住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烛茗还没说话,蔺遥就已经抢先一步:“不用担心我,决定是我做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和传闻,我都会自己承担,不会找你们问责的。” 烛茗见蒋星盼被噎了回去,随便叮嘱了两句,啪地挂断通话。 抬眼侧目,看见蔺遥正盯着自己的眼睛,视线便迎了上去:“提议是我提的,一切后果我自负,你放心,不会连累你的。” 蔺遥无奈:“……就这事儿你也要较真吗?” 烛茗想了想也是,他和蔺遥做对家的时候水火不容,可劲敌若是变了盟友,那战力也确实是双倍的。 就这么闲扯了半天,时间早都过了凌晨一点,蔺遥把烛茗带到客房,找了套睡衣扔给他,看烛茗还是一脸精神,自己就先回房洗漱了。 客房也自带卫生间,里面整齐地放着崭新的洗漱用品。洗完澡后,烛茗站在镜前,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臂。 从他在天桥上看到蔺遥的那一刻起到现在,数值像是越级似的直达39%,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突飞猛进的一次续命过程。 他忍不住咋舌,早就该住进来了,早知道就死皮赖脸地要求住进来了。照这个速度,岂不是这个年关过完他就能充满电量了? 伟大的续命计划在脑海里成型,对未来颇有信心的烛茗眼含笑意,一颗一颗扣上睡衣扣子。 他和蔺遥身高近似,大概也就差个两三厘米,可不知道为什么蔺遥的睡衣尺码套在他身上就显得有些宽松不贴身。 将袖子挽了几圈至小臂上端,烛茗踩着脱鞋在屋里转了一圈,突然发现衣柜旁边有一道暗门可以打开,里面是改造的储物柜,堆满了杂物。他抬手挥了挥眼前的尘埃,一眼看见储物间里放着的一架轮椅和拐杖。 还没来得及细看,敲门声响起。 蔺遥站在门外,发丝滴着水:“好好休息,身体不舒服就叫我。阳台都锁了,别再做危险的举动了。” “嗯。”烛茗应着,没再多说什么,“早点睡,晚安。” “晚安。” 蔺遥回屋睡觉了,可对于烛茗来说,失眠的夜晚才刚刚开始。没有自家音乐室的午夜消遣,他仰头倒在宽大的床上,看着深色窗帘上的纹路发呆。 放空了大概有一刻钟,他打开了手机刷起了不知道刷过多少遍的电影——蒋柏导演的边疆悬疑三部曲的前两部,《焉耆》和《雪岭》。 每一帧都刻在脑海里,第几秒转场都倒背如流,就连每一句台词,连语气词都铭记在心。五个小时的两部电影,他二倍速过了一遍,仍然没有困意。 推荐列表里多了一个第三部 《藏红》的最新概念片,他点了进去,猛地想起第三部的主演是蔺遥。 概念片很短,有CG也有实景拍摄,但是什么有效信息都没有,纯粹是前期的宣发余热。 然而什么氛围都有,要悬疑有悬疑,要猎奇有猎奇,勾得他恨不得现在就去问问蔺遥,你们这电影什么时候能上映! 眼瘾没过够,烛茗鬼使神差地点进了蔺遥去年播出的一部电视剧。 没想到……真香,一刷剧就刷到了天亮。 最后实在坚持不住,六点半的时候失去了意识。 除夕清早,蔺遥起床做了早饭,想叫烛茗一起吃。 推开门缝,就听见手机上在播放着什么,而床上的人卷在被子里,沉沉睡着。 他睡觉连灯都没关吗?蔺遥抬手把灯关上,轻手轻脚地走进去,把烛茗拖在地上的被子随手捡起来,伸手想要帮他把声音关掉。 刚把手机拿过来,就看见屏幕上自己的脸。 “……” 蔺遥心里有些不舒服。 这人用自己的剧催眠吗?他的演技在他眼里是有多烂啊? 于是他默默离开客卧,回到餐桌,把桌上摆好的早餐倒了一半。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老子的爱心早点呢?! 蔺遥:喂狗了。 乌龙:今天依然是我爸比被该死的胜负欲冲昏头脑无法自拔的一天。 ============ 啊,说起来我的脑洞有插队,接档文改成另一篇啦! 下一篇要写的还是幻想娱乐圈题材!《绝对人设[娱乐圈]》,专栏可以看到,求预收嘤嘤嘤! 暂定文案—— 新人姜简的第一部 综艺,就被选为固定MC。 按照要求,录制全程艺人必须绝对遵循节目组给定的人设行事。 拍摄当天,他面无表情走向被嘉宾众星拱月的影帝,缓缓伸出手。 姜简:“我是节目组发给你的cp,请多指教。” 一句话:母胎solo开局就得秀恩爱。 =========== 感谢在2020-01-25 10:31:28~2020-01-26 07:59:0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柒眠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俟海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4章 烛茗睁眼的时候已经中午十二点了。 照寻常人家的过年方式, 除夕都是被父母亲一大早从床上赶下来开始的。 而他自从搬出纪家之后,就再也没有像样地度过一个正儿八经的除夕,而小时候和老爷子去逛庙会的日子又太久远,记忆早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他揉了揉眼睛, 翻身,看着还剩电量还剩百分之一的手机, 余光落在手腕的数值, 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赶紧给手机充上电。 本来人就没什么电, 手机也没电就太惨了。 洗漱完下楼, 就看见蔺遥领着乌龙从外面进来, 解开狗链, 放任乌龙在底下撒丫子乱跑。 他昨天晚上梦到了蔺遥, 梦里还是睡前看的他剧里的古装扮相,骑在马上呼风唤雨。 “你都出门了啊?”他打了个哈欠, 三步并作两步跨着台阶下到一层, 猝不及防就被正在兴头上的乌龙扑倒,整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台阶上。 “乌龙。”蔺遥一沉下声音, 乌龙就立刻从烛茗身上起来, 摇着尾巴在他身边晃悠,试探地咬着烛茗的脱鞋。他走近, 向烛茗伸出手,“去遛狗了,你才起?” 蔺遥很少在附近的公园和街上遛狗, 一般都是开到郊区找个人烟稀少的小山坡或田间村落的小路遛狗,来回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他没想到烛茗居然一觉睡到了这个点。 “早晨才睡着。”烛茗大方地把手放进蔺遥掌心,被他拉起来,拍了拍裤腿上的灰,笑着说,“看你去年的剧一看就看了12集,演得真好。” 他向来不是吝啬赞美的人,哪怕是对家,优秀和出色的地方也会大方承认。尽管这些话,他很少当着媒体和蔺遥本人的面说过就是了。 蔺遥:“……” 拢着衣领的手一顿,回眸确认了一下烛茗认真的表情,心里顿时对他早晨扔烛茗早餐的行为产生了愧疚之情。 “谢谢。”他沉默好久,憋出来一句,然后从地上提起一个塑料袋,转身就往门外走。 “去哪儿啊?”烛茗随口一问。 蔺遥头也没回:“回家过年。” 烛茗愣了愣,突然意识到蔺遥也有自己的家人,垂下眼眸,往玄关处走。 他把蔺遥送到门口,趁他还没出门,问道:“我能在这边点外卖吗?你家地址方便吗?” 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寄住在蔺遥家,吃也是第一件需要落实的事情。不过按照往常经验,春节期间帝都的外乡人大抵都回家了,还给外卖派送的店不多,也不知道蔺遥家的位置在不在他们的配送范围。 蔺遥脚下的一步还没踩实,脚跟抬起,在半空顿住,心中误会烛茗的愧疚愈发浓烈:“你不回家过年吗?” 烛茗看了眼时间:“下午回去就行了,我到那么早没什么用。 那就是一顿早午饭而已,蔺遥抬手指了指:“冰箱里食材都是充足的,自己做就行了。” 话音刚落,烛茗漂亮的脸上,那为难又无辜的表情瞬间落在眼里。 蔺遥:“……” 哦,他忘了,这个男人在旅游综艺里,可是把一半的钱都花在下馆子上的。 烛茗尴尬地舔了舔下唇,眼神飘忽,讪讪笑着:“要是自己会做,我还点什么外卖呢?你说是不是……” 原来无所不会的全能艺人在生活能力这么不全能。 蔺遥突然后悔早晨一气之下把他的早饭倒了,怎么说他煮的早饭完全是管饱的。他想了想,重新换上拖鞋,走到餐厅,将外套脱下挂在椅背上,挽起袖子往厨房走。 烛茗瞪着大眼睛,震惊地跟在身后:“怎……怎么的,蔺老师,您这是要屈尊给我做午饭吗?” 蔺遥扫了他一眼,不屑道:“怕你饿死在我家。” “不怕不怕,哪能麻烦你啊!”烛茗连忙摇头,“或者你借我一辆车,我出门觅食!” 尽管嚣张,尽管他请蔺遥救自己一命看上去那么像道德绑架,但他还没有落魄到蹭吃蹭喝的地步!再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他心里的怨气还没有完全消散,怎么能敞开心扉地咽下去啊。 蔺遥没理他,径直拉开冰箱:“想吃什么,自己挑。” 烛茗见他油盐不进,只好探头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想哭。芹菜、胡萝卜、花菜、苦瓜……全是蔬菜,而且没有一样是他喜欢吃的! “呃……你的口味这么清淡养生的吗?”他起身看着蔺遥,不料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浓浓的鄙夷。 蔺遥随手拿出几样,关上冰箱:“你是小学生吗?多大了还挑食?” “我这不叫挑食,叫偏食,吃过,但是不喜欢吃。”烛茗跟着他走进厨房,四肢不知道如何放置,想帮忙打个下手,又无从帮起。 “根据我的经验,偏食一般都是因为没吃到味道好的。”蔺遥将五花肉解冻后放入凉水锅中,开了火,淡淡地说。曾经为了纠正小耳朵偏食挑食的毛病,他的厨艺在短短两个月内进步神速,“帮我拿下围裙,挂在冰箱侧面了。” 烛茗在厨房里站着浑身不得劲,闻言立刻冲了出去,直奔冰箱。 他取下灰色围裙,蓦地发现冰箱侧面随意摆着的冰箱贴上,有一块手绘,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阿遥”和“小耳朵”,笔迹可爱稚嫩,却瞬间唤醒了烛茗的记忆。 那天两人一起吃火锅的时候,给蔺遥打来电话的那个姑娘,备注就是“娇生惯养小耳朵”! 蔺遥的女朋友应该是他的青梅竹马吧?!难怪一直这么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烛茗认为自己无意中窥探到了蔺遥的八卦,忍不住惊叹,蔺遥老师的女朋友可真有定力,男朋友当偶像这么多年都没爆出任何消息。 想到这,他连忙往厨房走,生怕自己呆久了被蔺遥看出端倪。 因为想着蔺遥的“神秘女友”想得太过出神,他连手上的动作也没在意,鬼使神差地把围裙直接套在了蔺遥脖子上。 蔺遥僵硬地站在原地,脖子上被烛茗指尖碰到的地方隐隐发麻。 “这是什么?”烛茗没留意到蔺遥的不对劲,扭头看见他放在餐桌上的塑料袋,转身去看,里面一大堆食材。 蔺遥扶着颈侧,深深看着烛茗的眼睛:“做佛跳墙的食材。” 烛茗眼眸亮了,望向面前风度翩然的大厨,眨着眼睛。 哎哟喂,想吃。 蔺遥:“……” 那双眼里盈盈如水,纯透无暇,看得他无法拒绝。他垂下眼帘,从烛茗眼前走过,提起那袋食材,回到厨房。 佛跳墙是那天小耳朵嚷嚷着要吃的,他本来想着除夕拿回去给她做的,没想到先便宜了烛茗这个嘴刁口味独特的人。 烛茗坐在餐桌前,位置正对厨房门,一眼就能看到在大理石台面前穿梭的蔺遥。 那张神仙下凡的脸浸润在烟火中,丝毫没有让他的姿态变得俗气,反而举手投足有种信手拈来的贵气和自信。他从来不知道,在各色黑料中显得那么狡猾和心机的男人,在现实生活里居然是这样平易近人,和镜头下的温润疏离截然不同。 谁能想到和他相看两厌的对家能撸起袖子二话不说就给他做午饭呢?连他的好兄弟白偲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啊! 看着蔺遥忙碌的身影,白偲的饭搭子地位在烛茗心中直线下降,而在他心里评分为负的蔺遥则迅速跃上来,被列入了可以尝试深交的好哥们那一档。 蔺遥的耳钉突然闪了闪红光,烛茗凝神看着,那光芒很快便熄灭,恢复如常。 就这么呆呆地看蔺遥做饭看了很久,直到蔺遥端着精致小酒坛盛着的佛跳墙,和一碗梅菜扣肉放在他面前,喷香的饭菜勾回他的思绪,他这才回过神。 “你吃吧,我先回家了,客厅上留了把车钥匙,你自取。”蔺遥把筷子递给他,感觉完成了一场人道主义救援,如释重负,把锅里剩下的佛跳墙打包到另一尊小酒坛里,装进保温饭盒里,“把碗放进洗碗机里您总该会吧?不会让乌龙教你。”说着便拎起外套扬长离开。 烛茗:“……蔺遥你是不是瞧不起我!” “没错,不想吃嗟来之食我可以带走。” “谢谢您!您慢走!” 乌龙在门口打了会儿转,等蔺遥关上门,哒哒向烛茗跑来。 “你想吃肉吗?”烛茗用筷子拨开梅干菜,夹起一块扣肉,低头看着乌龙,“我没养过狗,你能吃吗?” 乌龙张着嘴往他身上凑。 “把你吃坏了,蔺老师得找我算账吧?对不起,老子并不是很想给他把柄。” 乌龙嗷呜地叫着,看着烛茗把那块肉放进自己嘴里。 “我警告不要和我抢啊,这顿饭是给我做的,不是给你做的。”烛茗边嚼边说,“不要咬我拖鞋!!!” 边逗弄乌龙边吃饭,烛茗突然领会到养宠物的好处,就是能乖乖听他叨逼叨,不会像蒋星盼那个大傻子一样总是打断他。 他心情愉悦地洗完碗,收拾好厨房餐桌的卫生,吐了口气,穿好衣服,拿上蔺遥留下来的车钥匙,下到地下车库。 车库里有三个停车位,空了一个,剩下两个位置上都停着越野车,一辆奔驰,一辆大切,像极了蔺遥的风格。 他走向大切,坐进驾驶室,插上钥匙,随手将车发动。 导航系统同步开启,他抬手输入搜索纪家的地址,不小心碰到了音频播放系统的触屏区域。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是卡夫卡的《变形记》。 他瞳孔震动,连忙调大声音,滑动列表一个音频一个音频点进去。 每一个音频播放出来都是熟悉的声音,那是他15岁时录制发布、后来全部转为个人可见的电台音频! 怎么会……蔺遥他怎么会有这些音频? 作者有话要说: 音频拥有者小耳朵:深藏功与名。 音频录制者烛小茗:卧槽吓死爹了。 ================= 唉,这个冬天太难熬了,不仅自己诸事不顺,外界的痛苦也是接二连三 总之希望大家都能平安幸福~ ================= 晋江文学携手作者祝亲爱的读者朋友们:春节假期,平安康乐!同时温馨提醒大家勤洗手 戴口罩 多通风 少聚集 第35章 删掉, 删掉,删掉。 他怎么能允许这种东西出现在对家的车载音响里?! 烛茗心烦意乱,趁主人还没发现,飞快地删除着自己的黑历史。 删完后怏怏地关掉音频, 退出音乐播放系统。 电台从他15岁开通发表音频,到转为个人可见, 总共不到一年时间。期间播放量不过百, 评论为零,全然是他自娱自乐的行为。 那年他已经计划着出道并从老爷子那里搬出来。想留点纪念, 就把老爷子书房里的各色书籍都录了下来。有戏剧, 有诗歌, 有, 有散文, 他喜欢的,就挑着喜欢的片段录, 老爷子喜欢的, 就全篇录。 临搬家前,他把所有音频从应用软件里导出来, 送给老爷子, 自己则把电台的主页查看变成了私密模式。 除了老爷子手里的那份音频,能获取到这些文件, 只可能是在他还持续更新电台的那段时间。 而蔺遥……那时候他们甚至还不认识,怎么可能? 心里乱糟糟的,烛茗不敢细想, 一脚油门开上了高架。 突然,智能导航老态龙钟的声音毫无波澜地提醒他超速,吓得他赶紧放慢了速度。 最新更新的智能导航,语音系统里起码有八种可以选择,他这位对家竟然就非得选一款老和尚念经的声音吗?什么品位? 烛茗对蔺遥徒生敬意,听着这般古井无波的提示音,踩个油门刹车都仿佛是老僧坐定,也难怪这人的偶像事业那么顺利,粉上这种明显不可能谈恋爱的男人多放心? 可这都是假象!烛茗替对家粉哀叹一声,你们遥哥啊,早就有捧在手心里的姑娘咯。 到了纪家,烛茗下车前又检查了一遍,确认自己的黑历史已经删空了,这才安心地去敲门。 除了早年养烛茗,老爷子一直是习惯独居,和他们都不住在一起。往年他和父亲一家都直接去老爷子那里过春节,而今年老爷子在外治病,纪成钊陪在身边,这年也就只好在父亲家里过了。 算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踏进这个家门了。 “然然来啦!”来开门的是一位妇人,两鬓微白,微卷的短发拢在脑后,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拉着烛茗往屋里走,眼角的皱纹离堆满了笑意。 烛茗笑着打招呼:“秦姨,好久没见,怎么皮肤还这么好?” 秦姨拍着他的手背,噘着嘴:“你这孩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嘴甜是不是!” 他噙着笑,脱下外套挂在客厅的衣架上。秦姨还想跟他多说两句,突然灶台上烧的水呜哩哇啦响起来,连忙撂下烛茗跑了过去。 烛茗步伐悠闲地走过去,看着秦姨的背影,眼中有些发涩。 秦姨一直在纪家工作,原来是照顾老爷子的,后来老爷子病了,怕她一把年纪了还要辛苦,就让她到儿子这边来,连出门治病也没带她。 他总觉得,这样等着秦姨做饭好像还是昨天的事,可是一晃都多少年了。 “夫人和小嘉从娘家回来的路上,你饿了没,饿了先吃?”秦姨端了一碗汤出来递给他,嘴上虽然是询问的语气,可那表情分明就是“你必须喝!”。 烛茗接过碗,嗅了嗅,想来味道应该还不错,端起来抿了一口,霎时愣住。 他……尝不出味道了! 又仰头灌了一大口,一点一点咽下肚,舌尖轻点汤底,却是连一丁点咸淡酸香都尝不出来。 他含笑的眼眸笼了一层黯淡,垂下眼眸掩盖着突如其来的慌乱,放下碗,扬起嘴角:“好喝,这骨头汤口感真清爽,还是小时候的味道!” 秦姨戳了戳他的肩:“还哄我,净胡说,连老纪都说我做饭没以前好了,你还在这儿夸得天花乱坠。” 烛茗一边陪笑,一边撩起了上衣袖子,很快镇静了下来。 生命值没有丝毫变化,症状却突然开始发作了。 现在想来,五感尽失应该是固定病症,但似乎还没完全走完流程。他在医院和机场失明过两次,在颁奖典礼失聪过一次,他之前还在想,味觉、嗅觉和触觉什么时候能被临幸,结果倒好,偏偏在除夕夜让他失去了味觉。 他虽然亲缘单薄,对年味也没什么执着。可若是剥夺了吃的乐趣,这春节有什么好过的啊! 这节日倒霉体质大概是没救了,再加上这垃圾玩意儿的续命系统瞎搞事情,简直忍不了。 烛茗在心底狂骂这系统不厚道,骂着骂着突然想起来,他几小时前还吃过蔺遥做的饭呢,是什么时候开始失去味觉的? 不得不说,蔺遥的厨艺真的是一绝,饶是烛茗这种口味刁钻,尝过大江南北各色美食,也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的会做。 就说那一小份佛跳墙,鲍鱼海参配老酒高汤,软嫩浓郁,荤而不腻,吃完了依然回味无穷,只觉得分量太少;而那道梅菜扣肉,肉质软烂,梅菜香浓,上面淋的芡汁鲜亮可口,和他尝过的正宗客家做法不相上下。 早知道今晚会尝不到味道,他应该慢慢吃,细细品,把那些味道记在心里的! 他好恨啊! 烛茗生无可恋地走到沙发上坐下,看了眼托盘里的瓜子,连一点嗑瓜子的心情都提不起来,闭着眼睛歪头躺在沙发上。 “哥。”没过多一会儿,大门打开,少年从玄关走进来,看见沙发上的他欣喜地喊出了声。 烛茗抬眼,看见纪可嘉红扑扑的脸上,缠了一大圈围巾,大步朝他走过来。 他朝纪可嘉微微颔首,就看见其后跟着的女人,一身干练利落的连衣裙,提着精致的包,远远地看着他。 “小然已经到了啊,我先上楼换衣服,你们聊。”梁婉从烛茗脸上收回视线,转身上楼,她的声音里尽是伪装起来的热情,听得烛茗忍不住想要翻白眼。 纪可嘉随手褪下围巾和外套,搭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他:“哥,你的病好些了吗?” 当然没有,烛茗心底冷哼,嘴上却说:“差不多吧。” 纪可嘉似乎很想和他聊天,但又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看得他心累。看在这孩子偷摸跑去医院给他探病的份上,烛茗叹了口气,放下那点对梁婉的偏见,抓起一把瓜子,努力找着话题:“你上次说,今年要出道了?什么时候?” 纪可嘉眼睛亮了起来。 他没想到这个性格骄傲乖张的哥哥居然主动和他聊起这个话题,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就今年上半年的事情,公司让我们团去参加海音的一档竞演综艺,最后的竞演舞台就是出道舞台。” “……” 烛茗放在齿间的瓜子皮“咔啦”一声裂开,整个人都抖了一抖。 他不动声色地咽下瓜子仁,认真打量起纪可嘉来。没想到,眼前坐着的就是他那群姑娘们的竞争对手之一。 “你……公司是星晨对吧?”烛茗又扔了一颗瓜子在嘴里,压压惊,“前辈组的人选定下来了吗?” 纪可嘉愣了愣:“蔺遥蔺老师。等下,哥,你怎么知道赛制的?” “呃……”烛茗加盟的事情还不是公开消息,确切地说,除了崔制片和节目组,没有人知道最终的竞演名单,女团组好的事情崔嗣文还没有回复他,这事他还不能就这么说出口。 “是蔺遥老师告诉你的吗?”纪可嘉瞪大了眼睛,自己替烛茗脑补出了合理的回答,“原来热搜是真的啊,你们关系真的和好了啊?” 烛茗:“……” 没和好,不是他告诉我的,但现在你说是啥就是啥。 这一问,倒是打开了纪可嘉的话匣子,叭叭叭地跟他讲着自己苦逼的练习生生活。 烛茗默默听着,把大公司的优良经验默默记在心里,准备在姑娘们的训练计划里用用。后来纪可嘉越跑越偏,开始讲起了八卦,他怎么拽都拽不回来。 正要找个借口结束这段有些心累的对话,梁婉从楼上下来打断了他俩。 “小嘉,你去厨房帮帮秦姨,我和你哥说会儿话。” 烛茗挑眉,看着纪可嘉进了厨房,起身跟走到梁婉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去书房说。”梁婉无视了他的目光,抱臂转身,踩着小碎步往楼上走。 烛茗跟在后面,看着梁婉的背影,敛去笑意,沉下了脸。 “有什么话就直说,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他一步迈进书房,大敞着门,转身靠在门框上。 梁婉盛笑的脸瞬间换上了不悦:“关门。” “我以为这么多年了,您已经能进化到脸皮极厚的地步,不在意这些了。”烛茗轻声嗤笑,“爸和老爷子都不在,您没必要继续装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的。慈母的人设,是想演小嘉看吗?” 梁婉嘴角抽了抽,咬牙看他,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说:“你一个来历不明的小野种,哪来的勇气这么和我说话?纪家容你那是老爷子大度,是我老公宽容,你骗吃骗喝这么多年,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 烛茗淡淡地勾了勾嘴角,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以前他还会因为她这些只在背后展露的恶毒而痛苦,现在只觉得可笑又可怜。 “梁阿姨,这些话过去拿来唬人也就算了,小时候那是我傻,觉得你容不下我,就特别替你着想,觉得就没必要呆在你们眼前闹心。”烛茗讥讽的口吻带着洒脱和释然,“现在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话。” “梁家最近不太行吧?” “老爷子的遗产你应该是惦记的吧?” “那你觉得老爷子他疼我呢,还是疼你呢?” 梁婉眉头紧皱,看着烛茗关上门,边说着,边一步步朝她走来。每一步似乎都踩在她的痛处,笑得灿烂而可怖。 “那又怎么样?”梁婉冷笑,“别忘了,你也就是区区一个艺人,在资方面前就是小蝼蚁,无非是资本搅动娱乐产业的棋子,现在棣杉影视是我在管,梁家那边的人脉也不少,这些年没和你计较,你真觉得我奈何不了你吗?” 烛茗静静凝视着她,久久没有说话,眼睛眨也不眨,看得梁婉心里直发怵。 她强装镇定对上他的眼眸,听见他说:“那你试试好了。梁阿姨,你忘了吗?有人陪着我呢。” 梁婉听了这话身形一颤,抬手扶着书桌,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脸色惨白。 “你等着。”她咬牙切齿。 烛茗已无心浪费口舌,他摆了摆手,转身离开:“得嘞,我慢慢等。这春节,就和小嘉好好过吧,我就不在这儿添堵了。毕竟装着对我好,也挺累的……对了,您要那么有本事,翻手**的,直接把小嘉捧红出道不就好了,还让他去星晨当练习生?是为了磨炼他意志还是想走个太子亲民人设啊?” 梁婉嘴里又说了些什么,他没有听清,径直走下楼,拿起外套穿戴好就往外走。他每每靠着想念老爷子生出对纪家的好感与留恋,都会被这个女人破坏得一干二净。 纪可嘉看到他和秦姨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秦姨劝也没劝住,立刻冲到门外拦住他上车的步伐。 “哥。”他委屈地看着烛茗,近一米八的个头,哭丧着脸挡在烛茗面前,“大过年的,干什么呀?” “我不是你哥,别叫哥。” “你又来了,又说气话,你不怕爷爷知道了打断你的腿吗!” 烛茗拍了拍他的脑袋,心里叹气。 梁婉嫁进纪家之后,就和他不对付。但她始终在别人面前表现得对他好得不得了,私下里的恶言相向没人瞧见也没人相信。 纪可嘉从小看到的也是如此。所以懵懂的时候还问过他,为什么妈妈对哥哥这么好,哥哥还是不喜欢妈妈 “是不是我妈的要求太过分了?”纪可嘉红着眼睛问他,“她今天说,如果我执意要进娱乐圈,就试试来找你提点提点,帮衬帮衬我。如果是因为这个,哥,你别生气,我不用你帮忙,我自己也可以的。” “……” 烛茗看着纪可嘉快哭出来的神情,感到尴尬。 不好意思啊,我和你妈剑拔弩张得太快,她好像气得话赶话,根本没提你这茬。 烛茗看着这个被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孩子天真的眼眸,有点担心他日后的演艺道路,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点担心也是多余,有纪家和那样一个强势的母亲在,谁还能欺负了他去。他找了个借口,把没穿外套就跑出来的孩子赶了出去:“回去吧,我还有点私事,今晚就不在这儿过年了。” “饭不吃了?” “不吃了。”反正也没什么味道。 纪可嘉还要说点什么,烛茗就已经钻进驾驶座,连玻璃窗也不放下来,显然是不想再说些什么告别的话。他悻悻地转身往回走,余光瞥见驶出院子的那辆大切非常眼熟! ……这好像,不是他哥的车吧??? 除夕夜,23点57分,蔺遥坐在沙发上看小耳朵和琥珀玩得极其开心,电视上春节联欢晚会播放着,台下的观众里一桌一桌坐的好多都是圈里的同事们。 他心不在焉地走着神,突然手机响了起来,看了一眼,连忙起身进卧室接电话。 蔺迩坐在地下仰着头,抱着琥珀,听见父亲从厨房里洗了水果出来,大声抱怨:“老蔺,你儿子绝对绝对绝对谈恋爱了!!!” 蔺如江险些把果盘扔在地下,蹲下来凑到蔺迩面前,儿子二十八年没动过,他一直觉得儿子某些方面比较冷淡。 “你怎么知道的?” “两次了!已经两次了,他避着我接电话诶!他什么时候悄咪咪地避着我接过电话啊!我和我哥之间有无话不谈的,现在这算什么啊,他有秘密了!!!绝对!!!” 蔺如江是理科男,直脑筋,一听这是推测,毫无证据,连连摇头:“得了吧,你哥这性格要是谈恋爱了,我就跟你妈姓。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万一他是给你准备生日礼物呢?” 蔺迩把头埋进琥珀的脖子里,嘟起嘴:“切,我才不信呢。我生日就想听烛茗哥哥的演唱会,他有本事带我去啊!” 卧室里,蔺遥接起电话,抬头就能看见窗外的一轮明月。电话那边,熟悉的声音顺着电流传来,仿佛驱散了他整个晚上无所事事的倦意:“蔺老师,您家这微波炉有点高级,怎么用啊?说明书放哪儿了我看看。” 蔺遥没想到这人上来就是这种鸡毛蒜皮的问题,他还以为他又哪里不舒服了,原本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了下来:“在客厅的组合柜右边最上面……你已经回去了?你没吃晚饭吗?” “没吃,没心情,没胃口,没食欲,没味觉。”烛茗语气轻快,仿佛前面几个否定词完全形容的不是他自己,“诶我找到了,谢啦。” “烛茗。”蔺遥叫住他。 “嗯?怎么啦?” 蔺遥沉默了五秒钟,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时间跳到0点。 “新年快乐。” “同乐同乐。”烛茗把中午的剩饭剩菜放进微波炉,对着说明书调着温度和时间,“如果能尝到美食的味道就更快乐了。” 该死的续命系统,断人味觉犹如断人命根! 蔺遥闻言愣了一下,对面立刻挂了电话。 蔺迩还坐在地下生着闷气,突然听见蔺遥窸窸窣窣换衣服出门的声音,心里一惊。 “上哪儿去啊哥?” “回家。” “你家就在这里啊。” “回去有点事。” “噫……你是要去见某个人吧?” 蔺遥脚步一顿,没回答,留给蔺迩一声响亮的关门声。 “蔺如江啊啊啊啊啊!!!你儿子真的有对象了!!!大过年的他都不愿意在家呆了啊啊啊啊啊你开不开心啊啊啊啊!!!” 小耳朵尖利的嚎叫响起,厨房里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紧接着传来,随后是两声狗叫。 蔺遥离开后,这个家,立刻鸡飞狗跳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大过年的要是能尝到味道就好了。 蔺遥:这人是不是又想在我家饿死了? ================================= mua! (*╯3╰) 是不是我不卖萌了,就没有小可爱收藏了QUQ 嘤嘤嘤求个收藏,好想快点入v和小天使们来一场30晋江币的交易啊呜呜呜 感谢在2020-01-27 07:58:30~2020-01-28 09:24: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288777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俟海 1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6章 蔺遥中午那份梅菜扣肉做得份量挺多, 烛茗便热了热,打算吃两口,象征性地填饱肚子。 只是这一吃,差点没把他心脏吓出来。 ……又能尝到味道了! 他握着筷子的手抖了抖, 不可思议地又夹起一块,再一尝, 还真是—— 肉香菜香在舌尖打着转, 酱油的味道在口腔里徘徊,一切是那么和谐美味! 他赶快多吃了两口, 生怕这味道再次消失, 吃着吃着, 心底突然钻出一个念头。 他不会是……现在只能尝出蔺遥做的饭吧? 想到这里, 烛茗跑去厨房拿了一颗他尤其不爱吃的胡萝卜, 洗净后从尾端掰掉一块,闭上眼睛放进嘴里咀嚼。 “……” 细嚼慢咽中的烛茗呆住了。 没有味道。 还真踏马是这样, 他连最讨厌的胡萝卜的味道都尝不出来了!? 蔺遥回到家的时候, 就看见烛茗坐在沙发上,拿着半截胡萝卜发呆。乌龙在他脚边跑来跑去, 以为他要投喂自己。 “……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条立过战功的警犬吗?什么时候学会撒娇的?”蔺遥拍拍手, 乌龙登时换了昂首的姿态朝他跑去,他半蹲下来薅了薅, “还行,没失了智把主人忘了就行。” 他走到烛茗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烛茗:“吃过了?” “嗯。”烛茗仰起头, 把胡萝卜当话筒举到蔺遥面前,“蔺老师,我又有病症了。” 蔺遥脸色严肃起来:“怎么回事?” “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他吞了吞口水,有点羞耻地看着蔺遥说,“除了你做的饭。” 蔺遥:“……” 如果不是因为烛茗本身这个续命机制就诡异至极,蔺遥真的怀疑烛茗是在编瞎话诓他。 然而他亲眼见识过烛茗失明的恐惧和不安,对他这具身体会面临的一切状况不敢掉以轻心,怀疑地盯着烛茗看了看,在那双浅眸中没看出任何谎言和躲闪,下意识选择了相信。 烛茗对上蔺遥的目光:“这种丢人的事儿我何必骗你?虽然听上去有点骗吃骗喝的嫌疑,但你放心,我不会欠你的,卡号告诉我,等下就给你转。” “我缺这点钱?”蔺遥俯身,一口咬上烛茗高举着的胡萝卜,慢条斯理地咀嚼着。烛茗的手微微一缩,差点以为蔺遥要咬到自己的手指,接着就听他说,“过意不去的话,等下就来帮我。” 帮什么?烛茗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蔺遥已经上楼回屋。 他怔怔地坐着,就看乌龙凑过来把下巴放在他膝盖上,抬手摸了摸:“你家主人奇奇怪怪的,说话的时候总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别人的眼睛,怪吓人的。” 乌龙发现这人似乎对它并不感兴趣,敷衍地摸两下就去玩手机了,缠了一会儿,自己就夹着尾巴回窝里歇着了。 烛茗忙着回复手机上的各色拜年消息,没留意脚边的生物已经悄咪咪地溜走,在NeverLand的群里发了条带着别样祝福的红包:春节快乐姑娘们,记得完成训练计划。 秦怀第一个抢到红包:他来了他来了,姐妹们快跑。 俞可爱发了个拜年表情包:茗子哥,少喝酒。 石玥紧随其后:烛老师,我的训练计划什么时候发我? 殷柠和叶新桃不约而同地复制粘贴了一段传统拜年贺词。 烛茗乐了一条一条回复。 为自己点蜡:@秦怀,最该跑的就是你,今天吃甜食了没? 为自己点蜡:@俞可爱,不喝酒,连酒味儿都尝不到。 为自己点蜡:@殷柠@叶新桃,你俩是老年人吗?@石玥,不急,回来再说。 除夕夜晚热闹极了,姑娘们见他一点架子都没有,哄闹嬉笑成一片,短短十分钟就刷了几百条,蒋星盼刚把女儿哄睡着,回来一看,就看见999 的提示飘在置顶。 蒋星盼:老板,新年快乐,早点回家,别霍霍别人。 没想到他这条一发出去,烛茗就再也没回复,之后也再没有在群里说过一句话。 秦怀:挽尊。 俞可爱:蒋大哥别难过,他不是针对你。 蒋星盼:??? 烛茗真不是针对他,而是换了一身休闲家居服的蔺遥从楼上下来,分去了他的视线。 蔺遥朝他勾了勾手,他放下手机跟了上去……进了厨房。 “你确定我能在这里帮到你?”烛茗很有自知之明地怀疑说,“要我做什么?” 蔺遥拿出一塑料袋草莓,倒进盆里,递给他:“洗了,切片。” “大晚上的,你要干嘛?做夜宵?” “守岁。反正没事情干。” 蔺遥边说边从冰箱和橱柜里拿出食材,在准备台上放了一排。他知道自己中午做的份量完全不可够一个成年男人吃两顿,想着烛茗这个别扭的人必然不会拉下脸来求他,便自己给他找了个台阶。 “你这是打算做什么?”烛茗看着眼前摆放齐整的牛奶鸡蛋和面粉,难以置信地问,“这是要烘焙?” 他中午就注意到,蔺遥的厨房简直不像个一般艺人的模样,组合式橱柜颇为讲究,上面微波炉,下面烤箱,墙壁上大小不一的刀具按照长度依次排列,细致而整洁。 蔺遥打着鸡蛋回他:“做法式松饼。” 小耳朵的生日快到了,他打算给她准备些西点,只是最近几个月工作忙,很久没动手,都有些生疏了,提前练习练习,正好烛茗在还能帮他打打下手。 “……您是圈内隐藏大厨吧。”烛茗目瞪口呆,“不会演戏的爱豆不是好厨子?您这才艺,太适合上生活类综艺了,可惜了。” 可惜他不是愿意将这些生活爱好展示给别人的人。 蔺遥在给泡打粉和低筋面粉过筛,听了这话低笑:“不可惜。” 烛茗关上水龙头,挑了一把水果刀,开始切草莓。听出蔺遥话里的深意,不禁八卦起来:“你这功底是什么时候学会的?看这熟练程度,不知道谁这么有口福。” 蔺遥将蜂蜜牛奶都混在一起,用打蛋器打匀着,听着烛茗勾人的嗓音试探地询问,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有人爱吃,我也是十七八岁的时候学着做的。” 他很少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生活琐事,就连当时在BM和组合成员一起生活时也只是充当聆听者的角色,别人见他不愿意说,就不再多问。没人像烛茗这样直来直去,想知道什么就问什么。 他以为吐露心声是件不容易的事情,没想到比想象中轻松许多。 “十七八啊?”烛茗眨了眨眼睛,偷偷吃了一颗索然无味的草莓,“不就是你出道前后?” “嗯。”蔺遥点头,将粉类倒入继续打着,“出道以后也做,但基本上都是休息周期的时候在家做。” 烛茗侧目,看了看蔺遥闪烁着红光的耳钉:“是做给小耳朵吃的吗?” 蔺遥握着打蛋器的手突然停下,狐疑地看向烛茗。 烛茗咬着自己的舌头,恨自己一时嘴瓢,把心里的话直接说了出来,只好羞赧地指了指冰箱:“上面的冰箱贴我不小心看到了。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 “没事,你说出去也没人会信。”只可能被人当成对家撕逼相互诋毁。 蔺遥垂下眼眸,手里继续工作,他另取了一个碗开始打蛋清,加糖打泡,如此反复:“她挑食,口味刁钻,又嘴馋,可身体不好,不能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我就想着多学点,把各个地方的特色都学会了,这样她就可以不用出门就吃到地道的饭菜。” 烛茗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蔺遥口中的“她”指的是小耳朵。他看向蔺遥的眼神里不免多了几分钦佩:瞧瞧,这什么绝世好男友。 他笑着说:“感情真好,这么多年过来不容易吧。” “嗯,是挺不容易的。”带孩子太难了。 蔺遥说完,突然有点迷茫,他什么时候居然能这么自然地和烛茗讨论小耳朵的事情了?很明显身边这个大傻子连小耳朵是谁都不知道啊! 他清了清嗓子,没再继续说下去,顺手甩了甩打蛋器,将蛋清打出的泡和蛋黄糊搅拌在一起,转身开火,倒油,将面糊一点点摊开在锅底。 烛茗切好草莓后就目不转睛地看着蔺遥烹饪,行云流水地将面糊翻面,深邃的眉目间笼罩着柔和的光芒,仿佛一副精致的画,看得他有些出神。 眨眼间,小薄饼就摊了好几块,一张一张叠垒在一起。 直到面糊全都摊完,蔺遥将锅碗瓢盆送入洗碗机,端着两摞松饼走到餐厅,烛茗跟在他身后,把草莓块放在旁边。 只见蔺遥一点一点将草莓夹入每层松饼之间,金黄色的松饼之间点缀着鲜艳的草莓,诱人而美丽。随着最后撒上的糖粉和巧克力粉,精致地摆盘结束,蔺遥将小碟推至烛茗面前。 “尝尝,有没有味道?” 烛茗小心翼翼地捧起松饼,轻轻咬了一口,富有颗粒感和蓬松感的松饼混着蜂蜜的味道在嘴里荡漾开去。 他眼睛闪了闪,又将上面点缀着的草莓吞下去。草莓汁顺着舌尖流淌,甜腻瞬间缠绕。 “蔺老师啊……”烛茗眼含热泪地将整块松饼吃掉,“你这个续命宝真他娘地管用!” 他这一瞬间突然不想骂这狗比续命系统了。 用失去味觉换他对角亲手做的饭,那得是他赚了吧?!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稳赚不亏啊! 蔺遥:我怎么觉得我亏大了? ========================= 生生写成了同居日常&美食向,不应该这个亚子的QUQ 晚上十点之前应该还会有一更……朋友昨天失恋了,今晚加更一章安慰一下(但你们千万不要学习模仿) 第37章 烛茗知道自己只是在寻求心理安慰, 不过是给那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出现的病症,找一个容易心安的解释。 可事实上,并不怎么令人安心。 看上去他和蔺遥的十年僵硬关系有所缓和,可两人之间, 不知不觉就多了许多算不清楚帐的亏欠。 他吃蔺遥的、住蔺遥的,嘴上没有明说, 可直接介入到别人的生活, 总归心里过意不去。 若说这是蔺遥对当年抢走出道曲一事的偿还,那这偿还代价未免又有些太大, 本就不是蔺遥能左右的事情, 现在倒好, 无故多了他这样的拖累。 “不好吃吗?”蔺遥打断了他的思绪。烛茗吃着吃着就眼神放空, 呆呆地看着盘子, 不知道在想什么,害得他以为味道不是很好。 烛茗回神, 将最后一口松饼咽下:“没有啊, 好吃到我想直接下单订购了。” “……谢谢,本店不支持下单。” “那就是天价私人订制了, 不错, 吃到就是赚到。” 蔺遥看他说起话来整个人就精神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便将另一盘松饼塔也推到他面前,自己回到厨房开始收拾残局。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想这样和烛茗朝夕相处, 不面对他,反而令自己安心。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凭实力和烛茗竞争,以为他们的矛盾不过是咖位资源的较量和些许的性格不合,所以才不断用自己的努力告诉自己、同时也告诉烛茗,他并非不适合这个圈子,他可以做到顶尖和出色。 可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你的起点就是个错误,是在起跑线上抢走别人参赛资格的人渣,心中五味陈杂,还没能完全消化,就要这样面对当年的受害者。 他所不欲之事,在他没能察觉到的时候,就已经施加在了另一个人身上。 原来真相远比他以为的对家恩怨、远比这些年星晨树立的对家人设,残忍得多。 烛茗总怕他不相信,总怕自己不愿意救他。可他不知道,在知道当年的事情后,他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会让自己心生歉疚。 补偿他,让他顺顺利利摆脱续命系统,恢复身体康健,是他唯一能想到的道歉方式。 千想万想,蔺遥还是没想到,这位他想补偿的对家,吃完夜宵后,居然觊觎起他的衣柜来了。 “蔺老师,能借我两件衣服吗?”烛茗穿着他的睡衣从浴室出来,大言不惭地问,“一套就够,我明天回家把换洗的衣服带过来。” 蔺遥看着自己深色睡衣套在烛茗身上,衬得他本就白皙的皮肤更加发光,眼眸沉了沉,指着自己卧室旁边的衣帽间:“自己挑。” 说着转身关上卧室的门。 烛茗好奇地走进蔺遥宽敞的衣帽间,那一瞬间终于懂了扣扣子长时间骂他的原因。 和蔺遥比起来,他可真的太不讲究了。 衣帽间的归档分类做得一目了然,西装,休闲,运动,居家,鞋、领带,手表,还有耳钉都有专门的柜子陈列……赞助和代言品牌送的衣服专门单独开辟了一块,里面放的都是他出席活动时的前沿穿搭。 不愧是传说中的时尚咖,烛茗想了想自家衣帽间,脑海里回荡着寇蔻恨铁不成钢的怨念,惭愧地低头。 好就好在蔺遥所有的衣服都是上下搭配好的,他用不着挑选,随手取下一套抱在怀里,默默离开,转身叩开了蔺遥卧室的门。 “这套借我穿一下,行吗?”一开门,他就把衣架举了起来。 蔺遥看了一眼,有些诧异。 这是烛茗曾经代言过的轻奢品牌,他当年没竞争过,心有不甘地买回来挂在里面,虽说经典总是历久弥新,但还是有那么一点点不太符合当下的潮流。 他挑这件是纯粹觉得穿着舒适,还是专程来膈应自己的?对家做久了,总是下意识用恶意的眼光怀疑彼此。 而烛茗眼神坦然,似乎又没有别的什么意思。蔺遥只好放下成见,点头。 烛茗不知道他心里的弯弯绕绕,目光被蔺遥的卧室吸引,好奇地伸长脖子:“我看到了什么,爵士鼓?!你的卧室里居然放了一架鼓?!” 蔺遥的卧室大概是这个户型里最大的一间房,在窗前放着一架鼓,鼓和床之间还有很宽裕的距离,就算是他,也只是时不时会抱一把吉他或电钢琴回屋创作,还没见过在床边放鼓的人。 蔺遥没想到他眼神这么尖,微微一侧身的功夫就见烛茗钻了进来。 烛茗大踏步地走过去,将衣服扔在床上,抄起鼓槌对着吊镲就是一下,嗡地一声屋内回响连连。 蔺遥抱臂靠在墙上,看着烛茗眼中渐次浮起的欣喜和蠢蠢欲动,不由牵起了嘴角。 都说烛茗是全能艺人,可在他看来,烛茗是彻彻底底的音乐人的内核。那份热爱和赤忱,这么近距离的瞧着,灼灼而烫人。 “还有你不会的吗?”烛茗兴致勃勃地敲了段节奏,意犹未尽地放下鼓槌起身,就听见蔺遥打趣地问他。 烛茗自豪地笑了,眉眼张扬:“想学的都学过,你让我用钢琴弹一段摇滚都完全没问题。” 蔺遥挑眉,闻言转身就往外走:“来试试?” “试试就试试,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质疑我。” 烛茗跟上去,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除夕守岁的日子居然会和蔺遥一起玩音乐。 蔺遥书房里有一架钢琴,坐了上去,突然想到蔺遥本人似乎就是音乐生出身的,没道理要听他弹钢琴啊? “钢琴弹摇滚还真没试过。”蔺遥摇头解释,“想听听看。” “你这人这么闷骚吗?”烛茗眨眼,看着蔺遥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欣赏,“一个rapper内心里居然隐藏了一颗摇滚魂啊!” 蔺遥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好整以暇地说:“不可以吗?谁规定rapper就不能喜欢摇滚了?” 烛茗歪头问他:“为什么喜欢?” 蔺遥想了想,说:“说唱对我来说,是一种自由,无论是freestyle还是打磨创作的过程,都很享受。摇滚……摇滚于我,是救命的稻草,在低谷里看见生的希望。” “恕我直言,蔺老师您一路高飞,哪里有低谷?”烛茗忍不住说。 “在你看不见的地方。”蔺遥定定地看他。 烛茗放在琴键上的手微动,他叹了口气:“蔺老师,你知道吗,如果以前就能像现在这样,我肯定会特别喜欢你。” 说唱文化的根源在hiphop,而摇滚和嘻哈很久以来总是有一种水火不容的态势。 各行各业都有鄙视链,音乐界也不例外,摇滚、说唱、民谣、电音和流行,总是有种谁也瞧不起谁的姿态。这样的风气和情绪烛茗是向来不喜欢,也不提倡的。 音乐风格从来没有高下之分,将创作分出高下的应该是音乐水平。 而太多人局限在某种风格中,错将音乐水准的质疑当成对那类音乐的整体否定,接着画地为牢,抱团自嗨,在不同的音乐风格之间强行竖起层层壁垒,里面的人坐井观天,外面的人固守成见,永远自以为是,永远孤芳自赏。 平等看待每种音乐的眼光,才是音乐人最高的态度。蔺遥的这份真诚,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他对这位对家的定位与评价,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蔺遥能从BM成功单飞,而其他人离开组合后都没有他发展得好。 能力强的人未必格局就大,格局大的人未必心胸宽阔。蔺遥则是三者都占了的巅峰。 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看错人,却觉得现在才真正认识这个人,太晚了。 别人往往是“话都在酒里”,他烛茗只能“话都藏在音乐里”。 索性起手,按下琴键,流畅的音符倾泻而出。 蔺遥侧耳听着旋律,不禁愣住,起身走到烛茗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怔怔出神。 用钢琴弹摇滚,手速要求很快,修长的指尖在琴键上翻飞成残影。 左手在低音部分快速模拟着贝斯,右手则是加快版的主旋律。 那明显的主调旋律,不是别的,正是《六十六号楼》,是烛茗现场改编的摇滚版,是曾经横亘在烛茗心头的、现在令他无法抹去的十年纠葛与伤痛。 他在原谅他。 蔺遥抬起指尖,喉咙动了动,心中突然涌起想要从背后环住眼前人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 =============== 二更~卖个萌求评论收藏mua! (*╯3╰) 第38章 蔺遥的念头刚升起, 烛茗的琴音就变得魔音入耳。 胡乱潦草又迅速的重音收尾之后,这人几乎是立刻转身,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我算是怕了您这双手了。”烛茗松开蔺遥的手,转身盖上键盘, 食指关节敲了敲发亮到能反光的琴盖,“你是不是忘了, 在医院你差点就把我废了?” 他从琴壁的反光里看见蔺遥抬起手, 条件反射般想离他远一点。 “……”蔺遥扶上了额头,道歉, “不是故意的。” 他没想到自己的举动会给病中的烛茗造成心理阴影, 只好解释:“医院那天不是故意的, 你抓得太用力, 让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条件反射就……” 身体先嗅到了危险的讯号,没等大脑确认情况, 就自己行动了起来。 受害者表示很痛, 痛感都快盖过他当时的浑身粉碎。 “练家子?”烛茗好奇,他觉得蔺遥要么是练过, 要么就是为了蒋导的新戏下了功夫。 蔺遥看了看掌心, 摇头:“小时候让家里教的,偏擒拿, 不过不是拿去才艺展示的,是为了防身。” “你还需要防身啊,这么仪表堂堂的大帅比谁欺负……”烛茗一噎, 恍然大悟,“不是为了自己吧?” 蔺遥没有否认,看了看烛茗揣测的眼神,转身:“我先回屋看剧本了,你随便玩。” 果然是为了小耳朵吗? 烛茗看着蔺遥的背影笑了:“蔺遥。” 正要离开的蔺遥停下步伐,很少听见烛茗这么一本正经叫他全名。 “新年的第一个祝福送给你,要幸福啊!” “……”他是不是吃错药了? 除夕守岁对烛茗来说和平时失眠没什么差别,都是醒到凌晨才睡,日上三竿才起,无非是换了个有特殊意义的日子,换了个睡觉的地方。 起来后家里空无一人,狗也没有,只有蔺遥在桌上留下的荤素搭配的饭菜冒着热气。 餐桌上还有一把车钥匙,想来是怕他在家里呆着闷。 手机上没有未读消息,家里也没有便签条,蔺遥完全没有交代自己的行程。 完完全全的蔺遥作风,能不浪费口舌就不浪费口舌,极其安心把烛茗这个成年人扔在家里。 心可真大,烛茗边享用着美食边感叹,不过他也不好奇蔺遥去做什么。不是回家陪父母就是去遛狗,再大胆点猜就是去见他的娇生惯养。 点掉昨晚纪成钊发来的消息,烛茗目光落在远处手绘冰箱贴,眼底升起一抹艳羡。 不知道梁婉和父亲说了什么,醒来就看见父亲对他没有待在家里好好过年的斥责,言辞间是对他不孝之举的谴责,说他枉顾老爷子身体在这要紧关头上的任性,让他很痛心。 想都不用想,一定是梁婉又拿老爷子来说事儿了。 他倒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毕竟这些在老爷子阳寿未尽时就觊觎他遗产的人,远没有他们爷孙朝夕相处十来年更懂老爷子。 只是纪成钊的宠妻程度和愚昧程度,再次刷新了他的认知,烛茗嘴角划开淡淡的讥讽,人嘛,本性难移,一如当年他决定将自己养在纪家一样。 他不想理会那一家子破事,吃完饭,开上蔺遥的车回了趟自己家。 烛茗瘫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发了会呆,往箱子里扔了几件换洗衣服,装上写歌的设备,慢悠悠地开了回去。 点腻了外卖,蔺遥几顿饭就让他不想呆在这里了。 路上想听会儿音乐,随手一按,没想到自己的电台音频又响了起来! 一个刹车踩下去,烛茗在红绿灯前七窍生烟。 今天开的车是奔驰,那天被他删了音频的是辆大切,没想到他还备份了?! 烛茗一边删除一边在心里腹诽,我去你大爷的蔺遥!你特么是老子的脑残粉吗?脑残粉都没有哪个人有这些音频好吧! “哥!我烛茗哥哥的录音呢!?” 蔺迩坐在副驾驶上飞速旋转着切歌旋钮,急得满头大汗,差点哭了出来。 大年初一,帝都有逛庙会的传统,蔺家也不例外。一双儿女出生的时候尚在外地,好不容易回来了,儿子又变成了出门就会被人认出来的大明星,他满腔的热情都只能花在女儿身上。 往常儿子只用欧冠把他们送到目的地后,在车上等着父女俩出来,今天还没到,女儿却闹起了脾气。 蔺如江把家里的小棉袄看得比蔺遥重得多,听不得小耳朵哭,立马绷着脸:“阿遥,妹妹的音频呢?放哪儿去了?” 蔺遥几乎立刻想到,这是来自他对家的骚操作,瞬间想要以头抢地。 总不能当着小耳朵的面说“就是你家烛茗哥哥删的”吧? 他连忙哄道:“是哥哥的错,昨天不小心删掉了,等回去我就再备份一下,不哭哦。” 蔺迩蹙眉:“不可能,绝对不是你干的。” 蔺遥眉心跳了跳。 蔺如江云里雾里:“闺女,你怎么知道的?” “我哥虽然不是很喜欢烛茗哥哥,但他从来没干涉过我的兴趣。”大侦探蔺迩咬着嘴唇,托着下巴,“这么多年他都没动过我的专辑,怎么可能删我音频?再说了,他自己的车,想删早删了,怎么可能留到昨天才删?爸,他是我亲哥,他能不知道删了后我会是什么反应?” 蔺迩说得头头是道,蔺如江被女儿有条理的分析说服了,他看向儿子:“到底怎么回事啊?” 蔺遥不想说谎,但也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和小耳朵纠缠下去,稳稳把车停在地坛附近的停车场:“到了,先去逛吧,晚点再说。” 蔺迩转过头对父亲说:“他绝对在转移话题。我都跟你说了,我哥一定是谈恋爱了,这必然是别人的举动!” 蔺如江看着儿子面不改色地表情,收回八卦的视线,宠溺地哄着女儿:“那怎么办,你要让你哥把犯人供出来吗?” 蔺迩打开车门就要往下跳:“搅人姻缘太不厚道了,我认了。” 姻缘是什么玩意儿?!明明是孽缘! 蔺遥看着小耳朵一脸大度的自以为是,心口血吐了三升:“慢点下车,让爸扶着你!” 等父女俩庙会逛完,一家人回家开始包饺子。蔺迩抱着琥珀和给它梳毛,旁敲侧击地想知道删视频的神秘女士是谁。而蔺遥往面皮里塞着馅儿,努力无视小姑娘的聒噪,和缩在自己脚边的乌龙一起沉默不语。 就这样顶着小耳朵坚持不懈的追问,终于熬过了整整一天。 蔺遥觉得自己像极了三四十年代被刑讯逼问的地下党烈士,咬紧牙关打死不招的那种,甚至有一瞬间想问问陈青泉最近有没有质量比较高的抗日剧本能接。 英勇的蔺战士在自己家为保护始作俑者抛洒热血,带着多余的饺子回到家,他的保护对象正悠哉悠哉地写歌。 仿佛看到了巨大的阶级鸿沟,满腔忠心在滴血。 “回来了!”烛茗放下电脑走出来,“问你个事……” “我也有事要问你。” 两人同时愣了愣,又异口同声道。 “你怎么哪辆车上都有我黑历史音频啊?” “为什么要删我车载音频?” “……” “……” 蔺遥深呼吸,悠长地呼完一口气:“你又删了?” “我……不能删吗?”烛茗奇怪道,“你讨厌我就讨厌我,合着要听我黑历史心里才舒服吗?” 蔺遥忍住朝他翻白眼的冲动,咬了咬牙,一字一句道:“对你来说那是黑历史,可那是小耳朵珍藏了十一年的音频。” 说完拂袖回屋,留下烛茗一个人在原地,一动不动。 被带回家的乌龙又黏在烛茗的脚边,轻蹭,似是安抚一般,而后识趣地跟上了蔺遥。 烛茗踟躇片刻,朝楼上看了一眼,抱起设备回到客卧。 这一场冷战起得莫名其妙,他本来就枯竭的灵感瞬间干涸到一滴不剩。烛茗烦躁地把电脑往床上一扔,整个人直接坐在地下。 他能理解蔺遥的不悦,自己喜欢的人的东西被删了,愤怒到出离都是应该的。 可他呢,虽说他招呼也没打就擅自处理了那些音频这事儿,做的确实不太对,但那是他自己的东西,他连处理的权利都没有吗? 等下,蔺遥喜欢的人珍藏他的音频,也就是说那个小耳朵的偶像应该是自己? 烛茗恍然大悟,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蔺遥也总是对他没好脸色的原因了。 烛茗反思了很久,认为自己确实理亏。真是新鲜……自己删了自己的东西还理亏,恐怕这世上仅此一例。 然而他想通了,却拉不下脸去向蔺遥道歉。开玩笑,他十年都没向蔺遥低过头,就因为要给他的女人道歉,他才不要呢。 不仅如此,蔺遥生气的方式也让他觉得新鲜——不说话,不见面,同住一个屋檐下,两人仿佛一夜之间变成了合租室友。 整整一周,他就没再见过蔺遥。 两人作息习惯不一样,他永远不知道蔺遥什么时候起床,只知道对方每天在家呆的时间都越来越少,只能靠乌龙在不在来判断他人在不在。 但神奇的是,每天两餐却照做不误,中午醒来他就能看到桌上或冰箱里做好的菜,晚上到了固定时间,乌龙就回来撞客房的门,咬着他的裤腿带他去吃饭。 车钥匙照样留一把,可他再也没敢打开音乐播放系统。 白偲的消息是他绞尽脑汁憋了一段动机后发来的。 白偲不是白菜:兄弟,年都快过完了也没见你找我约饭,说好的杀青后请我吃饭呢! 为自己点蜡:忙专辑,没空。 白偲不是白菜:啊……忘了你今年要出专辑了。我就问一句,咱俩之前的合作曲有望被收录进去吗? 为自己点蜡:正式专就别想了,电子专辑可以有。 白偲不是白菜:还差几首?打算什么时候发? 为自己点蜡:差一首了,要命,写了十个动机都不好,你帮我听听? 白偲也是男团出身,虽然不会作曲编曲,但音乐鉴赏力还是有的,他听完烛茗发来的一段动机,犹豫了许久,直言不讳道:你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烛茗愣了愣,发了个问号过去 白偲回他:你的曲风一直很有特色,可这段听起来一点都不像你。 动机不过是一段简单的乐句或旋法,但它却是是创作和编曲的起点,是所有旋律将要围绕的核心与轴。作曲人都懂的,良好鲜明的动机是旋律和主题的根基,甚至能直接左右一首歌的成功与否。 有人机械地寻找动机,甚至动用程序算法,修补加工后,最终也得到及格线以上的编曲。 可烛茗远远不是这种程度,他的每一首歌,每一个动机都源自于对内心的探寻和思索。 白偲不好直接问,只是说:“要是太累了,或者身体不舒服,就歇一歇。别把自己逼得太紧。” 烛茗被一语点醒,陷入沉思。 他知道自己心中的抑郁根源在哪里,却没想到和蔺遥的不愉快直接影响了自己的创作。 他谢过白偲,和他约了晚饭,放下手机在屋里来回踱步,思忖着要怎样去和蔺遥和解。 突然楼下传来乌龙激动的叫声,似乎是蔺遥提前回来了。 烛茗向来不愿意拖延,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冲出房门,想赶紧把盘亘在心头这么久的闹心和压抑解决掉。 不就是道歉嘛,他道歉不就是了!反正他这里还有原件,他想要就传他一份好了! 抱着这样的心情,烛茗大步从楼梯跨下,穿过客厅快步朝玄关走去。 他看见乌龙没像往常一样朝主人扑过去,反倒是嗷嗷叫了两声转身往里走。 这样反常举动让烛茗有些讶异,他放慢了脚步往前走,边走边伸着脖子向玄关处张望。 “哒、哒、哒。” 像是用什么东西敲击地板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随后他看见墙边露出浅白色的蕾丝花边。 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烛茗在看到来人的瞬间僵在原地,一位少女穿着蛋糕一样的连衣裙,套着毛柔柔的外套,靠在门上慢悠悠地换鞋。 门边立着一只手杖。 很快,少女抬起头,拿起手杖倾身向前,侧着脸看向他的方向,轻声说:“原来你就住在这里啊,难怪他这几天死活不肯我过来住。” 烛茗目瞪口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是小耳朵?” “你……”蔺迩正要笑哥哥金屋藏娇,听到烛茗的声音突然愣住。 哐当—— 手杖清脆地摔在地下。 “是……烛茗哥哥吗?” 烛茗听见自己飞快地心跳声,他指尖有些颤抖,宛如玻璃般剔透的少女婷婷站在原地,艰难地蹲下身在地上摸索,他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箭步冲上去,拾起滚远的手杖,递到少女手里。 他怎么也没想到,蔺遥娇生惯养的小耳朵,是个目盲的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蔺迩:这住我哥家的是他女朋友吧? 烛茗:来的这姑娘不就是对家的神秘女友吗! =================== 迷妹终于和爱豆见上了。 第39章 烛茗压下心底的震惊, 扶起少女,吃惊地说不出话来。 脑海里飞速闪过的画面连成一条线,整个人醍醐灌顶。 蔺遥在机场熟练而令人安心的动作和言辞,储物间落满灰尘的轮椅和旧手杖, 都在看到眼前这个双眼闭起侧耳辨声的少女的瞬间,拥有了合理的解释。 也难怪蔺遥一向不怎么过多公开私人生活, 原来他的生活里竟有这样一个脆弱易碎的生命需要他来守护。 “那个, 小哥哥,我只听过声音, 不知道是不是你。”少女身体向前倾了倾, 又小心翼翼地缩回来, 侧着脸, “你能不能……再说一句话?” 烛茗嘴唇微微颤着, 轻轻开合:“是我,烛茗。” 少女惊呼, 捂住嘴, 一行眼泪顺着眼角从脸颊滑落。 他不知道该怎样形容眼下的心情。眼前的姑娘是他和蔺遥冷战的源头,而现在他猛地意识到, 这姑娘能做的一切, 不过是听着他的声音度日罢了。 蔺迩小脸通红通红的,握着手杖的手心满满都是汗, 另一只手死死攥着裙摆,站在原地语无伦次地说:“原来、原来是你,我还以为……难怪我哥一直在回避他家里的事情, 居然……不对啊他和你不是关系不好吗?怎么会让你在这里待着啊?难道他又背着我……” “你哥?”烛茗愣住。 “啊对不起,忘记自我介绍了!”蔺迩抹了抹眼泪,拎起裙摆,俯身,“我是蔺遥的妹妹,蔺迩。” 蔺迩,小耳朵。 啊……原来不是女朋友,是亲妹子。 “你知道我叫小耳朵!”蔺迩突然反应过来,脸色变得不是很好看,她上前走了两步,急忙问,“我哥和你说过我吗?他不会说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吧?” 烛茗看小姑娘险些就要被前面乌龙啃得满地都是的脱鞋绊倒,连忙托住蔺迩的手臂,生怕她摔了,提心吊胆地说:“可别让你哥听这话了,我只从他那儿听过他怎么宠你怎么给你做饭,不好的事半个字都没提过。来,先进来坐,别站在这儿。” 蔺迩猝不及防被爱豆挽着手臂,仿佛一下升天,整个人化作一朵在空中炸开的烟花。 “诶等等!”她拽了拽烛茗的袖子,转身打开门,朝外面喊,“琥珀,进来吧!” 一条大金毛从门外钻了进来,脖子上挂着绳子,绳子拖在地下,走到蔺迩脚边。 “导盲犬?”烛茗看着蔺迩身边温顺的大狗,衬托得她小小一只,不由往旁边撤了两步,给琥珀让出些空间来。 “嗯,不知道为什么,它好怕乌龙,每次来这边都得在外面冷静冷静才敢进来。” 蔺迩在琥珀的带领下轻车熟路地往里走,她突然庆幸自己看不见烛茗的脸,不然现在心率肯定还要再飙升。 “你一个人来的?”烛茗倒了杯水递给蔺迩,两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你哥呢?” “中午接了个电话,说是要去见林岱桥,我趁机就溜过来了。琥珀超级认路,走了大概半小时就到了。” “为什么要溜过来?”烛茗不解。 蔺迩想都没想,张口就答:“好奇啊!我还以为我哥把女朋友藏家里了不告诉我,就想来探探虚实!呃,结果发现是个误会。” 烛茗满脸黑线:“……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 蔺迩嘿嘿笑着,低下头,两手放在膝盖上:“不失望。怎么可能失望?真的特别、特别、特别惊喜!我从来没想过能……” 见到你。 哪怕是看不见的的那种“见面”。 烛茗目光柔和,蔺迩的眉眼和蔺遥不算特别相似,却有一种同样的大气和温柔笼罩。他想了想,问她:“那你准备怎么办?既然我不是你预期的人,你是打算留在这儿等你哥回来,还是我送你回家?” 蔺迩循声看向他,沉默了两秒:“不愧是我喜欢的人。” 被大胆告白的烛茗愣住,茫然地看她。 “换了别人肯定会好奇我眼睛的事,会想蔺遥怎么会有个残障的妹妹,你怎么什么都不问?”蔺迩歪头问。 烛茗轻笑:“追寻过去有意义吗?过去种种,不过是你之所以为你的原因。比起追问已经发生过的事,对我来说,当下和未来才最重要。” 每个人都有想要藏起的过去,与其随意开口揭人伤疤,倒不如缄默不语。 “那你的当下呢?”蔺迩好奇,“你为什么会在我哥家?” 烛茗:“呃,各种各样的原因吧,我得在你哥家里借住一段时间。” “看来也是我不能探寻的秘密。”蔺迩莞尔一笑,在爱豆面前摆出一副主人的架子,“那希望烛茗哥哥你在这里住的舒适愉快!说起来,我哥能同意你住在这里,真的挺不容易的。” “是,看出来了。”烛茗跟着弯起眉眼,“因为你,他好像一直都不喜欢我。” “嗐,别理他,我喜欢你就够了!” 蔺迩笑容灿烂,听得烛茗心里一惊。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赶紧向蔺迩坦白:“那个,小耳朵,你哥车载音频里我的录音,是我删的。我不知道那是你的东西,还以为他……对不起。” 蔺迩愣住,很快反应过来,立刻捂住脸,恨不得把自己埋起来:“天哪!!!居然是被你发现的,我我我我丢人丢到正主面前啦!!!” “……” 烛茗哑然。 姑娘,难道你不应该生气吗?你哥都比你生气啊喂,你这要爱豆不要亲哥的德性,换了我是你哥,我也得讨厌你爱豆啊! “不丢人不丢人。”他手足无措地看着泫然欲泣的蔺迩,不着门道地哄着,“当时就是发着玩儿,后来就删了,我只是没想到那种黑历史还会在别人手上……” “胡说!烛茗哥哥声音那么好听,那么有情感,诗歌也好也好,一听就能听到心里去,让人平静安宁!谁说是黑历史啊。” 蔺迩似乎极其不乐意听到任何人对烛茗的诋毁,叉腰辩解。烛茗震撼地张嘴,他平生第一次经历粉丝在自己爱豆面前维护爱豆形象这件事,豆大的汗珠往外直冒。 “也许对你来说确实不怎么想回忆吧?”蔺迩轻声说,“可是烛茗哥哥,你不知道,是你的电台救了我,是你给了九岁时失去光明的小姑娘活下去的希望。” 九岁……烛茗心头一惊,听小耳朵的意思,她似乎是后天失明。 他害怕勾起小姑娘的痛处,连忙转移话题:“话说回来,因为这事儿,你哥和我置气,已经一周没有理我了。我把音频再给你一份,你帮我劝劝他?” “什么?他还和你冷战?烛茗哥哥住到家里应该要供起来才对啊!”蔺迩横眉,拿起电话,一个快捷键就拨通了蔺遥的电话,“哥?忙完了回家,回你家!!!我想和你好好聊聊关于烛茗哥哥住在咱家的问题。” 烛茗目瞪口呆,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一反常态,小耳朵说一他不敢说二的模样,毫不犹豫地就应了下来,登时对蔺迩肃然起敬。 他对家的软肋,居然是他的烛火,竟有那么一点点骄傲呢。 下午四点左右,蔺遥回到家时,烛茗正在蔺迩的带领下参观着蔺遥的家。 小耳朵对整个空间相当熟悉。那面墙壁上挂的是哥哥在长白山上拍的雪景,这个柜子上摆的是哥哥某次最佳男配的奖杯,她从没见过,却能一一细数,娓娓道来。 蔺遥手臂上搭着外套,站在走廊的尽头,静静地看着小耳朵拽着烛茗,脸上红扑扑的,兴奋炫耀的模样。 烛茗也迁就至极,那么高傲的一个人被小姑娘牵着走也不恼,兴致勃勃听她讲着,还有一句没一句地插嘴,两人插科打诨的模样,完全不像今天才认识。 烛茗附和着小耳朵,一回头,就看见蔺遥长身直立在前方,一反那天不欢而散时的怒意,眼中添了几分意外和欣慰。 他俯身在小耳朵身边说:“你哥来了。” 蔺迩乍一听见烛茗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浑身起了鸡皮疙瘩,脸上瞬间烫了起来。她转身,连扑向哥哥的步伐都有些迷茫和迟缓。 蔺遥见烛茗撩人不自知,那点好脾气荡然无存,上前将小耳朵揽到身边,蹙眉瞪着他。 “几天不见,蔺老师不仅没消气,还这么凶。”烛茗看着他,“小耳朵都不计较了,您也大人有大量呗?对吧,小耳朵?” “是说啊!”蔺迩仰头嗅着哥哥身上的气味,“你喝酒了?” “没有,别人喝的。”蔺遥否认,摸了摸蔺迩的脑袋,“乖,让琥珀带你下楼,我和他说两句话。” “不准欺负他啊!”蔺迩一步三回头,眼里分明是对烛茗的担心。 蔺遥声音柔和:“放心。” 就那种人还能被人欺负了? 他冷笑,推门走进书房,示意烛茗进去。 烛茗伸长脖子,看着蔺迩安安稳稳地走到楼下,这才转身走进屋。 没想到刚一进去,整个人就被蔺遥猛地按在门上。 “哐——” 书房门重重合上。 “她喜欢你那是她的事,你可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蔺遥青筋暴起,紧张地盯着他的眼睛。 烛茗耸肩,反问他:“我能有什么想法?” 蔺遥低下头,逼近:“和粉丝保持距离不会吗?别忘了你自己的原则。”我们这类人的原则。 得,又是个误会。烛茗明白过来,眼前这个妹控是怕自己对小耳朵心怀不轨。 他失笑:“想什么呢,又不草粉,也不喜欢比我小的。” “可她会误会,你们才见面,就对她这么好,你图什么?爱心泛滥?你是这种人么,烛茗?” “她的眼睛是怎么伤的?”烛茗没回答,径直问他。 蔺遥愣了愣,哑声说:“事故,算是……恶意伤害事件。” 烛茗叹了口气,挺直了背,鼻尖轻轻抵上蔺遥近在咫尺的鼻梁:“蔺老师,我对小耳朵好,不是因为我对她有非分之想。” 蔺遥的呼吸一窒,烛茗的皓齿红唇尽收眼底。 他眉眼漫不经心,悠悠说着,仿佛毫不在意两人之间的距离,抬起手臂,手腕在自己眼前晃了晃。 这一晃,蔺遥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回他居然看见了烛茗手臂上的纹样和数字,一如他所说,那鲜红的数值停在了45%。 “就算是有非分之想,我图的还不是你?”烛茗薄唇轻启,“不是吗?我的续命宝先生。”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谢邀,不是爱情,是恩情。 蔺遥:小耳朵眼里“爱豆>哥哥”,我眼里“小耳朵>一切”,那么……咦? ============================== 小耳朵是盲人之前的铺垫做得应该蛮足的,希望没有吓到你们~ 卖萌求收藏评论,如果愿意的话专栏也收藏一下吧mua! (*╯3╰) 感谢在2020-01-31 09:13:15~2020-02-01 08:53: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季杪秋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0章 蔺遥身侧的手攥成拳, 忍住把眼前这个目的心极强的男人就地消灭的冲动,正要起身离开,烛茗突然一侧脸,凑了上来。 他的发丝擦过自己的脸, 原本很近的两人之间就更加严丝合缝。 蔺遥仿佛听见胸腔有什么重重砸了两声,下意识抬手扶住烛茗越贴越近的脑门, 又怕用力太大, 动作小心翼翼,却好似将烛茗半搂在怀里一样。 “蔺老师, 你这耳钉的光……怎么更红了?”烛茗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姿势, 专注地盯着蔺遥的耳垂, 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臂, “咦?什么时候涨到45了?” “刚才。”蔺遥松了口气, 往后小退一步,指了指烛茗的手腕, “我能看到了。” 烛茗倒吸一口气, 一把将袖子撸了上去,漂亮而有线条的小臂径直露出来, 举到蔺遥眼前:“全部都能看见?” 蔺遥点头。 数, 字,和纹样, 都看得一清二楚。 “剩余生命”几个字诡异的排列,像是在提醒这个人和死亡的距离,而那鲜红的纹路爬满烛茗整个胳膊, 白皙的肤色衬得那血色的花纹格外妖娆。 手腕处显示着数字的生命值小方块,听烛茗说之前是红色的,现在变成了橙黄色。 他神情恍惚,和只听描述相比,亲眼所见的震撼大极了,甚至……想上手戳一戳。 “那你耳钉上的光,能看得见吗?”烛茗打断了他的危险想法。 蔺遥随手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照了照:“并不能……” 话音未落,烛茗的手指就碰到了他的耳垂。 一股电流流过四肢百骸,刺激着蔺遥的大脑,他反手擒住了烛茗的手,紧扣着他的手腕。 “别乱动。”他沉下声。 难道他忘了差点被自己折断的痛了吗? 说着他发现,烛茗的手腕立刻翻起了红红一道印痕。 “抱歉抱歉没忍住,我下次一定……”烛茗的声音卡在嗓子眼,他瞪圆了眼睛,看着蔺遥将自己的手腕托在掌心,低头用唇轻轻碰了碰。 或者是,吹了吹。 “蔺遥?” 温软的触感传来,惊得烛茗大脑一片空白,他慌忙叫他,就见蔺遥神色如常地松开了他的手。 “下次再乱来,我可不保证你这双保过险的手了。”蔺遥警告地说。 “……没事,你毁我手咱们就可以法庭见了。”烛茗恢复神色,勾唇,扫了眼手腕,似乎有些意犹未尽,“蔺老师,你刚才应该多停几秒,万一这种接触能涨生命值呢?” 蔺遥在他面前包袱尽失,索性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不说万一负距离也能涨生命值呢?” “……” 烛茗第一次见识到蔺遥这样骚话信手拈来的一面,整个人三观炸裂。 草啊,这他妈可是蔺遥,道德标杆,业界楷模的蔺遥!!!他要是狗仔,他今晚就能一战成名了!!! 不会是被我带坏了吧?烛茗心底小小的怀疑了一下。 他神情复杂地看了看蔺遥,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如果真得这么做,那就委屈你了啊,蔺老师。” “……?”你在逗我?谁委屈谁? 嘴里彪着虎狼之词,烛茗感觉有点热,连忙离蔺遥远了点,在书桌前当着主人的面大剌剌地坐下。他余光微扫,看见书桌上摆的几个相框,相框里是他的全家照,BM的获奖合影。 全家福很陈旧,像是小耳朵还在小学的时候照的。 那个时候这姑娘还拥有着一双清澈透亮的明眸。 “说起来,这个耳钉有什么意义吗?”他指着那张青涩的BM四人照,言笑晏晏的蔺迩从出道起就别着和现在一模一样的十字耳钉,“看上去怪离经叛道的,和你整个人的风格都不太一样。” 蔺遥靠在墙上,抱臂看他。 半晌,收回视线,仰头。 “是为了小耳朵戴的。”蔺遥说,“她刚看不见的时候,整个人神经都很敏感,精神状态不好,对声音的分辨能力也很差。” “戴着这个耳钉,只要我蹲下来,她抬手就能摸到。” “她一摸到就知道是我了。” 所以才会十年不换,从不离身。 烛茗抬手,指肚划过相框上那张英俊的脸,心底感慨万千。 不是爱好,不是兴趣,只是单纯的,因爱而生的习惯。 “不早了,我得把小耳朵送回家。”蔺遥看了一眼表,“我晚上有应酬回来得晚,你晚饭准备怎么解决?” 烛茗从照片上收回目光,起身:“没事儿,我和白偲约了晚饭,在四季人间,等下就过去。” 蔺遥顿住:“我晚上也在四季人间……一起走?” “好。” 蔺迩人生二十年,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幸福。 哥哥开着车,副驾上坐着爱豆,车载音乐里放着爱豆新传来的音频,她紧紧抱着琥珀,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就在后座开始激动地打滚。 她虽然和烛茗单独相处了一段时间,但回过神只有羞愤,想把自己掐死。 蔺迩!你一大姑娘的矜持呢! “到了,自己回还是我送你进去?”蔺遥把车停稳,转头问她。 蔺迩拍了拍琥珀:“放心哥,我不小了,有琥珀在足够,你少露脸就少些风险。” “等一下,小耳朵。” “诶!”她听见爱豆在叫她,准备下车的身型立马收回来,坐得笔直,“烛茗哥哥,怎么啦!” “帮我个忙好不好?”烛茗柔声问。 她疯狂点头,点完头犹豫地问:“我……能帮你什么?” 蔺遥侧目,瞥见烛茗不知道从哪里撕了一堆纸片,捧在手里。 “你凭感觉随机挑几片给我,就算帮到我了。”烛茗转过去,牵起小耳朵的手放在纸片堆里。 小耳朵斟酌着,拿了六片,烛茗接过来,将剩下的纸片收起,抬手拍了拍蔺迩的脑袋:“谢啦,回去路上小心。” 蔺迩云里雾里地下了车,被琥珀牵着一路走回家,心里直纳闷。 她到底帮了爱豆啥啊? “这是什么?”蔺遥一边倒车,一边向那堆纸片递去一个眼神。 “这个吗?”烛茗正看着小耳朵挑选的纸片,闻言抬头,拿了一片转给他看,“1234567,代表音符,还有升降符号。” “在写歌?”蔺遥立刻明白过来。 “嗯,找不到好的动机,想碰碰运气。” 烛茗调整了姿势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轻轻哼着小耳朵挑出来的音符,试着排列组合出一段旋法,又往上套了几种节奏,定下来了一个意外好听的动机,连忙在手机上记了下来。 “你写歌都这么草率的吗?” “灵感的最初形态,都是草率。”烛茗毫不客气地说。他灵感正浓,确定旋律后,又立刻敲定主题,在备忘录上疯狂打字,边打边说,“专辑最后一首歌,就当是我送给小耳朵的吧。” 蔺遥有些意外,严肃认真地说:“心意领了。但你别拿她当噱头,也别说是写给粉丝的歌。” 烛茗看蔺遥一脸谨慎,哑然失笑,只好点头答应。 这个人对小耳朵这么无微不至,以后找对象可怎么办才好? “我有时候会庆幸她看不到。”蔺遥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悄悄看向烛茗,轻声说。 “她所有消息的来源都只能靠听,听你的歌,听我的电视剧,听节目,八卦也是在父亲帮助下才能听娱乐新闻或者视频。” “热搜的转瞬即逝,网络上的恶言恶语,她都听不到,看不到。” “所以她才能这么全心全意的喜欢你。” 粉圈的姑娘们常说,“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而蔺迩不是,她不会看脸,也不关注人品,只是透过声音直直看到那声音背后的一颗心。 烛茗扬起嘴角,睨了蔺遥一眼:“你妹妹的眼光比你好,至少她能透过现象看到本质,你可是十年都看不到我的好,被执念蒙蔽内心,啧啧啧。” “……”说什么大实话? 烛茗看出蔺遥的欲言又止,他猜这些年蔺遥也没机会向任何人倾诉小耳朵的事情,试探性地问:“她是怎么受伤的?” 车身突然抖了一下,蔺遥很快稳住方向盘,他凝视前路,良久才说:“被杀人犯挟持当人质……挣扎时不小心伤到了。” 手里的纸片散落一地,车内一片死寂。 烛茗怔怔地看着蔺遥坚毅的侧脸,说不出话,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怎么会?” 蔺遥的睫羽在眼下映出一片阴翳,坚毅的脸上是结着冰的肃杀。 “那应该是我出道前一年的事情。我母亲以前是刑警,事故那天,她们出任务的地点,离小耳朵的小学很近。” 便衣潜伏着等候恰当的时机,却被小耳朵一声高昂的叫声打草惊蛇。 十岁的女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狡猾的嫌疑人挟持了。 身为刑警的抓捕职责,保护公民的义务,和作为母亲的痛苦,抉择重重砸在母亲身上,电光火石间权衡利弊后,做出了努力两全的行动决定。 可小耳朵却因为惊慌中的奋力挣扎和惊吓,伤到了双眼。 “……她还那么小。”烛茗双唇紧抿,微微颤抖着,喃喃道,“不该是她的错。阿姨呢,阿姨应该很痛苦吧。” “我从小没有妈妈,但我猜天下母亲没有哪个不会心痛。” 就连梁婉那样刻薄的女人,对自己的儿子也是百依百顺,稍微磕着碰着都心疼得不得了。 蔺遥声音很低,低到烛茗差点没听清他说了什么。 他说:“她难受内疚到不敢见我们,从那以后我和小耳朵几乎就很少见过她了。” 书房那张老旧的全家福瞬间浮现在烛茗脑海:“为什么?” “她觉得都是她的错,她觉得自己在孩子身边会给孩子带来危险……”蔺遥平静地复述着母亲当年哭着和他、和父亲告别的话,“她自请调去别的省了。” “现在在西南,做一辈子见不得光的缉毒警。”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惩罚自己,赎罪,哪怕有一天可能以命换命,都比待在我们身边让她安心。” 蔺遥一字一句感情都极其克制,可在烛茗听来却是万般悲哀和无奈。 他突然觉得蔺遥这十年应该不比自己轻松。 他是怎么做到一边照顾着自己受伤的妹妹,一边强颜欢笑地面对镜头当着偶像? 难怪他从来不开主动直播,从来不分享家事。不像他这样,是不想和纪家有任何纠葛,蔺遥要藏起来的,是溅血的,窒息的,撕心裂肺的,刺痛中又带着温柔的爱。 一家人彼此难以言说的深爱。 他曾经口无遮拦,在采访时笑说蔺遥不适合这个圈子。 因为他在公司无意中看到过蔺遥蹲在楼梯间压力颇大的抽烟模样,痛苦地坐在地上大口呼吸的模样。 他曾以为这个男人抗压能力太差,和自己这样游刃有余天生就适合当明星的人比起来差远了。 可他从来没能对蔺遥做到一句“设身处地”,遑论感同身受。 时隔十多年,蔺遥终于能像个局外人一般将这段过往讲出来,他长长吐了一口气,眼底微红地看了眼烛茗。 “谢谢你,烛茗。” 烛茗别过脸,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的夜,右眼一滴水珠悄然滑落。 别谢我,该是我要说对不起。 作者有话要说: ================ 拍摄花絮—— 烛茗:来来来爸爸抱抱。 蔺遥:……滚蛋 烛茗:等下,说好的滚蛋怎么是我被抱了? ================ 会好的会好的,我时刻谨记我的“甜文”标签的,爱你们QUQ! 继续求收藏评论和专栏收藏mua! (*╯3╰) 感谢在2020-02-01 08:53:42~2020-02-02 08:55: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1章 十年对家, 原来他们从来没有真的认识过对方。 烛茗不动声色地抬手揩掉眼角的泪,刚要张嘴,就听蔺遥烟嗓撩人:“行了打住,别说对不起, 也别煽情。” “你怎么……” “你当我是谁?”蔺遥挑眉,“大男人没那么矫情。道歉的话就更没必要了, 我并不是很想从你嘴里听到那三个字。” 蔺遥没有看他, 只是专注地看着前路。烛茗想了想,便作罢, 俯身把自己散落的一地纸片慢慢捡起, 起身的时候用余光悄悄打量着他。 这么多年过去, 或许蔺遥早就不需要那一句无关痛痒的道歉, 可对他而言, 却总不能听过就完事。 “那天你说小耳朵的生日快到了,是什么时候?”他将纸质垃圾尽数收好, 准备下车处理掉。 蔺遥有些意外, 没想到随口提了一句他就记得:“下个月中旬,十四号。” “下个月, 二月……嗯?情人节啊?”烛茗歪头一算, 吃惊道。 难怪谁都搞不到蔺遥的绯闻,像这种特殊日子, 蔺遥这个妹控一定是足不出户在家陪小耳朵呢! “二月的话时间就有点紧张了。二月底节目开始录制,从明天开始得去训练女团了,专辑还差一首歌, 发行怎么说都是二月之后的事情了……”烛茗掰着手算时间,“这样吧,等专辑做出来了我就寄给她一张。” 蔺遥轻笑:“她想让我送她你演唱会的门票当生日礼物。” “还用门票?小耳朵可以不需要你这个哥哥了。”烛茗摆摆手,“以后她想听哪场,我直接接她来听,内场最好的位置都留给她。” “你就宠她吧。”蔺遥无奈,“内场就算了,人多眼杂的,太惹眼。这么好的位置留给那些能看见你,拍到你的姑娘们,送小耳朵一张山顶票就够了。” 烛茗:“大哥,我宠粉那是常规操作,您能不能认清楚咱俩到底谁更宠她啊?” “……” 话说得太实在,结果之后这一路蔺遥都再没和他说过话,到了四季人家,把他往店门前一扔,人一脚油门开走了。 烛茗在下车裹紧了大衣,走到垃圾桶旁把口袋里的碎纸片扔掉,突然摸出一张名片。 他眼眸动了动,把名片捏在手上,边看边进了预定的包间。 名片是顾燃给的,就是医院里那位住院总医师、白偲的男粉。 他想着小耳朵的病情,顺手发去了好友申请。 顾医生的头像是一把银色手术钳,两分钟后申请通过,手术钳对他说:这位病人,您终于舍得来复查了? 复查?开玩笑,有了蔺遥,他的字典里就没有复查这个词! 为自己点蜡:不是……我有别的事情想问。 顾燃:说。 为自己点蜡:你有认识的比较好的眼科大夫推荐吗?我想知道后天失明能不能康复? 顾燃:你这回又把自己戳瞎了? 为自己点蜡:又? 顾燃:你上次怎么摔伤的自己心里没点数吗?放心,医院严遵守病人**的。 烛茗牙根痒,端起手边的茶杯喝了两口,拼命腹诽这位顾医生,他心说这位顾医生是个世外高人,看破不说破,明明是个追星狗还能用这么平静毒舌的语气和自己说话,简直是棋逢对手。 为自己点蜡:我要是戳瞎自己,现在还能打字跟你讲话?我帮别人问的。 顾燃:不好说,很多眼病患者即使积极治疗也还是只能处于盲和低视力状态,就算推荐给你也未必能保证康复。对于眼科医生来说,重要的不是帮助患者恢复视力,而是帮助他们适应生活。 顾燃虽然讲话犀利了一点,但每一句都说在点上,让烛茗认真听了进去。 蔺遥都发展得这么好了,不可能没有试过帮小耳朵找好医生,唯一的解释就是,找到好医生也没有用,这辈子就这样了。 他谢过顾燃,退出聊天界面,一边等白偲来赴约,一边打开了写谱软件。 因为小耳朵,他第一次真正想去了解这样一个群体。 顾燃跟他说,盲人适应生活的能力和年龄、性格还有家庭状况都有很大的关系,像小耳朵这种从光明跌入黑暗的类型更是比先天失明的人更难接受。照顾他们的心理状态,和帮他们适应生活起居一样重要。 他做不了别的,想来想去,只有音乐的力量,是他能送给小耳朵,给同样身陷囹圄的人心灵的慰藉。 “哎哟,来这么早!”包间门突然被推开,白偲卷了一身寒气进来,“春节放假最后一天了,返程潮太可怕,路上堵得我。” “你今年过年回四川了?” “没回,留在帝都了。” 烛茗睨了他一眼:“有情况。真恋爱了?” 白偲脱了外套在他对面刚坐下,身体僵了僵,很快恢复神色:“年后要进组,我忙着准备剧本呢。谁跟你说我恋爱了?” “可以呀,无缝衔接,转型越来越顺利了。”烛茗托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说,“蔺遥猜的。” 白偲扶着额头,立起手掌:“等一下,蔺遥和我在一个剧组,除了两场对手戏,我们连话都没说几句,这样就能猜我感情状态了?” “这有什么奇怪的,敏锐的人第六感强不行吗?” 白偲哑然:“我不是奇怪他,我是奇怪你……你什么时候这么向着他了?” 明明以前是相看两厌,连提都不能轻易提的男人,什么时候在烛茗这里解禁了? “没办法,谁让我被出卖给他了。”烛茗小声说。 “我刚才在门口好像看到了好多大佬。张导、徐导,好像还有些眼熟的投资人……今天这里有局啊?”白偲没听清烛茗说了什么,自顾自地压低声音说道。 烛茗愣了下,想到蔺遥说的今晚有饭局应酬,心里有了数。蔺遥和星晨的合约快到期了,他要是想自己开工作室出来单干,必然得先活动关系,给自己铺好路。 “怎么,你还想上去凑热闹吗?今天这顿饭不聊工作。”他笑了笑,把餐单递给白偲,“我已经点过了,你看要点加什么。” 白偲接过一看,惊讶道:“你怎么都点的是我喜欢吃的?不给你自己点些?” “不用不用。最近嗯……因为一些原因胃口不好,吃什么都索然无味。”烛茗阻止了白偲添他爱吃的菜。 白偲抬眼看他:“你还没去复查吧?” “你怎么也……我真不用复查,健康得很!”烛茗举手投降,连白偲也惦记他复查的事情,真的是粉随正主! “确实健康。”白偲指着菜单,“健康到你要点这么多酒?!我开车来的,你一个人喝啊?” 烛茗撩了撩眼皮,轻轻哼了一声。 他心里不痛快,只想借酒消消愁。 一路上虽然和蔺遥相安无事,可他脑子里却半刻没有停止思考。十年,他沉浸在自己的妄想里整整十年,被自己的傲慢和偏见蒙住双眼,将蔺遥放在自己对立面,从来没想过去了解他。 现在想想看,被抢一首出道曲算什么啊?他不是照样出道,照样火了半边天。 而蔺遥呢?小耳朵的遭遇,怎么能和一首歌比? “别担心,我心里有谱。喝不完就带回家,不浪费。” 白偲揉了揉太阳穴:“我是担心你浪费?你错了,我担心你酒后乱性!” “别瞎说,我不是那种人。” “你快闭嘴吧,你只是从来没记起过你喝多了给我打电话疯狂吐槽我的那件事!” 白偲想起来就来气,烛茗这人喝多之后,醉意和他能说的话成正比,吵得人心烦。 听上去特清醒,讲话也特有逻辑,一本正经地吐槽他人生第一部 喜剧演的是多么令人发指,字字诛心,可偏偏醒酒后他什么都不记得! 然而烛茗太有个性,他做的决定从来就没人能动摇他。白偲没拗过,眼睁睁看着烛茗喝干了两瓶酒。 他觉得烛茗喝了没多久就开始上头了,拎着筷子咽下一块黑椒牛肉,吃完恨恨地戳着盘子:“不好吃,没味道,没有蔺遥做的好吃。” “说得好像你吃过似的。”白偲权当他是醉话,瞎瘠薄哄道,“来吃点这个菜,醒醒酒。” “谁醉了?我喝醉了我跟你姓好吧。”烛茗夹起一颗四季豆放进嘴里,“改天让蔺遥做这个。” “……兄弟,咱们讨厌人归讨厌人,倒也不必这样折辱蔺遥哈。” 白偲吃着饭,心说这人怎么今天满嘴挂的都是蔺遥,还离不开了? 烛茗一个人挑着盘子里的葱蒜,明明味道都尝不出来,但还是得认认真真地挑出来。 他正夹起最后一片蒜,突然听到白偲一声惊呼。 “……?” “我一定是今天听你念叨了太多遍蔺遥,才会点开热搜就是蔺遥。”白偲抽了张纸,擦擦汗,揉揉眼睛,“卧槽还真不是幻觉?” “怎么了?”烛茗放下筷子,看着白菜欲言又止的表情,眯起眼,“和我有关?” 白偲点了点头,把屏幕亮给他看:“有营销号说BM当年的出道曲是抢了你的资源……这哪家营销号这么勤劳,过年放假这么多天都没工作,最后一天假期提前上班啦?” 烛茗拿起自己的手机,点进去看了看。 网友排排坐吃着瓜,蔺遥的粉丝震惊全家,他的烛火们一边惊呼心疼,一边对蔺遥和佳肴们口诛笔伐。 他拇指抵了抵太阳穴,沉默了两分钟,给蔺遥拨去了电话。 蔺遥接起电话很快,那边觥筹交错的声音很明显地传来,应该是不太方便说话,他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动和蔺遥的低声呼吸。 “我喝酒了。”他没等蔺遥开口,直接说,“等下一起回?我等你结束。” “嗯。”蔺遥低声应着,喝酒打给他总比一个人跑去天桥往下跳要好得多,“还有事吗?” 对面传来某位投资人扯嗓子喊蔺遥去喝酒的声音。 “好好应酬,别看热搜。” 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卧槽?你你你你在跟蔺遥打电话?!” 白偲听到最后才反应过来,下巴掉在了地上,整个人差点变成结巴。 可烛茗不理他,白偲拍了拍脸,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下来梳理情况。 就在脑子里还是一窝草泥马狂奔的时候,他突然刷出了烛茗的微博。 @烛茗V:有隐情。是烛火就别犯傻,别乱喷人,别去草热度,乖。 这哥们……真的不是喝醉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白偲:我感觉我错过了很多集剧情,请问是充会员才能看的吗? 烛茗:怎么着也得装窃听器和摄像头才能看吧。 ================= 日常来卖萌求评论收藏啦mua! (*╯3╰) 专栏要不要也收藏一下?收藏作者收获爱情哦!!! 第42章 (倒v结束) 吃瓜群众的瓜还没咬到瓤, 板凳还没坐热乎,甚至连瓜子都还没卖出去,大型杀伤性水下武器就横冲直撞地砸进这场轩然大波中,溅了一身水。 烛茗一条微博发出去, 方圆十里的烛火都静默了。 下一秒,删评论, 删发言, 从骂战现场撤退,响应自家爱豆的号召稳住立场, 就差没隔着屏幕拉着佳肴们的手说抱歉。 就连心急如焚等着蔺遥出来解释的佳肴们都原地懵逼, 怎么还没交火, 那群号称正义之师的家伙都走掉了??? 回到自家主场, 在烛茗的评论区下, 所有人都发出了疑问的声音。 “看手机型号,还真真儿是烛哥本人……不是工作室帮忙打理时的常用的那款!” “哥, 你醒啦?你还记得你本人上一条亲自发的微博是什么吗?” “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茗哥十年来对那位都是爱答不理的冷淡脸了, 换我我也忍不了!” “咱哥可是受害者,这时候还向着对家说话, 也太善良了吧呜呜呜!” “这不是善不善良的问题, 咱哥这性格是那种受着委屈独自哭泣的类型吗?嚣张茗的外号可是暴躁小辣椒啊,得罪他, 那可是要开直播怼人的,忘了吗?细细品一下这句‘有隐情’,我可不觉得他会随随便便就偏袒一个对着干了十年的人。” “楼上分析的有道理, 烛总这么快出来可能就是让咱们都冷静,我们要是冲得狠了,万一之后事情有反转,不仅拖他后腿,还有可能影响我们粉丝在路人眼里的形象。千言万语一句话,爱你哥真的是太好了!!!” “卧槽我真的想夸夸这群理性思考的姐妹们!!!这里有个想法,去年年底的对家救命之恩,加上今年机场同行,我猜这俩人估计是找机会把话说清楚了,不然这袒护的意味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烛茗的发言就是一把坚实有力的锤,不仅锤死这条爆料并非造谣,而且直指这件事情背后仍然存有值得商榷的部分,一下将头脑发热的看客们锤得神清气爽,精神抖擞。 其实人们心里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是非黑即白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每场爆点热搜中都能瞧见正反两方争得面红耳赤,真假理中客的旁观者逐一登场的身影。 可键盘下的言辞从来不受“三思而后行”的制约,发了便是发了,谁管之后有没有反转,有没有辟谣,骂过就是爽过,爽过就够了。 而他这样清晰明确地点到黑白交叉的灰色地带,瞬间让这些直截了当的心思多绕了几个弯。 然而不管人们怎么猜测,不管事实背后有多耐人寻味,今晚最震撼两家的当属烛茗这条微博的第一热评。 从来没有人想过,算上路人、粉丝、黑粉、对家粉……还有CP粉,转评赞最多最热门的,居然被一位对家粉承包了—— @阿布今天和对家粉打架了吗:……这tm是我见过最硬核的公关。星晨没动静,遥哥没表态,连营销号和水军都还没来得及带节奏,居然是对家出来把场子控制住了???就冲这义气,今天休息,不打了! 楼中楼一片祥和,烛火们纷纷调戏起这位顶着粉籍公然在对家微博下发言的佳肴。 “阿布,你被包围了,你害怕吗?” “姐妹,脱粉吧。我们烛总哪里不比蔺遥好,入股不亏!” “我特么真的第一次无比认同对家粉的话啊草!烛总这个公关速度简直太快了!!!” “男人不能说快,要说效率高。” “楼上怎么还发车了呢???” 营销号都是拿钱办事,有时候还会和同行抢第一发布时间,没抢到的就只能另辟蹊径。而这次,烛茗下场之迅速,让几个反应稍迟的营销号立刻嗅到不同寻常的味道,赶紧缩回了试探的脚,甚至有些庆幸自己今天跟风没那么迅速。 得罪谁都别得罪烛茗,你看看之前那家造谣烛茗的媒体现在活得多惨,见一次就要被怼一次! 太难了啊! 局势被烛茗搅得天翻地覆,可他本人居然收起手机就悠然酌酒,白偲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恨不得敲开这家伙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的是酒还是水。 “兄弟,别喝了,接电话。” 他觉得自己像个保姆,在忍受不了无数声震动后帮烛茗接上电话,放在他耳边。 “谢了。”烛茗醉眼朦胧,拿过手机,看都没看就说,“盼盼,早点睡啊,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我……!?” 不明真相的蒋星盼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就强行被挂断了电话。 白偲咋舌:“自己开工作室当老板就是牛逼任性哈,经纪人的电话想挂就挂。” “有资本才能任性,积累十年资本有多难,还不允许我任性一下?”烛茗轻哼。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兄弟,喝够没,够了咱撤吧?账都结了,我送你回去。” “不用,有人送我。” “少来,蒋星盼都被你打发了,谁送你?” “我。” 一道烟嗓冷不丁在包间里响起,白偲抬眼看去,蔺遥居然堂而皇之地走了进来,一步步走到两人面前。 烛茗仰起头,看蔺遥走来,笑道:“结束了?” “嗯,走吗?” “走,我穿个外套……哎哟,谢了。” 烛茗扶着额头,晕乎乎地站起,脚下稍一踉跄,立刻被旁边的人托住手臂。 卧槽。被两人同时无视的白偲嘴角僵硬地拉起一道弧线,心里慌得一比,合着烛茗先前那些话都是认真的,不是醉话啊?! “偲哥,开车路上小心点,到家发个消息。我先走了。”烛茗冲他挥了挥手,乖乖转身跟在蔺遥身后往外走。 “不是,茗子,这不对吧,你就这么走啦?!” 白偲满脸问号,他心说明明这顿饭是俩人一起约的,怎么觉得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他除了全程看烛茗咕咚咕咚的喝酒,扯皮聊了几句天,就什么都没干了! 他怎么觉得自己这么多余呢?他可是烛茗为数不多的圈内挚交啊!他的地位呢?! 他落寞地拎起外套跟在两人身后离开了四季人家,坐在车上,摇下车窗。 啊,这夜晚的寒风吹得他心好凉,这不知道哪根筋搭错的兄弟让他好尴尬。 蔺遥这边就根本不用吹风,一上车就立刻开足了暖风,他正要出发,就看见烛茗长臂一展,从后座捞了只抱枕,整个人绵软地贴在抱枕上,像个孩子一样,嘴里振振有词。 果然是喝醉了。 他回想起上次在天桥上见到的烛茗,在电话里小嘴叭叭地讲,忍不住怀疑,就他这酒品,是怎么在圈子里游刃有余活了十年的? 他想起刚才在酒桌上,主宾尽欢正要结束饭局时,许导突然问他:“你和那个烛茗,不闹矛盾了?” 在座的人精一听就知道这话有深意,心照不宣地看起了热搜,不免让他知道了烛茗本不想让他那么快知道的事。 他身经百战,对这些事都快有些麻木不仁了,只是在星晨至今没有回应的衬托下,烛茗一马当先的维护让他心头一酸,微微抽搐。 他疲于应付酒桌上的打趣和探究,没空细想那份悸动到底源自哪里。脸上挂着毫无破绽的微笑,心底则冰冷地周旋在一个又一个带坑的问话中。 看着烛茗慵懒的侧颜,心里那点寒凉不知道为什么就渐渐融化了。 饭局中的大部分人,并不是真的关心他和烛茗的恩怨,也并没有多么在意他和星晨之间的矛盾。在他们眼里,他是谁并不重要,事件始末是怎样并不重要。他也好,烛茗也好,圈内所有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一样的。 ——不过是一种可以被统称为“价值”的东西。 只要他身上还有价值,只要他还能帮他们将粉丝赤忱的热情和爱转化为消费,他就能在这张酒桌上拥有一席之地。 在这场利与益的权衡和较量中,只有身边这个男人,是唯一没有考虑那些,就毫不犹豫站在他面前的。 蔺遥默默睃着烛茗,嘴角淡淡晕开一抹笑意。 “星晨那边联系你了吗?”烛茗歪倒斜靠着,眼睛看着窗外,看向玻璃反光中的人。 蔺遥:“没……等下我接电话。” 下一秒陈青泉急切地语气在车内响起,蔺遥瞥见烛茗微微吓了一跳,不情不愿地闭上嘴。 “泉姐,查清楚了吗?”蔺遥收回视线,问道。 “还没有,当初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多,那首歌的制作团队也不清楚具体原因,直接调去给BM制作出道专辑了。”陈青泉语气很不好,她是被星晨挖过来给后来决定单飞的蔺遥配备的经纪人,当初的种种情况完全不了解,愤愤不平地说,“应该是杨总直接对接或者就是他本人做的决定。我真的是服气了,你说烛茗这人搞什么啊?完全不给我动作的时间,我现在替你你出来表态就很尴尬了,而且还没有拿到更有用的内幕,我真是想揍他!!!” 烛茗原本昏昏欲睡,猛地听见自己被冒犯,暴脾气上来不由坐起身。 下一秒就被蔺遥抽出一只手臂挡住了,微张的唇瓣被他的指尖轻轻点了点。 烛茗有些晃神,一阵酥麻从嘴上传来,不自觉地舔了舔嘴角。 蔺遥见他安分下来,没有轻易出声,重新放回注意力在通话里,轻嗤:“他图什么呢?警告我一天不离开星晨,就一天都得听他的?” “杨方没那么傻,你是星晨一哥,你俩好聚好散才能给他面子,得罪你有什么好处?现在好了,看上去好像还把烛茗得罪了,他还没痴呆到同时得罪你俩的地步吧?”陈青泉护崽不利,气得口不择言。 蔺遥眼中闪着不悦的光:“要么就是……在我和另外的人之间选择,他现在不得不得罪我?” “没有证据说这么多也没用。我看烛茗那意思,他应该知道点什么?要不我去问问他,当时和杨总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我来吧。”蔺遥看了眼身边坐着的人,心说这人也是蒙的。要是他不说,烛茗也不知道当年的事情呢。“他那纯粹是虚张声势的发言罢了。” 安抚完陈青泉的情绪,两人明确了之后的调查方向,聊了会上半年的工作安排,挂断电话后刚好到家。 转头一看,烛茗已然在副驾上睡得颇沉。 蔺遥心累,不知道为什么,和烛茗同住就仿佛是在重温当年照顾小耳朵的时光,衣食住行都得安排好了,简直像伺候少爷。 他跳下车,大步走到另一侧,拉开烛茗的车门。 “回家了,下车。”他冷着声音,抬手拍了他胳膊两下。 烛茗睁开眼,眼神迷离地看着他,看了半晌,冒了一句:“腿软。” “该!”蔺遥狠狠戳了戳他脑门。 他简单粗暴地将烛茗从车里拽出来,往电梯里一塞,打包上到二楼,扔进客卧,转身离开。 步子还没迈出去,突然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抱住。 “你去哪儿?别把我一个人丢这儿啊。” 蔺遥身体一僵,怔在原地。但烛茗很快松开他,小心翼翼地往后撤了两步,像个孩子一样低头攥着他的袖口。 “我不走,我去给你冲点蜂蜜水醒酒。”他放软了语气,低声说道。 “我不喝……你能不能留下来?” “留下来看你发酒疯吗?” 蔺遥蹙眉,烛茗的反常让他心里烦躁,他正要把他按在床上坐下,忽然看见烛茗手臂上不停闪烁地红光。 难道又有什么问题了? 这一沉思,整个人动作就停了下来。可蔺遥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次又是什么病降临,下一秒就被烛茗带到了床上。 身下是软软的床垫,胸前是一个拼命往他怀里钻的男人。 烛茗醺然的声音仿佛夜里勾魂的魑魅:“留下来陪我睡觉。” 蔺遥:“……” 行了,他懂了。 这次那个杀千刀的续命系统让烛茗坏掉的,应该是脑子。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试图空手套小剧场_(:з」∠)_ ====================== 第43章 蔺遥深深看着烛茗, 很想问问他,“陪他睡觉”到底是怎么个陪法。 但还没等他开口,烛茗脑袋微微一偏,就在他怀里沉沉的睡死过去了。 烛茗微微仰起的头贴着他的下颌, 呼吸间喷出的气在他喉咙处游荡,在脖颈上盖了一片湿热。 蔺遥身体微微颤抖, 惊异于自己的变化, 想要起身的瞬间被一股力量留在原地。 烛茗的手还紧紧捏着他的衣角。 他愣住,心下叹气着躺回去, 任凭他攥着, 慢慢调整姿势以防自己碰触到他。 两人侧身相对地躺着, 烛茗头顶的发旋落他眼里, 像是巨大的漩涡, 蛊惑着他的内心,吞噬着他的意识。 网上的人都在猜测他俩现在的关系。今晚热搜出来之后, 认为两大对家关系依旧紧张的人纷纷倒戈向缓和派, 就连平时被欺负得很惨的CP粉也隐隐有了扬眉吐气之势。 这些蔺遥不是不知道,他只是不在意, 或者说, 他也不甚明朗。 他和烛茗在过去十年相看两厌,互不干涉, 忽然有朝一日被怪力乱神的事牵扯在一起,发现十年前的恩怨中全是误会。 那些原本生厌的东西不过是有色眼镜下令人麻木的虚无假象,两人的怨憎从基石开始崩塌, 一时间所有情绪都找不到落脚点。 眼下的情形竟让他有些迷茫。明明和烛茗冰释前嫌应该是最好的结局,可为什么心底多了一丝不满足?还有令他费解的……那凭空生出的**。 他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里强忍着,粗重的呼吸落在烛茗的发梢,眼底泛起汹涌的前兆。 蔺遥咬牙闭上眼,试着清空思绪,在脑海里想要疯狂召唤小耳朵平时叽叽喳喳的娇贵模样。 可无论他怎么回想,脑海里都是眼前这人的一举一动—— 烛茗在这里住了一周多,几乎是低头不见抬头见。 蔺遥头一次发现这个人竟然可以如此宅。作息很奇怪,每天睡到日上三竿,早午饭就合一顿吃,足不出户,乌龙拉都拉不出去。难怪他住在这里毫无顾虑,完全不担心会被别人发现。 看不下去的蔺遥无奈把他丢进家里的小健身房,让他好歹注意注意体型管理。 不提这事儿倒还好,这一督促,烛茗就更不出门了。每天吃饭、睡觉、写歌、锻炼,没事儿还要和自己比一比腹肌。 腹肌,说到腹肌…… 蔺遥不自觉地睁开眼,想去看一眼他这几天的健身成果。 可映入眼帘的,是他剔透的嘴唇。 这一眼差点看得他没办法呼吸。 蔺遥红着眼睛,抬手,一口咬上自己的手背。 窗外的风猎猎作响,据说年后又有一波寒潮,冷风打在玻璃窗上的声音,光是听了就让人牙齿打颤。蔺遥眸光落在远处的落地窗帘,心里希望寒风能将屋里的炽热也吹得一干二净。 过了许久,烛茗似乎已然陷入深度睡眠,攥着他衣角的手渐渐卸去了力量,手臂滑落,轻轻搭在床上。蔺遥轻轻叹息,小心翼翼将身体抽离,转身进了客卧的洗手间。 等他出来时,床上那位大兄弟的睡姿依然没变,侧身蜷成一团。 他不由皱起眉。 这个姿势并不是很好,且不说长久的左侧卧位睡姿会压迫心脏,这样类似婴孩的动作本身,就是一种缺乏安全感的表现。小耳朵曾有一段时间也是这样,大概就是母亲刚离开的那段时间,睡熟后恨不得把自己抱成一个球,到后来情绪渐渐好转过来,才恢复了奔放的睡姿。 他怎么会缺少安全感呢?蔺遥想不通,那么骄矜的人,有底气有实力有资本,怎么还这么不安,以至于酒后像变了个人似的,完全成了粘人精。 只是粘人精身上五位数的衣服全是褶皱瞬间吸引了蔺遥的注意,这位家务强迫症先生心头一阵窒息,似乎忘了刚才自己的事态,抬脚上来帮粘人精先生换睡衣。 …… 帮他系好最后一颗扣子,蔺遥长长舒了一口气,正要起身离开,突然感到有个软软的、热乎乎的东西在腿上摩挲。 诧然地看过去。 “……你个小白眼狼。” 只见乌龙在黑暗中爬上床,径直钻进烛茗的被窝,横在两人中间,悠然合眼。 蔺遥无语凝噎。 他养了二十多年的崽,都没见过乌龙对谁像对烛茗这样热情。请问到底谁才是主人啊??? 烛茗睡得死沉,乌龙赶也赶不走,蔺遥瞪了这只心里没数的狗一眼,离开了客卧。 走廊里安安静静,只有楼下的钟表声滴答作响。 蔺遥洗漱完,半敞着睡衣下楼检查门窗,泡了杯醒酒茶,接着去看了看冰箱里的食材,将冷冻的肉拿进冷藏柜里化冻,好明天直接烹调。 明天就不做太荤腥的菜了,他醉成这样恐怕明天没胃口,不如炖个汤……他想着,突然站在空旷的客厅怔怔出神。 除了蔺迩,烛茗是第二个在他家留宿的人,一住就是这么久,久到……他甚至觉得烛茗住在这里是这么理所当然。 今天他借口开车,在饭局上百般抵挡,最终才能以茶代酒,熬过那群老狐狸们的灌酒。 可他明明没喝酒,为什么觉得整个人这么醉?总是想些不该想的,做些不该做的。 他就这么静静在客厅站了许久,直到睡意彻底袭来,让他没有心思再想和烛茗有关的事情,他才回屋。 本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可晚上又做起了和烛茗有关的梦。 说是梦,却又比梦要真实。不像是做梦,倒像是……进入了谁的记忆。 整个梦境笼罩着一层陈旧的色彩,他站在一条长且窄的路上,两边是一片白茫茫,雾蒙蒙,伸手一碰,才发现那不是烟雾,而是高墙。 墙面再被他碰触过后,突然浮现出了繁复缭乱的纹样。纹样颇为眼熟,和烛茗手臂上的简直一模一样,不过放大了很多倍,显得更加诡谲。 这场梦也是那续命系统的杰作吗?蔺遥压下心底的困惑,往路的远方看去。 这条路的前方没有尽头,后方…… 后方是高百尺的悬崖,他微微撤了一步,就有砖石跌落。 蔺遥不假思索地朝前走去,直到看见一道虚掩的门。 他停下脚步,试探地往里看去,整个人愣在原地。 门里站着的……是他自己,是十八岁的蔺遥。 他看见少年的自己在杨方面前,正满怀自信地表示,他一定带着队员们会将出道曲表现得很出色。 他从来没忘记过那天,他的表情是那么无懈可击,胜券在握到连杨总都赞赏他比同龄人沉稳可靠的气质。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个时候的蔺遥没有退路。 父亲错信朋友投资失败在家,母亲因自责而离开,小耳朵整日惶惶,除了抱着个电台度日根本无法重新回归正常生活。他必须要胜利,必须要出人头地,他扛着整个家的担子,撑着小耳朵的未来。 别人眼里的少年全是假象,但他不得得带着那副面具去博得人们的喜爱,去求得市场和资本的青睐,用尽全力许给自己和爱的人一个未来。 他的粉丝都说粉他值得,他业务能力强,他努力,他正直,他从不传绯闻,他全心全意回应着粉丝的喜欢。 那是他们不知道,没有这些狂热而沉甸甸的爱和期待,他走不到现在。 熙熙攘攘,利来利往。这世间没有理所当然的爱,他的所谓“值得”,不过是在尽力回馈这些成为他的翅膀、曾给予过他力量的人。 他从少年的自己身上收回视线,猛地惊觉,这应该是烛茗对他怨怼的起点。他应该就是在这扇门后,听到的是自己抢走资源后的趾高气昂。 蔺遥心里陡然焦急起来,四下张望。既然这是当年的场景,那么烛茗呢? 他向身后看,临近悬崖那端没有烛茗身影。 一回头,在这条路的前方,忽地闪过一道身影。 背影萧瑟而瘦削,步伐跌撞,蔺遥眼里一亮,拔腿跟上,想要追上烛茗,当年的烛茗。 人没追上,他停在了另一扇门前。 这扇门大敞着,他却进不去,只能在外面看着。 十六岁的烛茗在门里,坐在钢琴前,眼底一片乌黑。他每弹一段旋律,就在纸上记下几笔。如此反复,直到一首歌的副歌部分成型。 蔺遥看得有些痴迷,他出道后从来没有这样近距离的见过烛茗工作,尽管那时大家都在一个公司,却几乎没有打过照面,他对烛茗的了解也仅限于媒体、视频和小耳朵嘴里。 那首副歌的旋律他太熟悉了——《当且仅当》——和他们打得昏天黑地的那首烛茗出道曲。 当时BM的主唱宋一杭还和林岱桥揣测,是不是公司为了打造创作人的人设,故意高价买了制作说是烛茗原创。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盲目自信和骄傲。 他在门外看着烛茗创作,作完曲是编曲,编完曲是填词,等歌曲录制完,再通过公司请来编舞老师研究这首主打歌的舞蹈编排。 蔺遥抱臂靠在门上,兴味盎然地看着烛茗给公司打电话,听着听着不禁哑然。 “我想约练习室,我什么时间都可以,你先告诉我BM约的是哪几天。”烛茗小大人似的淡淡地说。 原来如此,难怪他觉得很少在公司见到他。 刻意避开BM所有训练时间,连公司年会都几乎避免同时出现的人,怎么可能常常打照面? 这份爱憎分明,既让他有些怅然,又莫名觉得可爱。 心思微动间,少年烛茗突然如一阵烟,在他眼前消散了。 蔺遥心里暗骂一声,扶着墙壁往前走去。刚走没两步,他又看到了一扇门。这扇门似曾相识,像是公司大楼里紧急通道的防火门。 他正要试着推开门,忽然飘来一阵青烟,消失的烛茗重新出现在他眼前。这个虚影看不见他,他也碰不到这个虚影,虚影似乎只是按照记忆,在完成着他过去曾做过的事情。 虚影里的烛茗推开了门,在迈出脚的瞬间缩了回来。蔺遥俯身,顺着门缝看去……又特么看到了自己。 如果不是烛茗这是无意的动作,他真怀疑这人是自己的私生粉,酷爱在门外偷窥的那种! 他看见自己缩在楼梯间,躲在监控照不到的角落里抽烟,坐在地下两腿叉开,颓废地仰着头,并没有注意到门外曾有人路过。 那是他压力最大的一段时间。 小耳朵的眼睛治疗不顺,复诊情况更恶化,原本还有光感,后来连光感都没有了。 团内成员不知为何总是发生口角,镜头前堆满了笑容的人回到宿舍就拉下脸,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林岱桥更是时常走神,网上关于他的恋爱传言甚嚣尘上他也不在意,动之以情晓之以理都没能让他好好坦白,他只好躲在这里一个人生闷气。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尝试抽烟。听人说这样能缓解压力,可是滋味并不好受,口腔鼻腔受到刺激,电影镜头里烟雾缭绕的成熟感在他看来只想作呕。回家还被嗅觉灵敏的蔺迩一顿大骂,导致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这玩意儿。 他默默起身,心说自己这般丑态原来都被烛茗看在眼里,却发现烛茗在墙这边坐下,抱着膝盖沉默。 从蔺遥的角度看去,年轻的他和年轻的烛茗背靠着背,两人之间仅仅隔了一堵墙。 近在咫尺,却咫尺天涯。 他应该也是想来找个地方发泄的吧?蔺遥心想,那时的烛茗又在经历什么? 没有人能给他答案,因为下一刻,眼前抱膝的烛茗就消失在面前。 蔺遥继续向前,脚上的步伐似乎更加沉重,在这个梦里留得越久,他就越怅然,越想了解烛茗,越想……触碰到那个虚影。 这条路没有尽头,他扶着墙上花纹往前走,渐渐明白这是一条长达十年的路。他无法看尽烛茗这十年,墙壁上的雾气突然开始涌动,将他包裹。 蔺遥冷眼看着周遭的白烟雾气笼罩着自己,淡定站在原地。 “你这系统半夜不好好睡觉,还想玩什么?”他自言自语地说。 没想到居然有声音回答了他:“最后再看点有趣的。” 那声音空旷幽远,带着金属质感,像极了没有调试好的智能语音机器人。 蔺遥面无表情:“……” 内心:草,还真能说话? 浓雾散去,白茫茫的一片中,刺眼的鲜红猛地呈现在眼前。 他快步走过去,烛茗躺在血泊中,手指尖微微抽动,眼睛艰难地想要睁开。 这画面他太眼熟了,平安夜那天的一分一秒都历历在目! 按照记忆,很快他就会出现,去试探他的脉搏,去打救护车,被他无意识拽上车……可是没有,烟雾中没有任何人出现,只有烛茗一个人躺在地上,身体渐渐冰冷。 要让他这样眼睁睁地看烛茗在眼前死去,他做不到! 仿佛一只手掐住了他的脖子,蔺遥脸色瞬间惨白,他伸手想要把烛茗从地上抱起,却只能从虚影中穿透,根本碰不到实体。 尽管知道眼前并非真实,他却紧张到汗浸湿了满背。 地上的人呼吸越来越微弱,嘴里还在呢喃。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连蔺遥自己都没察觉,他声音里的怒意直至云霄,对着看不见摸不着的系统吼道。 无措的他俯下身,艰难地辨听烛茗的声音。和那天在救护车上一样,他听见烛茗唇瓣微顿,低声说:我还不能死…… 听清这句话的瞬间,天地旋转,等他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的视角有些怪异。 他无法左右转动头,只能看着前方……而这个前方,是空中! 他居然成了地上的烛茗,而眼里所能看到的,是那天昏迷中的烛茗看见的幻想。 四周泛着白光的烟雾中钻出一个个人影,那些人影探头探脑地包围了他,拽着他的衣袖和裤腿,发出的刺耳尖叫似乎要将他的灵魂吞噬。 人影后是光怪陆离的世界,远处末日的云海在翻腾。 恍惚中,蔺遥看见有张恬淡的笑容一闪而过。 还没来得及辨认那张面孔,烛茗的意识就从身体里挣脱,奋力挣脱开层层叠叠的人影向远处冲出去,而那笑容在他踏出第一步后,消散殆尽。 “我还不能死……”烛茗的声音再次响起,而蔺遥眨眼间又回到了旁观者的位置。 “他原本会死的。”系统的声音在半空中响起,“在失血过多前本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他的血液会变得干涸,会带着不甘心结束他的九周年艺人生涯。” 蔺遥垂眸,落在地上那摊他无法改变,扩散流淌地越来越大的血液上,一言不发。 如果他没有在那天出去,他不会看见烛茗翻窗,而屋内酒意酣然的人也只会把这声巨响当成工作人员的失误,不仔细看,没有人看见后院灌木丛前的奄奄一息的男人。 如果发现他的不是自己,是看不惯烛茗嚣张做派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狠心放任他在这里。 “只有强烈求生的渴望才能被我们听到。”系统冰冷的声音继续道,“我们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活下去。” 蔺遥颔首,他知道系统在说什么,他自己,便是烛茗的生机。 “所以他从那天起到现在经历的病痛,不该被视为痛苦。这一切都不过是代价,用病痛换一个生机,是我们的仁慈。” 蔺遥动了动嘴角,他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无话可说。 被病痛折磨的人生,和心灰俱灭的放弃生命,虽然残忍了些,但如果选择放在烛茗面前,他大概会选前者吧。 那么小就直面资源被抢,他竟没有委屈地掉一滴眼泪,坐在钢琴前一首接一首的输出,满腔怨愤都化成前行的动力。 所有未能摧毁他的,都将成为他踩在脚下的;所有未能杀死他的,都将赋予他的涅槃和新生。 这……才应该是他认识的烛茗啊! “哈哈哈……”系统突然笑得宛如杠铃砸地,“行了,你该去给我们的烛宝宝做饭了,我们有缘再见哈。” “……” 蔺遥嘴角抽搐,你们的烛宝宝?是想恶心谁啊? 他睁开眼,第一次觉得一场梦如此清醒,如此疲惫。 看了看表,翻身下床。 下楼前路过客卧,忍不住推门进去看了一眼。 乌龙警惕地睁眼坐起,看到是他,立刻跳下床走到他脚边。蔺遥走近,坐在床边,抬手碰了碰烛茗那白的不像话的脸。 有血色,有温度,和梦里那样惨烈的景象完全不一样,他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觉得一个人低沉平稳的呼吸这么令人安心。 乌龙低头咬着他的拖鞋,他“嘘”了一声,乌龙叽里咕噜的声音弱了下去,而他抬起烛茗的手,轻轻在那已经显示着48%生命值的手腕上落下一吻。 无论如何,谢谢你让他活下来。 * 烛茗揉着宿醉的脑袋坐在餐桌前,一边喝着蔺遥做的汤,一边纳闷。 怎么感觉今天蔺遥看他的眼神这么奇怪? 他低头看了看把狗粮盆自行端到脚边的乌龙,自言自语:“你的老父亲他怎么回事?吃错药了?那个眼神真的是让我觉得我哪里对不起他,就……形容不出来,就是那种……除了意味深长,还是意味深长的眼神!” 乌龙嗷呜了一声,吃得更加欢快。 “我也是……喝多了还没清醒,跟你说有什么用?” 他藏不住心思也藏不住话,看到蔺遥拎着吸尘器从屋里出来,放下碗抬起头:“贤惠的蔺老师,你歇会儿,大扫除不差这一会儿,咱聊聊?” 贤惠你大爷。蔺遥忍受着这张永远出言不逊的嘴,差点把贵出天际的吸尘器扔到烛茗脸上,把扫除工具放回原位,挽着袖子慢条斯理地走下楼。 “我昨晚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烛茗直起身,担忧地问,“我对自己的酒品还是比较有自信的,就是喝多了说话总得罪人,我没瞎说什么大实话吧?” “我看你对自己的认知还不太准确……”蔺遥走近,靠在桌上,抱起臂低头看他,毫不留情地揭露着昨天的粘人精,“把你送回房间后你抓着我不让我走。” “卧槽。”烛茗难以置信地爆粗。 蔺遥:“你还撒娇说让我陪你睡觉。” 烛茗:“……你听错了,我不会撒娇。” 蔺遥:“你把我拽到床上还往我怀里钻。” 烛茗:“歪日,我……蔺老师你讲笑话这么牛逼的吗?跟真的似的。” 蔺遥:“我帮你换的睡衣。” 烛茗低头看了看这一身崭新的睡衣:“……” 他端起那碗没喝完的汤,仰头咕咚咕咚喝下去,压压惊,放下碗,气势雄壮的说:“别骗人!我不信!” “家里有监控,你要不要看看?”蔺遥嗤笑一声,扬眉看他,“乌龙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怕他出事乱跑,每个屋都有。” “???” 不死心不肯相信的烛茗为了自证酒品,最终黑着脸和蔺遥一起看完了昨晚的全程监控。 他脸色漆黑,咬着牙关,眼露凶光看着视频里幼稚到不行的自己,非常想穿越到过去把这个不得体的家伙掐死。 蔺遥没他这么羞愤难耐,他只是觉得……和当事人一起看着昨晚近乎暧昧的回放,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他将监控暂停在他离开客卧后的画面,关掉电脑,好整以暇地看他:“现在信了?” “您可闭嘴吧,给我一条缝我立刻就能钻进去了。”烛茗没好气地说,“不过你中间在洗手间怎么呆了那么久?晚上吃坏了?” “……”蔺遥拒绝回答。 烛茗也不在意他的回答,努力让自己转移注意力起身指着书桌上全家福里的小耳朵问:“她只能在家呆着吗?我看她一个人都能从家里走到你家,有点厉害。” 蔺遥知道他在转移注意力,笑了笑,说:“除了看不见,她一直想做到和正常人一样。” 一样能散步,能读书,能交流,能感受这个世界。 “可以做到吗?”烛茗刨根问底道。他知道,如果他想为小耳朵写歌,首先就得了解她的世界。 “可以提高她的生活质量。”蔺遥说,“她在外会戴声呐眼镜,还有配备了障碍感应器的激光手杖,只要能帮助她生活的,我都会给她买。” “科技的发展一直在弥合普通人和残障人之间的距离,只是……人的意识之间的差距是没办法平衡的。” 烛茗:“你是说……歧视吗?” 蔺遥点头,又摇头:“有些时候,也不光是歧视。关心不代表可怜,有时候怜悯这种心态也会伤害他们。因为他们只想被当做普通人的一员,被平等的对待。你别看她一天咋咋呼呼的,她现在就在盲人康复中心实习,专门帮别人心理疏导呢。” 烛茗一愣:“我怎么觉得,她心理疏导的内容就是给别人听我的歌呢?” 蔺遥:“……” 讲道理,就小耳朵这德性,还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眼下,两人也就聊起小耳朵没那么尴尬。可聊完小耳朵,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烛茗局促地笑笑:“昨晚对不住啊。” 蔺遥眼眸沉静,摇头分析:“昨晚你手臂上一直在闪,我觉得可能不只是你的问题,有可能是……病症。” “什么病能让我神志不清像个傻逼?”烛茗不屑道。 蔺遥打开电脑,飞快的输入搜索词,一敲回车:“阿尔茨海默。” 俗称老年痴呆。 “……打扰了。” 那还是耍酒疯好一点。 烛茗觉得蔺遥这么说只是想让他放宽心,别太纠结在自己酒后的醉态上,可他还是忍不住的在意,疯狂在手机上搜索相关病症,甚至还给顾医生发去了咨询。 顾燃回他:我是你的私人医生吗?我院精神科门诊欢迎你。 为自己点蜡:年轻人有得这病的吗? 顾燃:早发性阿尔茨海默的群体越来越壮大了,不过发病的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人。 为自己点蜡:那应该轮不到我哈? 顾燃:你现在像极了我家那个为了找借口请病假把我八年临床教科书都借走的侄子。 为自己点蜡:…… 他现在不需要借书,烛茗心里疯狂吐槽,他感觉自己在生命值充满前,可以把教科书上写的病都经历一遍。 他走到门口,看了眼在客厅帮乌龙拴好链子准备去遛狗的蔺遥,淡淡地笑了。 不管怎么着,先抱紧这位哥的大腿再说。 蔺遥赋闲遛狗,他已经回工作室准备开工。 姑娘们都已经回来,NeverLand女团的正式训练立刻开始。 秦怀嘴上天天在群里插科打诨,可天天完成训练打卡一次不落,短短一个春节过去,薄弱的舞蹈方面有不少进步。就连没有训练计划的石玥也没有闲着,参照着秦怀的标准自己在家练,程颐舟老师每天还特自豪的录小视频发给他炫耀,仿佛一直不让姑娘出道的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女团初具雏形,烛茗挑了几首经典组合曲目作为参加比赛前的训练项目。刀群舞的整齐程度,支撑唱跳的体力耐力,还有团队声音的配合,都要通过练习来不断提高。 整整一下午,他陪着姑娘们练,自己逐渐找回了受伤前的感觉。 酣畅淋漓,尽兴却又永远不会感到满足。 结束后,满头大汗的姑娘们席地而坐,而他接到了制片人崔嗣文的电话。 节目组已经选定六组参赛嘉宾,除了一家最终因行程原因放弃,他和姑娘们获得了正式的竞演资格,成为五组参赛嘉宾中的一员。 这个结果早在他的预料中,不过通知比他想象得还早。 不难想象,在蔺遥确定参加节目的前提下,在他和蔺遥的话题甚嚣尘上的现在,现成的话题,现成的热度,哪一位制片人都不会轻易放弃他和蔺遥同台的机会。 只是节目组对他另有要求。 他挂了电话,对姑娘们说:“节目已经确定能上了,2月14号节目组会来工作室录前期自我介绍和下发任务要求,28号录制正式开始。” “情人节录节目……这个节目组不会都是单身狗吧?”秦怀乐道。 烛茗轻笑:“是不是单身狗不知道,但绝对是恶犬。14号那天录制的时候你们记得仔细听规则,然后告诉我。听说总导演为了比赛的公平性和透明度,每场竞演都是全程直播。” “前期录制你不在吗?”殷柠听出他的话意,忍不住问。 “不在,节目组想搞惊喜和神秘嘉宾,我第一期竞演直播才会出现。”烛茗耸肩,“不过我也是真的有事,专辑收录曲制作也刚好安排在那几天了。” 节目组让他出场晚,是想制造绝对爆点。的确,没有什么比直播时突然烛茗登场更震撼和劲爆的。 但这却会对姑娘们不利,没有前辈组现身撑腰,很有可能气势就比其他人低了一等。 他压下心里这些担忧,将绝对自负的那面展现给女孩子们:“别担心,我从来不怀疑我的眼光。” 所有人眼里都充满了期待,只有秦怀翻白眼:“你的眼光没能让你认识到蔺遥的好。” 烛茗:“……” 他忍了,毕竟这姑娘灵魂吐槽算得上是团内最强综艺担了。 海音这次的节目搞得神秘,第一次录制时才能知道竞演的具体模式。所有人都在猜测会以什么样的主题和方式进行,只有烛茗一眼锁定了最后的出道舞台。 他算了一下日程,撩起眼皮看向石玥:“你那首自作曲,可以放在出道舞台表演。算了一下时间,现在就可以着手准备着了。” 石玥是受宠若惊,一旁叶新桃却倒吸一口冷气:“直接剑指决赛舞台?万一中间有淘汰环节怎么办?” “能怎么办,除了拼命不要被淘汰,还能怎么办?”烛茗说。 这也是他让他们现在开始着手准备的原因。 当已经为之付出了汗水后,任何想要阻止你停下脚步之事,都不可以向其妥协。 “可我……那首自作曲很粗糙。”石玥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除了歌曲的主旋律,几乎只是换着和弦的弹唱,没有任何编曲在其中。 “编曲简单啊,想试的话现在就可以编。”烛茗起身,“工作室有设备,要来吗?” 女孩们齐齐亮着眼睛看着他,跟着烛茗进了工作室里他的专属工作间。 俞可爱走在最后,无奈地笑着:“就这点劲头,真的是十年都没变过。” 五颗脑袋围在烛茗电脑前,看着烛茗几乎听了一遍就把主旋律的谱扒了下来,音高音长和石玥的demo一模一样。 随后,人生第一次见证一个编曲人的鬼斧神工。 “我就按我熟悉的风格来了哦。”这是烛茗说的第一句话。 “速度快一点会比较燃。” “写鼓节奏。” “加上吉他。” “来贝斯,让整个曲子更饱满一些。” “intro用钢琴,中间加点装饰的音。” “扩展一下和弦小调。” “加点电子音。” “……” 大概半个小时,简单的从前奏到第一段副歌的编曲就已经成型。 除了见识过烛茗能力的俞可爱见怪不怪,其他人无一不是瞠目结舌。烛茗的编曲完全把这首歌变成了他的风格,从节奏,到重拍,甚至前奏刚一响起,就让人觉得这是烛茗自己的歌。 这样强烈的个人风格,在整个乐坛一枝独秀了十年。 “我怎么觉得……这么简单?”秦怀用胳膊捣了捣石玥。 叶新桃和殷柠双双吐槽她:“你行你上。” 石玥欲哭无泪:“我看我爸在家写歌也是这么简单。然而,要是能做到烛老师这样,你会钢琴会吉他会贝斯会鼓……就行了。”问题是她摸鱼十九年,除了吉他弹得好,别的也不会啊! “???就、就行了?姐妹你不觉得这个‘就’字,用得过于草率了吗!” 十年的花式彩虹屁烛茗早都听腻了,他转了转脖子,把姑娘们都打发回去好好考虑一下自己想做什么样的出道曲,走出去找到闷闷不乐了一天的蒋星盼。 这位先生自从他受伤之后就开始觉得自己地位不保,今天一来工作室就冲他嚷嚷着自己好像失宠了。烛茗挤了挤眉心,斟酌着措辞。 蒋星盼看着烛茗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唉声叹气后宽宏大量地说:“烛总,哄人的话憋不出来可以不用硬想。” 话音刚落,就看见烛茗笑逐颜开:“太好了,反正我也说不出口,走,开车去星晨。” “???你还真就顺着台阶下去了?完了你真的不爱你亲爱的助理了!”蒋星盼哭丧着脸,还没哀叹完,突然回味过来,“去星晨干嘛?” “找找杨总,聊聊过去。” 烛茗嘴角扬起一抹讥讽的笑容。 出道曲的事情他本不想再计较,可现在星晨自己把这件事捅出去,蔺遥又不敢撕破脸只能悄悄查,敢站在杨方面前质问的,好像只有自己这个当年的受害者了。 * 星晨娱乐的大厦里,男人带着墨镜,一袭风衣,踩着马丁靴,快步穿过大堂消失在电梯里,周遭的员工都愣在原地。 “卧槽那是那是那是烛茗吧?!” “他怎么来星晨了???从他解约后多久没来过了?” “妈的这人也太帅了,拍照了吗?” “没啊,我手机都差点摔掉了!!!” 他无视了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后的秘书,径直叩开杨方的门。 “都说了我和你提前约了,这姐姐就是不信。”烛茗边抱怨边走进去,把满脸通红的秘书关在门外,“杨总,我不喜欢绕弯,就来找您了。您倒是说说,你在搞什么名堂啊?” 杨方一脸憨厚宽和相,起身迎着烛茗进来,不自觉地抬手擦擦汗。 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虽骄纵恣意,妄为得像个孩子,可某些方面显得颇为成熟,从十六岁就看得出不是好拿捏的主。 他赔笑着道歉,真真假假得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辩解之词。 烛茗不耐烦听,打断他,直截了当地说:“当年我都可以和星晨和平分手,和平解约,我不相信蔺遥这十年任劳任怨却只能落得个被您落井下石的下场。您就直接告诉我,是谁蛊惑您这么做的,或者你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在替谁考虑。” 杨方被烛茗犀利的眼神逼得退后了一步,他垂下眼帘,嘴唇微微开合。 烛茗见他有些动摇,双手插兜走近杨方,站在他对面,平静的声音里带着冷意:“我没记错的话,蔺遥当年可是十年分成合约眼睛一眨不眨就签了的。” 十年,相当于卖身给了星晨,他的身价水涨船高后星晨和他分成的比例却十年没变过。说白了,星晨吸了蔺遥十年血,靠他养活了星晨这一大家子。 他不知道蔺遥为什么会这么签,但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小耳朵受伤后……大概是治疗要花钱吧?十八岁的男孩上哪里拿那么多钱呢? 他的眼神变得悲悯:“如果这十年感情说没就没,连东家都不考虑他的名声的话,我不介意替他考虑一下的。” 杨方错愕,他被烛茗的想法吓了一跳。 微博上发声为蔺遥表态还不够吗?他还想做什么?知道这件事后他不应该讨厌蔺遥的吗? 烛茗淡淡地笑了一下,向前倾身,将杨方逼到桌角。 “我劝你不要仗着他脾气好,在最后这几个月还要利用他。” “直接停止合同,把蔺遥签到我工作室的事情,我可是干得出来的。” “不就是违约金吗?我缺那点钱?” 作者有话要说: ====================== 爆肝万字太累了,作者不是没话说,是说不出话来了 爱你们,谢谢一路陪伴~ 感谢在2020-02-04 09:15:56~2020-02-05 10:26: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慕雨清涟、千陵诉说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雨清涟 28瓶;paomomo 20瓶;千陵诉说者 5瓶;拂晓 2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夕阳西沉, 暖光透过大厦玻璃恰好照在烛茗身上,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金光。 眼前神采奕奕的男人一脸狂妄模样,看得杨方有些失神。 从他签下烛茗到解约,再到现在, 已经过去了十年,但他似乎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 以前, 那双清浅的眼眸淡淡一扫, 就无形和人拉开了距离。而现在,竟鲜活亮眼得根本不像是那个漫不经心又疏离至极的烛茗。 “你……”杨方被那双眼睛闪得心虚, 绕过桌子颓然坐下, 他想问烛茗为什么态度一下就转变了, 可一张口就变成了, “蔺遥许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这么舍得替他奔走?” “……”烛茗怔了怔, 半晌,幽幽吐出一句:“杨总, 脑子不好使建议赶紧去医院治疗, 早发性阿尔茨海默就是你这个年纪容易得的。” 他可从来都不是轻易能被利益和好处煽动的人,行事说话的原则也只有一个, 看心情。 千金难买他乐意, 他乐意替蔺遥出这个头,还碍着谁了吗? 杨总被他这串优美的中国话吓唬得一愣一愣, 可他背后的潜台词只有一句。 杨总,你个傻逼。 可他到底没直说,因为他知道, 从商人的立场而言,杨方的逻辑从来就没有错。 甚至不只是杨方,圈里这些公司,老牌经纪公司如千帆传媒、星晨娱乐之流,新兴公司如峰尚传媒,大都一个德性。 艺人如过江之鲫,整日做着明星梦的少年少女练习生们更是数不胜数。 哪有什么理想主义的伯乐与亮马,哪有什么知遇之恩,在这些高层负责人眼里,他们都只是戴着既定人设标签的—— 商品。 曾经的他也对星晨抱有期待,满怀幻想,最后却意识到,他们哪里懂得尊重他的梦想,他们不过是需要他的价值。 那段时间他的灵感爆棚,一首接一首的创作呼之欲出,可杨方不仅不给他一丁点闲下来筹备新专辑的时间,反倒是策划了长达半年的巡演计划。 没日没夜的巡演,商演,中间还穿插着要死要活的综艺节目,他失眠的症状就是从那个时候打下了基础。 明明每天都累到虚脱,可躺在床上心脏就咚咚跳得飞快,震得他根本睡不着,即使睡了,也像没睡一样,不过就是眼睛闭了几个小时而已。 巡演,冠冕堂皇地说是对粉丝的回馈,说白了,就是圈钱。 他不是不喜欢巡演,看见粉丝快乐热情的模样确实很治愈,只是他不喜欢这样无意义的赶场,无休止却又疲惫的狂欢。 直到后来他离开星晨,开始自己筹办一切事务,他才知道,一场演唱会下来能养活多少人,甚至连黄牛都能来分一杯羹。 那根本不是“无意义”。 对星晨而言,钱,就是唯一的意义。 时不时会有艺人解约后试图曝光这些公司的行径,他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除了换来粉丝一声“心疼”和一起辱骂公司“傻逼”“不是人干的事”以外,艺人们似乎什么都做不了。 有能力有资金秒撤热搜秒删帖的对手,一般人也不敢硬碰硬。 只是这一家黑吗?不,大家都是同一个品种的乌鸦,一样黑。 只不过有的黑得更明显,有的狡猾得藏起了自己的黑羽毛,细细粉饰。 三足鼎立的老牌公司大都如此,除了白偲所属的光影娱乐情况稍微好点,其余两家都是一丘之貉。不过,光影的情况更复杂些。 在光影娱乐的现任老板祝衡接手他父亲公司前,这三家一天天捧我的踩你的,没什么区别。艺人如果能在这三家做选择,也无非是看资源更倾向于电影、电视还是音乐。 而祝衡这位富二代和其他老板不太一样,他比较不拘小节,再加上自己娶的就是女演员,一代视后温茹,比其他人更能体会艺人的心情,因此公司的福利和待遇一直都是业界称道的。后来他又专心发展自己旗下的游戏俱乐部,索性将公司事务分摊给了媳妇儿。 这夫妇二人和整个行业内的其他高层相比,要更年轻,性格更豁达,自然没有其他两家看上去那么黑心。 但说到底,一切优待都是建立在回报率上。 倘若有一天香饽饽不再是自己笼屉中的宝贝,也就没必要再供起来了。 正如星晨对蔺遥如此,对他亦如此。 他不怕被粉丝的唾沫淹死,因为这些唾沫根本不可能淹不了金钱,只要星晨一直能捧出大火艺人,能造出顶流,只要有粉丝愿意买账,他杨方就无所畏惧。 他看杨方迷茫的眼神,甚至抬手要去查早发性阿尔茨海默是什么病,笑着打断杨方的动作:“杨总,你的立场我知道,可蔺遥他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星晨的事情吧?这两年他连轴转的次数越来越多,我听说是前脚出剧组,后脚进剧组,你不觉得和我当初特别像吗?” 杨方汗颜,烛茗说得他无法反驳,他甚至觉得下一秒这人就得自己一句:你想钱想疯了吗? “光从这点看,您倒是一直没变。”烛茗嘴角挂着淡淡的讥讽,“我大概也能猜到您的想法。合约快到期了,蔺遥对你想捧的新人似乎也不太上心,给他安排了新节目没想到竞演节目战线一拉就是小半年,好像也没办法再进个剧组分点片酬,你这是有点恼羞成怒了吧?” 杨方眯起眼睛,听着烛茗如数家珍地分析,他这才慢慢相信烛茗不是口头上和蔺遥关系缓和了,就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如果不是相熟之人,蔺遥那个闷闷的孩子怎么会把这些都告诉烛茗? “你都有想法了,还来找我要说法?”杨方反问他,“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呢?” 烛茗:“当年为什么要撤走我的资源?我想知道原因。我以为我应该有权利知道的。” 杨方叹了一口气,烛茗太执拗,似乎不问个清楚就不打算走。他是真的很怕他一狠心就在这儿住下,只好斟酌措辞给他一个解释:“当年BM的组合人选,本来没有蔺遥。” 烛茗眼皮跳了跳。 “他那个时候好像是比较需要钱,用十年合约向我求来一个出道机会。”杨方继续道,“在决定把蔺遥放进BM之前,我就决定把那首歌给BM用了。” “所以我一直都怨错了人是吗?”烛茗歪头看他,“我应该怨的不是蔺遥,是你。或者说……是被蔺遥取代的那个人?那个人是谁?后来个人出道的还是组合出道的?” 烛茗脑海里一连串冒出了好几位星晨后来捧过的艺人,可没有哪位让他觉得比蔺遥还优秀,能让杨方心甘情愿牺牲他,把那首歌送给BM做嫁衣。 杨方默然不回答。 烛茗懂了,连杨方都得罪不起的人,缄口不言也要护着的,约莫是个有背景的。 “瞧,直说多好,误会解开了。”他朝杨方摊手,风轻云淡地说,“我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至少在他还没弄清那个惹不起的人是谁之前,他不会说的。 杨方眼里尽是怀疑,但面上显然松了一口气。他擅长打太极,烛茗这种横冲直撞,直至七寸的,着实掣肘。 迎上去说了些客套话,安抚安抚年轻人的情绪,杨方半推半搡着把烛茗送到门口,那副模样简直就是迫不及待想要送瘟神离开。 可他没想到,烛茗的脚刚迈出去,下一秒又撤回来,掩上门,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这眼神在烛茗身上罕见得很,杨方抬眼间还以为是看见了蔺遥。 “杨总,我还有个问题。”他嘴角噙笑,气定神闲的看着杨方额角冒出一滴汗。 杨方之前的解释,没有丝毫作假的成分。 醍醐灌顶似的,让他连这些年星晨刻意帮蔺遥立对家人设的意图都摸了个清楚。毕竟只要他一直和蔺遥剑拔弩张,一直怨恨着,就不会有人追究这桩旧事的真相。 那么只要让他一直误会着不就好了?何苦自己把这件事情拿出来说?就不怕他像今天这样追根问底吗? 想要制衡即将离开公司的蔺遥是不假,可真的只想给蔺遥一点警醒和颜色看看吗? “这次的爆料,您真没别的意图?”他眼里泛着冰冷的光。 杨方挑眉看他:“你为什么不在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呢?烛茗。” 烛茗费解地皱眉,心说关他什么事? 杨方放缓了声音,引导他:“如果是以前的你,知道这件事会关心真相到底是怎么样吗?把你企图忘记的事情挖出来,只会让你气愤,憎恨,会让你更加埋怨他。你与蔺遥的不和我是看在眼里的,就算曝出来,以他的性格会主动向你解释他不知情吗?” 烛茗哑然失笑,欠了欠身,转身离开。 杨方说得一点不错,这件事的结局本该是,两个骄傲到谁都不会向彼此低头的人更加对立的。 他只是失误在,没有料到自己和蔺遥的关系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早已变得今非昔比,亦没有料到隔在两人之间的藩篱和成见,早已被悄然打破罢了。 * “你知道吗?烛茗居然直接去公司堵杨总了?!” 蔺遥开着免提,一边和面一边听陈青泉在电话那头惊呼,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地停下,嘴角藏不住笑意:“真的?你怎么知道的?” “公司群都传疯了,要不是杨总下了死命令,这会儿网上早有‘内部工作人员’爆料了。” 内部爆料往往有两种,一种是公司授意炒作式爆料,一种是不安分员工爆料。 前者自有高层的目的在,而后者,无关痛痒的内容就算了,一旦影响公司形象,等待爆料者的就是被资本手段支配的恐惧。 陈青泉仰天长啸:“他到底想干嘛?辟谣公关跑得比我快就算了,去公司也跑得比我快,到底他是你经纪人还是我是你经纪人???” “当然是你。”蔺遥低声说,毕竟他是不会给经纪人做饭的。 “我刚才见过杨总,他居然问我你是不是想提前解约。你说咱们安安分分的履行合约也没这个意思啊,你猜怎么着?杨总说烛茗说他不介意提前把你签到他工作室旗下!”陈青泉说,“我就纳闷了哈!这个烛茗,他哪根筋不对啊?!他还想签你,他怎么不去上天呢!!!” 蔺遥往面盆里加水的手微微一抖,水不小心加多了。 他无奈地又加了点面进去,放下面粉,肩膀微微颤动,忍着笑意。 “放心,他根本就没想签我。”他安抚着陈青泉。 “你又知道了?你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在这件事儿上我觉得你可以姑且信信我。”蔺遥话音刚落,突然听见电梯开门的声音,知道是烛茗回来了,“先不说了,明天公司见。” 没等陈青泉回应,在烛茗扯着嗓子问他晚上吃什么之前,立刻挂掉了电话。 “哟,和面呢?”烛茗的脸上带着笑意,在杨方面前一顿输出让他心里舒坦了不少,尤其是弄清楚当年的原由,连带眼中的蔺遥都浑身发光,“吃什么?” “饺子,小耳朵点的菜。”蔺遥从厨房端了一大盆饺子馅儿,推到他面前,“不包饺子的人没资格吃。” 烛茗捏着金属汤匙舀起一勺馅儿,大眼瞪小眼:“里面都有什么?” 挑食能手生怕踩雷。 “吃的时候就知道了。”蔺遥斜瞥了谨小慎微的烛茗一眼,不经意地问,“听说你想签我去你工作室?” “这么快就知道了?”烛茗舌尖试味的动作停住,缓缓转头。“我那是唬他的,签你多没意思?” 蔺遥心照不宣地笑起来,他就知道,在这件事上陈青泉完全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理由呢?”他笑意颇深,将烛茗眉眼间细微的变化都收入眼中。 烛茗他放下汤匙,舔了舔嘴角,随意地在桌前坐下,对上蔺遥的视线:“在一个工作室资源共享,携手共创辉煌?拜托,咱俩要在一起那得有多少顾虑和妥协?” “竞争不好吗,对家先生?是男人就来拼刺刀啊!” 蔺遥喉咙动了动,看着烛茗的舌尖和嘴角出神,这份默契让他口齿干涩。 他不知道竞争好不好,他只知道,如果那个人是烛茗,他无条件奉陪。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来啊!!!拼刺刀啊!!! 蔺遥(开始脱裤子) 烛茗:????? ======================= 对没错,憨憨烛并不知道“拼刺刀”的双关意义_(:з」∠)_ 说起来,本文目前最大的bug就是乌龙已经是条24岁的老公狗了!众所周知狗狗的寿命一般只有10-15,大犬可能更短些,但剧情需要大家不要太在意,就当是一条被蔺老师续了命妄图冲吉尼斯纪录的崽崽吧! 感谢在2020-02-05 10:26:04~2020-02-06 08:51: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20瓶;季杪秋 10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 从对方眼里感受到了一股长达十年之久的胜负欲。 解开误会后,这样久违的竞争心变得光明正大,让烛茗心潮澎拜。 那双眼眸清亮,看得蔺遥口干舌燥, 他正要收回视线,下一秒距离就突然缩短了。 迅速伸出手托住了烛茗的下巴, 拦住他凑得越来越近的身体。 “蔺老师。”气息全喷在他的掌心, 蔺遥捏起烛茗的修长脖颈把他往后推了推,就听他说, “你这耳钉颜色好像变了。” 烛茗看得认真, 却不敢轻易上手, 没注意到蔺遥耳尖的微红和灼热。 在他眼里, 原本十字型耳钉的红光比之前稍微淡了些,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泛起了隐隐约约的金光。 蔺遥抬手摸了一下:“是吗?” 他想起那天的梦境,在系统帮助下走过的漫长的记忆长廊, 心下了然。 变了, 大概是因为,有些心思和以前不一样了。 烛茗眨眼轻笑, 轻轻抚摸着手腕:“嗯, 我觉得有变化就是好事,你看, 这生命值不知不觉就过半了,50%,照着进度, 再努力努力,我就可以早点搬走了。” 他嘚瑟地看着蔺遥,等着他来一句“你现在就走我也不会拦你”,却发现蔺遥像没有听见他的话似的,敛眉沉默。 “别这么闷呀,您倒是应我两句?” 蔺遥抬眼,凝视了他两秒,抬手用拇指擦去他嘴角的油渍:“单口相声还不能满足你吗?生的馅儿也吃,什么毛病?” 说着他转身便回到厨房,继续和面事业。 而烛茗一人站在原地,覆上蔺遥指腹擦过的位置,怔怔出神。 蔺迩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只能听见两道频率近乎相同的呼吸声,和金属餐具在碗盆边缘碰触发出的声音。 “烛茗哥哥,你还在啊?”小耳朵牵着琥珀走进餐厅,微微侧着脑袋问。 正在擀饺子皮的蔺遥冷哼一声:“蔺迩小朋友,你现在心里是不是已经没有我这个哥哥了?” “有我就够了,要你干什么?”烛茗放下刚包好的圆鼓鼓的饺子,起身热情地迎接他的头号粉丝,将蔺迩带到椅子上坐下,“你又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这大晚上的不危险吗?” 蔺迩提着裙子坐下,虽然她还是难以适应爱豆和哥哥的同居关系,难以习惯在新闻媒体里的爱豆就坐在自己身边这一事实,但好歹稳住了心态,回道:“我爸要去上海出差,晚上的飞机,顺路把我送过来了。” 蔺遥说:“那这几天就在这边住下吧,别来回乱跑了。” 蔺迩问:“我住这儿了烛茗哥哥怎么办?” 蔺遥纳闷:“又不止一个空房子,你管他干什么?” 蔺迩想了想,说:“我在这儿不打扰你们吗?” 烛茗嘴角抽搐着听着这对兄妹的对话,十分怀疑他在兄妹俩心里的形象,忍不住插嘴道:“小耳朵,你别管我,就把这儿当自己家一样,不会打扰到我的。” “这本来就是她自己家!”蔺遥说。 蔺迩不解:“哥,为什么我觉得烛茗哥哥比你还像主人?” 烛茗:“……”对不起,是我多余了。 似乎连蔺迩都没想到蔺遥就这样让她留下来,语气里的兴奋和喜悦掩都掩不住。 “其实我一直以为我哥不想让我见你的,因为我是粉丝嘛,感觉他对这些事情还挺敏感的。”蔺迩悄悄和烛茗咬着耳朵。 烛茗想到他和小耳朵见面那天蔺遥紧张得要死的神情,忍俊不禁:“确实令人意外。” 这俩人旁若无人地说着悄悄话,令蔺遥忍不住想要找点存在感,声音低沉而严肃:“蔺迩同学,你至于吗?一听说能和烛茗住同一屋檐下,嘴都合不拢了?” “你哥这醋意有点大啊?”烛茗戳了戳小耳朵,埋汰道。 蔺迩托腮:“才不只是因为烛茗哥哥呢。我就是开心嘛,你说说,咱们都多久没一起过元宵节啦?” 蔺遥工作忙,往年能一起过除夕都很不容易了,大多数时候正月才刚开了个头,他就得去赶通告,跑行程,对蔺迩来说元宵节能一起过真的很难得。 “少来,你还不是想吃元宵?”蔺遥嘴上这么说,眼里却含着笑,“今年闲,估计生日也能陪你过。” 蔺迩举手:“我有愿望,能让烛茗哥哥也给我过生日吗?” “你觉得你偶像不需要工作吗?好意思麻烦别人吗?” “别听你哥瞎说,我还有礼物送你呢。” “……烛茗,你不拆我台不舒服?”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七嘴八舌地围着餐桌说些没营养的话。 小耳朵发现烛茗颇有和她聊天的**,也很好奇她的生活方式。两人有来有往非常愉悦,期间烛茗口误遮拦地说了几个圈内八卦,就被蔺遥在桌下用力一踹,好几次到嘴边的话戛然而止。 光顾着聊天,半个小时过去,厨房新手烛茗发现自己居然还没小耳朵一个目不能视的姑娘包的饺子多,绷着脸,惭愧又生气地狠狠捏合着饺子皮。 蔺遥摇头叹气,端着一大盘包好的饺子进厨房下锅。 “小耳朵,你和你哥都是神仙吗?”烛茗两指捏起兄妹俩包的饺子,放在掌心,用手指戳了戳胖胖的中部,“这包出来的形状也太好看了!还包得那么快!” 蔺遥包的是柳叶状,工工整整立了一排,小耳朵更绝,她变换着花样起码包了有四种形状,柳叶型的,金鱼型的,元宝型和月牙型的,堪称又多又快又好。 要不是知道她现在连光感都没有,即使睁着眼感受到的也只有黑暗,烛茗真的会觉得她和正常人没区别。 “都是哥哥教的,每种包法都是哥哥手把手教的,他才是神仙呢。”蔺迩骄傲地说,只是厨房门关着,那位哥哥没能亲耳听见妹妹的夸奖,“速度嘛,就多练练就好啦,我们家每年过年的保留项目就是一起包饺子,后来指望不上爹妈,就全靠我和哥哥了。” 烛茗将手中漂亮精致的饺子放下,若有所思地看着餐盘。 他似乎可以想象到那个画面:为了帮助小耳朵适应生活,为了让她从低谷中走出来,蔺遥手把手地教她感受面皮、馅儿和捏合的过程;想象得到他们一家人团团圆圆地坐在一桌,像今天这样,边唠嗑边包饺子的其乐融融的场景。 他看着自己不熟练又扁平的饺子躺倒在那里,眸光渐渐黯淡。 这是他成年后第一次像模像样的包饺子,聊天说笑,三个人也能热热闹闹的。可陪他做这些的人,却不是纪家人。 感慨之际,蔺遥的手机铃声响起。小耳朵条件反射地站起来,循声望去。 “我来。”烛茗拍了拍蔺迩的肩,抄起蔺遥的手机,把剩下的所有饺子都端进厨房,“蔺老师,你有电话。” 蔺遥接过电话,看了眼剩下的饺子,向烛茗指了指他身后:“上面的橱柜有保鲜袋,你帮我把它们装起来放冰箱冷冻起来。” 说着就转身接起电话。 烛茗抬头,打开橱柜,没看见保鲜袋,只看见整整齐齐摆着的调料盒和酱料。最右侧很深的位置他看不清,于是探过去胡乱摸索了一下。 忽然一只手从他身后伸出来,从他手臂上掠过,轻轻松松地勾起一卷保鲜袋。 他一惊,回头。 蔺遥挂了电话站在自己身后,伸长的手臂在自己脸侧,将他圈在橱柜和自己之间,近得连蔺遥唇上的细纹都看得一清二楚。 “……”他呆呆地看着蔺遥,感觉自己一张嘴就能碰到蔺遥的脸颊,他微微往后仰了仰,启唇道,“蔺遥,你踏马是不是瞧不起我?” “???”蔺遥无辜眨眼看他。 “你要是嫌我找不到就直说,吩咐下来的事情又自己亲自动手,我很没面子的。” “……” 他真不是故意的……蔺遥沉默着,他只是平时习惯性帮小耳朵做好一切,不自觉地就把条件反射也转移到了烛茗身上。 这个男人的自尊心怎么尽用在这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哥,我饿了!” 小耳朵一把拉开了厨房门。 厨房里的两人还保持着面对面距离仅有一厘米的亲密模样。 蔺遥、烛茗:“……” 呼,还好姑娘看不见。 “马上就好,再等两分钟!”蔺遥扭头地说着,就看见烛茗猫着腰要从他肘下钻出去,一把将他捞过来。 “干什么?”烛茗语气不善。 蔺遥把保鲜袋放在他手上:“先把你蔺老师完成的任务做了再走。” “我要是完不成呢?”烛茗扯下一截保鲜袋,抻开,端起盘子一股脑把饺子倒进去,轻哼道。 “你可以试试。” 蔺遥掌着勺,轻轻推开汤,将水饺盛出。 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速度直接塞进烛茗口中,漫不经心地说:“来自蔺老师的惩罚,滋味很美好的。” “???” 喂,你丫说什么骚话呢? 卧槽烫烫烫烫烫烫!!!烫嘴! 作者有话要说: ==================== 烛茗:蔺老师的惩罚?小黑屋?小皮鞭? 蔺遥:……没想到你喜欢这种,下次试试。 ==================== 周六白天有事没空码字,我争取今晚加个班码完提前更了。可能会晚,可以不用等,睡醒来周六再看也一样,mua!我要让我的崽们立刻结束深夜吃播的生活赶紧记起来他们是爱豆! (*╯3╰)日常向我可爱的读者们请求收藏评论与专栏收藏一条龙服务! 第46章 晶莹剔透的饺子端上桌, 两个人齐齐等蔺迩吃了一口后才动筷子。 烛茗惭愧地看着自己包出来的饺子在锅里熬煮后一个个蔫头耷脑,而兄妹俩的则衣冠严整地昂首挺立,仿佛穷小子和阔少爷的天壤之别,手里的筷子一转, 将攻势转向蔺遥的柳叶饺。 谁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 蘸着老陈醋一个接一个咽下, 整个盘里的柳叶饺很快都成了烛茗的囊中之物。 蔺遥给小耳朵盛了碗面汤放在旁边,看到烛茗挑剔的模样, 抖了抖筷子, 不动声色地把这位料理新人包的饺子都夹到自己碗里。 烛茗吃完, 刚放下筷子, 就听蔺遥懒洋洋地问:“好吃吗?” “……” 怎么听上去这么挑衅呢? 可寄人篱下, 吃人嘴短,他识时务地向这位对家先生低头:“好吃。” “吃出什么馅儿了?” 烛茗一愣, 味道是极好的, 可入口却很难辨别其中都包括了什么,他摇头。 蔺遥也给他递了碗汤:“你不爱吃的全都在里面, 比如……胡萝卜, 比如葱蒜。” “???” 烛茗难以置信地拿起筷子又往嘴里放了一个,瞪圆了眼睛。他只觉得口感像, 可味道完全不是自己讨厌的味道!如果不知道馅儿里有什么,他完全不觉得有任何毛病! “嗐,我哥专治偏食挑食, 鬼斧神工,堪称一绝好嘛。”蔺迩颇有感慨,要不是哥哥厨艺了得,她到现在得错失多少美味。 烛茗啧了声,对小耳朵说:“你哥以后的媳妇儿有口福了。” 说着他用余光瞥了一眼蔺遥,只见这人神色淡然,正无声咀嚼着他那蔫了吧唧的饺子。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微微抬眸扫了他一眼。 “是说啊!”蔺迩重重点头,“我哥当爱豆好不好我不敢说,当对象那绝对是绝世好老公。” 烛茗说:“那你得替你哥好好把关,这年头图财图色的姑娘不少。” 蔺迩嘁道:“我替他把关?他能把人带得回来就不错了。再说了,娶回来的嫂子能不能接受我这幅样子都难说,我很担心的。” “你有什么好担心的?”烛茗乐道。 “担心我哥会因为我而找不到合适的对象啊。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老公家里有个残障人士需要照顾吧?” 蔺迩的声音里带着顾虑,听得烛茗不由心疼。到底是听过多少不堪的声音才能说出最后那句话?又要经历些什么才能这么懂事? 蔺遥放下筷子,声音有些重的,让蔺迩下意识闭上了嘴。他看着眼前当着他面大肆讨论他婚姻大事的两个人,一字一句地说:“都说了你别操心这些了,小孩子想这么多会掉头发的,好好追星不好吗?” 小耳朵:“???” 正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cue,他只是忽然想到蔺遥通讯录里的备注,“娇生惯养小耳朵”,似乎一下明白,那或许不是陈述,而是蔺遥的期待。 期待自己能给予她最好的一切,希望她养尊处优,希望她的人生不会步履维艰,如履薄冰。 “听你哥的,别想那么多。”烛茗回神附和,“你这么可爱,你看我,眼光这么高,都特喜欢你。” 蔺迩噘嘴:“那也没用呀,不然你要给我当嫂子吗?” 烛茗:“……”什么玩意儿? 饱餐后,烛茗没等蔺遥吩咐,就主动承担起了收拾厨房的重担,他敢说现在他对蔺遥家厨房的熟悉程度比自己家还高。 等他从洗碗机里取出餐盘往消毒柜里一放,出来发现兄妹俩居然都不在客厅。 客厅里只有年老色衰的乌龙一个人摇着尾巴看他。 “……别看我,也别咬我脱鞋。” 烛茗举着双手绕着乌龙走,路过一楼被蔺遥改造过的健身室,发现这俩人正在里面聊天,蔺迩坐在瑜伽垫上,蔺遥靠在跑步机上。 这兄妹俩人都是极漂亮的长相,打眼看过去,两人一立一坐,仿佛嵌在电影画面中似的,随手一拍就是绝景,让人移不开眼。 他没有推门打扰,径直回了房间,挂上耳机,打开了那天简单写下的旋律。 他随手拿了条领带蒙起眼睛,感受着黑暗在房间里一圈圈走。 脑海里是短短几次与蔺遥和小耳朵的相处,温柔而温馨,想着这些,词曲的思路一下被打开,一扫前些天的压抑,灵感如泉涌,他扯下领带,赶紧将这些灵光一现记录下来。 就这么蒙头写了半天,从主歌到副歌,粗糙却不粗制的复二部曲式很快就成型了。 洋洋洒洒地写完,烛茗躺在床上慢慢回忆着写下的歌词哼唱起来。 哼着哼着,就开始打磨歌词,直到最终定下的歌词都印在脑海里,他重新蒙上了眼睛。 这是写给小耳朵的歌,是写给一群用听觉代替视觉的强大灵魂。所以他也得用耳朵来创作,去感受这样的旋律能否直击灵魂。 蔺遥敲开客卧的门,看到的就是烛茗眼睛上系了条藏蓝色领带在屋里瞎转悠的景象。 他唤了一声,这人不仅没摘下领带,反倒学着蔺迩的模样,听辨着声音朝他这边摸索,一边艰难摸墙前行,一边对他说:“你看我是不是很厉害。” “是,你真棒。” 蔺遥动了动嘴角,觉得自己梦回当年鼓励小耳朵学用手杖的情形。不过对着小耳朵他是百般耐心,而对自娱自乐瞎闹腾的烛茗,他只有语调平平的敷衍。 话音刚落,烛茗就跌撞地走到面前,脚下一个不稳,直接跌进他怀里。 “……” 一双手臂突然盖在两肋,似乎带着灼热感隔着布料燃烧着烛茗。 就是傻子也该料到发生了什么,他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就听见男人烟嗓撩人,在耳边响起:“恭喜你,又在我家监控视频里留下了惊为天人的画面。” 烛茗一阵窒息,咬牙切齿地和对家沟通:“……你敢往外爆料我就敢直接灭口。” 听得一声叹息,烛茗眼上的领带被人松松扯去。 他微微抬眼,就看见蔺遥一脸无奈,反手将领带搭在手臂上:“你清醒一点,这也是我的私生活。还有,就不能用你自己的吗?” 烛茗定睛一看,这才发现那条藏蓝色的领带不是自己的。他借蔺遥衣服的那天顺手拿了一条,没想到忘记还回去了。 “咳,抱歉。”烛茗摸了摸鼻尖,“你找我干嘛?” 蔺遥凝视着他躲闪的眼眸:“看你灯还亮着,过来问问。” “小耳朵呢?” “练完瑜伽洗洗睡了。” 烛茗这才意识到自己闷头写歌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现在都已经凌晨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我每天都睡得晚,失眠到四五点,不用管我。” 蔺遥说:“我看你喝了酒后睡得挺好,要不要下来喝点酒助眠?” 住在这里这么多天,蔺遥难得邀约,烛茗有些诧异,却还是从善如流地跟了下去,只不过嘴上还是没个数:“你就不怕我喝上头了再把拽进房间抱着?” 蔺遥脚步顿了顿,从酒柜里拿了瓶红酒,放在桌上,优雅地倒着:“反正我又不吃亏。” “你还真想把我灌醉看我出丑吗?”烛茗端起酒杯的手抖了抖。 “那就怪自己没有对家酒量好吧,不怂。” “嘶,我以前没发现蔺老师你这么口齿伶俐?” 蔺遥眼中流光婉转,仰头灌下一杯,轻笑:“以前我都是直接灌,不废话。” 烛茗低头抿了一小口,好奇地打量着蔺遥。 酒是好酒,就是不知道他怎么今天突然起了小酌的兴。 歪头想了想,他放下酒杯,问蔺遥:“你是不是知道了当年的事?” “嗯?” “之前在厨房,接的是林岱桥的电话吧?”烛茗回忆了一下,说,“我第一天在这里见小耳朵那次,你也是刚见完林岱桥回来,一身酒气。” 蔺遥转了转杯底的残酒,没吭声。 “出道曲被爆出来也没见你着急,看上去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蔺遥不可置否,满上酒杯:“现在都还只是一些零碎的推测,我和星晨也没到要好好掰扯这些的时候,不急。” 烛茗了然:“你心里有数就行。” 蔺遥颔首,抬起酒杯轻轻碰着烛茗的杯缘:“都在酒里。” 除了怼小耳朵的兄长天性使然,蔺遥向来话都不多。 男人之间,一杯酒足矣。 烛茗替他公关,帮他稳定粉丝情绪,甚至直接去找了杨总……他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人照顾的人,却从烛茗身上看到了一种赤忱。 这人在舞台上那么闪耀,在镜头前总是浑身带刺的模样,却偏偏让他看到了一份藏得很深的温柔。 这晚上两人喝得很尽兴,烛茗倒是没想上次醉得那么深,拉着他絮絮叨叨不知所谓地说到了大天亮。 早晨起来,客厅里弥漫的酒味被小耳朵发现,也不管眼前一个爱豆一个哥哥,插着腰开始进行素质教育。 蔺迩住在这里的几天,烛茗成了专职司机,送她去实习,接她回家,等demo做出来后直接传到车载音乐里让她品鉴。 这一听,小耳朵直接抛弃了他的黑历史电台,陷入了新歌的无限循环,元宵节在饭桌上公放了整整一晚,据蔺遥说他睡前脑壳痛得闭上眼就是这首歌的旋律。 有人替自己带娃,蔺遥也不管那人是不是小耳朵的爱豆了,撒手投身工作。他没打算和杨方闹得太僵,在网上发声把出道曲的事翻过片,任劳任怨地开始了星晨安排给他带新人的工作。 星晨今年要捧的还是四人男团。蔺遥坐在车里看着到手的资料,不禁皱起了眉。 还没出道,公司就已经安排了练习生团综,这群少年现在的粉丝基础不可小觑。他想到烛茗那边刚组起来没多久的女团,心想这要是同台竞演,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姑娘们怎么打得过星晨的预备役男团? 他放下资料,准备下车,就看见一辆保姆车驶入停车场。陈青泉拉了拉他,微抬下巴:“就是那群孩子。” 蔺遥看过去,几个高挑帅气的少年依次跳下车,勾肩搭背地往前走,忽然其中一个少年蹲下来系鞋带,示意伙伴们先上楼。 那男孩看着有些眼熟,蔺遥想了想,拉开车门走下去。 陈青泉拎包跟上,只见蔺遥走到男孩面前停了下来。她定神一看愣了,这人是预备役男团里后台最硬的,棣杉影视纪总的儿子,纪可嘉。 蔺遥刚看过他的简历,知道他是谁,但唤起他好奇的是另一段记忆。 一个多月前这个孩子去过烛茗住的医院,他在出入电梯时打过照面。那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现在想来应该是在公司有过擦肩而过的一面之缘。 眼前这位是纪总的儿子,而曾经烛茗被纪总包养的传闻一度沸沸扬扬,他又恰好出现在烛茗养病的医院,这些不知道能不能算得上巧合的信息都让蔺遥有些在意。 纪可嘉只是系了个鞋带的功夫,抬头起身就撞见了一尊大佛。公司的不朽传说、他哥的万年对家站在他面前,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他浑身一个激灵,背脊僵硬,挺胸抬头站得笔直,正要恭敬地向蔺遥问好,眼神突然瞟到他身后,咦了一声脱口而出:“他那天开的是你的车吗?难怪我觉得眼熟!” 蔺遥僵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陈青泉勃然色变:“???她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吸取教训的我这次特意控制了一下。 蔺遥:没事,来日方长。 - 纪可嘉:就很迷,我哥从来不在我家住。 蔺迩:就很爽,你哥住我家。 ======================== 宝贝们元宵节快乐呀!无论饺子还是元宵祝你们吃得开心,团团圆圆,身体健康~ 第47章 蔺遥一声不吭地看着纪可嘉, 想从少年人的表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自从烛茗知道自己误删了小耳朵珍藏多年的音频文件,他就变得谨慎起来,说什么也要把自己的车从家里开过来,生生挤进蔺遥家的地下车库。 为此, 蔺遥还忍痛割爱送走了一辆卡宴,停去了父亲和小耳朵在的小区。 而烛茗又是个能宅家的人, 自从赖上他做饭后连馆子都不想着下了。蔺遥思索了一下, 能在外面见到烛茗开着自己车的时间,恐怕只有除夕那天晚上。 而除夕夜, 烛茗只出去过一趟, 用他的话说:是回家。 ……原来是这样。 蔺遥看纪可嘉的神情微变, 他细细看着这个少年的眉眼, 却并不觉得他和烛茗有任何相似之处。 只是纪可嘉似乎还在等他回应, 他微微颔首,干脆道:“嗯, 是我的车。” 纪可嘉心里惊叹, 那天见到哥哥的时候他就猜蔺遥和哥哥目前关系不浅,不但连他要上的节目都告诉了烛茗, 还连人家的车都开上了。 又回想起哥哥在微博上维护蔺遥的情形, 纪可嘉突然喜上眉梢,蠢蠢欲动。 是不是可以借他和烛茗的关系, 在蔺遥面前套套近乎?大前辈诶,他得努力刷好感度!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陈青泉在一旁受到冷落,忍无可忍地打断了两人的对视。 纪可嘉刚想说话, 便看见蔺遥冲他几不可见地摇摇头,便听话地闭上了嘴,收回视线。 在他心里,到底是蔺遥更有威严一点。毕竟他可是听着蔺遥的歌长大的。 试问星晨这群练习生里,有哪个不是从小被BM和蔺遥吸引了目光,从此立志要成为一名艺人的呢?如果不是,那多半就是受烛茗熏陶的了。 “纪可嘉,你系个鞋带系到睡着了吗!?” 突然从电梯口传来一声呐喊,是队友在等他。 纪可嘉扬声应着,回头听见蔺遥说:“你先去,不用等我们。” 他顿了顿,点点头,没有犹豫,拔腿朝转角的电梯间跑去。 他和那群孩子还不熟,这样直接跟着进电梯,双方都尴尬。 蔺遥望着纪可嘉的背影若有所思,想到的是这些年烛茗好像从未提及过他的家人哪怕只言片语。他轻叹一声,抬脚往前走去。 “既然要等会儿再上去,不如我们先来说说清楚,你和那位小朋友打什么哑谜呢?”陈青泉拦住蔺遥,眼睛里泛着狐疑的光,手指节在臂弯处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 蔺遥最近这段时间都没怎么和她联系过,她本以为是要享受难得能和小耳朵在一起的休假无心找她,可听了两人的对话却起了疑心。 此刻她无暇思考蔺遥和纪总的儿子能有什么交际,她一门心思笃定了蔺遥一定有事瞒着她。 陈青泉想了想,语重心长地补充说:“阿遥啊,咱们已经转型演员成功,你也不是当年那个要担心恋情会影响事业的小偶像,有什么情况直接跟泉姐说,二十八岁的年龄,也算得上老大不小了,谈个恋爱不用遮遮掩掩的。” “开你车的那个她是谁?我认识吗?”洋洋洒洒一顿铺垫,最终落到问题核心。 蔺遥本来也没打算瞒她,两手往口袋里一插,风轻云淡地说:“别想那么多,泉姐。人你也认识,就是那个你生怕会撬了你饭碗的人。” 陈青泉乍一听,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蔺遥解释道:“是烛茗,他现在住我那儿,上次借我车出去开被那孩子碰到了。” 陈青泉:“……?” 大脑飞速转着,她总觉得自己先前的判断很有逻辑,却没想到听到了出乎意料的答案。那一瞬间,她几乎翻出了这些年蔺遥和她相处的点滴琐事,来论证心里的猜测。 等下,我一定是还没睡醒,我……这孩子怎么会是…… “别紧张,烛茗那边的经纪人也知道,放心。” 蔺遥看陈青泉面色不善,生怕她一个暴脾气控制不住,冲去对家的工作室和人打架,只好打着预防针。 正在自我麻痹的陈青泉眼睛瞪得浑圆,两手捂嘴,怔怔地看着蔺遥。 她一句话也不说,站在原地,盯了蔺遥半天,眼泪都快流出来了。怪不得你一直都冷冷淡淡的,对姑娘们全是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 这双婆娑的泪眼看得蔺遥有点不知所措,他心说泉姐今天情绪怎么格外不稳定,难道是每个月的那几天? “没……没事吧?要不回车上缓会儿?车上还有暖贴给你用。” 蔺遥不着边际的安慰让陈青泉一下泪如泉涌,她呜咽地抽泣,抬手拍打着蔺遥的胳膊:“这么重要的事你怎么不早和泉姐说!泉姐是那种接受不了的死板老古董吗?你早说啊,有什么泉姐陪你一起担着,一直憋在心底憋出病了怎么办?” “啊?”这副怒骂小毛孩的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蔺遥听着听着傻眼了,他低头看着这位大姐语无伦次地抽噎,仔细分辨着陈青泉嘴里含含糊糊的话,听懂后哑口无言。 他可算是明白,陈青泉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 “不是,泉姐,你冷静一下……” “我能冷静吗!你说找谁不好,非要找他?我真的是……还有啊你都和人同居了我居然还没对家经纪人知道的早?!”陈青泉美眸一横,发泄完,下意识打量着空荡荡的地下停车场,生怕隔墙有耳,压低了声音,凑上来,“你好好跟姐说,你俩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 蔺遥扶额,从口袋里拿出随身携带的餐巾纸递给陈青泉,叹了口气:“他只是有点事需要我帮忙,暂时借住在我家,您想多了。” “真的?”陈青泉完全不信,“他有什么事不去找他的狐朋狗友,偏偏要来找你帮忙?” 那可不,还真只有我能帮得了他。蔺遥揉揉眉心,失笑道:“真的,就是一次跨越立场的人道主义救援罢了。别想那么多,先工作。” 说着他走到电梯前,按下按钮。 过了不一会儿,电梯下来了,他抬脚往里走。 “阿遥,你认真跟我说。”陈青泉跟在他身后,“你对他真没别的想法?” 陈青泉认识的蔺遥,除了自己的演艺事业,唯一上心的就是家里的妹妹。 温和也好,左右逢源也好,都不过是他在圈子里周旋谋生的假面,容易和他亲近却不易交心,亲疏的界限虽分明,但更多时候只有他自己才知道那条线在哪里。 比如他从来都对烛茗嗤之以鼻,却总是暗暗关注烛茗对他的一切评价。 可自从烛茗受伤这一次,陈青泉隐隐觉得蔺遥的态度,和从前不一样了。 而且,凭她的第六感,不一样的还不只是蔺遥,好像就连那个怼天怼地的对家,也变了。 蔺遥步伐稍顿,转身,面向前方,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低笑了一声:“我对他的想法,那可太多了。你想听哪种?” 纪可嘉站在练习室里发呆,一直在纠结要不要以烛茗为桥梁和蔺遥搭上话。可胸中那点勇气还没鼓起来,就立刻被自己掐灭在摇篮。 哥哥不喜欢纪家,或者说除了爷爷,他对纪家人一直都没有什么感情,才从来不肯用那个名字,也从来不肯在外面让自己和纪家扯上关系。 如果自己的这个想法付诸实践被哥哥知道了,他会不会更更讨厌自己? 纪可嘉虽然从来都弄不明白烛茗的态度因何而起,却始终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和这个哥哥缓和关系。 “想什么呢?”队长罗秉勾着他的脖子,用力压过来,“怎么就系了个鞋带的功夫我们忙内的魂都像被勾走了似的?” 纪可嘉翻了个白眼,用肘顶走他:“没事,就是刚才碰到蔺遥老师了。” 队内其余三人齐齐将目光投向他。 大家做练习生的时间又长又短,偶遇遥哥的次数几乎为零,这傻白甜怎么这么走运啊喂! 话音刚落,练习室的门就被叩开。罗秉松开放在纪可嘉身上的手,站直身子看过去,他们的经纪人眉眼带笑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蔺遥和他的王牌经纪人。 星晨以往捧新人,只需要前辈在上节目或者有资源的时候稍微带一带,提点提点。而这次海音策划的节目直接明确下了前辈带后辈的“传帮带”模式,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群少年占了大便宜。 毕竟以往的艺人只要表面过得去,敷衍一下就够,而这次直接以竞演形式进行比赛,万一不尽心尽力,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陈青泉知道星晨打得一手好算盘,既能利用蔺遥的知名度来榨取最后价值,又能在蔺遥走之前让他为新星保驾护航。何况,这个的预备役男团连四人配置都仿佛和BM一模一样。 她心底嗤笑,木着一张脸,冷冷地站在一旁。 星晨确实是偶像产业的顶尖公司,这些年捧出来的顶流也不计其数。而不可复制的蔺遥,十年来也只有这一个。 “蔺遥前辈好,我们是Mr.Youth组合。”四个人整整齐齐地鞠躬问好。 “我是队长兼主唱,罗秉。” “rap担当,陈敬鹿。” “舞蹈担当,纪可嘉。” “我也是舞蹈担当,江稚柳。” 江稚柳刚说完,人群中就冒出一句:“我举报,公司给他的定位是颜值担当,但他觉得羞耻说不出口。” “我只是觉得在蔺遥前辈面前提颜值太……太班门弄斧了!”江稚柳红着脸说道。 蔺遥:“……” 杨方这是上哪儿找来的一群傻白甜? 他的视线依次扫过这四个人:“别叫前辈,叫师哥就行了。” 纪可嘉悄悄看了一眼他,这个圈子喜欢攀关系不假,可他没想到蔺遥居然会主动示好。 蔺遥挑眉看向这群拘谨的少年:“年轻人,你们也就最后几个月能喊师哥,等我合约到期可就没机会了。” 少年们闻言,眉眼间隐隐有些失落,却还是兴奋地师哥长师哥短了起来。 很快,他们就发现蔺师哥的慈眉善目都是假象。椅子一搬,潇洒地坐下,目光犀利地看着他们开始进行实力考察,考察完开始挑刺儿,挑完刺儿让他们又练了半小时唱跳。 听闻蔺师哥行程一向都很满,日理万机不带停歇的那种,可他居然没有提前走,就这么监督了两三个小时,期间还一直皱着眉头,这让少年们心头不住打鼓,休息的时候就凑在一起犯嘀咕。 “遥哥都这么久没在舞台上了,居然精力还这么好。” “不是,按照他这样的练习方式,咱们练习生生活算什么?过家家吗?”身为队长的罗秉一脸严肃,这几个小时只要一有队员出错,蔺遥的目光就会落在自己身上,看得他心头发怵。 他大概知道,同为队长的蔺遥对这个身份有着不一样的重视,却没料到在蔺遥这里,队长的担子是这么沉。 少年们互相咬着耳朵,蔺遥则两肘撑着膝盖,默默看着他们刚才翻唱翻跳的视频。 这群少年的水平已经足够出道,毫不夸张地说,他们的水准放在一群去年出道的组合里都是佼佼者。可他们哪里知道,蔺遥的压力不在别处,恰恰来自于一个要求更高更变态的男人。 陈青泉安慰他说这个工作象征性地做做就好,没必要时时刻刻盯着这些孩子。公司又不是没有专门的人,他何必浪费时间在这上面。 他们自认为努力的怠慢,只是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对手罢了。 自从春节假期结束,女团训练正式开始,他是亲眼看着烛茗每天在工作室和姑娘们呆到很晚才回家的。虽然不知道他是怎么训练女团,可蔺遥知道,自己今天在这里的付出,甚至还没做到烛茗用心程度的三分之一。 “出道曲开始策划了吗?”他转头问Mr.Youth的经纪人。 经纪人点头:“已经在请制作人做了,这群孩子具备冠军的实力,当然要早早准备。” 蔺遥不可置否,他又问:“他们的定位是?” 一个组合的定位决定了组合的风格、包装和营销方向,精准找到定位的组合往往能节省下很多弯路,哪怕转型不顺利也能立刻折返,否则便会错失一飞冲天的时机。 比如BM的定位,就偏燃向和成熟帅气风,其中曾一度夹杂着禁欲,却被林岱桥的恋情打击到粉碎。 经纪人犹豫了一下,说:“养成系小狼狗。” 蔺遥:“……” 行,吧。 平均年龄18、19岁的养成,这是养儿子还是养男友? 养成就算了,这群傻白甜真的担得起小狼狗而不是小傻狗吗? 蔺遥视察男团时,烛茗结束了最后一首专辑收录曲的乐器录制,回到工作室里检查姑娘们的训练进度。 “哟,烛老师你想我们了吗?”秦怀从地板上跳起来,将手背到身后。 叶新桃从她身后偷偷将软糖接过藏起来,笑盈盈地和烛茗打招呼。石玥靠在墙上,上下打量着他:“烛老师今天可真好看。” 殷柠嘴里叼着皮筋,将长发在脑后捆成盘发,边缠绕边说:“彩虹屁都吹不到点儿,咱老板哪天不好看?倒不如问问什么时候找个好看的老板娘回来。” 相处了近一个月,这群姑娘愈发大胆,不仅不再怕他,而且似乎有向土匪头子发展的趋势,每天见他第一眼都是流氓式问好。 他将目光锁在远处抄着话筒练rap的俞可爱身上,眯起眼睛:“俞九,你是这里面最大的,不知道教点儿好的?” 全员俞化是要怎样! 俞可爱吹了声口哨,朝他挤眉弄眼:“你快别把锅甩我了,这几个姑娘熟起来全都这样,一个赛一个不着调。” 烛茗乐了,他勾起嘴角:“那就好,有这种不要脸的心态我就放心了。你们的对手不出意外都是男团,稍微存点姑娘家的矜持都会对你们不利。” 粉丝和路人对女团的容忍度远没有男团高,如果这群姑娘仗着自己是女生,生出些许会被照顾和忍让的心态和预期,很容易陷入被动。 “那我们要怎样?”秦怀眨着眼睛问。 烛茗:“什么都别想,干翻他们就行了。” 众人:“……”凶还是你烛总凶。 不知道自家后辈已经被烛茗列在干翻列表的蔺遥认真提点了他们两句,在陈青泉的百般阻挠下终于一个人回到家。 吃过晚饭,他开始着手给小耳朵做生日蛋糕。 蛋糕放进烤箱,小耳朵却困得等不及做好,等她打着哈欠进屋睡觉后,蔺遥索性开了瓶果酒和烛茗小酌。 烛茗抿了一口,心满意足地说:“真奇怪,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睡前喝一点能助眠?” 他已经连着几天睡前和蔺遥喝酒了。 以前不管喝多少,他都兴奋地只想在录音室里通宵,现在倒好,在蔺遥这儿随随便便喝一上一小杯,十二点准困,电话也不想打,天也没心思聊,没几分钟就能睡着。 “你一身毛病,谁知道怎么回事?”蔺遥简单尝了一口,淡淡地说。 烛茗随手抓了抓头发,托腮:“你说万一我回家以后又睡不着了怎么办?” 蔺遥眉心跳了跳,举杯掩住他脸上的神情。 烛茗这个假设太大胆,大胆到能让他直接联想到两个令他心惊胆战的词。 ——依赖和习惯。 沁人心脾的液体滚过喉咙,浇下他心头跳动的火苗,放下杯,对上烛茗的视线:“那就一直住这儿呗。” 喉咙被酒水冲刷过,一阵黏腻,连带着声音都有些沙哑。 烛茗嘁了一声,仰头灌下:“仗义!情我心领了,但我烛茗也不是那种死皮赖脸的人,你也会有你自己的生活和家庭的。” 蔺遥嘴角抽搐:“请问你好意思说自己不死皮赖脸吗?” 瞧瞧最近俩月你干的事,细细品品好吗? “说到家庭……”蔺遥无视了烛茗不要脸的讪笑,拿出手机点开视频,“这个纪可嘉,是你家人吧?” 烛茗神色微变,捏着杯壁的指尖微微发白:“你们见了啊。” 蔺遥点头。 “他和你说的?” “我猜的。他不过是认出了我的车,你除夕开回家的那辆。” “倒也……算不上家人,以前勉强还能算一个户口本上的。”烛茗边说边将果酒满上,“小朋友性子纯真,觉得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的。” 蔺遥双唇微动,怕说到烛茗痛处,斟酌着说:“如果你想说,我听着,不想说就睡觉。” 烛茗剜了他一眼:“蛋糕还没吃上呢,睡什么睡?没什么不好说的,只是不太想回忆。” “那是给小耳朵的生日蛋糕,想吃也得忍着。”蔺遥没好气地说。 “我们女团有个姑娘就酷爱吃甜品,怎么说都控制不住,现在的小姑娘啊……”烛茗咋舌,看着蔺遥吊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我也有那么一丢丢嗜甜了,你让我尝一小口,我就跟你说我家里的事。” ……没见过这么交易的。 蔺遥睨了他一眼,心想烛茗是不是窥见了他心底的好奇,才这样拿捏他。 “还剩点蜂蜜,我给你做杯蜂蜜柠檬水。”蔺遥在厨房说,“你可以先说。” 就像烛茗愿意听他倾诉一样,他也愿意给烛茗一个机会。他在厨房,背对着他,让他不至于有那么大压力。 “没什么好说的。”烛茗耸肩,“我七岁的时候纪总娶了现在的夫人,生了这孩子。不算血亲,也莫得感情。” “同父异母不算是血亲?”蔺遥端着一个小碗出来,坐下问道。 烛茗看着他,眼睛亮亮的:“不是同父哦,家里那位夫人嫁进来之前不知道我的存在,以为纪总骗了他,可是自作主张替我和纪总做过亲子鉴定呢。” 以为是私生子,其实连纪家的血脉都没有。 无怪梁婉一直对他在纪家的优待恨得咬牙切齿。 蔺遥心尖抽了一下。 烛茗轻描淡写的话信息量太大,他一时竟不知要做出什么表情。 烛茗自己也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他总觉得自己想得很开了,却看到蔺遥的眼神陷入迷茫。 为什么这个人眼里看上去满是心疼? 他在替谁难过? ……我,吗? “好了,讲完了。”烛茗张开五指在蔺遥眼前挥了挥,清了清嗓子,“朕的蜂蜜可以呈上来了。” ……有的人戏精的毛病真是随时随地发作。 蔺遥看着他,抄起小汤匙敲了一下烛茗脑门:“闭眼。” “嗯?”烛茗愣了一下,“卧槽你要喂我啊?真的是皇家待遇?” 蔺遥拎着汤匙在碗缘敲了敲,似乎在说:再废话就没这项服务了。 烛茗立刻张嘴闭眼。 下一秒,温热混着甜腻流入,蜂蜜的馥郁在口中蔓延,柠檬的酸甜搅动着味蕾。 一双手蒙上了他的眼睛。 “蔺老师?你干嘛呢?”他抬手一挥,不经意抓住了蔺遥的衣领。 蔺遥隔着桌子倾身递勺,在抽出的那一秒遮住了烛茗的眼。 而他自己,则低头含住了那柄留有浓郁清香的小勺。 柠檬的涩苦在嘴中荡漾开去。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间接接吻成就get - 蔺遥的男团后辈:养成小傻狗 烛茗的女团宝贝:凶悍老流氓 ========================== 昨天有条评论说要和我来一场直达完结的交易,我真的吓哭到半夜做梦被人按头码字_(:з」∠)_ 卑微求专栏收藏嘤嘤嘤,在下的新年梦想是本文完结能有500个作者收藏 感谢在2020-02-08 02:53:32~2020-02-09 09:14: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花儿1213、舒夏、小九不卖萌、柒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晓 50瓶;柒眠、澄纸紙 20瓶;花儿1213、叽叽叽叽尖椒鸡、英明神武狐吱吱 10瓶;寥若晚风 5瓶;李歌止 4瓶;宋九 3瓶;dawn曙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烛茗动了动手指, 抓着蔺遥衣领的手拉近了些。 睫毛在蔺遥掌心扫了扫,最终偏过脑袋睁开眼睛,恶狠狠地说:“你是不是……想打架啊?” 等了半天就等来潦草一口,他就不该这么听蔺遥的话, 指不定又是变着法儿地来捉弄他呢。烛茗这么想的,猛一睁眼, 看到蔺遥飞快地垂下眼眸, 没有像往常那样直视他。 移开视线的蔺遥被烛茗抓着,一手拿着汤匙, 一手微微撑着桌。看见烛茗陡然睁眼, 他顺手将汤匙往旁边轻轻一扔, 端起整杯柠檬蜂蜜水隔在两人之间。 玻璃杯的杯壁触碰上烛茗的唇, 他的眸色深了几分。 “你又打不过我, 我何苦?”蔺遥抬手,拍掉烛茗攥着自己衣领的手, 淡淡瞥了一眼自己手中的玻璃杯, “拿好,自己喝。” “谁说我打不过你?”烛茗不服, 挥着拳头在蔺遥眼前晃了晃。 蔺遥眼风扫过烛茗的手, 提醒他曾三番五次因为不安分差点被自己废掉双手的事:“我是从小被我妈和她闺蜜教出来的。她的闺蜜是特警支队的,格斗演练年年第一名。” 母亲怀上小耳朵以后, 成天和沈阿姨在他耳边念叨,以后要承担起当哥哥的责任,要保护好妹妹, 沈阿姨更是把一身绝技交给他。 起初蔺遥只是学着玩,练着练着练出了极高的警惕心和条件反射。后来他瞧见小耳朵眼睛上蒙着的层层纱布,才攥紧了拳头,真正把母亲和沈阿姨的话放在了心上。 烛茗睫羽抖了抖,默默咽着口水松开手,从蔺遥手里接过玻璃杯,大大翻了个白眼:“那你干嘛让我闭眼?” 蔺遥勾起唇角:“我让你闭你就闭,你这么听我话?” “……” 烛茗语塞。对啊,他为什么这么听话? 蔺遥轻笑着揉动脖颈,目光似有若无地从烛茗发呆的脸上滑过。指尖覆上喉咙,微微用力,压抑着那颗快要从跳出来的心脏。 原来这么多年不是无欲无求,是没有寻找到**的正确打开方式。 原来贪恋,可以如此折磨和煎熬。 “你妈妈一定是爱你们的。”半晌,烛茗抬起头看向蔺遥,“她作出离开的决定,一定很痛苦。” 蔺遥望着他,轻声说:“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 烛茗眸光动了动,想到梁婉对纪可嘉的百般宠爱和呵护,不可置否地笑了笑。 母亲都爱自己的孩子不假,可她未必会爱所有的孩子。 “你的母亲呢?”蔺遥靠在桌上,居高临下地看他,将烛茗的神色尽数收入眼底。 他提到纪家时神情冷冷冰冰的,却在提及母亲的时候融化了眉眼。 烛茗将蜂蜜水喝尽,意犹未尽地咂了一下嘴:“早去世了。听老爷子说,是难产走的。” “经典命题保大保小,她选了我。”他回忆着老爷子的话,如此对蔺遥复述道,“不过都是轶闻罢了,除非我有在产房的记忆。” 他向纪成钊求证过,自己的生母其实是孤身生下的他。无论是他还是老爷子,当时都不在现场。就算这样,老爷子却还是身临其境、绘声绘色地给他讲故事。 每每想来,他都觉得纪老爷子是别有深意,或许是想让他知道,曾有一个人,把他的生命看得比自己还重要。 “至少你知道她在人生的最后一刻都没有放弃你,这就够了。”蔺遥说。 烛茗挑眉:“也是,多亏她,这个世界才没有失去我这样的人间瑰宝。” “……”脸呢? 烛茗从来没和人说过这些事,关于纪家的,关于母亲的,就连亲近如白偲都不知道他的身世经历。可真神奇,看着蔺遥那双深邃的双眼,那些话不由自主就从嘴里冒了出来,不受他控制的,恨不得一股脑全吐露出来。 他趁蔺遥去查看烤箱的情况,又偷偷倒了些果酒,喝到心满意足,才慢悠悠地抬脚走去厨房看蔺遥在忙碌什么。 金黄的蛋糕胚在裱花台上立着,蔺遥将调好色的淡奶油倒在上面和立面,转动着裱花台熟练地开始抹面。 厚厚的奶油在蛋糕胚表面铺开,接着他手持裱花袋,将奶油盛入其中,游刃有余地开始裱花。 侧面的花嘴喷出的是扇形花瓣,换一种花嘴在上面围好边,再换一种奶油的颜色,在收好边的平面上落下一朵又一朵漂亮的玫瑰花。 烛茗被蔺遥行云流水又气定神闲的动作看呆了。 白衬衣上随意套着黑色围裙,仿佛加顶帽子就能摇身一变成为西点师,专注裱花的神情更是诱人极了,看得他不知不觉心跳都快了几分。 “蔺老师。”烛茗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打破厨房里这幅养眼的画,“您有这本事干嘛要出道啊?当个厨子多快乐。” “缺钱。”厨房里的人冷静回他,“我当厨子你出钱给小耳朵治病啊?” ……未免太真实。 “我说,你干脆去接一部职业剧好了,这技能不展示一下也太屈才了。” 蔺遥甩了甩手,放下裱花袋,着手将洗净的水果巧克力往上点缀,边装饰边吐槽:“职业剧?餐饮业的商战还是厨子的爱情故事?”也不想想有没有编剧老师愿意写。 烛茗伸手拎起他放在一旁的裱花袋,小拇指勾起一抹奶油放进嘴里偷尝,吊儿郎当地说:“一代神厨拯救世界怎么样?表面上是个厨子,背地里是个惩恶扬善的神秘英雄。所有坏人吃了您做的东西,幡然悔悟,洗心革面,纷纷败倒在您的石榴……围裙下。” 蔺遥手一抖,放歪了一瓣橘子。 ……这是职业剧吗?这特么是幻想剧吧! 石榴围裙是个什么鬼东西? 烛茗脑洞大开,无法自拔,舔着奶油滔滔不绝道:“这位神厨侠美名远扬,突然有一天城市里出现了反派BOSS,四处作案,接到委托的神厨侠乔装改变,以一名朴实无华的厨师身份打入了敌营……日复一日给反派做各色好菜,最终成功让反派变成了自己美食的死忠粉。” 蔺遥一边听他信口胡编剧本,一边将大功告成的蛋糕保存起来,接着开始收拾厨房台面。一切整洁干净,转身听到最后,从烛茗手里抽走裱花袋,抬手将他嘴角的奶油抹去。 “可以,等剧本出来以后你来演反派,我零片酬加盟这部烂片。” 烛茗看着蔺遥指腹擦过自己嘴角,心下晃神,怔怔地问:“为什么我演?” 蔺遥低笑,摘了围裙准备回屋,擦肩而过时在他耳边留下一句话。 “因为除了我家人,只有你吃过我做的饭啊。” 烛茗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回荡着蔺遥这句话。乌龙幽幽转醒,看见他还一个人坐在餐厅,讨好似的向他走来,在他脚边转了几圈,温和地趴下。 他低头看了一眼,拉开椅子盘腿坐下,抬手放在乌龙敞开的肚皮上,喃喃自语:“今天心跳怎么特么的这么快?不会是味觉好了,轮到心脏病了吧?” 回应他的只有乌龙呼噜呼噜的喉音,还有一秒跳到55%的生命值。 * 蔺遥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烛茗鲜艳的唇色和白皙的脖颈在他心里挥之不去。 他抬手抹去他嘴角的奶油,却不经意留下了自己的心意。 天知道他有多想直接凑上去一亲芳泽,可理智却禁锢着他全身,让他不敢乱来。 他没打算在不清楚烛茗喜好的情况下将他擅自拉到这边,更不想让自己的举动显得轻浮。 这些心思,若是真的不管不顾就付诸实践的话,放在以前那叫登徒子,放现在叫耍流氓,x骚扰。 于是他失眠了。 蔺遥从床上坐起来,打开床头灯,拿过剧本想要分散注意力,开始认真读起来。 可不知不觉中,女主的形象渐渐被那个神采飞扬的男人所取代,一颦一笑都化成了烛茗的模样出现在他脑海。 蔺遥烦躁地放下剧本,躺平,定定地看着天花板。 他不能任由这样的情绪扰乱自己的状态,要么说服自己将这些心思掐灭在萌芽,要么……不如去把他追到手好了。 这个想法乍一冒出来,便吓到了自己。 蔺遥失笑,都这个时候了,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居然还是,他的粉丝该怎么办。 她们喜欢了他多久,就同仇敌忾地讨厌了烛茗有多久。 如果她们知道自己喜欢上对家了,大概会难过的吧? 这般想着,蔺遥拿起手机点开了微博。 眼花缭乱的热搜,花里胡哨的超话,还有各种他看不懂的、仿佛是另一种语言的字母缩写,他在这里寻找着自己能看懂的只言片语。 小耳朵虽然有盲人模式的手机,可以辅助朗读,但她几乎不怎么登录。视力正常的人尚且在纷繁复杂的信息流中迷失自我,在舆论引导下失去自我,何况是没有视力帮助判断的她。 她第一次用过后,听了几条关于烛茗的言论,便按住他的手,让他帮自己卸载了。 她说,哥,我不想听这些去了解他。 她说,这些人知道自己简单两句话有多重的分量吗?大概是不知道的吧。可我知道,我听了这些感觉喘不过气。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不可否认,就是有人无法做到像蔺迩这样的共情。 蔺遥什么话也没说,那时的他只能心底苦笑。他没有办法告诉小耳朵,虽然你说的没错,但,这就是我们的生活,我们的职业。 尖酸刻薄的谩骂能让人死,温暖鼓励的夸奖也能让人生。 在BM分崩离析的时候,是那群温柔可爱的姑娘们始终陪在他身边,线上线下的应援打气,才让他更有勇气地往前走。 而现在……他看着评论里、私心里、超话里热情洋溢地卖着安利的一个个鲜活头像,忽然觉得对不起她们。 对家和粉丝,这个抉择太难了。 失神之际,蔺遥随手点进了一个超话。还没来得及退出,就看见他和烛茗两人并肩的大图在第一条置顶着。 ……要命CP,他曾经设置为不感兴趣的话题。 蔺遥也不是没有过CP粉,当年BM大热的时候,团内什么拉郎爱情没有过,他对这种自我满足式的幻想没有任何感觉,尤其是看见自己和烛茗放在一起时就很不爽。 拉黑话题时谁能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他动动手指点进去,第一次认真欣赏起了CP粉的作品。 嗯,这视频剪得不错,转场流畅,空镜颇具意境,两个毫不相关的剧都能把台词契合在一起。是电影专业的吧? 唔……这位作者想象力有点丰富,烛茗怎么可能在被告白的时候哭?他肯定会说:卧槽老子人见人爱谁不喜欢? 等下,感觉这些文本可以拿来学习一下,毕竟自己也没有追对象的经历…… 怀揣着虔诚学习的好奇,蔺遥换小号关注了一位CP粉里专注写文产粮的姑娘。 点进主页,看见一小时前的最新动态。 @要命简直太要命了:深夜发车,【网址】 初次入门的蔺遥对着网址链接茫然地点了进去,浑身炽热地退了出来。 草,这他妈谁能睡得着!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怎么就拿煞笔反派剧本了?老子是迷人反派! 蔺遥:一手点开新世界大门。 小耳朵:我每天晚上睡觉后你们都在干什么??? ====================================== 感觉自己就像是挥舞着铲子的食堂大爷,看着自己字数为零没有存稿的锅底,望着窗外一群举碗求加更的年轻人,流下一行清泪_(:з」∠)_ 最近在忙毕业论文开题和课程论文,加更可能有点难度,我努力保证日更3000,周末有时间的话就更6000! 爱你们mua! (*╯3╰) 感谢在2020-02-09 09:14:48~2020-02-10 09:06: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31456337、亦大舒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翊_ 10瓶;無 6瓶;31456337、淤星、肆陈、这个马甲被我遗弃了 5瓶;叶子、酒肆 3瓶;江霁、娅娅、亲秋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9章 烛茗发现蔺遥的态度不太对。 翌日清早, 他打着哈欠下楼,接受着乌龙谄媚的注目礼,习以为常地蹲下来摸摸它的脑袋。 等起身往餐厅走去,刚要张嘴问早, 只见蔺遥微微抬眸,转身进了厨房。 一句话都没说。 仿佛没见到他似的。 烛茗心下奇怪, 拉开椅子坐下, 转身问一旁的蔺迩:“你哥今天怎么回事?” 蔺迩剥水煮蛋的手停下,偏头停了两秒:“他怎么了?” “他……” 他今天好冷漠啊, 还不理我。 烛茗想了想, 到底没说出口。以前蔺遥不就是这副脾气吗?怎么两人误会解开后他还反而不适应了?他甩了甩脑袋, 俯身抽了张餐巾纸, 帮蔺迩处理她面前的一摊鸡蛋壳。 垃圾被包成一个球, 烛茗转身扬手一扔,稳稳落进不远处的垃圾桶里。 乌龙还以为他要和自己玩, 伸着舌头颠颠地从客厅冲到垃圾桶旁, 绕着转了两圈,拖着尾巴跑过来。 “昨晚睡得好吗?”小耳朵声音柔柔的, 像雪花落在羽毛上。 他点头:“非常好。” “烛茗哥哥今天有安排吗?我今晚的生日聚会……” 烛茗扫了一眼手机, 2月14日,情人节。 “啊对, 今天你生日!”烛茗一拍大腿,为难地说道,“可是我今天有工作, 可能回来得晚,你和你哥好好过,不用等我回来。生日快乐啊小可爱!祝你万事顺遂,无忧无虑。礼物可能得晚点才能到你手上了” 小耳朵不自觉地又红了脸,人生何其有幸听到自家爱豆说一声生日祝福? 她连连摇头:“我我我就是说一声,不用因为我耽误工作,礼物什么的真不用麻烦……” 烛茗心说这姑娘这么容易就脸红,她哥怎么没遗传?他看着蔺迩脸上的红晕,莞尔道:“那就唱首生日歌吧。” 话音一落,餐厅里便响起他的清唱。 在空旷偌大的房间里,烛茗的歌声仿佛山涧清泉带着回响,周遭的一切安静地起了生机。 乌龙迈了两步,走进自己的狗窝幽幽爬下;琥珀吃着狗粮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立着耳朵循声抬起脖子。小耳朵捂着眼睛,生怕自己哭出来,嘴角带着甜甜的笑意,听完烛茗的哼唱。 简单的生日歌,被他哼的独一无二,夹杂着些许变调和撩人的转音,成为蔺迩难以忘却的生日记忆。 烛茗唱完,抬眼就看见蔺遥从厨房走到他身边,端了碗早餐粥径直放在他面前,依旧是不说话。 烛茗按住他即将抽回的胳膊,仰头:“蔺老师,你没事儿吧?” “没事。”蔺遥不动声色地抽回手。 “没事儿你冷着一张脸给谁看呢?这屋里除了两只狗,好像只有给我看的吧?” 对不起爱豆,我感觉有被内涵到……小耳朵想着,悄悄吐了吐舌头,她从哥哥的声音中也听出来了不对劲,但似乎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于是她缩着脖子把头埋进碗里喝粥,努力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蔺遥回到原位,悠闲坐下:“当然是给你看的,平时十一二点才起床的人,今天起这么早,也没提前说,早餐都不够分,你反思一下。” “嗐,早说啊。”烛茗起身把粥推给蔺遥,“我今天要去录歌,下午海音要去工作室做赛前录制,我得努力赶回去看一看别出什么岔子。粥你喝吧,我等下让盼盼给我带点早餐。” 蔺遥把粥推回去,动了动嘴唇:“不用,你喝你的。” 其实早餐不过是个借口,他只是经过昨晚,不知道用什么心情面对烛茗。连他本人都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奇怪了,何况是别人? 或许只是一时冲动的意欲,根本不是正儿八经的感情呢? 大半宿没睡,他思绪纷乱,烦躁至极,没想到冷不丁听见烛茗的歌声,竟让他豁然开朗。 他心太急了,急到差点忘了烛茗是个怎样的男人。他的欣赏,他的高看一眼,甚至于他的和解,都不过是他坦荡性格的表现,现在倒好,无故让他生出了许多错觉。 不过话说回来,烛茗可真是老天赏饭吃的好嗓子,昨晚偷偷多喝了半杯酒,也根本没有影响到他的声线。随随便便开口,就能吊打别人开嗓后的水平。 真是天生艺人。 小耳朵听了半天,终于抬起头:“喝吧烛茗哥哥,我哥刀子嘴豆腐心,他平时早餐都会多做一些的,吃不完的就给我当午饭装饭盒里了。” 烛茗这才安心开始吃早饭。 “星晨那边的赛前录制是什么时候?”他夹起桌上的配菜就着粥喝下去,“应该也是这几天吧?” 蔺遥点头:“后天。” “感觉怎么样,你的小师弟们?”烛茗好奇地打听。 都是未来竞争对手,蔺遥就算再觉得他们有所不足,也不会让烛茗从自己这里听到什么话去鼓励他的宝贝姑娘们,直说:“很强,你可得小心了。” “啧,到底是个好师哥。”烛茗撇撇嘴,“你在我面前放狠话也没用,他们强不强等节目开始了我自己看,起码得能超过刚出道的你才行吧。” 蔺遥勾了勾唇:“明天节目才开始录制,提前提醒你一句,竞演肯定有投票环节,你的女团粉丝基础可完全不如这群练习生团综都做了大半年的孩子。” 烛茗端起碗的手顿了顿,仰头将最后一口喝干净,用纸擦擦嘴角,从客厅沙发上抄起外套披上,背对着蔺遥挥了挥手。 “感谢提点,比赛拭目以待吧。” 烛茗走后,餐桌上一片沉默,半晌,蔺迩打破了寂静。 “哥,你现在还承不承认,他是不是特帅?”小耳朵捧脸,“自信的男人啊,真是让人心潮澎湃。” “那我呢?”蔺遥睨了这个花痴家伙一眼,心情不悦。 “你?你太成熟啦。适合当大哥、当爸爸,女友粉迟早得变女儿粉。”小耳朵想了想,骄傲地说,“他就不一样啊,极其适合做男朋友!上至八十岁老年少女,下至八岁懵懂丫头,谁见了不想叫一声老公呢?” “……” 妹儿,我这么成熟当爹又当妈是为了谁!!! 兄妹俩插科打诨的的时候,窗外悠悠飘起了雪,蔺遥惊异地推开窗,没料到帝都这个干燥无比的冬天还会再降一场雪。 他趁自己还没返工,开车带小耳朵和家里两只狗去了郊外遛狗的小山坡,带小耳朵听听雪落的声音,让琥珀和乌龙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这里地势高,空旷寂寥,背靠燕山,转头能远远望见西山。他从副驾驶的包里拿出单反相机,对着远处轻轻踩在薄雪上的小耳朵落下快门。 将一切美好收入取景框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蔺遥拿出一看,通知栏跳出一条通知信息。这则通知和烛茗有关,他昨晚半夜用小号悄悄关注了烛茗所有的官方账号。 ——您关注的人@烛茗V开直播了。 * 蒋星盼帮烛茗调试好设备,就看他靠坐在椅子上,举起手机等着直播间的人一点点变多。 这是烛茗病后第一次开直播,和那次颁奖典礼不一样,这是能直接和粉丝对话的机会。 只是他不太明白,以往怎么劝都懒得开直播,开直播像是会要了他老命的烛总,今天居然主动要求在录歌前播上十来分钟,真是活见鬼了! 算了,管他呢,谁让他是老板!蒋星盼哼了一声,帮烛茗关了录音棚里的门。 【惊了!突然开播!太难得了吧!!!】 【好久没有吸到活得茗哥了,我好了,我活过来了!好久不见啊!】 【卧槽高三党寒假补课中突然收到直播提醒???】 【情人节开播,四舍五入我就是烛烛的小情人了!!!】 “好久不见,好久不见。不光是你活过来了,我也终于活过来了。”烛茗笑盈盈的,看到飘过的弹幕旋即蹙眉,“高三的孩子们给我放下手机,立刻马上,乖乖上课。” 他对着镜头,脚下一蹬,椅子轻轻转动,屋内的陈设在镜头里面呈现:“我现在在程老师的录音棚,嗯对,约了大半天。还能是什么,当然是新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新专!!!终于等到新专了吗?!】 【烛总你猜,去年我抱着一首劣刀循环了多少遍?年末播放平台数据总结直接碾压其他所有歌!再不发新歌我都要枯萎了!】 【嘛,去年烛哥的重心在拍戏上可以理解,想想今年还有十周年巡演呢姐妹们!】 【比起巡演我更担心烛总的身体能不能吃得消啊……】 “放心,身体已经恢复得……呃差不多了。”烛茗眼珠转了转,“不用担心我,周年演唱会比原计划会晚一些开始,场次可能也相应减少一些。今年有别的重要安排,现在我还不能说,你们可以等等看。” 海音的竞演节目需要他在第一场直播前做好神秘嘉宾的保密工作,他也只能点到为止。 他这次请了程颐舟来帮他监制,但程老师说雪天路上不太好走可能得晚点到。看着满屏无比想念他、倾诉欲颇为旺盛的粉丝,烛茗心一软,把直播又延长了几分钟。 聊了没一会儿,烛茗的脸色突然有些不好看。 弹幕里的人越来越多,就有很多牛鬼蛇神出来乱舞。比如,跳出来开着特效字体开始问他和BM在出道曲的旧仇旧怨。 “问对家和爆料的帮我禁言一下。谢谢。” “你是我爸还是我妈?管闲事管到家了?” “这么不习惯我的语气?讲道理你不是我家粉吧。” “我们当事人都已经翻篇了,就少装着一副替我考虑的样子,窥私癖慢走不送,我这儿不太欢迎。” “嗯,关注作品就够了,大家不要费神来心疼我。有那个功夫,多疼疼你们身边的人,我说了很多次了。” 早习惯了烛茗这般嚣张作风的蒋星盼靠着墙默默摇头,也就他这样的性格才敢这么刚,不怕黑也不怕嘲,心里认准的原则永远不会轻易动摇。 他低头看了看群,女团的姑娘们在群聊里疯狂为她们老板大人呐喊助威,就连身为对家粉的秦怀也撑不住举旗投降。 这样赤忱的人,只要多了解一点,就深深陷进去出不来了。 “哦对了。”烛茗拍了拍手,“今天录的歌是新专辑的最后一首歌,不过我会在制作后会作为先行曲提前发布。” “不是情歌,瞎想什么呢。情人节录的歌就叫情歌?你语文是哪个老师教的?” “也不是主打歌,这首歌有更特殊意义。” 烛茗神色认真,让跳脱奔放的弹幕瞬间安分了下来。他长长的睫羽低垂,沉吟片刻,等弹幕都安静下来后,认真地解释。 “这首歌的创作过程很特殊,嗯特殊到不方便透露,大家到时候听就可以了。” “我只能说,这首歌是我对出道曲事件的回应,也是我的态度。因为这首歌的存在,新专辑发行后的一半收入会以我和蔺遥老师的名义捐出去。” “嗯,匿名捐赠,你不会知道我们要捐到哪里的。” 【?????】 【你他妈再说一遍?谁?哪个蔺,哪个遥?】 【卧槽变天了!!!】 【真的是对家握手言和了啊???妈的我已经能想到CP粉狂笑的模样了,哥,给唯粉一点活路,求你!!!】 …… 蔺遥插着耳机靠着车头引擎盖,没让小耳朵听这场直播。 听到最后。他微微蹙眉,烛茗从来没有和自己提过这件事,更没有说要把为小耳朵创作的歌做成一首公益曲。 他真的和别人艺人不一样。别的艺人都是高调公益,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而他,似乎根本不屑于让别人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是轻描淡写地表明态度和立场,对需要被关照的群体极尽保护。 他的不屑反倒成了另一种高调,不过这次,还捎带上了他。 蔺遥扬起嘴角,眼神温柔地看向屏幕里的那个人,被他关掉直播前的最后一句话涤荡了心神。 “你们哭什么?敌人是敌人,对家是对家,懂吗?” 只有敌人才带着无尽的怨恨,和负能量的宣泄。 就算握手言和,配得上和他竞争巅峰王座的,也只能是他。 作者有话要说: 佳肴:听说对家直播时cue我们哥哥蹭热度了? 烛火:醒醒,那叫稍微给你家正主一点面子。 要命CP粉:一起捐款啊啊啊就是把捐赠人名字写在一起!四舍五入就是结婚证!!! 佳肴、烛火:滚啊!!! =============================== 感谢在2020-02-10 09:06:42~2020-02-11 08:1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顾芒 6瓶;宇航员的太空服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0章 这人真是…… 蔺遥关了直播, 一朵雪花悠悠落在屏幕上。 他看着远处笑容恬淡的小耳朵,用手机翻拍下了相机里自己刚拍的那张小耳朵雪中戏狗的照片,给烛茗发了过去。 “蔺迩女士。”他小心翼翼收好设备放进车里,向小耳朵走去, 帮她把松垮的围巾重新系好,“你可真能折腾, 冷不冷?” 小耳朵吸了吸鼻子:“不冷!怎么就女士了!我还是个少女呢!蔺少女!” 蔺少女张牙舞爪地冲他凶了一下。 “……”蔺遥伸手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怎么还养的长不大了呢?” “那是因为你是我哥好吧,你有家长滤镜。那天烛茗哥哥还夸我成熟独立呢, 说我看上去根本不像有身体障碍的人。”小耳朵骄傲地扬起脸。 “他说的话是金科玉律啊?也不看谁养出来的。” 蔺遥心里稍微不满了一下, 他怎么对小姑娘和对自己的态度不一样呢。 “……不是我说, 哥, 你们俩为什么总在一些小事上这么计较?” 真幼稚。蔺少女心想, 但她不敢说。 * 烛茗关掉直播后才看到蔺遥发来的照片,他动了动手指将图片放大, 看见蔺迩像只小蝴蝶似的在雪地里飞舞, 不禁弯起眉眼。 程颐舟匆匆赶到,就看见烛茗笑意未散, 他掸了掸身上的雪花, 笑道:“有好事?怎么这么开心?” 烛茗摇头:“看见幸福的模样就自然很幸福。” 程颐舟脱下外套挂起来,坐下, 下巴微抬,朝录音室的方向点了点:“光看别人幸福怎么够?进去吧,让自己也幸福一下。” 烛茗笑着往里走, 不可否认,只要待在录音棚里就仿佛被幸福包裹着。 “你这首歌叫什么来着?”程颐舟扫了眼桌上的一纸歌词,问道。从他收到烛茗自己简单录制的版本时,这首歌就还没有题目,连这张纸上也没有写。 烛茗边往里走,边仰头倒了一口水,顺势清了清嗓子,闻言回眸。 “洞见。” 程颐舟挑眉,从桌上拿起歌词,等烛茗进去戴上了耳机,才通过话筒和他说:“和歌词好像关系不太大?你的歌词似乎在讲故事……有点桃花源的意味。” 孤身闯入洞穴的旅人,在洞内偶遇了一群世代生活在这里的人。旅人眼里的世界,和岩窟中人的世界截然不同。 副歌是两方交替的对话,旅人讲世事变迁,讲自然风物,洞人讲阴晴圆缺,讲万物皆暗,彼此皆是茫然,彼此皆认为对方可笑至极。 “不是我的故事。”烛茗抬手调整着电容麦的高度,“灵感是英国作家威尔斯的,《盲人乡》,听说过吗?” 程颐舟低笑着摇头,好整以暇地透过玻璃看着他。在他见过的流行歌手中,似乎很少有像烛茗这样丰富的人。 “登山向导孤身闯入了一个名叫“盲人乡”的与世隔绝的地方,那里的人都是盲人,认为世界就是一座岩洞,而这个世界的顶端,不是天空,不是宇宙,是抬手可以摸到的光滑岩石。” “向导说,我从很大的世界来,外面的人都有眼睛。” “盲人认为他说话奇怪,神经不正常,而不正常的原因是,他有眼睛。他们对他说,只有把眼睛挖掉精神才会正常。” “听上去很讽刺。”程颐舟又看了一遍烛茗的词,他用俏皮柔软的歌词将灵感来源中的一部分残忍和冲突稀释了许多。 “是啊。”烛茗抿起双唇,深深看向他自己写的歌,“不过和这首歌的初衷还是不一样的。” 故事中的盲人无法接受有视力的人眼里的世界,向导经历无数次挫败最终选择逃离盲人乡。 而他的歌里,洞人代表的却是常人,是他,是一切心存偏见的人,在自己的世界中坐井观天,看着洞外的月亮就觉得拥有了一切。 小耳朵就是闯入他世界的旅人,虽然看不见,但她却打破了他的一切洞见。 “哪里不一样?” “结局。” “怎么说?” 烛茗没有回答。 他沉默地低下头,调整了情绪对着话筒:“程老师,改天再聊,开始吧。” 他并不想说,在故事最后的最后,出逃的向导被围墙困住,在盲人乡外经历了饥饿而恐惧的两天两夜,无奈回去和讲和,向他们承认自己疯了,以恭顺的姿态成为盲人乡的良民。 我果然还是个见不得悲剧的理想主义者啊。 烛茗扶着耳机心想着,深吸一口气,开始了第一段主歌的演唱。 * “这是怎么回事?和说好的不一样!” 梁婉手指发白,看着直播片段和铺天盖地的跟风营销,拨了电话出去,咬牙切齿、怒气冲冲地质问道:“一个两个不仅毫发无伤,别说损伤了,粉倒是又圈了一批!” 看着一群人心疼烛茗,她心里直窝火。 一个小野种,不仅在家里趾高气昂,在外面把人还能迷得七荤八素,神魂颠倒的。 “梁总,别激动啊。”电话那头的人漫不经心,“我只是说这件事会对他们两人有所影响,也没说是好影响还是坏影响啊。倒是你,情况都没了解清楚,这么急就拿出去爆料,不是吗?” “你……” 梁婉一口怒气还没喷出口,就被对面四两拨千斤的堵了回来。 “哎,先别放狠话了,你想针对烛茗,我想针对蔺遥,咱俩目前还有的合作,别闹这么僵。” 梁婉冷哼一声:“你想针对蔺遥,就直接上,合着这事不仅伤不到烛茗,忙乎了半天还给他圈粉做嫁衣?!” “别怪我啊,我只是把消息给了您,是您决定出手的,连我都没有告诉诶!说实话,堂堂梁总可不是这么心思不缜密的人,为什么最近这么急切?” 梁婉心头跳了跳,她没告诉那人关于烛茗和纪家的关系,只含糊其词说有一些私人恩怨。 她压下心底的火,随口糊弄了几句,准备挂电话。 “哦对了,我听说纪家老头快不行了。真的假的?” 梁婉心神一晃:“和你有关系吗?” “这倒没有,除了你老公的棣杉影视,我家和纪家主业又没有竞争,单纯好奇罢了。不过话说回来了,毕竟纪老的遗产最后也都是您儿子的,你还让他进娱乐圈干嘛?成绩不好就回家继承遗产吗?” “……” 梁婉听着对面意味不明的声音,抬手挂了电话。 遗产……有烛茗在,还真不一定都是小嘉的呢。 * “行了,Demo基本可以了。”程颐舟摘下耳机,“祝你后期制作、灌母带、进厂加工都一切顺利,去年我听说他们发专每个环节都不太顺。” “没有什么事是顺的。”烛茗走出来,撩了撩头发,“难道去上个香就顺了吗?我可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说着,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数值,也就这东西能让他这个唯物主义者匪夷所思了。 程颐舟忍俊不禁:“就你话多。” “诶对程老师,我们定了盒饭,要一起吃吗?”蒋星盼在一旁拎着外卖进来。 “不了,家里那位等我回去吃饭呢。对了小烛,你记得让石玥沉下心来,让她别想什么会不会给老爸丢脸的事情。” “放心,她现在一门心思想学编曲,没空想那么多。” 送走程颐舟,烛茗和蒋星盼坐在沙发上开始吃盒饭。 蒋星盼看了眼手机,说:“今天时间有点长啊,海音那边已经去工作室开始录制了,小寇姐和南哥都在,你别急,吃完再赶回去。” 烛茗嫌弃地将碗里的东西挑出来,边吃边说:“我不急。新桃和殷柠都不是第一次上节目,有她俩在,能稳得住的。” “不急你这都看了几次时间了?”蒋星盼白了一眼这个口是心非的老板。 烛茗的心思并没有完全在女团上,倒不如说真的在饭上。 这是他在蔺遥家住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吃外面的饭,和除夕夜那天失去味觉不同,他又能尝到味道了。 可喜可贺,但这也意味着……下一种未知的症状已经在路上了。 他放下筷子,轻轻放在胸口,不知道为什么这两天总是莫名心悸,拿起手机点开了顾燃的对话框。 为自己点蜡:顾医生顾医生,你有没有认识的治心脏的专家? 顾燃:……我院网络专家挂号链接,不谢。心内心外都有。 为自己点蜡:你有空跟我讲讲,心悸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顾燃:请不要滥用医疗资源。 嘁,架子还挺大!烛茗努起嘴,发了个冷漠的表情包,退出聊天记录,千载难逢地点进朋友圈看了一眼。 情人节,这个特殊的日子,就很适合看尽人间百态。 某些圈内的朋友们一边在微博上给粉丝发福利,一边在朋友圈隐晦地秀着恩爱。烛茗嗤笑着下滑,刷到了白偲的动态。 “睡得很好,精力旺盛,今日份的剧本研读开始!” 配图是一张打了码的剧本和绿植。 怪用心的,希望他和蔺遥那部电影能让这位转型演员的过气爱豆火一把。烛茗这么想着,刚要退出去,突然看见白偲这条下面多了一条留言。 顾燃在底下说:可以,晚上你别喊累。 白偲回复:[害羞]那你轻点。 ……卧槽! ……什么情况? ……白偲踏马的睡睡睡睡睡睡粉?还是男粉??? 不对不对,他这是被男粉睡了吧?! 仿佛得知了天大秘密的烛茗如五雷轰顶,难以置信地看着两人的互动,下巴掉到了地上,他也不管外卖还剩多少没吃,筷子一扔,切到白偲的对话框一通大骂。 为自己点蜡:你他妈疯了?!!! 为自己点蜡: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为自己点蜡:偲哥!你清醒一点,顾医生再怎么说也是个粉丝,搞清楚你的身份!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扭头将顾燃拉黑。 没想到仪表堂堂的医生居然能做出这种事情来!这和私生粉有什么区别?! 很快白偲回复了他。 是白偲不是白菜:……我去,我忘记你加他好友了。 为自己点蜡:??? 合着他准备屏蔽自己再发动态的吗?兄弟情呢? 瞒着兄弟做这种事情,放他这儿只有绝交的份好吗! 是白偲不是白菜:嗐,跟你一条裤子都穿着呢,不瞒你,顾燃是我男朋友。 为自己点蜡:得,一粉丝把你迷得神魂颠倒,这就男朋友上了? 是白偲不是白菜:茗砸!别多想,我俩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为自己点蜡:你认真说,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白偲那边安静了好久,久到烛茗甚至想直接开车杀到他家把他打醒了,才回复。 是白偲不是白菜:刚才接了个电话,他问我你为什么删他好友。 为自己点蜡:…… 是白偲不是白菜:顾燃是我竹马。 是白偲不是白菜:我出道前一天,我们在一起的。 为自己点蜡:??? 是白偲不是白菜:本来以为选秀出道无望了,那天晚上难受得一批,跑去他宿舍楼下哭,然后就……嗯…… 是白偲不是白菜:结果第二天决赛直播我挂着投票最后一个名额出道了…… 是白偲不是白菜:这不,没办法,地下恋情好几年了。 是白偲不是白菜:也不是睡粉不睡粉的问题,他是因为我出道了才追星的。啊不完全算追星,他只追我。 是白偲不是白菜:安心哥们,我知道你是关心我才这样的。快去把他的好友加回来吧,他整天操心你什么时候回去复查呢。改天带他请你吃饭啊。 为自己点蜡:…… 妈的,为什么情人节猝不及防就被灌了成吨狗粮??? 作者有话要说: 乌龙:狗粮我吃得多!我给你推荐一些牌子! 烛茗:……不,不用了。 ========================== 本章引用相关:《盲人乡》H.G.Wells,是威尔斯的短篇,收录在短篇集里的。文里只是简单借用一下意向来表达烛烛的灵感,原作本身还蛮值得读的~ 顺便提一句,文里涉及歌曲、影视作品或者综艺节目相关一切都是架空(我瞎编的)如有雷同皆是巧合,万一发现雷同请立刻告诉我,我我我我立刻就去买彩票! =========================== 我发现好像我不卖萌后评论就没不多了_(:з」∠)_是文不够好看还是我不够可爱,留不住你们了吗QUQ 感谢在2020-02-11 08:13:33~2020-02-12 06:41: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977796、叶夜先森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轻翊_ 30瓶;。。 8瓶;小九不卖萌 5瓶;子衿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1章 烛茗放下手机, 半天没回过神。 他认识白偲很久,起码得从他成团出道后算起,万万没想到这人居然已经有家室这么多年了!还瞒了他这么久! 可是,完全……看不出来啊。 背叛来得太突然, 心情挫败的烛茗放下手机,开始放空自己。 他想起以前上节目的时候, 任清秋在化妆间对他说, 觉得他这个人在某些方面不够敏锐。 他拿指头戳着自己,不住咋舌:“你啊, 真是迟钝至极!”笑他连合作的女明星对自己芳心暗许都看不出来。 当时烛茗还不以为意, 认为是人家姑娘太含蓄, 并没有想要让他察觉那点暗恋的心思, 为此还收获了任清秋的无情白眼。 现在……他信了。 他不仅信了任清秋的判断, 他还蓦地想到,在成都时蔺遥随口问他白偲是不是恋爱的事, 整个人都不好了。 和他穿一条裤子、成天爸爸长爸爸短、从他这儿拿了不知道多少零花钱的铁哥们, 几年前就跟别的男人盖一张被子、负距离交流多年了,他一点端倪都没看出来! 而和他的铁哥们拍了几个月戏, 交流寥寥的蔺遥居然随便一猜就猜到了! 这都什么事儿?!他居然在这方面输给了蔺遥???忍不了啊! 这么想着, 好像更加挫败了。 蒋星盼正挑着一块排骨准备下口,余光蓦地瞥见烛茗颓坐在沙发上, 脸色难看极了,他低头看着汁浓香溢的排骨,默默放下盒饭, 屁股往烛茗身边移了移。 “这是怎么的了?不好吃吗?不合胃口吗?” 烛茗嘴刁挑剔,没有人比蒋星盼更清楚的,但挑归挑,烛总顶多会抱怨两句,并不会因为不好吃而耍脾气不吃。毕竟是个常年工作排满、日常连轴转的艺人,人是铁饭是钢,就算再难吃也得硬着头皮吃下去。 今天他明明选了附近一家烛茗比较青睐的家常菜馆,他尝着这味道和质量也没下降,烛总铁青着一张脸是怎么回事? 烛茗回过神,抄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块肉:“还行吧,好不好吃,要看和谁比了。我现在就觉得只有蔺老师做得饭才配称得上饭,那才叫合胃口。” 说到吃,他好像突然就忘了自己的挫败感。口味被蔺遥一日三餐带夜宵养得更刁,味觉回复后,平时这些他觉得还不错的小吃似乎再次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到底差在哪儿了呢? 蒋星盼大跌眼镜,突然庆幸自己刚才放下了碗筷。 他是为数不多知道烛茗住在蔺遥家的人,但他也是今天才知道,蔺遥居然会给对家做饭? 更奇怪的是,他们烛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像蔺遥毒唯了??? 以前没个好脸色的时候,随口提一句就是讥讽,现在彩虹屁放的这么自然吗? 半晌,他幽幽吐出一句:“……他疯了吗?没给你下毒吧?” 烛茗瞪了他一眼。 蒋星盼抿了抿嘴,改口说:“不愧是你,魅力已经大到能哄对家给你做饭了。” “哄可不敢当,等我把事情搞定,你帮我按市价算算房租和伙食费怎么结算。” “……市价?”蒋星盼嘴唇抖了抖,“给蔺遥老师按市价算,是不是有点太亏待您对家了?” 堂堂一线明星亲自下厨、开车,能和普通保姆和司机等同吗? “那就加倍吧。”烛茗胡乱揉了揉头发,深深吐了口气,重新拾起碗筷。反正他俩这些恩怨纠缠,也不是用具体金额就能还得清楚的,多少是个心意。 蒋星盼应了下来。 待到两人吃完,将风卷残云的桌子收拾干净,准备打道回府,驱车前往工作室的路上,蒋星盼一拍脑袋想起被他遗忘的事情。 “瞧我这记性!你让我打听BM的事情……” 烛茗正闭目养神,闻言眼皮微微一动:“怎么说?” “BM成立前的人员选定没有问到,不过听了一些BM最后解散的内幕。”蒋星盼边查看路况边说,“咱们不都以为BM是被林岱桥的恋情曝光伤了元气,一蹶不振的嘛,但我听说在这之前他们四个就已经有内部不和的趋势了。” 烛茗轻轻哼了一声:“有多不和,到人前装模作样都做不下去的地步了?” 蒋星盼凝神说:“据说林岱桥的恋情曝光就是团内成员举报的。” 烛茗身侧低垂的手指动了动,拇指用力捏着掌心,甚至指甲都有些发白。 他从BM出道关注这支男团,不可否认四个人每个人的业务能力都很强,但最终走进他眼里的只有蔺遥一个人。 他与BM的较量其实是和蔺遥的较量,只不过蔺遥单飞后这种竞争对立更加明显地放到了台面。 至于其他几个人……他一直觉得他们和蔺遥存在距离,却没想到这样的距离不在专业水平,不在勤奋努力,而在为人之道。 听了蒋星盼的话,他下意识地把蔺遥从内部举报的人中排除,忍不住去想,如果蔺遥没有及时抽身,及时单飞,得被这群猪队友拖累成什么样? 蔺遥单飞时还曾经一次又一次被带节奏,说他薄情寡义,说他过河拆桥,现在想来,寡情的明明是他那些个队友。 更何况,嘲蔺遥嘲得最凶的……有很多是他烛茗家的粉丝。 直到进了工作室,烛茗都没再说一句话,周身泛冷的气场让蒋星盼都不敢靠太近,小碎步跑去会议室,先行替烛茗查看一下节目录制情况。 海音的工作人员已经在收设备了,五个女孩坐在会议室的桌上低声讨论着节目组安排的任务。蒋星盼环视了一圈,看见工作室的经纪人助理何小南正在认真招呼着节目组的人,心下松了口气,就见一位挂着工作牌的女士朝他走来。 女人瞧着面熟,蒋星盼低头扫了一眼,将工作牌上的小字收入眼底。 总导演:沈琼静。 “沈导?!”蒋星盼瞬间回忆起来,捂嘴,“崔制片居然请你来当总PD?” 沈琼静曾是广播电视台音乐频道的节目导演,烛茗刚出道的前几年,经常会被邀请去参加她的节目,有时候是打歌需要,有时候是友情嘉宾,没想到居然会被请到海音这个网络音乐平台? 沈琼静朝他一笑,伸长脖子看了看:“小烛呢?他有空的话,我想和他聊聊。” 烛茗抬脚进来就听到这句话,眼光微闪:“有空,沈姐姐要聊那可必须有空!” 说着把小姑娘们赶出了会议室。 工作人员陆续离开,蒋星盼和何小南端了茶水上来,烛茗关上门,和沈琼静面对面坐在会议室的长桌两侧。 “真没想到崔嗣文居然请到了你。”烛茗看着岁月不减容貌的沈琼静,不禁感慨,“怎么想着来做网综了呢?” 传统电视节目的制作和网络综艺的制作有很多不同,就连观念似乎都有些差别。 沈琼静摇头:“音乐频道被重新整改,我的节目也该画上一个句号了。迈出一个新的开始罢了。” 烛茗不信,玩味地端起茶杯:“沈姐姐你在我眼里可不是会轻易出走的人,除非你是带着目的而来的。” “年纪轻轻看人看得怪准。”沈琼静睨了他一眼,“身上有任务,所以来和崔嗣文合作了。” 烛茗目光闪了闪,倾身,勾唇微笑:“方便透露吗?” 沈琼静一耸肩:“你还记得崔导这个节目是要选什么?选一个出道组合中最强的吗?不是的,是最优秀的、代表最高水平的、能成为一代人的符号、能在未来世界打响知名度的组合。” 不仅仅是最强,还要最具代表性,代表大众审美甚至民族象征。 “你说的这不是我吗?”烛茗眨眨眼。 “……也就你说这种话我不会打人了。”沈琼静撇嘴,“是啊,如果你没有去找崔嗣文,我就算在节目里设置特殊嘉宾也得把你请来。” “我?你想请我做什么?” “说话。”沈琼静言简意赅。 “说什么?你想听什么?” “说你想说的,越是大家不爱听的,你越要说。”沈琼静目光炯炯,“只有你有这个魄力,和这个自信,让人信服。” 烛茗淡淡摇头:“我不太懂。” 沈琼静深吸一口气:“你懂的,你一直都懂。这些年偶像也好明星也好,圈子里的乱象我们都知道。做了这么多年节目,看着那些一个个红极一时,开了又谢,人前人后两张面孔的人,我总是想问,现在的偶像产业还能更畸形吗?” 烛茗嘴唇动动:“能,当然能。” “要做什么样的艺人,作为艺人的初心在哪里?得到粉丝的宠爱就是尽头了吗?博一个成团出道就结束了吗?”沈琼静咄咄逼人地发问,“年轻人需要有人回答这些问题,而你就是最好的回答。” “我可没这么伟大。”烛茗耸肩,“凭我一个人嘴炮就能改变别人的想法,未免太天真。” “但你可以提高标准。”沈琼静反驳他,“如果所有人都能感受到你所在的高度,我想或许能对那些浑水摸鱼、躺着捞钱的人少一些宽容和吹捧。” 见过真的星辉,眼里哪还容得下虚假微弱的荧光。 烛茗挑眉:“沈导狠啊,你这是不给别人饭吃。” “各行各业都是优胜劣汰,凭什么艺人就得卖惨?”沈琼静抱臂,毫不客气地说,“你以为我辛辛苦苦申请直播许可是为什么?在老娘的节目,假唱和后期修音想都不要想。” “我好像知道为什么你的节目要被整改了。” “……” “好了,我就说这么多。”沈琼静将杯底的茶喝干净,起身,“比起这个节目组的其他人,我还是挺看好你的女团的。” “看样子大家都不太看好她们啊。”烛茗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因为我比他们都相信姑娘们的前辈啊。”沈琼静边穿外套边说,“说实话,就这么短短一会儿前采,我真的从她们身上看到了你当年的影子。” 烛茗摇头:“别这样说,她们是她们,独一无二的。” “未必吧?”沈琼静走到门口,回眸看着烛茗,“看到她们的第一眼,我想到了一个人。比起你,她们更像那个人。” 烛茗身体一僵,随即敛起神色,向沈琼静走过去,替她拉开会议室的门。 沈琼静看着他的侧脸,离开之际轻轻叹了口气。 “小烛,你啊,看着是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心里的执念其实比谁都深。” 烛茗看着沈琼静的背影,无奈地牵了牵嘴角。 谁说不是呢。 作者有话要说: 沈PD:老娘说什么也得请你来节目! 烛茗:不敢当不敢当,我对家也挺合适的,你看看他? 沈PD:他没你会口吐芬芳,不够优美。 烛茗:……合着就是看我瞎说大实话呗。 =========================== 蔺遥:妈,我没了! 亲妈:乖,一切尽在掌握。 (明天我终于可以在情人节写烛烛和遥哥的情人节之夜了!我算的也太准了呜呜呜!) 感谢在2020-02-12 06:41:58~2020-02-13 08:36: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游轻 9瓶;暖光xin、宇航员的太空服 5瓶;李歌止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2章 送走沈琼静, 烛茗返身回到练习室,在门前停了停。 练习室里,身为舞蹈担当的殷柠和叶新桃正在教秦怀步伐,石玥和俞可爱两人并排坐在地下, 仰头看着练舞的三人,歪着脑袋在说些什么。 烛茗目光划过每张鲜活的面孔, 想到沈琼静的那番话, 眸光微沉。 他推门走进去,五个女孩停下来, 转身看向他, 眼中是尽是兴奋。他不由自主地展开眉眼, 也不知道沈琼静赛前采访都录了些什么, 让这群姑娘把“斗志昂扬”四个字都写在了脸上。 “状态比我想象得好多了。”烛茗抿嘴, “都知道对手有谁了吗?” 俞可爱摇头:“节目组守口如瓶,连口风都没探到。” 秦怀仰头喝了两口水:“卖了一下午关子, 基本上就是我们自己在自我介绍, 聊聊感想,他们什么都不说, 连竞演形式都得等到月底录制的时候统一公布。这信息封锁程度都快比得上你参演了。” 因着节目组那边计划将烛茗参演这件事做成惊喜, 连带着女团都得对自身的公司情况进行保密。 石玥和俞可爱都是烛茗自己游说来的,自然不用担心;秦怀签约烛茗工作室一事始终没有被公开, 她的家长也深明大义,按着工作室的要求一直没有乱说。 唯一有些令人担心的,就是在公众面前参加过女团选秀、粉丝量还比较客观的殷柠和叶新桃。然而她俩从来没有透露一点新签约的风声, 就连她们那个几近倒闭前公司也并不知道两人的去向。 “不知道就不知道,录节目的时候就见了,急什么?” 他撩着衣摆顺势曲腿席地而坐,和姑娘们围坐成一个圈。 “我们最近晚上的保留节目就是在刷几大公司的官方号,就想看看他们有没有新关注一些组合的官方账号。”因为年纪最大被成功推上队长位置的俞可爱给他让出位置,压了压帽子说道。 “结果呢?” “结果就是一个都没有!”秦怀举手抢答,“我都怀疑海音是希望我们搞谍战!” 殷柠说:“唯一觉得有可能的就是星晨的那个练习生男团Mr.Youth。” “但是他们都有团综了,应该没必要再上个综艺出道吧?”石玥拧眉。 烛茗无奈地看着她们,到底没有说出真相。 那群少年他们还真的是要上节目,不仅要上,还要和蔺遥一起上!虽然他对这群姑娘颇有信心,但还是怕她们会因为提前得知对手信息而干扰心情。 “实不相瞒,我这几天睡前看了几分钟他们的团综,觉得他们实力真的挺强的。”石玥认真地说,“那个叫罗秉的主唱气息是真的稳,感觉live应该差不到哪去。” 叶新桃眉眼弯弯打趣她:“说得跟真的认真研究过似的,玥姐你敢对着你的颜控本能发誓吗?” 俞可爱扬眉,忍不住插嘴:“茗子哥,你知道节目组今天告知我们,说对手不出意外都是男团的时候,我们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瞄了一眼石玥。这个被俞可爱的风姿引诱入团的人,谁知道她看到济济一堂的少年爱豆是什么样啊? 颜控晚期的石玥悄悄缩起脖子。 外形温婉的殷柠看着石玥的窘迫模样,开口帮她打圆场:“玥玥虽然贪恋外表了一点,但也说明那个团质量确实不错啊,我看了一眼团综,他们那个舞担挺强的,叫纪什么来着……” “纪可嘉。”秦怀提醒他。 团与团之间的较量大抵都是这样,主唱在意主唱,rapper在意rapper,舞担在意舞担。 正坐着笑看她们调侃石玥的烛茗万万没想到,那位追着自己喊哥的傻孩子也能被cue到。 想到那位活在天真和理想中的少年,烛茗就忍不住换上一抹讽笑。 这些年他有太多机会能将梁婉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事实呈现给纪可嘉,到最后,还是忍下了那些以怨抱怨的念头。 对梁婉的不喜,让他本能地对纪可嘉没有好感,可他却始终不想做那个亲手撕毁孩子心中母亲形象的恶人。 “老板,说心里话,我觉得人家那才像个团的样子。每周团综,还定期直播。”秦怀眼含期待地望向烛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拥有?” “正式出道后再说吧。”烛茗想了想,又说,“说实话,我对你们的定位并不是只是女团,或者说并不是偶像,你们懂吗?” 秦怀摇头。 闻言,石玥直起身向烛茗看去,叶新桃和殷柠对视了一眼,她二人旁边只有俞可爱气定神闲,脸上挂着了然的笑容。 烛茗正了正神色,说:“比起偶像,我更希望你们能做歌手,日后想发展成演员或是其他什么职业。偶像……太苦了。” 秦怀茫然的眼神让烛茗想起了很久远的事,他垂下眼眸继续说道。 “我不想你们维持所谓的偶像人设,在圈定好的框架内极尽所能地讨好取悦别人。当人们爱上了你的假面,你会质疑这份喜爱的是否真实,总有一天,他们会将一切不曾见过的你的其他模样,理所当然地钉上人设崩塌的标签。” “如果有能力,就去让别人爱上真实的你,你的才华和你的作品。” 话音落下,练习室里鸦雀无声。烛茗看着姑娘们若有所思地低下头,冲着一旁的俞可爱挤眉弄眼,用口型问:我是不是不该说这么多? 俞可爱摇头:你话一向很多,大家都习惯了! 烛茗:…… “月底录制前还有别的事情要准备吗?”烛茗拍拍手,将四个深思姑娘拍醒,“节目组跟我说,这次前采还安排了任务的。” “啊对!”俞可爱起身小跑,从包里把节目组发的任务卡拿出来,“月底要录先导片,录制的时候除了你,其他团和各团前辈都能见面,录制前每个新人团需要准备一首歌的短片,录制当天会公开放映。” 烛茗接过任务卡,凝神一看—— 3-6分钟的视频,需要所有成员出镜,歌曲为翻唱曲,主题不限,风格不限,要求展现各团定位和队员分工。 ……这不就是个MV吗? “沈导说,公开放映后会投票,按投票结果决定第一场竞演的上场顺序。” 烛茗脸色一沉。录制时他是不会出现的,也因此会少了他的投票结果,再加上没有人替姑娘们撑腰,很难说其他团会不会针对性地互投,让姑娘们一上车就拿到很低的排名。 “那都不重要,顺序只是顺序而已。”烛茗压下心底的担忧,神情放松,“工作室的资源可以用,盼盼统筹,小南全权负责照顾你们,短片做到最极致才是现在要紧的。” 距离月底录制也就两周时间,选歌,重新编曲,录歌,编舞,拍摄……这是考验的不仅是新人团短期内完成作品的水平,更考验每个团背后缩在公司的资源和能力。 “离晚饭还有点时间,要不这两天把歌选好?正好我新歌也录完了,最近能帮你们编曲,顺便监督一下。”烛茗看了眼时间,刚放下手机,就看见手腕处生命值连接的花纹在疯狂闪烁,他一下站了起来,离开练习室,“你们先讨论着,我有点事。” 熟悉的节奏和间隔,无声的定位系统彰显着他和蔺遥之间的物理距离。 这人跑他工作室来了? 正要给蔺遥拨去电话,就发现手机上已经显示了蔺遥的来电。 屏幕上“蔺遥老师”四个大字骤然落进眼里,不知道为什么让他感受到一股莫名的灼热和滚烫。 甩了甩脑袋,接起电话:“蔺老师,你人在哪儿呢?” 蔺遥一瞬惊讶后恍然,便没有多解释:“你出来,还是我进去?” “……”烛茗的疑问被蔺遥强势的问话堵到说不出口,他走去寇蔻的屋子随手捞了件外套,“你把车听去后面,那边没什么人,可以从后门进,我出去接你。” “好。” 蔺遥干脆利落地关掉了电话。 烛茗一头雾水,裹着大衣在寒风中等着,不多一会儿,就看见一辆大切慢慢驶入小巷,男人从车上跳下来,一步步踏在猎猎风中,朝他走来,肩头上飘着几片孤零零的雪花。 “怎么就直接来了?”烛茗错愕,刷开推开门迎他进来,“小耳朵呢?” 蔺遥摘下口罩,边走边说:“我爸出差提前回来了,正好能带她去和朋友们过生日了。” 他带着蔺迩不好公开露面,因此小耳朵的社交活动从来都是蔺如江负责的。 “……她不在家了你就来找我?”烛茗嘴角微动,心里猛地跳了两声。 蔺遥看了他一眼:“做的蛋糕小耳朵一个人吃不完,正好你这儿人多,一起分。” 烛茗这才看见蔺遥手里的蛋糕盒。那是他亲眼看着蔺遥一道道工序做完,冷却包装起来的。他忍着嘴馋不和小耳朵抢美味,没想到蔺遥自己居然送上门来了。 他抬手摸了摸心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一阵紧缩。 “你先在外面等等,我去和姑娘们打声招呼,里面有个你的脑残粉,免得惊吓过度。”烛茗往练习室走,没留意路过的员工都伸长了脖子看着落后几步慢悠悠往前的蔺遥。 大家互相对视,面面相觑。 绝了……有生之年足不出户,在烛总工作室就能见到蔺遥!以前他们哪敢想啊?! 蒋星盼从洗手间出来迎面撞上急匆匆地烛茗,顺着烛茗肩线往后看去,蔺遥修长的身躯就在走廊尽头,他抬臂揽住烛茗,眼神望向他身后:“卧槽,老板?” 烛茗扶额:“别问我,我不知道,他自己要来的。” “今、今天情人节啊……蔺老师不准备走对家人设,改走对象人设了?!” 烛茗瞥了他一眼:“你自己问他去,让他先等会,别进来。” 好嘞!蒋星盼敛起神色,抬脚朝蔺遥小碎步跑去。 把蒋星盼打发过去,烛茗推开练习室的门,五颗脑袋齐齐回头,清澈的眼眸望着他。 他有些恍惚,掩上门走过去,蹲下。 “那个……” “我们选好歌了!” 俞可爱和他同时说。 他没有计较,示意她继续说。 “有一首我们五个人都很喜欢的歌,叫《oake》,你知道吗?” 烛茗愣了愣,点头:“知道,严零个人solo专的非主打。” 石玥眨着眼睛:“行走的曲库?这歌不是很火,您都知道?” 烛茗没吭声,视线落在地板上。 “啊……我想起来了!”秦怀捂起嘴,“严零还是女团主唱的时候和烛总传过绯闻是不是?!” 殷柠张大嘴:“确实有所耳闻,好像是个中秋节一起吃火锅被拍到了?应该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吧。” 年纪最小的秦怀点头:“是,我也是粉上蔺老师后看咱老板陈年黑料旧料看到的。” “确实挺早的了。”俞可爱飞快地在手机上查,当年相关信息已经不太多了,只有寥寥几语,“那时候我还在国外呢,不认识茗子哥呢。” 几个人七嘴八舌,只有叶新桃没有发言,一动不动地看着烛茗。 其他姑娘察觉到她的反应,这才反应过来,立刻闭上了嘴,抬眼悄悄打量着烛茗看不出情绪的脸庞。 “这么看我干什么……” 烛茗回神,发现姑娘们都战战兢兢地看着他,似乎生怕选曲的事情让他不开心。 他知道这群孩子在想什么。 严零从风光一时的主唱,到过气女爱豆,再到去年自杀,从风评到人品数次下滑而一度闹得沸沸扬扬。她们喜欢她的歌,却又担心他因为现实原因让她们不得不放弃这首歌。 秦怀的声音弱了下来:“那你……” “小小年纪操这么多心。”烛茗伸手在秦怀脑门上轻轻弹了一下,“既然想唱就好好唱,别给她的歌丢脸。” “但是这首歌……有一个问题。”石玥皱起眉,“我不太清楚逝世歌手的版权要怎么拿,而且如果要改编的话,这首歌的作曲和编曲J-r似乎也不是很有名,至少没听说过,我们要怎么买翻唱版权?” 五个姑娘齐齐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烛茗锋利的声音上扬。 她们扭头看他,只见他抱着臂,眼里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石玥问:“烛老师你认识吗?” 烛茗失笑,用指骨蹭了蹭鼻尖:“J-r就是我。” 他第一次用“纪然”这个名字,是答应帮严零写歌时,草草填下的化名。 * 蒋星盼迎上蔺遥,看着这位气势不输自家老板的男人微微挑眉,神情稍微怂了怂,侧身横在蔺遥面前,挡住他的去路。 卧槽,我真的飘了,我都敢这么拦蔺遥了!他面上佯装镇静,心里疯狂咆哮。 蒋星盼脸上堆笑:“蔺老师,您留步一下,我有些话想跟您说。” 蔺遥看见烛茗在进屋前和蒋星盼有过短暂交流,以为是烛茗的授意,便停下脚步,好整以暇地看着蒋星盼。 只听对方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问他:“我们烛总最近住你家里这段时间,是不是和你闹矛盾了?他脾气挺怪的,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好的,您多担待点。” 这宛如老母亲似的叮嘱让蔺遥眼里闪过一丝迷惑。 矛盾应该是没有的,如果说什么姑且算得上矛盾,也就今天早晨他因为要克制自己的心绪,态度上故意冷落了一下他。 他看向蒋星盼:“说清楚一点。” 蒋星盼动了动嘴唇,显得犹豫又为难,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出卖一下自家老板:“今天早晨他在录音棚的时候和我说,等他和你的事情结束后,让我按照标准价格把他在您家吃住这些费用都结算一下……” 蔺遥脸色一冷。 蒋星盼接着道:“这话真的很伤人,我想与其到时候他当着你的面说这番话,不如提前告诉你。你可能才和他熟悉没多久,不如我了解他,说实话小烛的性格虽然烈了点,但他分得清好歹,不会轻易说出这些话的。” 蒋星盼实际年龄比烛茗年纪要大,连孩子都快到学龄了,只是圆圆肉肉的脸看着显年轻,再加上烛茗爱叫他盼盼,他从来没计较过。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称他一声“小烛”。 蔺遥动了动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蒋星盼,似乎对他口中的措辞不是很满意。但他没有开口,继续听蒋星盼苦口婆心。 “他那些话在我听来更像是气话,可我、我也不知道你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这样吧,打个不太恰当的比喻,你知道懵懂早恋的年纪如果发现有人喜欢自己,对自己特别好会怎么做吗?” 蔺遥心跳漏跳了一拍,他警惕地看着蒋星盼,心说你这个不太恰当的比喻确实太不恰当了。 他回忆了一下自己的过去,发现毫无可借鉴之处,摇了摇头。 “起初可能会心安理得接受着,过段时间就会陷入自我纠结,想要极力和那个人撇清关系,在对方面前装着一副冷淡的模样,表示拒绝,但心里又偷偷希望对方能继续这样对自己。” 蔺遥语塞,他真不觉得蒋星盼这个比喻形容的是烛茗,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自己的膝盖很痛。 他淡淡看了一眼蒋星盼,沉吟片刻,道:“你的意思是我对他太好了导致你们幼稚的老板心里面过意不去了? 蒋星盼讪笑,他想了想说:“与其说是幼稚,倒不如说是他性格的缺陷。你别看他这些年在圈子里游刃有余的,可真正交心的有几个?不是他不愿意和别人交往,他自己总是在一个时间会本能地排斥别人对他好,对他亲近。” 蔺遥脑海里一闪而过的都是最近两个月来烛茗的黏人劲儿,他还真没看出来那个男人在这方面这么敏感。 “你知道严零吗?”蒋星盼冷不丁地问。 蔺遥蹙眉:“去年……去世的那位?” 严零自杀身亡曾一度卷起滔天大浪,然而短短一年时间就仿佛在这个世界烟消云散。蒋星盼不提,他不会回忆起,而他想起来的部分,竟然是关于烛茗。 烛茗多年前和严零的关系不菲,除了偶然爆料的绯闻,严零给他演过MV,他们一起出过合作舞台,曾经关于他俩的cp热门过一段时间。 绯闻后似乎两人进入老死不相往来的状态,同框次数几乎为零,但严零去世后烛茗的微博评论还被人声讨过,质问他为什么一言不发,不和大家一起哀悼严零。 “这件事从来就无关情爱,严零是除了你之外,烛茗最欣赏的艺人了。”蒋星盼叹了一口气,“他一直觉得是自己害了她,跟她走得太近,让她传出绯闻,让她从那时起就开始饱受舆论的压力……严零走的时候,他问我,如果一开始他就不对严零表现出任何好,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他小小心心地开始揣测着一个度。亲如白偲,也只是在私下里和烛茗关系好到爆炸,在镜头前,在采访中,烛茗小心翼翼地护着一切会让人抓住话柄的事情。 他迟钝而敏感。 迟钝在似乎总是慢一拍才能感知到他人的心意,敏感在认清心意后生怕自己一举一动都会给别人伤害,于是故作冷淡地在明面上划开距离,捧着贵重的心绪辗转反侧。 他以为自己装得够平静,够平淡,够渣够令人恼火就能将别人推开。 可蒋星盼看得透彻,心里如明镜似的。 眼前这个男人和烛茗对立了九年,虽然做对家的时候总是和陈青泉较量,有时候竞争一份资源到吐血,但他心里却不希望这两个明明有机会成为挚交的人,因为烛茗心中别扭的壁垒而再次分崩离析。 “他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蔺遥轻叹,“你把我想得也太计较了。” 就算烛茗表现出无情无义,把钱甩他脸上就走的姿态,他也不会就此记恨或懊恼。 大不了当他脑子坏了就好。 蒋星盼垂下头,低声说:“很难理解吧,我也不是很懂他怎么想的。但是有一次他喝醉酒后给我打电话,说了一句话让我一直记到现在。” “他说,如果他不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没有人会把他看得那么重要。” “他说,‘盼盼,我能活到这么大,除了老头,全靠我自己。’” * “什么?J-r就是你?!”石玥难以置信地望着烛茗,“和你的风格,完完全全不一样!” 出自同一人之手的歌曲总是或多或上带着相似的影子,而《oake》这首歌无论听多少遍都听不出烛茗曲风的痕迹。 “因为是她的编曲思路,我只是将她的想法转化成了伴奏罢了。”严零没有给乐器节奏能力,但她想象力很强,这首歌是她将每一句每一段的想法细细描述下来让烛茗来实现的。 许久不说话的叶新桃突然问:“这首solo专发表的时候,我记得你们已经不怎么来往了啊?” 烛茗不可置否。 那是严零已经被粉丝捆绑着身不由己了。他们不想看到她和谁来往,那她就表现出划清界限的模样,即使他们私下还有交流,没有人知道,他们就可以掩耳盗铃。 “那就定这首歌,明天开始练,有编曲想法就发在群里,明天下午初步做一版出来。”烛茗清了清嗓子,“今天就到这儿,不过先别急着走,工作室有客人来了,我想你们或许想见一见?” 秦怀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撇嘴:“我只想见我遥哥……卧槽?见鬼啦!” 话没说话,蒋星盼就推门带着蔺遥进来了。 女孩子们齐齐站成一排,用余光打量着受到惊吓的秦怀。 “你们烛老师从我这克扣了一顿蛋糕,他一个人吃不完,我来分给你们。”蔺遥抬起手中的蛋糕盒,递给蒋星盼。 蒋星盼看了一眼烛茗,见烛茗使了个眼色,心下了然,立刻跑去工作室的简易料理台去切蛋糕。 蔺遥做的蛋糕份量真的很足,姑娘们分完,给工作室所有部门的人分都绰绰有余。分到最后还剩两块,蒋星盼端到练习室,放在烛茗身边。 “沾了你的光,你自己不尝尝?”他端起纸盘递给蔺遥。 蔺遥摇头接过,扬声问:“听说这里有我的粉丝,是哪位姑娘?” 秦怀条件反射地站了起来,嘴角还沾着大朵大朵的奶油。 蔺遥端着蛋糕走向他的迷妹,将纸碟递给秦怀:“送你了。” 烛茗刚吃下最后一口,冲蔺遥喊:“有你这么宠粉的吗?她吃的甜食太多了!秦怀,晚上记得健身房打卡。” “我爱豆给的!!!他让我吃的!!!”秦怀高声反驳。 蔺遥莞尔:“嗯,别理他,吃。” 烛茗:“……妈的你别来祸害我的姑娘们!!!” 石玥咬着叉子,偏头看向俞可爱:“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两位老师……像极了唱红脸和唱白脸的爹妈?” 不只是俞可爱,连叶新桃和殷柠都一起重重点了点头。 烛茗看着蔺遥的背影,眼底不自觉地竟浮起些许温柔,他还想说些什么,突然感到喉咙一窒,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微微弯着腰,覆在胸口上,等气息顺了,撩起袖子瞟了一眼手臂,生命值的电量条隐隐在闪动。 似乎是数值过半的原因,这次发病居然都开始提示了?烛茗凝神,用心感受着身体上的不适,却仿佛没有任何变化。 他皱着眉,抬头看见蔺遥走过来:“怎么了?” “我……”又发病了。 这一张口,他才意识到这次是什么症状。 失聪、失明、失味觉都经历了,这次居然轮到失声了。舌头像是被人强行捋直了,除了“吖吖啊啊”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匆匆拿出手机,找到蔺遥的聊天框,飞快地打下一行字,举起手机挥了挥,又指了指蔺遥的口袋。 蔺遥看着这哑谜拿出手机,定神一看。 为自己点蜡:草,解锁新症状,有苦说不出! 蔺遥:……直接走吧,我去跟蒋星盼说。 为自己点蜡:嗯好。 满屋的人吃得正在兴头上,突然见两位大佬穿戴好衣帽准备告辞,嘴里的奶油还没咽下去,连忙打招呼说再见。 送走二人,秦怀捧着两个纸盘问蒋星盼:“还有吗?” 蒋星盼拿出健身房的钥匙:“你爱豆已经走了,醒醒!” “迫害妙龄少女,你们太过分了呜呜呜!” * 烛茗坐在车上,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想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心里憋屈,拿出手机开始琢磨。 折腾了一会,他终于调出了语音朗读AI。 “蔺老师。”系统自带的AI声音平静无波,但蔺遥就是能脑补出烛茗那吊儿郎当的语气。 他头也不偏,直视前方路况:“你可以一次多打几句话。” 烛茗埋头打字,过了好一会儿,一条一条拨给蔺遥听,让蔺遥插一句话的功夫都没有。 “偲哥真的恋爱了,你看得真的准。” “他今天还跟我说,祝我以后也能好好和别人过情人节。” “我万万没想到居然今年情人节居然身边是你……” “我这个人好像有节日倒霉体质,你一定要注意路况,不然小心一尸两命。” “我还不是很想死。” “但是和你殉情还是可以考虑一下的。” 蔺遥眉心跳了跳,心说不管是用他这张嘴还是用人工智能,这个人真的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也没见他今天喝酒上头啊? “对不起,蔺老师。” “我今天有那么一瞬间想过,等我身体好了,把这段时间欠你的全都换成钱给你。” “但是,食宿还得清,油费还得清,辛苦费还得清,可是人情呢?” “我真的很怕欠人情,所有人情债没等偿还,人就已经不在了。我要怎么办?” 蔺遥从后视镜里看向烛茗,他只是一言不发地靠在玻璃上,出神地望向窗外,静静听手机里一句一句吐露着他的心声。 那神情仿佛在旁听别人讲话似的,冷静而淡然。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也没指望你……” 蔺遥的话还没说完,他蓦地听到手机里传来冰冰凉凉的机械音。 “蔺老师,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欠你的是一条命,不,不止一条。” 在他坠落后将他送进医院是一次,接受续命系统的坑害认命地帮他是第二次。 “用什么欠的,就用什么还。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蔺遥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紧,生怕自己因为心思过多,从烛茗这句话里过度解读出什么内容。他稳住心绪,变换着车道,心跳如擂鼓,故作镇静地说:“我不要你的命……” 我想要你的人。 后半句话还在嘴边,突然蔫蔫的烛茗坐了起来。他猛地回头,看了看他,低头继续输入。 “这不是回家的路,也不是去我家的路。你在往哪儿开?!” 蔺遥手指点了点,勾起唇角:“放心,不会卖了你的。” 开了大概很久,华灯已上,天色沉了下来。烛茗靠着路上的指示牌隐约辨认着蔺遥是在往城外开,他不知道他要带自己去哪里,只能一个劲儿用智能语音提问。 “吵得人耳朵疼。”金贵的司机先生一把拿过他的手机,拿走了他唯一可以借以说话的工具。 烛茗气得肝疼,满腹草泥马在脑海里奔腾就是没办法尽数糊在对方脸上,索性闭目养神。 车停下后,他立即睁开了眼睛。 “口罩戴好,下车。”蔺遥吩咐道,没把手机还他,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烛茗跟上,看着周遭暗暗的路灯,远目望去一片黑灯瞎火,不禁感到困惑。 他跟在蔺遥身边,左转右转,踩在水泥路上,仿佛在爬一个斜坡。越往前走,视野就开阔一分,偶尔远处传来几声犬吠,在寒夜里徒生暖意。 不知不觉走了很久,他抬手擦汗,只一眼,便有星星点点的橘色和夜空落入眼中。 “啊……”说不出话也忍不住赞叹了出来。 收入眼中的是帝都夜景,远方是藏蓝色的夜幕,上面躺着碎碎屑屑的星河,橙黄色的街灯有的连缀起川流,有的四散分部,霓虹在其中点缀跳跃,忽有一阵风吹过,吹得他豁然开朗。 一览众山小,他在山上看夜景。 “没来过吗?”蔺遥看着烛茗欣喜地侧颜,嘴角上扬,“香山鬼笑石,看夜景独一份的地方。” 香山的一处景点,名为鬼见愁。在鬼见愁东南有一大块石头,每每大风吹过风声猎猎如鬼哭狼嚎,便因此得名。 这里不是从景点入口能到达的地方,从鬼笑石后山停车场上来,爬过弯急路长的山路,就能走到嶙峋的大石下。 “这个石头可以爬上去,上面有瞭望台。” 蔺遥先一步踏上去,伸手将烛茗一臂带上来,两人借着手机电筒的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脚下。 找到一处可以落脚坐下的石块,蔺遥便停了下来。他知道烛茗此刻说不出话,便由自己填起这片静谧的空白。 “看来你是真的宅,我以前经常一个人跑过来看夜景,看日出。不过雪天还是第一次,还好今天的雪不是特别大。” 烛茗安静地听着,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手心里,融化。 “有空多出去走走吧,偶尔看看这个城市,心情会好很多。” “其实也是因为小耳朵,想替她多看看多感受这个世界。” 山上的风很大,很冷,蔺遥站在能替烛茗抵挡的地方。烛茗看着远方,他看着烛茗,哪怕一句话不说,也不觉得冷,不觉得尴尬。 烛茗鼻尖有些泛红,他从口袋里伸出手捂了捂脸颊,放下手时径直伸进蔺遥的口袋,把自己的手机顺了出来。 他转身靠在身后的石头上,把自己缩进避风港,瞥了一眼远方的夜景,低头打字。 雪花落在屏幕上,蔺遥眯起眼睛看着,还没等烛茗点击朗读就已经辨认了出来。 他问: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蔺遥在机械声的质问中看着烛茗清亮的眼眸。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蒋星盼的话,莫名觉得烛茗病态的心理需要拯救,他没什么辙,方向盘一打,鬼使神差地就开了过来。 他第一次来这里,是母亲南下之后,他枯坐在石头上从凌晨四点坐到日出,在看见阳光破云而出的刹那,突然和自己、和母亲、和这个总是容忍不公的世界和解了。 他想让烛茗也放下一些沉重,再不济,有他一起背着。 “为什么呢?”他低声重复着,口中的白气旋旋吐出,消失在空中。 烛茗本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没成想等来了唇上的温热。 他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手抵石壁,俯身触到自己鼻尖,呼吸包裹着他,带着一丝抚慰般印在他的上唇。 下一秒,紧俏的北风吹过,在鬼笑石扬起阵阵呼啸,卷着雪花吹着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 久等了,相当于三章合一,情人节快乐~ 感谢在2020-02-13 08:36:07~2020-02-14 10:42: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孤梦 18瓶;千陵诉说者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白雾缠绕在鼻尖和唇畔, 烛茗瞳孔紧缩,一眨不眨,眼睁睁地看着蔺遥。 他听见蔺遥胸腔里传来的微微颤动,又仿佛听见一声低沉的叹息, 感受到他轻柔的动作。 像咬着水果软糖似的轻轻啄了啄。 一阵酥麻从软糖表面传来,仿佛接通的电流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中看到的事物有一瞬的模糊, 像是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拉至云端。 轻飘飘的,有些失重感。 连步伐都有些虚浮, 整个人全靠身后的巨石支撑着。 此情此景, 烛茗本该有无数种反应。 推开他, 质问他, 恼羞成怒, 被轻薄被羞辱的愤怒,破口大骂他耍流氓……然而, 一个哪怕是惊慌失措或是嫌恶记恨的眼神, 他都做不出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第一反应居然是, 蔺遥这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 小耳朵的秘密, 组合的离心,他自己的挑衅, 还有不能宣之于口的取向,他就这么把所有事情都藏在心里,仿佛万事都无关紧要, 一副坚不可摧的模样。 烛茗自己也是这样的人,将所有沉重包袱小心翼翼叠起来,藏匿在心底,从来不说。 他们是那么截然不同,又那么半径八两。 看到这样的蔺遥,他仿佛看见了镜子里的自己。 这一吻,仿佛一声巨响,打破横亘在他和蔺遥之间的镜子,在翻飞的玻璃碎片中,他窥见了站在他对面沾血的人。 他想得有些失神,下意识眨着眼睛,睫毛扫过蔺遥的脸颊。蔺遥动作停下,微微直起身看他,深邃的眼中带了几分汹涌。 “蔺……”他忍不住动了动唇,酥麻感被冷风吹散,突然声音就钻进了风中,“咦?” 这就,这就恢复了? 烛茗瞪大双眼,直直看向蔺遥,惊讶地问:“你故意的?你知道这样能让我好过来?” 蔺遥:“……”不,他不知。 如果知道亲一下能让烛茗恢复,他宁愿再忍一会儿。 蔺遥撑在石壁上的手指用力攥紧,看着烛茗清亮的双眼不由地避开了视线。 他昨天夜里经历过某个不可言说的网站洗礼,决心要克己复礼,认真对待这份感情。 然!而!……这才过了没多久,他就直接A了上去。 禁欲多年的蔺遥终于意识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为了被**左右行动的低级动物。 但是幸好,幸好对面这人,是个憨憨。 憨憨烛是这么问他的—— “蔺老师,你是不是想说,我被你照顾到病好的这份人情,得……这样偿还?” 蔺遥:“……”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他在心底朝对家竖起了中指。 烛茗见蔺遥的嘴角渐渐僵住,脸色变得极差,还以为是自己说得太露骨。 他在圈里摸爬滚打了十年,没被潜过,却也被下过套,周旋的次数数不胜数。他瞧不起那些凭借资本和权力关系为所欲为的人,却不觉得蔺遥这么做有任何问题。 这事儿换了蔺遥,好像真没什么不妥。 毕竟是他先道德绑架蔺遥的,他欠他的。 蔺遥双手落回身边,直起身子,似要拂袖离开,烛茗见状,心下一急,连忙抓住蔺遥的衣角,将他拉近。 他的手不知不觉滑到蔺遥手腕,抬眸看他,小心翼翼地问:“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不介意。就是……那什么,我就问问,要做吗?” 如果是蔺遥的话,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没经验,如果真的得走到这步,那他得去向白偲取取经了。 “???” 这次轮到蔺遥双眸颤动了,昨天晚上看过的高速车瞬间跃入他的脑海里。 他调整了一下紊乱的气息,掰开烛茗有些冰凉的手,大掌由下而上落在烛茗的脸上,用力捏了捏。 “想什么呢,醒醒。”这张不老容颜在他手下磋磨,毫无一个体面帅气的艺人形象。 烛茗被他捏得龇牙咧嘴,讲话漏风:“那你干什么突然……” 他一噎,不可思议道:“难道你爱上我了?” “……” 蔺遥很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嘴上和心里都没个数的憨憨,都这么明显了他还要问一下吗?! 他很不想就这样承认自己的心意,于是话锋一转,对这位憨憨说:“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说我是你梦中注定的人?” “……”系统大佬,能不能重新给他禁言一下!!! “我闭嘴,你继续你继续。” “你的续命系统给我托梦,似乎这样做能提高你的生命值。” 蔺遥一本正经地随口胡诌,为了不让烛茗怀疑,他拎起烛茗的胳膊:“你看,是不是?” 烛茗定神一看,电量不闪了,生命值的底色从橙色数值变成了黄色,数值直接飙到60%! 乖乖,还真是! 蔺遥见烛茗信了,心底松了口气,打算来日方长,另做谋划。 不料突然身上一沉,整个人猝不及防被烛茗拽到他身边,只见他饶有兴味地看着自己,倾身凑了上来。 他贴在自己耳边,食指抵着耳垂,拇指摩挲着自己的耳钉:“蔺老师,托梦的事你倒是早说啊。” 说着他身形一动,唇瓣对准他的,轻快地贴了上来。 水果软糖和吃水果软糖的人身份颠倒,蔺遥获得了烛茗方才的同款错愕。 这个人……为了活命什么底线都没有的吗!? 烛茗的动作顿了顿,轻舔嘴角问:“你说要是……深入一下会不会涨得更快?” 蔺遥大脑里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却感受到了齿贝处的试探。 这个人……他目眦欲裂,咬着牙根,手上用力,反客为主地将烛茗重新压在石壁上。 气息纠缠着,近在咫尺,蔺遥缓缓低头。 “大冷天的干嘛上这儿黑灯瞎火的地方!” 蔺遥的动作一僵,敏锐地捕捉到远处一道女声。他歪头看去,不远处有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瞭望台走来。 “你自己说想过一个不一样的情人节!我查了好久的攻略,好吗?这夜景不好看吗?” “拜托,谁想大冬天的,淋着雪跑来看夜景?只有你一个人这么想吧!” “你真的要现在跟我闹吗?好好过个情人节咱能不吵架吗?” “我哪敢吵?你一生气把我一个人撂这儿,自己开车回去了怎么办?” “……” 这对小情侣越走越近,烛茗和蔺遥屏着呼吸,生怕被人认出来。 蔺遥抬手撩起自己衣后宽大遮脸的帽子,从口袋里拿出口罩反手戴在烛茗脸上。 “上面好像有人?” “你看,谁说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 蔺遥附在烛茗耳边,低声说:“别出声,我们下去。” 烛茗的声音太独特了,他开口一句话就能被认出来。 说着蔺遥牵起烛茗的手,当着小情侣的面,踩着岩石一步步下去。蔺遥垂着脑袋,努力避开对方的视线,一步踩实在水泥路上。 下面的小情侣也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没有吭声。 烛茗随性惯了,倒是不怕被人认出来,然而身边多了个蔺遥,不免开始替对家着想,憋着想说话的**,死死咬着嘴唇。 就在两人和对方擦肩而过时,那个女生突然开口了,烛茗背上立即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个……情人节快乐啊!”女生冲他们俩说。 烛茗失笑,侧脸看了蔺遥一眼,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两人勾起嘴角,轻嗤一声,没有回头,抬手对身后的人挥了挥。 “你看清了没?看清了没?!”女生拉着男朋友,激动地说,脸还对着路的尽头,伸长了脖子瞅着蔺遥和烛茗的背影,“虽然遮着脸,直觉告诉我一定是两个帅比!啊啊啊啊啊好看的男人就该和好看的男人在一起!!!” 男生:“亲爱的,你男朋友还在呢。” …… “怎么没用……”烛茗下山后回到停车场,猫在副驾驶,认真看向手腕,“为什么我主动的这次,数值没变化?” 蔺遥没好气地推开暖气旋钮,并不是很想和他讨论这个话题。 感谢那对小情侣,让烛茗没能察觉到他身体的反应。 滚烫的心脏跳得飞快,手心渗了一层薄薄的汗。蔺遥靠在靠背上,缓了缓,发动车开回市区。小耳朵被父亲接走了,今天就不再他那里住了……也就是说今晚只有他们两个人。 蔺遥不敢深想,试图找点什么分散注意力,抬手打开音频播放。 ……烛茗那首《洞见》的demo从立体环绕音箱里响起。 蔺遥:“……” 烛茗还在格物致知,端着手腕看个没完,心里正纳闷为什么系统要给蔺遥托梦不给自己托梦,愤愤不平时骤然听见自己的歌。 “啊对,我这首歌准备三月初在网络平台发,你有空帮我和小耳朵说一声。” “她的消息灵通着呢,每天早起必听你的资讯站。” “难怪你以前看我不顺眼,这不得被烦死?” 自从女团成立后,烛茗也越来越能体会到蔺遥当初的心情。秦怀每天都要在群里分享她的追星小号,威逼利诱她的姐妹们帮她转评赞,给她评论点赞,他就是随手一扫都嫌烦。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俩现在处境真的极其相似。 《洞见》之后是烛茗的电台,舒缓的声音流淌而出,加上车内暖意熏人,他渐渐忘却了面对黑历史的羞耻感,在低柔的声音中昏昏欲睡。 突然手机震动响了。 蔺遥看了下自己的手机,侧过脸,腾出手推了推烛茗,示意他接电话。 烛茗揉了揉眼睛,沙哑着嗓子接起:“喂?” 蔺遥余光瞥着他,只见烛茗一言不发,只是偶尔应两声,很快便结束通话,转头对他说:“我先不回家了,你把我送到医院吧。” “怎么了?”蔺遥问,眼里带着些紧张。 烛茗耸了耸肩,歪着身体,脑袋靠在玻璃窗上:“老爷子回来了。” 蔺遥和烛茗共享私事后,他大概知道烛茗和纪家的关系,也知道烛茗和纪家老人之间祖孙情深。二话没说就调整路线,直奔医院。 烛茗似乎很消沉,意兴阑珊的。蔺遥把人送到停车场,不太放心,解开安全带下车,想陪他进去。 刚下车,远处迎面走来一个样貌清秀的中年人,来人恭敬地迎过来,在烛茗面前站定。 “卢叔叔。”烛茗开口,“老爷子人还好吗?” 卢先生频频点头:“现在还好。” “那……叫我过来是?” 卢先生敛眉:“纪老的意思,你应当是第一个知道他回来的人。” 烛茗不可置否,他转头看了看隐在夜色里的蔺遥,对他说:“回去吧,不用等我。” 难得老爷子回来了,他得陪他一晚。 蔺遥点头,正要转身上车,忽然听见那位卢姓先生接下来对烛茗的发问。 声音不大不小,恰好落进他的耳朵里:“这位是您的男朋友吗?打扰你们过节了,真的不好意思。” 烛茗:“???”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妈的为什么法式热吻一点用都没有!!! 蔺遥:有,我硬了。 ====================== 日常卖萌求收藏评论啦_(:з」∠)_乖巧如我专栏不收藏一下吗? 别钻我存稿箱,因为我根本没有存稿_(:з」∠)_ 感谢在2020-02-14 10:42:02~2020-02-15 09:12: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3个;小九不卖萌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小嘻 20瓶;澄纸紙、叫爸爸、BD 10瓶;千陵诉说者 9瓶;鈕祜祿安、31125695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4章 烛茗还没反驳卢先生, 眼神却下意识地看向蔺遥。 蔺遥古井无波的眼眸轻轻眨了一下,刚要张嘴就被人接过了话头。 “要不和小烛一起上楼吧?”卢先生眼神玩味地在两人之间游走,饶有兴味地问道。 “卢叔?!”烛茗难以置信地脱口而出。 身为纪老的心腹,卢建忠可不会轻易放陌生人进老爷子的病房。 “不用了。”蔺遥淡淡拒绝, 转身回车上,“明天早晨还有节目录制, 不好打扰老人家养病, 多谢了。” 说着,目光投向烛茗, 微微点头告辞。 烛茗颔首, 牵着嘴角:“路上小心。” 卢建忠则在一旁摆摆手:“见外了, 那我和小烛先上去了。” 卢建忠裹紧大衣, 拽着烛茗往医院里走。蔺遥惊异地发现, 平日里拽上天的烛茗在这位叔叔面前乖巧听话得像只小白兔,半声不敢吭, 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目送两人进了医院, 他坐在车里,刚准备离开, 就收到了陈青泉的消息。 陈青泉:情人节过得如何?[微笑][微笑][微笑] 蔺遥知道, 陈青泉这个微笑不是真的笑,而是嘲讽。 他今天向她报备了去烛茗工作室送蛋糕的事情, 免得万一爆出什么新闻,自己腹背受敌,还得被经纪人唠叨, 索性跟泉姐摊了牌。 得知消息的陈青泉气得不打一处来,一个通话甩过来,扯着嗓子嚎他:“啊?你的意思是过不了多久我撕了这么多年的对家就得变老板娘了?蔺遥你可以啊!” 想来是花了大半天时间去消化这个事实,直到现在才语气不爽得前来叨扰他。 蔺遥想了想,回复道:不怎么样,差一点就告白了。 ……嗯,虽然直白的话没说,但露骨的事情却没少干就是了。 陈青泉:堂堂蔺遥还有差一点的时候?你差在哪了? 蔺遥凝神想了想,打了一串话,又删掉。 差在他看不懂烛茗故作轻浮的表现,差在他看不穿烛茗深藏在心底的心意,差在他知道这个人看似洒脱实际上背了千重顾虑,没办法贸然开口。 他开玩笑地回:我还没做好和豪门少爷谈恋爱的准备呢,也不确定他的心思。 陈青泉:你知道他家庭背景了? 蔺遥:嗯,算是吧。 烛茗的家庭从来没有人扒过,就连星晨签他的时候也只有杨方拿到了监护人知情同意材料,而从烛茗解约至今,杨方对此始终守口如瓶。 陈青泉顿了下,一句接一句地回他。 “你要真的确定了心意,就别急这一时。” “阿遥,咱们身处的是名利场,是修罗场,唾沫星子溅到都能刺穿咽喉,不是什么童话里张张嘴表个白就能获得神仙爱情的美好地方。” “你别看那些CP粉写出来的东西多诱人,一群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怎么懂成年人的恋爱?” “你自己也没谈过恋爱,可能没经验,听泉姐说,现实不是一句表白就能盖好章,宣誓主权的事情。” “你要对你的粉丝负责,他要对他的粉丝负责,一旦你们决定在一起,无数需要考虑的事情就接踵而至。所以,安下心来先把可能面对的事情多想想。” “你说你还不确定他的心意,那就更没必要急了。网上那句经典的话没听说过吗?表白从来不是冲锋的号角,而是最终胜利的宣言。那是两情相悦后水到渠成的步骤,不然就是唐突,是纠缠,你懂吗?” 蔺遥:……突然深夜情感栏目? 陈青泉:去你的,我还不是替你操心!快回家歇着吧,明早海音要去公司录前采,你也得在场才行。 蔺遥放下手机,趴在方向盘上发了会儿呆,伸手打开烛茗的demo,调至单曲循环模式,驱车没入夜色中。 * 纪老住的是设施和护理条件最好的病房,比起烛茗上次住院的那种VIP特护病房还要高一个档次。 屋内空气舒适,温度适宜,病床边的相关仪器插在老人身上,在静谧的夜晚时不时响起微弱电流的声音。 脑部手术虽然成功了,可大家都心知肚明,治愈是很难的,何况手术中几经垂危,能将纪老从死亡线上拉回来都是奇迹。现在,手术只不过是暂时延续着老人的生命,他身体偏瘫的面积越来越大,连字句都说不太清晰。 纪老昏昏沉沉躺着,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突然视线中出现了烛茗的身影,整个人眼神都亮了起来。 这是烛茗第一次见到术后的爷爷。 风姿倜傥的男人骨瘦如柴,想被人抽干了脂肪,骨瘦如材,毫无精神地躺在病床上,唯独身侧地手艰难地抬起,指节抽动着想要够到他。 他眼睛猛地一酸,烛茗吸了吸鼻子,忍着情绪迎上去,大掌轻轻将老人消瘦的手合在一起,身体半蹲在地下,耳朵附在嘴边,半张脸紧紧贴着。 他像哄小孩一样听着老爷子咿咿呀呀,虽然听不出他在说什么,却还是有一搭没一搭地附和着。 “嗯,我来了。” “别乱动别乱动,你好好躺着,今晚我哪儿都不去,留这儿陪你。” “我来给你盖被子。不丑,不丑,英俊着呢。好了好了,我还没哭呢你就哭,咱爷俩谁跟谁啊?别让卢叔看笑话呢。” 卢建忠站在烛茗身后,看他捧着老爷子的手嘘寒问暖,眼底一阵湿润。 这个孩子独来独往惯了,哪是会照顾人的类型,可到了纪老膝下,一切仿佛无师自通,游刃有余。 烛茗在老人耳边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话,看着老人渐渐扬起的欣慰笑容,温柔地拍着他。老人架不住困意,嗓子里呼噜呼噜地发出声音,无奈又着急,最终还是在烛茗柔声哄骗下,抱着他的手悠悠睡去。 烛茗蹲了半天,脚都发麻了。他缓了好一会儿,小心拨开老爷子攥着他的手指,俯身给他盖好被子,转头看向卢建忠,见他正在调暗灯光,默默将病房光线调至睡眠模式。 烛茗双手插兜,轻声说:“您要不先回去休息休息?” 卢建忠和烛茗走出病房,在病房门口的椅子上坐下来:“不碍事,我没跟着纪老去国外,今天才过来,还不累。” “纪总呢?” “回家去了,晚点过来。” 烛茗靠着病房门的门框,站在一转头就能透过窗看到老人的位置,心神不宁地问:“他还有多久时间?” “难说。”卢建忠摇头,“得看他自己的意志了,虽然现在这么撑着,比一走了之更是一种折磨……不过,有些人没有亲眼见到他的遗嘱,怕是不肯让他就这么离开。” 烛茗动动唇,无声叹气:“他就纪总一个儿子,还能给谁呢?” 卢建忠看着他:“你忘了我是哪边的人了吗?” “……纪氏本家。”烛茗颦眉。 “对啊,虽然纪老当年从本家独立,进京打拼,奠定了自己的基业,和本家联系得不够紧密。可他到底是嫡系不是旁支,本家的那份,觊觎他的可大有人在。” 纪氏祖籍在南方,比起应运而生的富庶人家,是真正积财累富的世家。宗族观念根深蒂固,家族企业做得大而低调,随随便便拿出几个如雷贯耳的企业,都或多或少有纪家的股份。 “您受累。”烛茗抬抬嘴角,“反正豪门世家的戏码,与我无关。” 他一个和纪成钊毫无血缘关系的“儿子”,根本没资格进入那个世界的竞争舞台。 “那说说你吧?”卢建忠笑了笑,“刚才那位先生,真不是你男朋友?” 烛茗歪头打量着他:“卢叔,您真的已经五十多岁了?” “怎么?四五十岁就得是个活在过去的老古董吗?”卢建忠啐了他一口,“纪老本家的弟弟,你叔祖父,就是因为爱人是先生,至今没有婚配,还差点从老爷子这里把你父亲过继给他呢。” 烛茗对本家毫无了解,头一次听这种豪门秘辛,听得津津有味。 听完他才回味过来卢建忠的意思:“不是,卢叔,那真不是我男朋友。” “但他喜欢你,不是吗?” 烛茗侧脸避开卢建忠炯炯的目光:“别瞎说,我们就是……我不知道。” 他说到一半,脑海里浮现出蔺遥在风雪中倾身而下的那一吻,不禁抬手放在胸前。 “你知道的,小烛。”卢建忠起身,走到他旁边,拍拍烛茗的肩,“我也算看着你长大的,你这么聪明一孩子,老爷子一个眼神你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不会猜不到别人的心思的。” “你只是在回避,不愿意承认,下意识用其他借口来掩盖你的潜意识罢了。” 烛茗余光瞥着卢建忠搭在自己肩上的手,微微有些失神。 他嘴唇翕动,却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你这孩子啊,从小就怪。”卢建忠叹了口气,“谁要是对你特别好,没几天你的态度就冷下来,不理人,直到把别人推得远远的,再也不敢和你玩。我看也就以前赵家的小儿子,现在当律师的那个,还愿意迁就着你,被你冷落了也不恼,最后两人吊儿郎当凑一起。” 烛茗回忆了一下,说:“那是因为后来他家搬了。” 不会成天呆在一起,他就不会让他感受到时而会压得他喘不过气的被人关照的情绪。 “老爷子疼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是说搬走就搬走,好像承受了多少负担生怕还不起似的。”卢建忠翻了翻白眼,“你搬出去后我老听他念叨,说养了你这么个心狠的小没良心的。” 烛茗重重点头:“老爷子骂得在理。我怕承不起情,还不起,也怕别人无缘无故,没有理由的喜爱……” “个兔崽子!”没等烛茗说完,卢建忠放在他肩上的手一秒变成拳头,直接砸在他的背上。 这位叔叔大概平时也坚持锻炼,这一拳差点没把烛茗砸吐血,他忍不住咳了两声,茫然地偏头看向卢建忠。 卢建忠鼻孔出气,破口大骂:“我还想你和纪成钊不像父子,现在看来还学到精髓了。你怎么不学他好,尽学了他那老狐狸似的礼尚往来地计较?!纪老是这么教你的吗?” 烛茗语塞,他就算再嚣张,一生也有两个人不敢顶撞。一个是老爷子,一个是卢叔。 他垂着头,低眉顺眼地听他教训。 “你是草履虫吗?啊?人家草履虫还知道趋利避害地应激呢,你成天躲着别人对你的好,傻不傻啊?” “小烛啊,听叔一句话,有时候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想从你这里得到什么,而是因为你本身就好,你值得别人的真心付出。” “我……” “你什么你?你敢说你对那个男孩不上心吗?高调得帮别人公关说话,还私下里跑去人家公司骂别人老板,要是没点感情和交情,你会冲动得做得出这种事情吗?” 烛茗张了张嘴:“不是……这些您都知道?” 卢建忠没好气地说:“你当纪氏是什么阿猫阿狗?你出道十年,一点风吹草动老爷子都看在眼里,你不给他机会疼你,他背地里从来没停止过打听你的消息。你不是怕欠人情吗?纪老对你的疼爱你拿什么还?” 烛茗怔了怔,呆在原地。 他本以为这十年全靠自己摸爬滚打,才能爬到在圈子里横着走的地步,却从来没想过,有位老人一直在身后默默观察着他的一切,不动声色地替他保驾护航。 保护了他这么多年的人,现在躺在病床上,浑身插管,半身偏瘫,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他,连一句道谢都没有。 原来他何其残忍,看似在周全得保护自己,实际上不知不觉将刺深深扎在爱他陪伴他的人心里。 老爷子如此,蔺遥亦如此。 “别哭。”卢建忠抬手薅着烛茗的头发,消了消气,柔声安慰,“纪老又不是为了让你知道,听你感谢,让你还情,才做这些事情的。” “我没哭,我只是眼睛出汗了。”烛茗甩了甩头,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 半晌,他抓了抓头发,红着眼睛抬起头:“可是,卢叔,我真不知道我对他是什么心情。我们是势均力敌的对手,能交心的朋友,这都没错。可是……” 可是爱?喜欢?他配吗?如果没有身上这个折磨人的系统,他和蔺遥又会是什么关系? 他本就是极其功利地和蔺遥绑在一起的,所以他怎么也不敢用那颗充满功利的心去衡量蔺遥的真心。 写过情歌,演过爱情故事的烛茗,在别人的故事里可会揣摩情感了。 可他唯独不敢揣度自己的内心。 所以避重就轻,所以装傻充愣,所以顾左右而言他,生怕揭开那层窗户纸,让蔺遥看见自己的不堪。 可他也确实伤害了他,无形中将蔺遥的真心践踏粉碎。 “没什么可是的。”卢建忠看着他纠结的神情,轻轻叹气,“你得学着接受,就像接受粉丝对你的爱,你得试着接受别人对你的好。这有什么呢?谁对你好,你也对他好……喜欢不喜欢,爱不爱,都是时间才能告诉你的答案。” 烛茗身体放松,靠在门框上的身体渐渐软下来,顺势滑坐在地上。手肘抵着膝盖,两手放在头顶,眼神放空。 卢建忠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默默看着他,轻声说:“如果你的终身大事也有着落了,纪老也就能安心走了。” 这也是他刚才想邀请那位青年人上来的原因。 连纪家人都不能随随便便进出的病房,和烛茗有关的人和事,是老爷子病前就应允的特例。 两人安安静静面对面坐着,任凭烛茗一个人颓坐着整理思绪。 忽而走廊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烛茗一秒恢复神色,扶墙站起,草草整理了仪容,向远处望去。 纪成钊一脸凝重的走来,身后跟着步履匆匆的梁婉。他好整以暇地看着这对夫妻,不出意外地在梁婉眼里看到一抹诧异和嫌恶。 大抵是没料到自己先她一步出现在这里,牙根隐隐用力,在纪成钊看不见的角落无声地对他暗暗使劲。 “卢叔,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怕别人对我好吗?” 烛茗音色清远,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飘入卢建忠的耳朵。 卢建忠起身,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只见烛茗薄唇轻启,看向来人,语气淡淡的:“说到底,得拜这位梁女士所赐啊。” * 蔺遥知道烛茗要在医院照顾人,就没想着等他回来,给乌龙添了点夜宵安抚了他一个人看家的不满情绪,冲过澡后陷进床里。 他抬手抚摸着唇角,回放着山上风雪下的画面,轻轻舔去一抹残留的甜意。 呼吸渐渐平稳,倒头睡去。 梦里一阵旋转坠落,被一团光芒托着,稳稳站在了地下。 这是他第二次极其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在做梦,看着脚下狭长的走廊,两侧花白的云墙,蔺遥便知道自己在哪儿了。 “咯咯咯,好久不见啊!”系统杠铃般的笑声陡然响起,听得蔺遥头皮发麻。 他并不是很像见他,如果烛茗能快点好起来,他就根本不用再见他。 “你这眼神,是巴不得我赶紧消失啊?瑟瑟发抖……”系统恶意卖萌,蔺遥没好气地对着墙壁踢了一脚,“伤害我可是会扣生命值的,你忍心用一脚换他10%的生命吗?” 蔺遥:“……”算你狠。 “今天看点儿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被你刚才一脚踢坏了。你往前走就是了,能看到什么算什么吧。”系统自暴自弃地说,回音在墙壁见回荡,“啊对了,友情提示,50%之后生命值增加的算法重新调整了,你们慢慢摸索吧,祝好运。” 蔺遥听着系统话音一落,连回音都消失在空中,眉心紧蹙,抬脚往前走。 上次他见到的几扇门都已经被黄黑相间的警示条封住,即使用力推也推不开。 这次似乎和上次不一样,前方没有刺眼的光,往前走了两步,就看见一块铜墙铁壁隔住他的去路,只有往回走的一条路。 蔺遥细细琢磨着这条长廊的构造,它仿佛是一条时光隧道,串联起烛茗从过去到现在的记忆,往前走离当下更近,往后走是更久远的时间。 他返身往回走,路过烛茗偷听到他拿走出道曲的那扇门,轻轻抚了抚门框,只见封条一碰便化作星星点点的荧光,飘向空中,连门也随之消失。 蔺遥怔了怔,抬手想握住荧光,握了个空,撇撇嘴继续往回走。 可这一路上都没有门,他走着走着,走到了路的尽头,再往前就是陡峭的悬崖,尽头碎石一直再往下掉。 这个起点是……出生?一路上没有门是什么都没办法看到吗? 他四处张望着,刚想出声询问系统,突然见到一只手出现在悬崖边缘。 小小软软的手用力得发白,蔺遥一惊,飞快地跑过去,想伸手帮他。 可就像那满天的荧光,他又扑了个空,滑过一层虚影。 碎石还在往下掉,另一只手艰难地攀上来。蔺遥蹲在地上,心中紧紧捏了一把汗,紧张地等着他爬上来。 过了很久,一个奶圆奶圆的小不点满头大汗地爬上来,脸上脏兮兮的,咬牙随手一抹,无助地瘫坐在地下。 蔺遥眼睛一亮,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是小时候的烛茗……大概像六七岁的模样。 如果从旁观的角度看去,小奶烛和他背靠背坐着,等气息平复了,拍了拍裤腿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前走去。 蔺遥连忙跟上,小心翼翼地托在他身后,哪怕他知道即使这个虚影摔倒了他也做不了任何事情。 小奶烛停了下来,蔺遥发现他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门,紧接着见他推门进去,自顾自地收拾着,把脸收拾的干干净净,换了一身熨帖的衣服。 和上次不一样,他没被拦在门外,反倒是跟着小奶烛走了进来。 而后他们进来的那扇门消失,周遭的环境变成了一处卧室,想来是烛茗儿时住的地方。 蔺遥眼里充满着温柔,看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在镜子前挑着衣服,挑了半天挑了一件颜色搭配最辣眼睛的撞色套装。 ……审美果然是从小奠定基础的。 不一会儿,敲门声响起。 小奶烛一愣,跑去拉开门,抬眼,仰头看见纪成钊带着一位漂亮的女人站在面前。 “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纪成钊将新婚夫人介绍给烛茗。 女人温柔地弯下腰,摸了摸烛茗的脑袋,甜甜笑着:“我叫梁婉,如果你愿意的话也可以叫我妈妈。” 小奶烛以为她是真想给他当妈妈,眉眼弯弯地笑着点头。 而女人也是真的表现出一副想要成为贤妻良母的模样,极尽温柔地对他,宠他,物质上面面俱到的体贴,精神上无微不至的关心,连纪成钊都当着老爷子的面,真心实意地夸她是个好母亲,好妻子。 而小奶烛也对她颇为信赖,每天都会问,梁阿姨下班回来了吗? 蔺遥抱臂冷眼看着,很快女人的面具就摘下来了,在她嫁给纪成钊的第二年,她怀孕了。 从那时候开始,当着全家人的面,她依旧掌握着温柔的分寸,可她对烛茗的态度,就变得值得琢磨起来。 小奶烛体贴得以为,阿姨是孕期太累,心情不好,便不敢在她面前叨扰。后来弟弟出生,阿姨更是为了照顾弟弟而忙碌,无暇再陪他。 他坐在自己的房间,认认真真练了两个小时钢琴,嘴里念念叨叨,说要好好照顾弟弟,不能让阿姨因为自己分心。 没想到等来的是梁婉歇斯里地的咆哮,斥责他为什么要练琴吵着弟弟睡觉。 “他明明就在玩啊,听我弹琴他好像也挺开心的……”小奶烛咬着嘴唇说。 梁婉眉目凶恶,瞪了他一眼:“别以为你当个好哥哥就能抢走属于小嘉的东西。” 小奶烛动了动嘴唇,眼里尽是不解。 他……什么也没想抢走啊? 蔺遥看着烛茗失落的眼神,心里一痛,他第一次知道被烛茗风轻云淡一笔带过的前尘,本该是多么无情和伤人。 这样的阴阳怪气,人前一套人后一套让小奶烛感到困惑,却也渐渐习惯了。 他看向梁婉的眼神里从此失去了喜爱和信赖,多了厌恶和怨恨。可纪老和纪成钊的态度让他不敢轻易开口。 他,吃的穿的,甚至连家都是这家人给的,他还要仗着爷爷宠爱自己,对纪成钊的妻子不假辞色吗?小小年纪就会察言观色的他不敢因为这点事打破这个家庭的宁静与和谐。 他也怕,怕没有人相信自己。 蔺遥看到这里,忍不住抬手碰了碰虚影小奶烛的脸颊。 他得多早熟,才能在九岁就考虑这么多? 他一直以为烛茗在圈里肆意妄为是从小被人宠出来的,却没想过那不过是他从小被压抑的天性,是羽翼丰满后自己找补回来的。 他叹了口气,以为这样就结束了,没想到刚起身,场景就发生了变化。 纪家的别墅客厅,烛茗看着弟弟玩的皮球不小心滚到地下室,他让纪可嘉等着,自己一级一级下了楼梯,走到地下一层的捡球。 地下室里有一间纪成钊的藏品室,不知道为什么那天门没有落锁,烛茗探头看了一眼,发现里面似乎有一架古琴,好奇地摸了进去,走到落灰的角落。 他刚进去,梁婉就从厨房走出来,看见纪可嘉坐在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生怕他掉下去,快步跑过来把他抱走,在儿子哭闹指着地下室后,下去帮他捡球。 余光瞟见开了一条缝的藏品室,梁婉抬手锁了门。 “咯噔”一声,门锁扣上了,蔺遥的心猛地一沉。 他趴在门上,用力拍打,嘴里含着烛茗的名字,可是他根本没办法接触到墙,没办法进去,更没办法让任何人听见他的声音。 真奇怪,心里为什么会这么痛呢。 他紧紧握着门把手,沉沉的锁锁住了烛茗的出路。隔了很久,他才听到里面传来敲门的声音,和烛茗的喊声。 快来人,快来个人听到吧。 蔺遥三级两级跨上台阶,发现地下的门隔音极好,站在一层根本听不见任何响动。 家里的阿姨那天也没有打扫楼下,纪成钊和纪老爷子出差参加会议,梁婉吃着晚饭,并没有想到这桌上还少一个人。 倒不如说,在蔺遥眼里,她本就是故意的。 他看不见那间房里的情况,只能干巴巴的坐在外面等着。他听见烛茗稚嫩的声音一点点弱下去,渐渐沙哑,很快没有了声音。 蔺遥双眼泛红,想尽一切办法想要进去看看情况,可是根本没辙。 他就这么被关了整整一天,没吃没喝。 蔺遥根本不敢想象,里面是什么样的情形。 直到第二天,纪成钊和老爷子返家,问起烛茗,这才从藏品室里找到他。 梁婉心里紧张,没想到烛茗衣冠整洁地从里面走出来,温柔地对纪老说:“我不小心在里面睡着了,不怪阿姨。” 蔺遥拨开其他人的虚影,蹲下看他的状态,头发熨帖,衣衫整洁,整个人没有一点挨饿受冻一天的凄惨模样。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只发现烛茗的眼神变了。 清澈的双眼闪过一丝狠厉。 他甜甜笑着,牵住梁婉的手,让纪成钊别担心,说:“我想让阿姨陪我一下。” 梁婉浑身颤抖,一个激灵,低头看着烛茗,仿佛从他的笑容里看见了锋刃。 他拉着梁婉站在原地,轻声对她说:“您不好奇我昨晚是怎么过的吗?” 梁婉打量着他毫发无伤的全身,亦有些诧异。 接着,就听到烛茗如同鬼魅般的声音响起:“我也是有母亲的,她昨晚陪着我,照顾了我一天。” 梁婉推后了两步:“你……她已经难产死了。” “死了就不能陪我了吗?”小烛茗冷笑,“你以后做事的时候,最好小心点,不然你替我去陪她怎么样?” 作者有话要说: =========================== 这章不太适合小剧场,就不写了。很多姑娘都觉得上章为什么不直接A上去表白,但是在我看来两个人都有顾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烛崽也要慢慢释怀和成长,所以抱歉啦。 这章圆了之前除夕夜和梁婉对话的伏笔,指路35章。 爱你们,继续求评论和专栏收藏_(:з」∠)_ 感谢在2020-02-15 09:12:45~2020-02-16 09:20: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一个小穷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钙奶 10瓶;江霁 5瓶;lori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梁婉被卢建忠拦在病房外, 长眉一拧,委屈地看向纪成钊。 她虽不满,可也并不敢明目张胆地质问眼前的人。 卢建忠就本家的象征,比纪成钊年长几岁, 在纪成钊正式进入纪氏管理层前,就一直纪老身边做事多年, 威信甚至比纪总这个正式继承人都要足。 “成钊。”她拽了拽纪成钊的衣袖, 表情楚楚可怜。 他就喜欢这种类型的女人,脆弱柔美, 泫然欲泣的模样仿佛一秒就能激发他的保护欲。 而她, 深知他的秉性后, 一向拿捏得很到位。 在人前, 她是能给予他支持和帮助的职场女性, 在人后,她便将一切脆弱展现给他, 一切委屈都和他诉说, 温柔体贴,掌握着撒娇和娇媚的尺度。 梁家没有纪家的规模, 可长袖善舞的能力却耳濡目染。 凡能达到目的, 她什么都能做。 看,他皱眉了, 他会帮自己在姓卢的面前说话的。 梁婉心底窃喜,仰着头深情看着纪成钊,余光偷偷打量着卢建忠和一旁的烛茗。 没想到, 纪成钊只是轻轻拍了拍她攥着袖口的手,轻声说:“太晚了,爸多半已经睡下,就听卢大哥的,不要进去打扰他了。” “可是……”她怔怔看着纪成钊,看他一如既往温柔的表情,和推开她的淡漠动作,难以置信。 老人缠绵病榻,应是乐于见到儿女孝顺,在床边操劳照顾。她想好好表现,可谁知被两个男人同时拦在外面。 纪成钊没说话,抬手摸了摸她头顶,和卢建忠对视一眼,在卢建忠点头放行后,抬脚进入病房。 烛茗靠在墙边冷眼看戏,眼神里尽是玩味。看到梁婉眼珠一转他,目光锋利地瞪向他,不禁翘起嘴角。 “梁总在这个位置上可惜了。”烛茗真诚地看着她,“您要是和自己儿子一样进军娱乐圈,早八百年就影后视后折桂了,哪轮得到现在这些人在台上?” 梁婉太阳穴突突直跳,碍于卢建忠在旁边,她不好发作,无辜摇头,无奈地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烛茗耸肩,一脸不屑地偏过头,闭目养神。 梁婉是个心思狡猾的人,对他的恶意藏得很好。 除了那次近似谋杀地将他锁进藏品室,从来不曾有任何体罚,有的也只有语言暴力。 时间过于久远,再加上纪可嘉上小学后,纪成钊和梁婉就搬出了老爷子家,他几乎没有留下任何能够控诉她的证据。 同年,他准备出道,也同样搬出去开始了独立生活。 从此,除了少数团聚时要忍受背地里的白眼,他已经渐渐远离梁婉的荼毒,只剩下一切无关紧要的,过耳即忘的不满和脏话。 能整治梁婉的方法太多,就算直接钓鱼执法将获得的视频录音给老爷子一看,就凭老爷子对他的溺爱,她死多少次都不够。 可他不想将匕首递给老爷子,更不想他为了自己做出任何艰难的决定。 梁家未必就好惹,无论是象征性的惩罚还是离婚,都难保证亲家反目后的手脚。 烛茗替老爷子顾虑,担忧她身后的梁家,也担忧看上去是真心喜欢妻子的纪成钊,再往深想,他担心纪成钊在没有完全接手纪氏前,自己的贸然行动会影响整个纪氏的发展。 老爷子从小与他读儒道,教他以德报怨,他不想因为自己睚眦必报的痛快让做出能让纪氏动摇的事。 他没有纪氏血缘,却不能愧对老爷子的疼爱,置这个给予他容身之处的家于危险境地。 如果一定要拿上复仇剧本,不妨等时机更成熟一些。 听闻梁家最近在生意场上大有滑铁卢之势,似乎是极力抱紧纪家大腿的时候,他倒不介意看她更惨一点。 “婉儿。”纪成钊拉开门从病房出来,“爸已经睡下了,改天再来吧。明天你还要上班呢。” 梁婉眼里划过失落:“你都照顾爸这么久了,回家休息一晚吧?今天我来照顾也可以。” 纪成钊拍拍她的肩,声音依旧温和,却用着不容拒绝的口吻:“回家。” 梁婉眼睫毛抖了抖,咬着嘴唇低下头,拎包的手紧了紧,犹豫地转身离开。 刚走两步,她顿了顿,关切地看向烛茗:“然然也累了 吧?这么晚了,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瞧瞧,只有在纪成钊面前,他才能感受到梁女士如沐春风般的目光和口中玫瑰的芬芳。 烛茗眼里盛笑,正要拒绝,忽而听见纪成钊说:“然然好久没见他爷爷,今晚也该轮到他照顾了。”说着,他看向烛茗,“明天有事吗?” 烛茗摇头:“下午有,但是一晚的时间还是有的。” 纪成钊颔首。 梁婉似乎有些急,她脱口道:“那不然让小嘉也过来,和然然一起陪着,兄弟俩好有个伴?” 蔺遥的行程和纪可嘉的行程是相同的,烛茗想也没想就抬眼说道:“他明天早晨还有节目录制,你忍心让他一宿不睡,黑着眼圈上节目吗?” 梁婉愕然,眼瞳一震,似乎没料到烛茗一个圈内一线大腕,居然连纪可嘉这样练习生的行程都了如指掌。 探究的目光落在烛茗身上,看着他似笑非笑,梁婉心里突然没底,一阵慌乱。 “也,也是。那我先回去了,成钊,你记得按时吃早饭。”说完,她转身离开,高跟鞋踩在地上哐哐作响。 按理说她都一把年纪了,本来谈不上对烛茗这样的小子有任何“惧怕”。 可她至今都记得那天他从地下室出来,浑身清爽,红着眼睛平静地看着他,扬起诡谲又灿然的笑容。 他了解这么清楚,不会是打算对小嘉不利吧? 梁婉咬牙切齿地想,右手狠狠砸在电梯下行的按钮上。 “卢大哥,你先进去吧。”梁婉走后,纪成钊看了卢建忠一眼,“我和然然说会话。” 烛茗一愣,歪头看向他。 纪成钊看见卢建忠合上病房门,走到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胳膊撑着膝盖,十指交叉扣着。 “什么事就直说,要是犹豫就别说。”烛茗沉着眼眸,“犯不着因为我为难。” 纪成钊交扣的双手用力,说:“你是个好儿子,我不是个好父亲。” 烛茗头一回听见这种话,他靠着墙,仰头:“怎么说呢,纪总,我觉得,其实你做得挺好的。养我,疼我,爱我,把什么好的都给我,对我和纪可嘉一视同仁,从来没有亏待过我。虽然从来没有表明棣杉影视的立场,但间接帮忙的次数也不少。” 纪成钊的肩膀一矮,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真有哪里做得不好,大概就是,忙了点,在家的时间少了点,陪孩子的时间少了点……” 烛茗口中的“一点点”,是同样为人父的、日理万机的这位总那位总相比的。 可就是少的这一点点,让那些事情无可避免的发生了。 纪成钊叹了口气,他起身走到烛茗面前,一脸凝重严肃地看他。 烛茗下巴微抬,漫不经心道:“怎么,这么严肃?” 纪成钊说:“前些天你出道曲的热搜,是梁婉的手笔。” 烛茗眼神瞬间犀利,他直直对上纪成钊的目光,同时又闪过无数疑问。 他还以为那是星晨的动作,甚至就连星晨的杨总都以为是自己的动作,可没想到,后面的人居然是梁婉。 更令他不解的是,这个料被爆出来的时候纪成钊还焦头烂额地在国外陪老爷子,怎么有时间去查这些东西? “卢大哥查的。”纪成钊语气里有些无奈,“上飞机前他传了我一些资料……你可比我福气好,我从小只有爸疼,你除了他还有卢叔。” 烛茗转头看向病房,眼底满是感激,而后又看向纪成钊,哼了一声:“然后呢?看清她的嘴脸,你终于知道我为什么和她亲近不起来了?” “也没有。”纪成钊否认,“我一直都知道的。” 纪成钊一改平日里斯文如斯,温柔体贴,声音低冷,表情淡漠。 烛茗惊讶,眼神随即冷了下去,一动不动看着纪成钊。 “她是好母亲,把小嘉养的很出色,也是好夫人,工作生活都替我分担了不少。”纪成钊说,“她身为一个母亲,担心来自不是亲生儿子的威胁,也不难理解。” 烛茗吊儿郎当地点头:“可以,欲抑先扬,接下来是不是要‘但是’了?” “你去年受伤,是我给她最后的机会。”纪成钊声音沉着,“但是她不仅没有照顾你,甚至还在我不在的时候做出这些事情……” “原来你知道啊。”烛茗轻叹,“那你在我住院和过年的时候还打电话说那些有的没的,其实知道我在敷衍吗?” 纪成钊睨了他一眼,没理会他话里酸酸的味道,冷淡地说:“我不光知道,我还知道她那个时候在公司的小动作也出来了。” 忽地心底升起一丝异样,他抬手扶上纪成钊宽厚的肩:“所以你是故意的?” 纪成钊挑眉,反问他:“我怎么就故意的了?” “……你个老狐狸。”烛茗看着他,嘴里吐出五个字。 纪成钊娶梁婉的时候,还在打拼自己的事业,也尚未完全接手中枢,正是借了梁家一份力,他才在影视市场站稳脚跟,把棣杉发展到一定规模。 或许是纪成钊倾心美人,两情相悦得太过明显,倒让这场门当户对的婚姻的联姻性质有所淡化。 如今,无论是他自己的事业,还是纪老爷子的事业都远远强于梁家,当初的顾虑一下就少了很多。 梁家元气大伤就是从去年开始的,老爷子又病得突然,岌岌可危中,立刻将目光放在了纪老的产业上。 现在想想看,他带老爷子出国治病,将公司放权给梁婉,像极了钓鱼执法收集证据。 而这个年关,梁家依旧没有起来,而纪总回来后,方才对待梁婉的态度变得明显不一样。 ……似乎是开始秋后算账了? 纪成钊对他的猜测不可置否,只是惋惜地看他:“这么精明一孩子,非要进娱乐圈。你要是肯学管理进公司,十年前老爷子半夜都能乐醒。哦对,还带偏了小嘉。” 他想通这一切,嘴角抽了抽:“你俩要离婚吗?一个老狐狸,一个面具女,挺配的。” “……亏得纪可嘉能长成这么傻白甜,真难得。” 纪成钊说:“所以,比起小嘉,爸更对不起你,没能阻止她做这些事。” “你是什么至上主义,我懂的。不过啊纪总,有些事,不只是她的错。她是你的妻子,你选择相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就是什么样的人。和她做了什么无关。” “没有你的纵容,就没有她对我做过的一切。” * 蔺遥看着小奶烛消失在自己视线里,重新回到白雾长廊。 感同身受真是个虚假的词汇,没有真正在相同的处境,怎么能理解他人的悲欢? 他长长叹气,心里闷得难受。 “哎呀,今天开放时间太久了,得走了!”系统着急地喊。 话音刚落,蔺遥立即睁开了眼。 仿佛被从梦中一脚踢出来,他除了身上有些疲惫,大脑异常清醒。 一看手机,凌晨四点。 他转了个身,点开烛茗的对话框,犹豫了很久,按下发送。 蔺遥:睡了吗? 很快那边回他。 为自己点蜡:老爷子醒了,闹了一会儿,刚哄睡着,还没睡,也睡不着。 为自己点蜡:又回到老状态了,我明天早晨回去补觉。 蔺遥定神看着,手指微动。 蔺遥:我想见你。 烛茗给蔺遥打了十个电话没人接,终于在第十一通电话时,听见对面低哑的烟嗓:“在哪里?” 他看了一眼旁边茫然有困意的纪成钊,捂住声音往外走,急匆匆地按下电梯:“我下去接你,这里要刷卡上来。” 他走得急,没拿外套,穿着一件单薄的卫衣就下了楼,在悄然无声的深夜医院跑着,大步跑进夜色。 迎面撞见半张脸藏在阴影中的蔺遥。 或许卢叔的话是对的,他需要让自己接受,不排斥来自别人的好意和爱意。 不是所有人,都是吐着蛇信子的梁婉,以爱之名,将獠牙上淬以毒药。 他微微张嘴,大口喘着,只见蔺遥从阴影中步步走来,抬起手将他卫衣的帽子拉上。 “我不冷……” “别说话。” 下一秒,整个人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手掌覆在他脑后,像哄孩子似的轻轻拍了拍,摩挲着他的头顶。 烛茗听见,额头上传来一声轻叹,仿佛这个拥抱,等了十七年之久。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不冷。 蔺遥:嗯,没事,我冷。 ======================== 久等了久等了,被一些事情耽误了,爱你们mua! (*╯3╰) 感谢在2020-02-16 09:20:44~2020-02-17 09:51: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望着两人突然缩近的距离, 烛茗心神一晃,整个人僵在原地,做不出任何反应。 蔺遥的手绕过他侧脸,轻扣在后脑勺, 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他身体微弯,前倾, 胸膛靠着自己右侧锁骨, 脑袋贴在他耳侧,下巴随意地抵在他的肩上。 烛茗听着均匀的呼吸声传来, 心跳飞快, 身侧的手动了动, 刚一抬起, 就被蔺遥的另一只手擒住, 攥着他的五指。 而脑后的手指缓缓向下,落到他耳后的小窝。 隔着卫衣帽子, 他微微用力, 一阵电流随着摩挲的酥麻,蔓延至头皮和心尖。 “别动。”蔺遥说。 烛茗没见过这样的蔺遥, 声音带着戾气, 动作强硬而具有侵略性,完全不容拒绝。 若在以前, 烛茗碰到敢在他面前摆脸色的人,肯定直接上手招呼,直到按着对方的头让他喊自己爸爸。 可蔺遥怀抱太温暖, 让他突然不忍心用暴力破坏掉这份美好。 可是暖归暖,他越来越觉得这人拍打他的手法像平时哄乌龙玩的模样。 “蔺老师,请问你现在是把我当乌龙,还是当小耳朵?”他仰头看向空中,雪已经停了,层叠的云后隐隐能瞧见月光。 蔺遥的动作顿了顿,说:“当小朋友。” 烛茗哦了一声:“所以你大半夜睡不着,就只是来从我身上找到点父爱存在感的吗?” 凌晨四点半,连狗仔都不上班的时间,他被对家环着一下一下拍打后脑勺,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 “……”蔺遥没理他,只是轻声问,“你那天晚上怎么过的?” 烛茗不明所以:“哪天?” “被锁在地下室的那天。” 蔺遥感受到烛茗身体猛地一抖,肌肉隐隐用力,他将手掌落在烛茗背脊,安抚般停在那儿。 “你怎么知道的?”烛茗轻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蔺遥一脸信不信由你的模样:“我说了你这系统会托梦。” “……?” 蔺遥和烛茗从侧门走进医院,边走边告诉他,自己这两次在梦中看到的烛茗的过去。 烛茗听着他一一复述着那些只有自己才知道的细节,终于相信蔺遥所言不假。他认真听完,神色复杂地看着蔺遥。 “你这是抱不上小时候的我,所以到我这儿来找补呢吧?” “我还想问呢,你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奶萌奶萌一小孩,现在说话真欠打。 “怎么,你觉得我长残了?” “那倒没有。”蔺遥诚实地说,“比小时候更白更好看。” “……”耳朵尖突然红红的。 好端端的,突然来这么一句,遭不住。 蔺遥敛起眼中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等烛茗神色恢复正常,他才问:“真的是你母亲陪了你一晚上吗?你能看得见……” 烛茗轻嗤一声:“当然没有啊,在被这个续命系统绑定前我一直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好吗!”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他那是纯粹信口胡诌,吓唬梁婉的。 “可你……走出来的样子,真的就像被人妥善照顾了一整晚似的。”蔺遥皱眉,如果没有鬼神,那天晚上他到底怎么度过的。 烛茗耸肩:“刚开始就哭喊嘛,后来累了,钻了个柜子就去睡了。” “没吃饭吗?” “没有。” “头发和衣服呢?” “早晨饿醒来自己整理的。” 蔺遥听着这话里的风轻云淡和不屑一顾,目光不免柔和下来,心底里叹了口气,没再接着说话。 对烛茗来说已经足以称之为“过去”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就成了他身上的新伤。 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这样,从悲他所悲、喜他所喜开始。 “家里人知道这件事吗?”蔺遥脸色很不好看,如果放在自己家,有任何人敢欺负小耳朵,全家都能冲上去和对方掐架,他在梦里的时候,就很难接受,全家没有任何人察觉这件事,“从主观上来说,你那位后妈已经是虐待儿童罪了。” 烛茗走到一处贩卖机面前,扫码支付了一瓶水,递给蔺遥:“不知道,没人知道。” 如果老爷子知道,就算不动手,也会把他叫到面前问话,如果纪成钊知道,就不会恩爱许多年,近几年才意识到梁婉嫁入纪家的居心,从他刚才来医院和他说的那些话里,也并没有对多年前的这件事表现出任何印象。 他更倾向于当年自己尚且年幼,没有想到要留下藏品室的监控录像,现在想来多半录像是被梁婉处理过,或者等它自动被覆盖,纪家才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动静。 “我现在反思,可能是我当年就已经展露出演技的卓越,以至于把两个大老爷们都骗过去了,真以为我进去没多久。”烛茗的语气颇为骄傲自豪。 蔺遥睨他:“活该,叫你把自己打扮得那么精神。” 卖惨都不会,随便滴两滴眼泪都能让纪老追究,白瞎了小奶烛那么令人讨喜的脸蛋。 “因为我是绝对不会在梁婉面前示弱的。”烛茗淡淡地说。 蔺遥看着他这偏执乖戾的模样无话可说。 “你还看了多少……”烛茗回过神,突然问。 蔺遥如实交代,他撩人的烟嗓细细描绘着梦里的场景,说得烛茗都有些心生向往,一把抢过蔺遥的矿泉水瓶抢过来,仰头灌了两口。 喝完,他擦擦嘴角:“你是因为看过了那些,才答应照顾我的吗?” 蔺老师,你是……在可怜我吗?他眼里写着这样的疑问。 蔺遥眸光动了动,视线一直锁在那被他和烛茗同时覆盖过的瓶口,垂眸摇头。 “我不否认看了那些,让我更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了。” “你的过去,只会告诉我,你的轨迹。是从一条什么样的路上走来,何以长成现在这副模样,何以怀揣着那些我不曾看懂过的情绪。” “但它不会改变我的态度,不会让我可怜你,只会让我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烛茗听得脸颊微燥。 他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没好气地翻个白眼:“这系统,蔫坏蔫坏的,能告诉他侵犯个人**权吗?”,“得亏能续我命的是你,这要换了别人……” 有些事压根不能细想,细细一想就是一身冷汗。 蔺遥知道他在顾虑什么,他转身看他:“所有我在梦里看到的,都会烂在我肚子里,别担心。” “你错了,蔺老师。”烛茗摇摇头,“我不担心你会说出去,我担心……” 他站定,抬手把卫衣帽子薅下来,顺势甩了甩碎发,清浅的眼眸直直看向蔺遥的深泓。 “我担心我在你面前,从此再无秘密。” 他的过去被蔺遥窥视,人生的底裤被扒的一条不剩,一览无余。 心里总是不太舒服,知道不该迁怒蔺遥,只能在心里骂着这不靠谱的煞笔系统,都怪它,让他突然有种在对家面前抬不起头的感觉。 习惯了势均力敌的烛茗,面对这样权力不对等的情形,浑身不适。 他甚至想质问一下系统,什么时候能给他开通和蔺遥相同的权限!!! 蔺遥抿嘴看他,沉着眼眸向他走来,站在他面前:“如果你介意的是这件事,我有一个提议。” “什么提议?”烛茗挑眉,对蔺遥的提议很是好奇。 “成为掌管秘密的人。” 如果秘密被他知道了,那就拥有他,然后约束他。 窗外突然吹起了风,房屋内都能听见呼呼作响的声音,烛茗只觉得一股灼烧席卷全身,盖过了表面那层冰凉。 饶是领悟到了蔺遥的心思,他也没想过确认的时刻来得如此快。 蔺遥说得语焉不详,可眼神中满是笃定,笃定自己能明白他的意思。 他歪了一下脑袋,忍俊不禁:“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蔺遥颔首:“当然。” 烛茗眨眨眼:“你不觉得……这并不是个好的场合吗?” 深更半夜,冷清的医院走廊,一个睡眼朦胧,一个疲惫不堪。 完全不适合为一件需要郑重考虑的事情签字盖章。 “我说了,这只是一个提议。”蔺遥说,“况且我不急,可以慢慢等你。” 他并不急着和烛茗确定关系,只是急于让烛茗看清并且不再回避自己的心意。 “说得好听。”烛茗轻哼一声,犀利地看他,“海音的节目结束前,就算我同意,你也未必会点头吧?” 蔺遥抬眸,扬起眉眼:“你不也一样?” 两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地抬手碰拳。 情感有时会影响理智,而他们之间,还有一场与无关旖旎的竞争。两人谁也不想因为投身一段崭新关系而影响他们的心态,仿佛坐在谈判桌两侧,看着共同起草的提议,谁也不肯先落笔签字。 “求你了蔺老师,先回去睡觉。”烛茗飞快跳动的心终于落回胸腔,他看了看走廊上的电子时钟,“不是还得录制吗?赶紧再去躺一会,记得刮胡子。” 蔺遥点头,抬手薅了薅烛茗的头发,轻轻在他发顶落下一吻,随后转身离开。 刚迈出没几步,突然手腕被人用力一拉。 蔺遥忍着他下意识的过肩摔,微微转身。 只见下颌突然被烛茗钳住,掰过来,对着他的嘴角就是一啄:“蔺老师,您辛苦了。” 蔺遥微怔,一偏头,加深了这一吻。 贴着烛茗的脸颊说:“不辛苦,多亏烛老师你甜。”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迈开腿,放大胆——啾咪!唔?! 蔺遥:早点这样不好吗? ============================= 上章由于急着赶更新没有认真语义和疏漏,修改了容易引起误会的地方。感谢评论区的小天使指出! 以老爷子的性格和地位,教的是“以直报怨,以德报德(《论语·宪问》)”同时否定“以德报怨”,这也是之后要写明烛崽自己的考量,来说明他顾虑很深,并没有按照纪老所希望的那样直接刚。 可能是中间排版调整的时候不小心错删,导致发表出来的内容和我想说的大相径庭,hin尴尬_(:з」∠)_ 谢谢你们这么认真的读我的文!这篇文的不足还很多,感谢一切陪伴和包容~(鞠躬) 感谢在2020-02-17 09:51:06~2020-02-18 09:22: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儿1213、漓粼、Aphrodite. 10瓶;游轻 5瓶;lori 4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7章 卢叔一顿劈头盖脸的教育, 把烛茗从一个极端踹到另一个极端。 别的小情侣在一起后,连牵手都要深思熟虑,互相试探,他倒好, 连关系都没有正式确定,什么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一来是怕自己万一过了当下上头的劲儿就没了勇气, 二来是想看看蔺遥对他能容忍到什么地步。 他承认自己是个恃宠而骄的人, 宠溺的份量很大程度上会影响他的底气。 就像在老爷子的疼爱面前,他从来没向纪成钊的家长权威低过头, 在纪成钊的关切面前, 他从来来没向梁婉的恶言恶语感到过害怕。 蔺遥不舍地薅了薅他的头发, 在天亮前离开。烛茗拖着脚步回到病房, 发现纪成钊睡眼朦胧地看着自己。 半夜他们父子和卢叔轮班照顾, 卢叔已经在小憩,他听见纪成钊小声问:“谁这么晚找你?” 烛茗坐下, 缩在病房里的沙发上:“朋友。” 纪成钊眼睛亮了亮,他很少听烛茗谈论自己的亲友, 眼里滑过一丝欣慰:“出什么事需要你帮忙吗?” 烛茗将大衣外套盖在身上, 声音低低的,随口胡诌道:“没, 他就是做了个噩梦,非要亲自来看看我是死是活。” “……” 纪成钊见烛茗闭上眼睛没再理他,心里深深感叹着什么叫人以群分。 能和烛茗做朋友, 恐怕脑电波频率就得这么一致才行吧。 翌日,烛茗早早醒来,帮着卢叔给爷爷喂早饭,发现纪成钊正认真处理着老爷子的排泄物。 身体机能逐渐丧失的老人,同时丧失了生活自理能力,就连这些事,也得靠身上的插管辅助才能完成。 烛茗一边整理着床铺,一边给老爷子盖好被子。他用余光看着纪成钊,发现他丝毫不嫌弃,任劳任怨地打扫着,动作熟练,一看就是这段时间没少干。 他时常觉得自己看不懂这个姑且称得上一声“父亲”的男人。 说他凉薄也好,自私也罢,不管他对别人到底是什么态度,对老爷子却是真的没话说。 他还在沉思,纪成钊已经完成了例行看护工作,手臂上搭着外套,走到他面前:“我今天开始回公司,晚上才能来。” 烛茗点头:“我最近有节目要筹备,抽空就过来。” 父子对视一眼,纪成钊转身离开。 卢建忠关上刚刚通过风的窗户,看见纪成钊离开,慢慢走过来,目光落在掩起的门上,感叹:“少生优生,还是挺好的。” 烛茗问:“这话怎么说?” 卢建忠答:“我之前负责过本家一位先生的葬礼,家里三兄弟都是惯会做表面功夫的人,那位先生病逝前不知道儿子女儿做了多少幺蛾子,没有哪个像小纪这样尽心尽力照顾父亲的。” “爷爷就他这一个儿子,付出了这么多,临终前有人能送终,应该的。” 接着就听卢叔话锋一转:“可是他啊,心里的第一位,终归只有他自己。” 烛茗笑而不语。 他时常会感叹,外在环境和人的成长轨迹令人捉摸不透。 同样是老爷子养大的人,纪成钊和烛茗就长成了截然不同的模样。而被梁婉和纪成钊这样精于算计的人养大的纪可嘉,居然能如一张白纸一样干净天真。 用蔺遥的话说就是:“像一道密封冷藏起来从来没被拆开过包装的点心。” 就这个比喻,让烛茗好奇了很久,蔺遥老师是不是记人都把人拟成一道菜,按菜谱记忆。更令他好奇的是,纪可嘉是点心的话,他是什么? “昨天我说的,你听进去了没有?”卢叔突然一拍脑袋岔开话题。 烛茗眨眨眼:“什么?” “你和你那位朋友的事情。” “卢叔,说真的,公园相亲角业务需要您。”烛茗嘴角抽了抽,“怎么连您都这么八卦了?” 卢建忠往病床上看了一眼,轻声说:“因为是老爷子的愿望啊。他以前常说,不希望自己走了以后,你还是一个人。你可能不知道,以前你每次和别人的绯闻传出来了,他都要激动好一会儿,让人去查查对方的情况。” “……”他还真不知道,老爷子对他的绯闻兴趣如此浓厚,“再等等吧,我俩还有一架要打,你死我活的那种,恋爱会影响我出拳的速度。” “叔这儿就你嘴贫!” 卢建忠正要作势敲他脑门,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查房!” 烛茗起身,一回头就看见顾燃身穿白大褂,和一群医生站在一起,衣冠楚楚,在主治医生和卢叔交谈时,抬眼看着他,眼中满是诧异。 烛茗一阵尴尬,昨天刚撞破顾医生和白偲的多年恋情,过度反应删了顾医生的好友,今天就在病房狭路相逢,还被他发现了自己和纪家之间的关系,未免太刺激。 查房结束,顾燃在本子上记录,落了同伴们半步,抬眼就看见烛茗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合上本子,歪头看烛茗:“不用担心,能在这边病房的医生什么大人物没见过,不会乱说的。” 说着顾燃便走出房间。 烛茗给卢叔打了个手势,跟了出去。 “顾医生,你有空吗?”他问。 顾燃停下脚步,看了看表:“这是最后一间房,有点时间,怎么,你这次又哪里不舒服?” 烛茗觑了他一眼,抿嘴说:“昨天偲哥……我不是故意删你好友的,你别生气啊。” “你多虑了。”顾燃说,“为了处理医患关系我从本科就开始每天练散打,区区被删好友是不会气到我的。” “……”烛茗心说,那你怕是和从小被特警训练的蔺老有共同语言,“那就好,我昨天太混乱了,连情人节祝福都忘记送上了。” 顾燃:“不必了,昨晚本来能回去的,被临时调了班,在医院呆了一晚上。” 烛茗看着顾医生阴沉的脸,上面明显写着不满足的失望之情,心下了然。 “说起来昨天晚上……”顾燃正要离开,突然回头,“你是不是见什么人了?” 烛茗心里砰砰直跳,他故作茫然地说:“怎么了?” “我五点醒来,出来上厕所的时候看见……” “看见什么?”烛茗吞了吞口水。 “看见你好像在强吻别人。” “……” 去你妈的强吻! 顾燃这随意的一瞥和解读,宣告了这对医患关系正式破裂。如果不是看在白偲的面子上,烛茗觉得自己迟早得和顾医生掐一顿。 不过,由他主动发起进攻后又被蔺遥反客为主的这一吻,成了某种意义上的分别纪念。 他开始和女团姑娘准备初次录制节目时要提交的MV,光是前期改编和录歌都花了不少时间。 而蔺遥也开始早出晚归,Mr.Youth的那群少年有整个星晨最好的团队支持,不需要他过多操心,多年没有巡演的经历让他加紧时间恢复状态,整日泡在星晨的练习室,比练习生都要勤奋。 一个年关过去,慵懒到现在终于有了艺人的样子。 从此两人回归盒饭与外卖生活,告别蔺遥的绝佳厨艺,乌龙也因此快成了留守狗狗,不情不愿地被小耳朵接了过去。 “秦怀,你收一下嗓门,前面这段副歌和声太用力了,情绪要有层次和起伏。” “嗯,对,这次很完美。” 烛茗摘下耳机,看着秦怀从录音棚里出来,脚下一蹬地,慢悠悠转向身后的沙发。 秉持着节目的保密原则,他把姑娘们带到了自己家别墅的录音室,接连录了七个小时。 这是他和姑娘们的初次磨合,他的要求和标准很高,平均一个人录一个多小时,在他看来已经是不错的了。她们也都能吃苦,被他磋磨了一整天,也没人抱怨一句。 只有俞可爱反驳他:“谁让你积威太深?是谁在选秀节目把姑娘骂哭,从此制作组在没找过你当导师?” 烛茗将完整的歌导出来,放给她们听,听完说:“接下来就是编舞和视频录制了,有什么想法吗?” 殷柠说:“我们把这首歌做得比较燃,所以编舞最好也能硬朗一些,最好偏力量型,男团风那种,不需要太多线条。” 烛茗心下感慨,这才是殷柠擅长的领域。虽然长了一张温柔婉丽的脸庞,可一站在练习室镜子前就英气逼人。而她参加的那个女团选秀,最终要打造一支青春可爱类型的女团,自然和她格格不入。 “明天盼盼带你们去见编舞老师。”烛茗调出编舞老师的头像,“她是严零当年的御用编舞,脾气很好,但和我一样严格,有什么想法都可以和她说。” 殷柠眼神放光:“这不是L4U的虾虾老师吗!我可以啊啊啊!” L4U是国内知名水平最高的舞蹈工作室,里面的导师们擅长各个舞种,年年都能在国际比赛上斩获好成绩,是明星邀请编舞和伴舞的首选。 虾虾老师是L4U的创始人,所有红极一时的男团女团都有一两首歌曲的编舞是出自她之手。 殷柠的惊呼,是作为一个真正的舞者才能感受到的激动和震撼。 “嗯,编舞就明天开始。MV的话,有什么想法?” 烛茗话音刚落,一向软萌的叶新桃颤动着抬起手臂。 “《oake》这首歌,歌名的意思是一镜到底对吧。”叶新桃定定看向烛茗,“如果可以,MV就挑战3分多钟的一镜到底拍摄,怎么样?” 镜头不cut的一镜到底,意味着前期表演不能有一丝差错,容错率极低,任何一个人出错便要从头开始。严零这首歌以“一镜到底”为隐喻,写尽聚光灯下不容丝毫污点的公众人物的一生。 一镜到底诠释一镜到底,确实很有意思。 “一镜到底考验演技、运镜水平和后期制作,如果真想做,我全程奉陪。”烛茗玩味地思考着叶新桃的精妙点子,喃喃地说,“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看过令人赏心悦目的一镜到底的作品了,上一次还是……” 女孩子们屏息凝神,等他说出来,回去找到视频观摩研究。 “蔺遥单飞前出过一次RAP串烧,一镜到底的live版本。” 众人:“……” 秦怀挠头:“老板,你现在看上去比我还像个佳肴,你知道吗?” 作者有话要说: 【片场花絮】 顾燃:情人节没有和小偲偲一起度过,生气。 蔺遥:情人节亲了对家好几次。 顾燃:想打架吗? 蔺遥:来。 白偲:茗砸!他俩打起来了!快劝劝! 烛茗:太好了,买定离手!我押我对家。 白偲:???你这个人怎么回事? ============================= 感谢在2020-02-18 09:22:41~2020-02-19 09:12: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叶梓曦 20瓶;辰哥的琪宝宝 10瓶;暖光xin、lori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8章 14号赛前发布任务, 到28号带着成品进行先导片录制,姑娘们在两周时间内经历了前所未有的高强度练习。 从重新编曲到音乐录制完成,从编舞确定到集体学会,从MV场景拍摄到后期制作, 上一口气还没喘完,下一口气就已然接上。 为了一镜到底录制时不出差错, 听到音乐能毫不犹豫地准确跳出动作, 殷柠把全宿舍的起床闹钟都换成了《oake》这首歌。 除了睡觉,五个姑娘无时无刻不在听着自己的音源, 走在路上听, 吃饭的时候听, 就连休息时插科打诨, 也要挂着一只耳机, 身上的小动作跟着摇摆。 她们嘴上不说,却都在暗自拼命。不仅是为了自己, 也是为了亦师亦友的烛茗。 这短短两周时间, 烛茗往返于工作室和医院,不仅要监督姑娘们的进度, 还要抽时间进行个人训练, 晚上回家冲个澡就去医院和纪总轮番看护老爷子,几乎没有在家里落过脚。 忙碌程度堪比往年的峰值,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上续命系统的缘故,他总觉得生生蜕了一层皮,站在秤上肉眼可见地掉了体重。 卢叔心疼他, 屡次劝他回家好好休息,专心工作别耽误身体。 而烛茗都是摇头,婉言拒绝。 他没有为这个默默替他操碎了心的老人做过什么,如果连弥留之际都还只想着自己的事业,那他也没良心了。 尽管如此,日日守在老爷子床榻旁边的烛茗,在听说梁婉和纪可嘉准备来探病的时候,拎起外套,低头在爷爷脑门上亲了一口,撂下一句:“我改天来啊,您别想我”,拔腿就溜。 气得卢建忠直跺脚,甚至想天天让梁婉来医院,间接刺激烛茗回去好好睡觉。 烛茗开着车行驶在夜晚宽敞的大道上,在红绿灯前停下,抬眼看了看指示牌,手指轻轻在方向盘上拍打,随手拨开转向灯,等绿灯一亮,改变了原有的路线。 这些天因为要录制音源的缘故,他索性就住在了自己的小别墅,离医院的距离也相对近一些,很久没去蔺遥家了。 而这两周不在一起,虽然偶尔也有类似于胃病、偏头痛这样的小病发作,但生命值始终稳定维持在60%,不增不减,让烛茗忍痛的同时又感到心安。 这意味着他的待机时间越来越长,不用再像刚醒来时被1%的生命值扼住咽喉,锁住行动,即使就此分开也没有关系。一旦生命值消耗过多,他再去找蔺遥也完全可以。 可是,这个右转的灯一打亮,他就知道不好了。 他想他了。 他们俩真的是很奇怪,自从情人节后,就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彼此。 各自忙碌不说,聊天记录似乎也重新回到多年前他们加上好友之后的这些年。一点征兆都没有,偏偏默契得心照不宣。 深夜医院的吻仿佛一场梦,梦醒之后,你我依然是撕得你死我活的冷酷对家。 轻车熟路地将车开进蔺遥的车库,他上了电梯,径直进屋。 门一开,刚踏进电梯,乌龙的叫声就响了起来。 伴随着它欣喜的狂吠,是飞速从窝里冲出来的残影。烛茗怔怔地看它,还没站稳脚步,就被乌龙径直扑倒在地。 肚皮软软的,窝在他身上,用额头疯狂蹭着烛茗的下巴。 它不敢伸舌头,之前就因为太奔放,被烛茗皱着眉头训斥过。 蔺遥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乌龙使劲缠着烛茗,把人死死按在地上不说,连外套都快扯下来了。他走上前一把抱起乌龙,就看见被乌龙咬起衣角的烛茗浑身凌乱。 他两肘撑地,背脊微微后仰,懒散的喘息中透着撩人。 蔺遥眼眸沉了几分,转身把乌龙塞进狗窝,诫似地戳了戳它的脑袋。 乌龙嗷呜一声低下头,盘起身子,把头搁在爪子上。 蔺遥这才转头看向烛茗:“怎么突然过来了?” 烛茗起身,随手掸了掸身上的灰,揶揄道:“怎么,不欢迎?” “小区入口和地下车库的自动识别给你添了权限,大门的密码你全知道。”蔺遥走近,眼角微挑,“和小耳朵比,你就差个指纹解锁了。请问我还要怎么表示欢迎?” “……” 一向理直气壮的烛茗蓦地语塞,他转着眼珠缓解尴尬,这才看清蔺遥的衣着。 紧身的黑色背心和和运动裤,衬得每一寸肌肉线条清晰而漂亮,掩在布料下的更是让人心生遐想。 他不经意抿了下嘴,清了清嗓子,问:“在健身?” 蔺遥擦了擦额角残留的汗珠,抬手将发带往上拉拉:“嗯,我还有几组训练。你先休息吧,不早了。” 烛茗看着蔺遥宽肩窄腰大长腿的背影,从厨房拿出两瓶运动饮料,回屋翻出一套运动衣,慢慢悠悠地走进健身房。 蔺遥正躺着做卧推,天花板上蓦地出现一张脸,漂亮的眼睛含笑看着他,手握饮料轻轻在他脸颊上碰了碰。 “给你放旁边了,我去练两组核心。”烛茗的声音在脑袋顶响起。 “嗯。”他喉咙动了动,悄悄别开视线,将注意力重新放在手上杠铃的重量,调整呼吸往上缓缓举起。 跑步机启动的声音缓缓响起。 烛茗一边调整速度,一边透过显示屏的反光悄悄打量着不远处的蔺遥。不知道为什么,几天的疲惫随着汗水消散殆尽,只是这样默默看一个人都觉得身心舒畅,心旷神怡。 他腿上跟着传送带的节奏,眼神和意识却随着蔺遥的姿态而动,他静静看着蔺遥搭配着上肢训练和核心肌群,低头掀开衣服,瞅了瞅自己腹肌。 也不知道谁的腹肌线条更好看一些,烛茗心想。 他跑完,歇了一会儿就从柜子上拿了张垫子开始练卷腹。他的动作很认真,目光却始终落在蔺遥身上。 只见结束运动的蔺遥,在不远处开始拉伸放松,腿上垫了条海绵轴,一下一下的按压。 平时烛茗觉得半小时就能结束的拉伸环节,蔺遥居然硬是做了快一小时。他自己的训练计划都完成,准备去拉伸,蔺遥才缓缓从垫子上起来。 “几天没见,腹肌还在吗?”蔺遥上下打量着烛茗,嘴角微弯,视线缓缓下移,“要我帮你拉伸吗?” “……”他有理由怀疑蔺遥是故意拖这么久的!烛茗轻哼,撩起下摆在蔺遥眼前一晃而过,薄唇轻扬,“你说呢。” 蔺遥幽深的眼眸里盛满笑意。 烛茗没让蔺遥帮他,蔺遥就在一旁抱臂坐着刷手机。 直到他发现自己坐位前屈想要压腿时,感到一丝艰难。 “蔺老师,帮我压下腿?”他弯着腰试探地一问,忽然感受到背部猛地添了力量。 蔺遥坐在垫子另一端,毫不犹豫地靠着他的背,把重量都压了上来。 两人隐隐用力较量,烛茗感觉差不多了,用力顶起背上的人,扭头一看,发现蔺遥正靠在自己背上悠闲地看着视频。 “看什么呢?” 他刚问出口,蔺遥就立即锁屏,将手机收了起来。 烛茗嘁了一声,把头转回,微微扬起下巴,和蔺遥背靠着背:“得,就您这动作,一猜就猜到了,是你小师弟们的MV吧?” 蔺遥任凭烛茗靠着,淡淡地说:“嗯,确认一下有没有问题。” “现在?明天不就开始录制了吗?就算有问题,也来不及赶了。” 深知时间紧迫性的烛茗,花了整整两天时间让姑娘们录了至少七版,七版都是完美通过中间没有cut,饶是这样,他还是不放心,又做了一版后期剪辑多于完整镜头的备用版本。 “习惯了。”蔺遥低声说,“以前在BM的时候,演出前一天晚上也会看彩排视频反复确认的。” 烛茗扬眉,两腿弯起,手臂闲散地搭着:“正常。” 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完美”,但有“臻于完美”。 他和他一样,都在极致追求和完美之间毫厘般的距离。 “明天录制你去吗?”蔺遥突然想起来,问道。 烛茗说:“不去,节目组得把我藏到第一次竞演直播呢。” “姑娘们呢?不担心?” “哎哟,你这是操心竞争对手呢?”烛茗乐道,“担心有什么用?结果好坏都不重要,就当是去参加团建了。” “……拿竞演节目当团建,也亏你能想得出来。”蔺遥感受到背上烛茗轻笑带起的颤动,“不过星晨的孩子也没差,我看他们是准备拿节目当团综了。” 烛茗起身,抄起一旁的运动饮料仰头灌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蔺遥:“少来,竞演期间你说的鬼话我一概都不信。” 蔺遥无奈地笑笑,拿了条干净毛巾搭在烛茗头上,随手薅了薅,柔声问:“那位纪小朋友,知道你的事情吗?” 他指的是烛茗小时候被梁婉虐待的事情,那个少年眼神干净澄澈,人畜无害的模样,让人完全不能把他和梦里那个目眦欲裂的女人联系到一起去。 “当然不知道,他妈妈从小把他养在温室里,纪家都是独子,没有别人家那些为家业勾心斗角的龌龊,傻着呢。” “你是因为他才不愿意把所有事情都说出来的吧。” 烛茗一怔,呆呆地看着蔺遥。 只见他的手隔着毛巾落在自己的头顶,目光紧紧锁着自己的眼睛。 烛茗眨眨眼,没有否认,只说:“时候没到呢,他还没成年。” 蔺遥轻轻叹了一口气,眼神里充满了怜惜。 所有人都觉得烛茗浑身带刺,哪里不爽了就直接刚,可是没有人看见藏在他利刃下的柔软心思。 他说纪可嘉没有成年,却是想说,他不想在一个孩子没有形成完整价值判断前,贸然摧毁一个孩子心中母亲的形象。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或许是因为他贪恋着自己不曾体会过的母爱,哪怕再怨怼,也还是忍了下来。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法真正和纪可嘉兄弟相称,兄友弟恭。 “跟你讲哦,我很不爽你现在这个眼神。”烛茗张牙舞爪地挥了挥手臂,他不想被任何人怜悯,哪怕那个人是蔺遥。 蔺遥钳住他的手,无奈地摇摇头。 烛茗见状,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停下手上的挣扎,站定。 “对了,蔺老师,能拜托你帮我个忙吗?” 蔺遥茫然,他心说,我不是一直都在帮你的忙吗?脸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你说。” 烛茗反手扣着他的手腕,倾身靠近,在蔺遥耳垂上闪着红光的耳钉上落下一吻。 贴着他的耳朵:“明天节目录制帮我照顾一下姑娘们吧。” 蔺遥:“???” 你这个人很是双标啊! 说好的竞演就是竞演,对家就是对家呢?!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要拉伸吗? 烛茗:你确定只是拉伸不是什么py? 蔺遥:我可以,你可以吗? 烛茗:……骚不过你,老子告辞。 - 烛茗:竞演期间你说的鬼话我一概都不信。 蔺遥:我爱你。 烛茗:…… ==================================== 明天节目就正式开始了!!!不准给我养肥!!! 撒泼打滚求评论收藏_(:з」∠)_爱你们~ 感谢在2020-02-19 09:12:20~2020-02-20 09:34: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步罡 5瓶;lori 2瓶;獭兔易、临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9章 烛茗只是蜻蜓点水的掠过冰凉的金属。 明明没有丝毫接触, 只是轻柔的气息忽地近了,又远了,无端生出几分旖旎。 蔺遥健完身后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率,被这突如其来的亲近重新打回峰值, 背部浸湿的衣衫上又渗出一层汗。 “咦?” 烛茗清亮的一嗓子,让他回了神。 只见烛茗靠近, 盯着他的耳朵端详了好一会儿, 又站直,抬手扶着下巴:“怎么回事?还带变色的……” 蔺遥眼眸动了动, 他看不见自己的耳钉, 不知道烛茗是什么意思。 烛茗一手托肘, 一手缓缓摸索着自己的下巴, 半晌, 眼睛蓦然一亮。 趁蔺遥没有反应过来,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又亲了一下。 轻轻用鼻尖擦了擦蔺遥有些微红的耳垂。 “……” 蔺遥低头看着他, 眼底翻江倒海, 深泓中倒映着的人却宛如一个正经八百的科研工作者,极其认真地研究着他耳朵上的系统零件。 “我记得之前耳钉颜色变成金色了……” “嗯哼?” “最近两周没见你, 不知道它什么时候又变红了。” “是吗?”蔺遥抬手摸了摸, “这难道还按累计时长计算的吗?” “我感觉我们之间的距离和时长会影响它的颜色和浓度。刚才我……祸害你耳钉的时候,它就重新冒金光了。” 不只是在一起的时间长短会影响到耳钉颜色的变化。 两个人住在一起的时间越长, 耳钉发出的光就越亮,而他和蔺遥之间的物理距离越近,耳钉色彩的饱和度就越高。 “会有危险吗?如果分开很久的话?” “不知道……再危险, 最惨也就是1%的时候躺在床上四肢尽碎,生活无法自理吧?” “那颜色变化的意义是什么?” “或许是,类似于警报器?可是我的生命值为什么没有变化?”烛茗又晃了晃手腕,“颜色变化并不影响生命值的话,你这小玩意儿只能做指标参考,并不意味着这两点条件达成就一定能把生命值充满啊。” “或许他在暗示你……”蔺遥沉吟了一下,他想起梦里系统说,从50%之后生命值的算法更新了。 “暗示什么?” “暗示你得和我寸步不离?” “你怎么不说它暗示我们负距离接触呢?” “……不是被你抢先了吗。”蔺遥无辜地对烛茗眨眼。 烛茗大脑轰然,心里悾悾,嗓子眼儿哽住。 心里吐槽,如果这个系统这么低劣,为什么没有人能制裁一下? 可到底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向嚣张的人突然蔺遥一记带颜色的直球击得不知所措。 他颤颤巍巍抬起手,把头顶搭着的运动毛巾往下扯了扯,故作淡定地遮住自己的眼睛。 “我先回屋了。”烛茗趁脸上烧得滚烫前,拔腿就跑。 身后的人眼里藏不住笑,扬声问他:“别啊,先告诉我怎么照顾你家姑娘们?” 烛茗侧身挡住门,回头远远看着蔺遥,粲然一笑:“让你们星晨的那群小兔崽子拿出干劲,给她们点危机感,就算足够照顾了。” 蔺遥看着烛茗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不禁失笑。 不愧是他,连拜托人的请求都清新脱俗。 翌日早晨,NeverLand的姑娘们被保姆车接到海音综艺的录制现场。 由于蒋星盼作为烛茗身边人太过显眼,只有工作室的新晋经纪助理何小南全程陪同。 他把姑娘们从四仰八叉的躺姿中喊醒,往后排递了一张纸巾。 “把口水擦擦啊,外面有跟拍PD,一下车就开始拍了。” 何小南从后视镜里看着这群毫无淑女形象的姑娘,忍不住感叹烛茗真是会挑人。 姑娘们整理好仪容下了车,被工作人员轻车熟路地带到待机室,发现烛茗的御用造型师寇蔻已然戴着口罩等在里面了。 “妆容就拜托蔻蔻姐了。”何小南微微鞠躬,转头对姑娘们传达着导演的话,“以后竞演都是这个流程,在待机室化妆等候,听安排进行彩排,直播当天墙上的电视可以看到实况转播,但是彩排期间是没办法看的。” 秦怀举手:“以后都是这间待机室吗!” 何小南摇头:“不一定,这得听导演组安排,怎么了?” 石玥伸手捏了捏秦怀的脸:“小南哥你别理她,赌五块钱,这家伙绝对是打算趁老板不在,在待机室里藏些点心的。” 秦怀讪笑,其余队员都露出一副“没错这就是她”的表情。 何小南:“……” 化好妆,她们被导演组的人领到舞台演播厅熟悉场地。 这是海音平台创建时斥巨资建立的室内音乐演播厅,舞台大致呈U型,两边延伸出去可以直接深入观众席,极其适合现场互动型歌手的发挥。 观众席堪比运动场,环绕着舞台,从舞台前层层叠垒到小山顶,可以容纳最多2500名观众。 曾经有歌手在海音的音乐综艺中打歌时曾说,如果露天演唱会天气不好,真想直接到海音预约演播厅继续演出。 而这个舞台,将是未来几个月的竞演内姑娘们要扎根的土壤。 俞可爱俯身,虔诚地摸了摸地板,握紧手指在心口贴了贴。想站在舞台上,她想了很多年,而这里,就是她新生活的起点。 “来,NL准备,开场站位确定一下。” 导演组的声音在音箱里响起。 “NeverLand就不能直接念出来吗,非要缩写,亏得这位导演还没有到nl不分的程度。” 秦怀还没吐槽完,就被叶新桃一把捂住了嘴。 先导片中,每支新人队伍都有30秒左右的开场展示,今天录制开场的同时,也是每个团熟悉场地的时机。 如果有烛茗在,能听到的建议和需要留心的地方一定会面面俱到,他不在,姑娘们只能凭着感觉来。 叶新桃和殷柠是有过选秀经验的人,她们凭着自己的经历提点着同伴们。 “上下场的方向一定要弄清楚……” “最好提前确认自己负责的那部分镜头位置。” “节目组一旦确认该上台,就说明麦开了,这时候千万要闭紧嘴别说话。” “……” 句句都是直播和彩排事故的血泪教训。 第二现场,总导演沈琼静笑得前仰后合,合不拢嘴,她用余光瞥了瞥身旁如玉的面容,十指交叉,用手背托起下巴。 “别说,你选的这群姑娘真的怪可爱的。” 烛茗随意翻着眼皮,目光掠过自己周围的几架摄像机,回她:“别说,你这不告诉他们今天录制会全程直播给我看,也是挺奸诈的。” 后期节目中一定会放花絮,没有什么比自家老大就在镜头后观察着一举一动更具有综艺效果。 他甚至都能想到,等自己身份在舞台上揭晓后,海音一定会剪一个先导片花絮—— 镜头里是姑娘们在第一现场的表现,右下角的小镜头是他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开场视频录制结束后,姑娘们手牵着手被领进了隔壁的小演播厅。 里面空无一人,只有十组高挑的吧台椅,前后辈组合和人数围成两个大的同心圆。 五个人走到中央,发现内圈座椅上贴着后辈组的字样。 石玥撩了一下头发,笑着问:“这是圆桌骑士吗?” 殷柠数了一下后辈组每组的椅子数量,指了指:“8、7、4、5、3,只有咱们是五个人,坐吧。” 俞可爱率先迈着大步跳坐了上去,边坐边挽起袖子,笑得勾人心弦:“诶,这吧台椅坐着舒服,能问导演组要个链接吗?” 第二现场的烛茗:“……” 咋的,你这是要帮你家九客的装修物色家具吗? 秦怀垫着脚小心翼翼地坐上对他来说有些高的椅子,拽了拽石玥:“我们第一个到的啊?” 石玥颔首:“看样子是。估计是一个团录完开场进来一个……” 叶新桃揶揄她:“这还不好吗?等人总比被人等好吧。” 眼神里在说:还能饱览所有小鲜肉的模样。 石玥不乐意:“我是那种人吗?” 其余四人:“是,你就是。” 不是颜狗怎么被老板忽悠进团? 石玥拍了拍脸颊,眼睛圆圆地瞪向俞可爱,一本正经地说:“别担心,我现在眼里只有九哥。 俞可爱勾着嘴角,自豪地扫了扫额前短发。 “状态还挺放松,也不遮掩,没有故意立人设抢镜头的感觉。”沈琼静眼神里满是赞赏,“这点倒是像你,看不出来是才建立一个月的团。” 烛茗笑而不语。 真实,对他对姑娘们最低的要求,被人爱上真实的自己,才不会感到负担。 镜头里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女孩们立即坐正,齐齐往入口看去。 烛茗也看着镜头。 转播镜头刚照出一个侧影,他就嗤笑了一声,仰靠在椅子上。 蔺遥,真是在茫茫人海里一眼就能认出来的存在。 “节目组也太狠了,把前辈组放在后辈组之前出场,平白给小朋友们压力,这样不好。” 沈琼静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镜头:“请您睁大眼睛看看,你的小朋友这叫有压力的样子?” 现场演播厅,秦怀一下蹦到地上,站得笔直,向蔺遥行注目礼。其他几位也从震惊中回过神,站起来,冲蔺遥微微欠身。 “这就很有意思了啊!!!唔?!” 秦怀刚一开腔,又被石玥捂住了嘴,生怕她违反节目组要求在镜头前透露出一星半点关于烛茗的消息。 蔺遥从身后拿出一个袋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方盒,走上前,递给队长俞可爱:“给大家准备的马卡龙,每人都有份。” 俞可爱低头扫了一眼,袋子里起码有10盒。 秦怀飞快从俞可爱怀里抢走盒子,星星眼里冒着金光:“弹幕!此处必有弹幕!‘god遥亲自送马卡龙啊啊啊啊啊’‘蔺哥太温柔了吧’‘我可以我好了我累了’!” “……你把弹幕的话提前说完了,你让弹幕说什么?”叶新桃问。 全队只有殷柠认真地向蔺遥在道谢。 沈琼静在第二现场看得有些傻眼。 她心中对烛茗制作人的身份又多了一份敬佩。 短短一个月能让一群新人有足够底气和自信,以至于见到蔺遥这个级别的人都完全不虚,还能保持状态,真是太难得了。 没想到下一秒,她就听到身边的烛茗暴躁捶桌:“让你照顾没让你这么照顾啊!!!小女孩们不能多吃甜食,会发胖还要长蛀牙的啊喂!!!” 沈琼静:“……哈?”什么情况? 烛茗一秒坐正,正正衣领:“这段别播,删掉,谢了。” 蔺大佬和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着。自我介绍并客套完,蔺遥在外圈同心圆落座,演播厅外又传来一阵嘈杂。 “来了来了。”秦怀兴奋地搓手。看到遥哥,她们都猜到,下一个团应该来自星晨。 录完开场的Mr.Youth发现蔺遥没有等他们,自己先行进了演播厅,心里都有些小小的忐忑。 公司的一线大腕就是一线,除了冷着一张脸让他们努力练习,根本不会给他们练习生一点多余的眼神。 他们派纪可嘉小心翼翼推开小演播室的门,纪可嘉探头进去扫了一圈,卧槽一声,吓得退了回来。 “女女女……女生?!说好的都是男团呢?” 纪可嘉一脸见了鬼的表情,靠在门上,让陈敬鹿一阵无语。 主唱罗秉翻了他一眼,拎着纪可嘉的衣领把他放到一旁,推门走进。 陈敬鹿和江稚柳跟上,纪可嘉揉了揉脸颊走在最后。 他半只脚还没走进,突然发现队友们全都僵在原地,看着里面的女团目光呆滞。 接着,不知道谁来了一句:“卧槽西装暴暴……徒?!” 黑西装配短靴,五双长腿齐刷刷伸了一排,帅气逼人的女孩们听到这话一脸茫然。 女孩们:“???”不是,怎么说话呢? 而他们的前辈看着这群傻白甜,不禁扶着额头:“……” 瞧你们这点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家姑娘们在线索命就问你怕不怕 蔺遥:我想看你索命。 烛茗:……? ============ 感谢在2020-02-20 09:34:29~2020-02-21 09:03: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花儿1213、桃华君 5瓶;长树、暮色 4瓶;云九岚 3瓶;江霁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0章 “完了, 表情管理没做好。”江稚柳皱起眉头,用肢体表情对陈敬鹿示意。 陈敬鹿睨了一眼最后进来的纪可嘉,按了按太阳穴,摇头—— 没事, 全靠队友衬托。 毕竟全队就纪可嘉反应最激烈。 随着Mr.Youth进屋,演播厅的背景屏上就显示出了星晨娱乐的logo。 等四人都站定, 大屏幕上跳出一张四人海报图, 每个人的名字都在下方标注了小字。 “我们是来自星晨娱乐的Mr.Youth。” 四人朗声说道,整齐得仿佛一个人, 连微微鞠躬弯腰的角度都一模一样。 自我介绍和问候语, 是偶像的必备课程。尤其对于偶像组合来说, 或整齐划一, 或具有个人特色, 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第一个记忆点。 作为国内第一个开展偶像业务的经纪公司,星晨在形式上所下的功夫始终是业内佼佼者。 因为这是新人的竞演节目, 所以也添了些公司之间的竞争和较量在, 少年们自我介绍时,默契地连公司名也加了进去。 女孩们看得有些傻眼。 秦怀小声嘀咕:“我上一次看到这么整齐的动作还是阅兵仪式呢……” 上一秒还宛如四只呆头鹅的男生, 在看到现场导演的手势后瞬间换了一副模样, 帅气十足,神采奕奕。 俞可爱拍拍手, 众人回过神,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们是歌手组合,NeverLand。” 烛茗不希望用偶像定义她们, 她们便按着他的希望自称歌手。 两队互相招呼过,男孩们走到蔺遥面前,简单问好,随后在他下方处于内圈的椅子上落座,静静地等着下一支组合的到来。 “我怎么觉得他们在蔺遥老师面前这么拘谨?”叶新桃捂着胸前别着的话筒,悄悄对殷柠耳语。 殷柠扫了一眼,摇摇头:“大概因为他还没给他们发马卡龙?” “……” 这个演播厅并没有竞演舞台那么大,即使压低声音也能隐约听到对方的声音。 蔺遥眉头跳了跳,从袋子里拿出马卡龙盒子递给Mr.Youth的队长罗秉:“见面礼,下去分。” 秦怀的视线始终追随着蔺遥,看到罗秉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放在膝盖上,转头对石玥说:“遥哥对自家师弟的态度……简直就像老板对我。” 看看他们那大气不敢喘一口的样子! 烛茗在第二现场青筋凸起,咬着后槽牙恨恨地说:“你摸着良心说,你和他们哪里像了?” 沈琼静看着镜头里连佯怒都颇为漂亮的烛茗,不禁摇头:“……要素过多,第二现场的内容我都不想让他们剪辑了。” 烛茗回头对着沈琼静身边的镜头眨了眨眼:“让崔嗣文在海音平台开vvvvip会员,充会员送三小时未剪辑,挣得钱和我分成就好。” “这段是真得删。”沈琼静翻了个白眼,“其实做节目就这样,看什么都想留,可是最后不得不剪掉很多东西。” 别看竞演是全程直播,每场竞演结束之后,赛前准备和赛后采访都要剪成完整的一期节目,在直播后的一周放送,不用想都知道取舍有多难。 “你啊,就是忍痛都得剪的类型。”沈琼静无奈地摇头,“综艺节目和美食一样,不能让人一口气吃饱,得意犹未尽才行。” 越稀有就越珍贵。如果烛茗的镜头毫无保留地全放出来了,就会令人审美疲软,失去心动的念头。 烛茗听着沈琼静在一旁碎碎念,心下了然,知道这些话都不会被播出去,姿态就放松下来。 他的目光始终在镜头里女孩们和蔺遥身上打转,往往停在蔺遥身上的时间更长。 镜头里蔺遥沉静如水,即使在不显眼的后排角落里慵懒的坐着,却也一刻不停地吸引着他。 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他总是这样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照顾小耳朵的经历让他早早变得稳重成熟,在一切场合都镇定自若,稳重大气。 “说起来,还没来得及采访你,现在见到十年对手是什么态度?” 沈琼静在烛茗看不见的地方朝摄影师打了个手势,摄影师了然,将镜头拉至烛茗侧脸的特写。 烛茗没有回头,闻言沉吟片刻,蓦地笑起来。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转播屏幕,半晌,说:“态度?非要说的话,我喜欢他的耳钉。” “耳钉?” “很好看,很安心。” 沈琼静愣了愣,将视线放在屏幕里蔺遥身上,她忽然发现,明明演播厅无法听见第二现场的声音,蔺遥却不由自主地抬手抚了抚耳垂。 蔺遥的手刚落下,大屏幕上星晨logo和少年们的照片就消失了,紧接着“吱呀”一声,演播厅大门被推开了一条缝。 一下子鱼贯而入了八个高挑少年。 “这是群男模团?” 女孩们扬眉,余光扫了扫身边的傻白甜男团,心说这才是标准型男团的模样啊! “居然有女团?” 标准型男团是第二个没能做好表情管理的组合,其中一个少年全程盯着俞可爱,眼里写满了惊诧。 “大家好,我们是来自千帆传媒的AHW组合。” 八个人自我介绍着,眼中带着些许不屑一顾,轻蔑地落在现场两团身上。 秦怀对这种眼神感到不舒服,她看着八人落座,悄悄问俞可爱:“为什么叫AHW呢?” “At the Height of the World。”俞可爱念着大屏幕上AHW队标下的小字,“在世界巅峰。” 野心不小,甚至毫无掩饰。 “千帆传媒?”叶新桃声音轻轻的,手肘捣了捣殷柠,“影帝方九洲的公司?” 殷柠点头:“也是三大公司之一啊。” 千帆传媒主要签约的都是影视演员,公司在电影和电视上的资源不是一般丰厚,然而近些年看到偶像产业搞得红红火火,也开始进军其中,建立了一系列练习生培养计划。 她俩参加过的女团选秀,竞争C位的候选人里其中一个就是千帆传媒的练习生。 “那他们的前辈……” 叶新桃话音未落,就看见有一群人走了进来,不禁闭上了嘴。 不像蔺遥先于他的后辈们,千帆传媒的前辈组合在他们结束自我介绍后才入场。 六位发色各异的成熟男性缓缓走进,环视一圈,向着蔺遥所在的方向颔首示意。 “Hammy!”秦怀将这组前辈的团名脱口而出,顶着6个男人的压力跳下椅子,不好意思地打着招呼。 姑娘们陪着她欠身,脸上写满了“我们家忙内怎么这么不省心”的嫌弃之情。 “连Hammy都放出来了,千帆这次是下血本了吧?”烛茗托腮看着这群姑娘恨不得当场爆揍秦怀,但又不得不忍着的表情,莞尔一笑。 Hammy是在BM解散后出道的,借了对方散团的东风,成功吸走一批伤心爬墙的BM团粉,紧接着疯狂刷纯在感,巩固了粉丝。 沈琼静说:“千帆旗下演员强势,偶像稍微弱一点,但Hammy是最拿得出手的了。” 据说千帆传媒旗下常出影帝、视后之流,圈里都说,现在想拿提名最好去这个风水宝地,当个跳板拿到提名就解约。 “就……还行吧。”烛茗靠在椅子上,眼皮耷拉着,手指在桌上随意敲着旋律。 对他来说,评价人就三种:蔺遥,还行的,差的远的。 其实Hammy从实力上和BM差得很多,队员也不够努力,然而他们出道时机挑得好,再加上千帆在营销和包装上的手段过于精湛,让他们乘势起飞。 BM解散后没有新的优质团,一众粉丝想磕团魂的心无处安放,Hammy正巧在这个时候走进了她们的内心。 六位成员,除了团魂有15种排列组合的CP可以磕。哪怕水平不能和BM相提并论,只要他们喜欢,只要他们愿意花钱,市场便为她们敞开。 是粉丝自觉自愿降低了标准和要求,烛茗对此无话可说。 “不过千帆估计也没想到,星晨派的人居然是蔺遥。”烛茗玩味地笑了笑。 看他们进来时原本高傲的神情在见到蔺遥后一秒敛起,真的有意思。 欺软怕硬,似乎是这个圈子的陈规铁则。 “你少来了,在做的诸位可都不知道女团背后的人是你呢。”沈琼静用对讲和现场导演联系完,目光投向烛茗,“你发现没,AHW的有个少年好像特别在意你们团的队长诶。” “俞可爱?”烛茗定神看了看。 千帆传媒的师兄弟组合落座后,确实有个人一直在往女团身上瞟。这是新人上节目时常常犯的通病,控制不好表情和目光。 “这表情不会是……” “是什么?”沈琼静看到烛茗难得神情丰富。 烛茗摆摆手:“没什么。” 俞可爱是个不怎么用社交网络的人,如果对她露出这种打量的眼神,莫非是去过她家开的酒吧并且认识调酒师俞九? 事关少年人清誉,他选择闭嘴看戏。 戏里的新人团都很尴尬,Hammy和蔺遥客套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和自己的队友交流。 再等下一支队伍入场时,纪可嘉歪头,看着离他最近的秦怀问:“说起来,你们是哪个公司的?怎么没看到前辈组合的人影?” “我们……” 秦怀的嗓门刚亮出来,就引来屋里所有人的目光,如芒在背不说,她甚至感受到俞可爱狠狠捏了一下她的手背。 被提醒的秦怀话锋一转,换上一副委屈的样子:“我们的前辈太怂了,听说来得都是大公司的顶流,吓得拒绝参演。” “我们财迷的十八线老板不想同时失去两份片酬,按头让我们上了。” “……” 沈琼静在第二现场恍惚地抚了抚额头,剜了一眼忍笑的烛茗。 前辈太怂? 财迷十八线老板? 说得跟真的一样,连她差点都信了!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当演员?当歌手太可惜了吧!!! 烛茗低声笑着,突然笑声戛然而止。他发现蔺遥的视线突然找上了一个镜头。 那个镜头正好和转播镜头在同一方位,看上去像极了和他隔着屏幕对视。 蔺遥盯着镜头,眼睛也不眨一下,看得烛茗有些心跳加快。 他喉咙动了动,屏息凝神,忽然听见蔺遥的声音幽幽传来。 他对女孩们说:“嗯……那确实挺怂的。” 烛茗:歪?蔺老师?你想打架吗?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喜欢他的耳钉。 蔺遥:建议删去后面三个字。 沈琼静:我不该在这里,我应该去演播厅。 ================ 晚上9-10点之间有二更 感谢在2020-02-21 09:03:40~2020-02-22 08:55: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AD钙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41977796 23瓶;千陵诉说者、BD 5瓶;擱湤P 3瓶;Orcus米 2瓶;伊尔、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1章 烛茗在这边横眉冷对, 演播厅的蔺遥兴致盎然地附和着女孩们说的话。 “我们现在就祈祷着竞演开始前,老板能找个不怂的前辈上节目了。”秦怀敛眉叹息,“不然老板得哭着撸着袖子自己上了。” 蔺遥听了这话,多年磨练出的实力演技让他面部肌肉一动不动。 他心里腹诽, 这姑娘忽悠人不打草稿简直像烛茗亲闺女,漫不经心回了一句:“祝你们好运。” Mr.Youth的四位少年面面相觑, 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开玩笑, 蔺遥在他们面前都没这么和颜悦色过好吗! 江稚柳声音半大不大地说:“现在女装还来得及吗? 陈敬鹿:“你的想法很是危险啊兄弟!只有这样才能被遥哥温柔对待吗?” 蔺遥:“……?”你们做梦去吧。 不止是蔺遥的师弟们,就连现场导演都有些惊讶。 他们一瞬间还以为蔺遥知道了女团背后的前辈是烛茗, 但就算给到他一个镜头特写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而事实上, 节目组根本不知道, 除了NeverLand, 蔺遥也同样知道烛茗会上节目的秘密, 遑论蔺遥和姑娘们还在烛茗工作室和她们见过面的私人行程。 后排叶新桃和殷柠互相攥着对方的手,生怕脸上表情控制不住, 让人看出了端倪。 最为镇静的当属俞可爱和石玥。 俩人一个队长, 一个是秦怀平时的室友,见她满嘴跑火车的次数太多, 早已经见怪不怪, 淡然抱臂坐着,在冷艳西装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吸睛。 AHW拥挤的八人座中有一道灼灼目光落在俞可爱身上, 连石玥都隐隐察觉到不太对。 她偏头看向俞可爱,发现她目光放空,毫不在意地平视前方, 几不可见地对自己摇了摇头。 石玥压下心底的困惑,刚一坐正,就看见沉重的演播厅大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依次走进来九个人。 这九个人在看到万草丛中坐着的花团锦簇的NL女团,和前面进来的青涩少年一样,怔愣片刻说不出来话。 “天呐,如果不是这个节目,我都要忘了偶像的人数是可以没有上限的。”俞可爱低声吐槽。 她本以为AHW的八人组合已经是最多的了,没想到还能突破。 殷柠在后排脚尖点地,耸了耸肩:“这有什么,我和新桃去年参加的节目,12人成团出道,堪比选拔十二生肖好吗?” “不是的,他们不是一团九个人。” 秦怀定神看着入场的九个人站成前后两排,前面站着三人,后面站了六人,皱着眉头将目光投向他们身后的大屏幕。 随着峰尚传媒logo的消失,屏幕上出现的是三个神情各异的少年,在他们海报左侧用鲜红的笔触写着“A”的字样。 “大家好,我们是峰尚传媒的练习生组合,A!” 三个人中气十足,硬是喊出了十个人的气势,整个演播厅的屋顶都差点被他们的问候声掀翻。 听声音,像极了才参加完军训的男大学生。 “哎哟,没想到除了三巨头,小公司里居然是峰尚拿下了名额?”烛茗看着熟悉的标志,不禁感慨。 峰尚传媒专做偶像,虽然经验丰富,但因为是后起之秀,公司规模实在不大,论资源和手段,远比不上前两家的星晨和千帆。 然而峰尚颇有一种大胆创新的精神,推出的团都不是很循规蹈矩的那种,甚至可以说是国际化做得最好的小公司。 除了有和国外经纪公司相对接的联合培养计划,还接收了一众在华的外国练习生。 “你对峰尚好像比星晨还熟悉?”沈琼静好奇地打量着烛茗。 “星晨解约后就很少关注了。”烛茗说,“峰尚的事也是从别人口中了解到的。” 白偲解约前,正是在峰尚作为组合出道的。 其实……烛茗视线落在镜头里安安静静不惹尘埃的蔺遥身上,当年蔺遥计划单飞消息爆出后,他听说峰尚想去挖墙脚抱大佛。 没想到星晨并没有放手,反倒是将从组合中退出的蔺遥这棵大树留在了自家公司。 彼时他尚不知道蔺遥和杨方签的十年合约,特意向白偲打听过消息峰尚的环境的待遇。 随后三位少年给身后的六个人让出镜头,女孩们这才看清,隐藏在后面的居然是A 的前辈组合,小火过一段时间的元气男团——030组合。 “数字团啊……”叶新桃轻声感叹,“记得前几天他们热诶,初中小女生的梦中情人。” 秦怀向来不看脸,只关心组合名称,她托着下巴一本正经地说:“这个A 像极了我小学老师批改作业的笔迹……话说A 都不能满足他们了吗?” 俞可爱勾了勾唇:“大概他们是想说,三个人,三个A?A出天际?” 秦怀:“……懂了,三人行必有我师,三A行,必有人装A。” 俞可爱:“不虚,你九哥在店里练出了火眼金睛,看男人准得惊人。” 石玥:“???” 你俩都在镜头前讲些什么玩意儿? 操碎了心的石玥真想叉腰骂俞可爱身为队长不以身作则开个好头,可A 团在他们旁边落座后,其中一个男生惊呼着她的名字。 “玥玥姐?”男生声音中含着欣喜,伸出右手。 石玥眯起眼睛眼睛转过头,刚才九个人乌泱泱站一堆的时候她根本无暇细看,这下定睛一看才认出这个和他打招呼的男生。 “啊……是徐屹。”石玥起身,和他握了握手,“我就比你大一天你好意思叫我姐?” 徐屹笑得灿然:“我哥就比你大一个小时,你不还照样喊他哥?” 在座的众人似乎对他们两人的熟识见怪不怪,只有俞可爱一头雾水得听着这番对话,转身趴在秦怀耳边:“什么情况,玥玥定的娃娃亲吗?” 秦怀捏了捏发丝,想了想说:“亲不亲的不知道,星二代建交见过没?” “哦,打扰了。”常年在国外不曾关注过国内娱乐圈现状的俞九如是说道。 第二现场。 “世界太小了。”烛茗看着徐屹握上石玥的手,“程老师看到会不会心里不舒服啊。” “这倒不会吧?”沈琼静看了看镜头里坦荡的少男少女,“他们两家一个龙凤胎,一个双胞胎,在同一个医院前后脚出生,热搜爆了几个词条,后来又一起参加了亲子旅行综艺,怎么说也算半个青梅竹马了?” 烛茗看了沈琼静一眼:“老父亲的心情不是随便就能体会的。” 我看你自己看女团的孩子们倒像个操心的老父亲! 沈导撇撇嘴:“石玥毕竟国民闺女……说起来以她的知名度,估计这些人看到她,应该都在猜她们的前辈是不是她父亲呢。” 烛茗指尖还在桌上随意演奏打发时间,闻言赶紧掏出手机:“哦!你说的对,我要再提醒一下程颐舟老师,让他在朋友面前也一定要保密。” “……”沈琼静嘴角动了动,“谢谢你支持我们工作哈。” 此时现场已经到了四组嘉宾。 后辈组:NeverLand,Mr.Youth,AHW,A 前辈组:未知,蔺遥,Hammy,030 四组挨着身边的人低声聊着天,连蔺遥这个游离世外的人都快把后辈们的名字都记下来了,最后一组还是姗姗来迟。 他发现,似乎是有女团在,男生们都变得格外拘束,一言一行都格外小心,时不时用余光稍微打量着姑娘们。 然而女生们完美继承了她们老板的意志和性格,对四处探究的目光丝毫没有放在心上,大大方方的交流。 配上那一身线条漂亮的黑西装,真搞不清到底哪边才是男团。 忽然大门吱呀的声音响起,众人齐齐望过去,只见7个少年广袖华章,衣袂翩翩地走了进来。 步伐稳健,顾盼生辉。 石玥眼睛都直了,多亏身后的殷柠和叶新桃一直在戳她脊梁骨,这才眨了眨眼睛,别开视线。 秦怀嘴巴张得浑圆,叹为观止:“这群哥哥的开场是穿越主题吗?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古装剧组组团出来春游了。” “……”烛茗听着这大嗓门,终于忍不住抚上额头。 别人的综艺感都是讨喜型的,他家姑娘是吐槽型的。 蔺遥的眉心也在狂跳,自从他知道秦怀是烛茗最先签下的人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在感叹,怎么能这样呢?把人姑娘甜甜的小嘴都带偏了! 场内场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对女团投去担忧的目光。 “大家好,我们是来自光影娱乐的组合BC453。”国风少年们抱拳行礼。 话音刚落,演播厅大门再次被推开,全场第二组西装男人凌厉地占据了全场。 “我们是光影娱乐的前辈组,Unknown。” 蔺遥和烛茗同时沉下了眼眸。 光影娱乐,真是下了血本,是个不可小觑的劲敌。 突破传统的国风男团已经让人眼前一亮,再加上……unknown! 那可是除了他二人外,当下最强力的顶流偶像。 作者有话要说: NeverLand:写作女团独坐男团,勤勤恳恳替老板挣片酬 Mr.Youth:年轻就是嫩,竞演是副业,主业做团综 AHW:就一个字,帅,老子就要站在世界巅峰 A:3A级风景区,三个alpha同时释放信息素就问你怕不怕 BC453:争做节目和平鸽,我们前辈最强最牛逼! ============ 买定离手,随意pick,不影响竞演结果(/ω\) 看在今天双更的份上,夸夸我!!! 想要点奖励比如那个……营养液(/ω\) 感谢在2020-02-22 08:55:27~2020-02-22 21:59: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D钙奶 20瓶;鹤子 6瓶;嗷呜~困困、小九不卖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2章 如果此时能将镜头下的烛茗和蔺遥同框, 他们脸上认真严肃的神情简直如出一辙。 连眨眼的频率和微微抬起的下颌角度都完全同步。 这是他们第一次近距离打量着这群号称顶流的后辈,没有紧张,没有压力,只是好奇他们的实力到底在什么程度。 演员的标尺是打动人心的演技, 歌手的标尺是触及灵魂的歌声。往往这两者,最不在意所谓流量的附加红利。 他们都是过来人。 大家都心知肚明, 成为顶级流量需要时运。 有时未必需要完全傲视群雄的能力, 未必需要展现绝佳水准的作品。 或许是在没有神仙打架时的异军突起,或许是同时期对手糟糕表现的衬托。 只要有那么一段些微撩拨人心、戳中萌点的东西, 再加上团队营销, 水军节奏, 基础粉丝的贡献, 就能实现话题的完美逆转, 全网爆红。 Unknown正是流量时代的典型产物。 尽管光影娱乐的老板祝衡始终表示,不过是一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的男团选秀红利, 但能以团队形式保持在热度榜前端近两年, Unknown掀起的惊涛骇浪已然成为圈内教科书级别的营销模式。 流量表面,是存在感。 定期直播固粉, 次次准时的百万粉丝福利;无论大小事, 都能凭借团队的巧妙话语进入热搜视野;积极参与社会公共服务,紧跟每一次热点。 流量背后, 是价值感。 是粉丝倾其所有的奉献,是话题,是关注度, 是刺激消费,是舆论的狂欢和资本的盛宴。 哪怕是靠实力走到今天的烛茗和蔺遥也不得不承认,坐拥广大流量的对手不可轻视。 如果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那么身为顶流就是悬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要么就成为战舰乘风破浪,要么就沦落为小渔船夜夜飘摇。 “不愧是光影,这决策估计是祝老板做的。” 烛茗的好胜心被激起,整个人直起身,专注看着直播屏幕:“想用一代顶流团带他另辟蹊径的新人团出圈吗?” 国风类的流行音乐近二十年来发展颇为迅速,偶尔一两个出圈,却后续疲软。流行乐坛虽然也频频有国风音乐的作品,但也很难作为标签定在某位歌手身上。 有角力,有压力,在烛茗看来,能做出成为一代人记忆的古风男团更是步履维艰。 而海音的音乐综艺本身就是一个面向大众的节目,从它能吸引到的观众和目光来看,已经能够奠定一个出圈的平台。 “其实崔嗣文给光影发邀请函联系的时候,也没想到前辈组会派他们来。”沈琼静说。 烛茗也不曾想到,但也并没有很意外。 “祝老板一向喜欢豪赌,这两个主题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团队同时放出来,对光影来说只赚不亏。” “往好处想,用顶流为新人引流,助力这群古风美少年们出圈;往坏处想,就算这群少年没有拿到理想成绩,顶流团重新营业或许会再度吸粉,还能博一个仁义的好名声。” 这些话说出来就注定他们会被剪辑掉,别人公司的经营思路,从烛茗嘴里说出来本身就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可是他深刻贯彻沈琼静给他的任务,从来不在镜头前掩饰自己想说的话。 见烛茗把一切都看得通透,沈琼静忍不住多嘴问:“想得这么到位,你不会真打算以后转型制作人了吧?” 烛茗身体一歪,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眼神放空:“倒也……没必要?看心情吧。” 他本就是自己的制作人,现在多了一重身份,女团制作人。 他喜欢创作,却不喜欢当拿钱办事的制作人。不受约束的他估计这辈子都只会接自己感兴趣的活儿。 “那你考虑过把工作室开成像星晨或是光影那种公司规模吗?” 在沈琼静看来,烛茗出道十年的发展和其他人早就不在一个层面。 别的艺人或许还在关注自身的资源、热度和作品,而烛茗的格局早已放在更高更大的境界,公司间的博弈和每一步决策的深意。 “恕我直言,完全没有。”烛茗嗤笑一声,坦言道,“签下这群姑娘后,我真的完全不想再签别人,还做大规模?我自己舒坦就挺好的。” 他没有刻意钻研过,很多事情的领悟全靠在老爷子和纪总身边的耳濡目染,看上去轻车熟路,可到底没兴趣淌这趟混水。 何况他连蔺遥都没打算签呢。 沈琼静默然。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从烛茗的语气里听出来一点带娃的心塞。 演播厅的参演嘉宾纷纷落座,低声自我介绍大致认了个脸熟,氛围热络之时,主持人登场了。 一身浅灰色正装,头发梳理得很精致,宛如邻家哥哥的温润男士款款走出,对着镜头深深鞠了一躬。 “哎哟我去,秋哥。”烛茗扬起嘴角,脚尖轻轻踢了一下地面,“崔制片在这节目上下血本了吧,连任清秋都请来了?” 任清秋,顶尖主持,国民MC,烛茗除白偲以外的狐朋狗友,一个年龄已经可以当孩子父亲但依然保持单身的儒雅男人。 秦怀是女生里面表情管理最差的一位,烛茗也并没有对她能把表情管理好抱多大希望。 这位女士下巴快要掉到地上,眼睛瞪得仿佛能塞下一颗鸡蛋,用气声对石玥说:“我我我我从小看他节目长大的!!!” 听到这话无数次的任清秋轻轻笑了笑,举着话筒停了两秒。 全场瞬间安静,接着听他说:“欢迎大家收看海音平台首档直播型音乐竞演综艺,星降之战。我是主持人任清秋。” “为等待一颗具有国民代表性的星星降临,而策划的长达三个月的竞演舞台,现在开始!” 任清秋的声音掷地有声,瞬间将现场的气氛调动了起来,各团脸上的神情都认真了起来,隐隐透着剑拔弩张之势。 星降之战,成为最瞩目的那颗星而经历的战役,没有人想输。 在任清秋组织下,各团重新自我介绍了一遍,落到女团时,他顿了一下:“NeverLand的前辈组因为行程原因,只能在竞演当天到场,请大家敬请期待。” 蔺遥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嘴角,见鬼的行程原因。 这一抹笑容被烛茗眼尖地捕捉到,他用拳头捶了捶桌,指着屏幕:“喂,笑得过分了。” 沈琼静以为烛茗是看不惯他对家的一言一行,心说你这行为也太小学生了吧。 她到底没说出口,收拾好东西,对他说:“我去演播厅了,留一个摄像老师没问题吧?” 反正只是要录他的反应而已,烛茗也不介意,挥挥手任由总导演离开,自己则专注地听任清秋讲解比赛规则。 “全程竞演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为个人能力竞演,第二阶段为合作竞演,第三阶段为团队竞演。” “个人能力竞演共三场,主唱专场,主舞专场和rap专场。” “合作竞演为前后辈共同创作舞台,合作形式不限,舞台为限定主题。前两阶段为积分制。 “合作竞演阶段结束后,积分最后的队伍失去参赛资格,没有复活机会。 “最后阶段的团队竞演起为淘汰制,后辈团进行舞台创作,前辈团只能给予指导,并作为评分嘉宾参与打分。” “三阶段竞演结束后,将有三支团队存活下来,准备出道曲的决赛舞台。” 烛茗聚精会神听着,就听见任清秋表示积分和评分制度将在第一轮第一场竞演开始前一周公布。 他挑了挑眉,问身旁的跟拍摄影:“你知道规则么?” 摄影师:“……”别看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现场各团听了繁复的竞演规则都有些不知所措,任清秋顿了顿,接着说:“打个比方,这三个阶段的竞演,可以视作是单科测验,综合测验和模拟考试。一切都是为了最终的大考。” “现在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认真准备第一阶段第一轮竞演,就好。” A 的徐屹作为队长兼发言人,率先提问顺便帮忙cue流程:“第一场是主唱专场的个人能力竞演对吗?” “没错,细则看大屏幕。” 所有人齐刷刷地看过去。 【主唱专场竞演:后辈组】 参演人员:各团主唱 竞演主题:情绪 竞演曲目:自选翻唱曲目,须提供翻唱版权证明 评分构成:嘉宾内部实名互投 特殊评审团 现场及网络投票 【主唱专场竞演:前辈组】 参演人员:各团主唱 竞演主题:情绪(同上) 竞演曲目:前辈组相互翻唱 评分构成:现场及网络投票(不计入后辈总分,但影响下期竞演福利) 解读完规则,任清秋发现在座的各位神色各异,而场内最大的前辈蔺遥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看。 烛茗也一样。 看到“前辈组互相翻唱”几个字,两人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同一件事。 光影顶流团的队长举手提问:“互相翻唱怎么翻?这不是还缺一个人吗?” 任清秋:“抽签,为了保证互相都能翻唱到彼此的歌,缺的那位自动归入翻唱没被选择的团的曲目。” “下面请各团根据安排进入小黑屋。” 烛茗坐在第二现场显得有些焦急,他看着一群人分别被带入小黑屋,进入他看不见直播的地方,手心里出了一层薄汗。 他问摄像老师:“他们现在去做什么?” 摄像老师答:“观看其他组提交的MV并排名,实名投票,前辈组在里面要完成抽签。这些录完就结束了。” 草,看不到抽签结果。 烛茗又问:“抽签能作弊吗?” “……必然不能。”不然沈导会砍了他们,“不用急,等他们抽完你;就能知道结果了。” 摄像老师看出烛茗对于自己不能挑选翻唱对象而感到极其暴躁,但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只能敷衍地安慰着。 半晌,只见烛茗靠在椅子上,手背遮住眼睛,深呼吸了一下:“关了吧,就录到这里。之后也不用看了,把结果发我就好。” 说着,他拎起衣服,带上口罩和帽子走出他自己所在的小黑屋。 他也在海音的大厦,虽然是同一层,但在两个不同的方向。 走到电梯前,烛茗犹豫了一下,转身进了附近的洗手间。 他站在镜子前,看着眼角因为几日没有好好休息而发红的眼睛,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执念。这次绝佳的机会,能以互相翻唱来实现和蔺遥的竞争,他连参与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低头用水冲了冲手心,他用湿漉漉的手拨散了额前的碎发。 此时推门声突然响起。 他连忙低下头,条件反射地压低了帽檐。 来人似乎并没有在意镜前的他,进了里面转了一圈又出来。 来厕所巡逻吗?烛茗心下疑惑,转身离开,忽然被人牵住了手腕。 他眉心一顿乱跳,接着就被人一把拽着,转到了面对面。 “???” 蔺遥低眉浅笑地瞧着他。 “我检查了,没人。”蔺遥说。 烛茗撩了撩眼皮:“你怎么知道我在?” 他有系统的定位功能,但今天穿得保暖,完全没有拉起袖子,不知道蔺遥怎么找到自己的。 “看到背影,觉得像你。” 不知道为什么,烛茗的心漏跳了一拍。 “有个不算好的消息,你要听吗?”蔺遥走到门口,用背抵住门,径直问他。 烛茗大概猜到了,心里隐隐有些失望,他点头。 “MV的投票,除了我们星晨,没有人给你的姑娘们投,1票排名倒数第一。” 蔺遥的语气平静,只是向烛茗陈述事实。 “投票结果会影响……?” “影响第一轮竞演的出场顺序。最后一名意味着没资格选择,刚才已经确定了,她们是第一个出场。” 烛茗听了蔺遥的话,身侧的手攥成了拳,这个消息的确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们安排好了。”他心情很不美丽,眸中带了些阴沉。 无论是因为没见到女团的前辈就觉得她们好欺负,还是因为惧怕她们的实力,毋庸置疑都要让她们在第一场就处在劣势。 与他们的MV质量无关。 明摆着就是要欺负人。 第一个出场是最容易被人遗忘的顺序,也是所有评分开始时都会束手束脚的位置。 “那就如他们所愿好了。”烛茗磨了磨后槽牙,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 “你自己安排就好。”蔺遥将两人的竞演看得泾渭分明,“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听吗?” “来,说出来让兄弟爽爽。”烛茗没好气地说。 “听你的。” 蔺遥拉过烛茗,将他按在门上,抬手轻轻拂过他的嘴唇,气息吐在他脸上。 “好消息也是要点奖励的,你说呢?” 话音刚落,烛茗便感觉自己被欺骗,却又面对眼前男人拆吃入腹的凌厉毫无抵抗力。 眼神迷离中,他看见蔺遥将一条签纸放在他眼前,上面写着“烛茗”二字。 “最后剩下的那张留给你的签纸,是我。” 互相翻唱,如愿以偿。 作者有话要说: ========== 上章末尾的“光影”错打成“星晨”已改,感谢捉虫~ 身体不太舒服,如果晚上十点到了还没刷出二更那就是没有二更,我尽力 爱你们 感谢在2020-02-22 21:59:26~2020-02-23 09:33: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琉璃孤梦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琉璃孤梦 27瓶;鹤子 21瓶;论减肥的重要性 20瓶;亦大舒、叫爸爸 10瓶;顾兰兮 3瓶;许祈、嗷呜~困困、鈕祜祿安、小九不卖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3章 震惊!知名男歌手竟然和实力偶像、大势男演员在卫生间里做这样的事! 被蔺遥吻得神志不清时, 烛茗脑海里条件反射竟冒出了头条和八卦号的标题。 他是真的震惊,完全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 好像没有人在确定关系之前把接吻当成家常便饭的吧? 明明他和蔺遥都是从来不曾有过交往对象的人,为什么做起这些事来熟练得一个比一个像老司机??? 两人情感经历同样青涩,可到底经历过有无数剧本演绎, 将他人的一生活得栩栩如生的人,爱恨情仇的必经之路在镜头前不知道走了多少回。 用逻辑发展的常理来看, 他俩这现实里的第一次,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蔺老师,克制一下。”他额头青筋微跳, 偏头喘气, 随即又深深吸了口气。 蔺遥戏谑地声音在耳侧响起:“克制可以, 你能把手先松开吗?” 烛茗低头, 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攀上蔺遥的背, 将他崭新笔挺的肩头抓出了褶皱。 “……咳。” 余光瞥见蔺遥耳钉上的光芒添了几分金色。 松开手,他帮蔺遥正了正衣襟:“我这边的歌直接让你经纪人管盼盼要授权书就好。” 别人商演要翻唱他的歌, 版权动辄几万、几十万, 但蔺遥,在他这里就是特例。 “BM的歌版权都在星晨, 如果杨总不答应的话……” “放心。”烛茗打断了蔺遥的话, “其实我离开星晨前就已经拿到了那首歌的改编翻唱授权。” 蔺遥愣了愣。 毋庸置疑,如果烛茗能有机会选择BM的一首歌进行翻唱, 那必然是那首曾属于他、后来成为他们的出道曲。 只是他没想到,烛茗居然早就动过翻唱的念头。 “说实话,我几乎每年都动过翻唱它的念头, 想过把曾经属于自己的歌改编成想要的风格,让所有人听到。” “但是这么多年你也没有……” “对,没有。”烛茗亮着眼睛,里面星星点点的迎着光芒,“因为不甘心。” 不甘心低头,不甘心臣服,不甘心让折磨自己很久的起点成为烟消云散的过去。 “现在呢?”蔺遥目光锁着他的眼睛问。 “现在不是正合适吗?”烛茗摘下帽子甩了甩头发,走到镜子前重新戴正,“追溯到前因后果,解开了误会,这不正好是个机会给这件事画上一个句号吗。” 他将被蔺遥胡乱扯到下巴上的口罩拎到鼻尖,全副武装后,双手插兜走到挡在门前的蔺遥面前。 “劳驾,让让?” 蔺遥侧了身,在两人擦肩而过时轻声说:“我很期待。” 烛茗撩起眼皮,轻扫一眼,潇洒地一脚踢开门:“我也是。” 背影缓缓关在门外。 回到工作室,烛茗躺在会议室舒适的椅子上,打开笔记本调出了星晨给他的授权书。 除了为翻唱而需要的改编权,他连表演权、复制权、发行权、信息网络传播权的授权都一并要了过来。 他真得好好谢谢崔嗣文,谢谢海音,让这一纸授权书终于有了重见天日的机会。 编曲方案早在十年前就有了,连翻唱的音源这些年都不知道悄悄录过多少版,早就烂熟于心。 接下来最重要的就是舞台构成了,即使只是综艺节目也不能掉以轻心,他得用筹划演唱会的精力去准备。 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灵感井喷似的往外冒,想到什么都立即记录下来,大概整理完思路,烛茗托腮看着桌面。 距离下一场竞演只有两周,眼下最要紧的倒不是他,而是姑娘们。 走神之际,有人敲响了会议室的门,只见蒋星盼两手提了几个袋子进来,放在桌上。 “是什么?”他合上笔记本问道。 蒋星盼从袋子里拿出一杯又一杯奶茶,依次摆在每张椅子前,接着又拿了一块三角形小蛋糕放在其中一杯奶茶旁边。 “第一天拍摄结束,犒劳一下姑娘们。”蒋星盼说。 “有必要热量这么高吗?” 蒋星盼拧眉:“大哥,你对自己狠就够了,还不允许别人宠宠她们啊?再这样下去,姑娘们恐怕都觉得蔺遥对她们,比你对她们都好了!” 至少蔺遥还知道给姑娘送蛋糕,哪像他家这个心狠手辣的老板,天天只知道在群里发健康身材管理的推送! 刚吩咐下去让何小南给姑娘们的晚饭准备点大鱼大肉的烛茗一时语塞,蹙眉轻哼:“我们姑娘们是蔺遥那点糖衣炮弹就能收买的?” 蒋星盼抬手调亮了会议室的灯,没理会他的别扭:“我求求你,等下她们来了嘴别那么毒,听小南说今天现场互投结果让她们可低落了,坐在车上回来的时候一句话都没说。” 烛茗靠在椅子上,按了按眉心,没有接话。 现场互投,除了他,前辈组4票,后辈组5票,在不能投自己的规则下,姑娘们居然只收到了1票…… 等等,蔺遥说的是什么来着? ——除了我们星晨,没有人给你的姑娘们投。 他还真是会保护那群小崽子,说到底应该只有他一个人投了姑娘们吧? 也不知道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投的,还是真的认可。 在这种情况下自己莫名其妙就被他亲了? 烛茗咬着下唇,用手背碰了碰鼻尖,回忆中蔺遥轻咬的举动在他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而这点安慰在他心里拐了个弯就自动解读成了挑衅。 呵,谁稀罕这一票。 烛茗心情不算好,回到宿舍换了身便装赶来的姑娘们脸色也不太好。 她们走进会议室,看到桌上摆满了热腾腾的奶茶和糕点,脸上的阴翳才渐渐淡下去。 秦怀指尖轻轻戳了戳小蛋糕上的奶油,小心翼翼地看着烛茗。 烛茗:“别看我,敞开吃,留点胃,晚饭点了四季人家的大鱼大肉。” 收到许可的秦怀立即含住指尖,把那点奶油吞下:“别是最后的晚餐吧……” “我有那么凶?”烛茗没好气地说,“一次互投而已,别放在心上。” “说得容易,但倒数第一任凭谁都会在意啊。”连石玥一向骄傲自信的脸上都有些失落。 烛茗翘着长腿,看着她们像霜打了的茄子似的,咬着吸管不说话。 他心里叹了口气,忽然问:“收到结果的时候没在镜头前哭吧?” “当然没有!” “这不废话嘛!” “怎么可能?” 五个女孩异口同声,声音要掀翻屋顶,并整齐划一地向他投来义愤填膺的目光。 “现在呢?离开镜头之后想哭吗,委屈吗?” 俞可爱低音沉稳:“不想哭,就是气。” 石玥点头:“不仅生气,还有点点不甘心。” 秦怀咽下口中的巧克力,含糊道:“不委屈,就是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还不够好。” 殷柠轻声说:“我和新桃还好……选秀时因为节目剪辑被全网黑过,所以现在心态能稳得住,但还是有些失落,感觉努力没有被认可。” 一如既往的骄傲,不会轻易低头。 这才是他挑选出的姑娘,她们或许不会因为这点挫折被击溃,但初出茅庐,第一次遭受打击时的压力和心态还看得出稚嫩。 “我的姑娘们啊。”烛茗指关节轻轻敲打着桌面,“知道你们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海音的竞演综艺很残酷,比起恶意剪辑和节目剧本,他们狠在每一个环节设置上。” “‘我们绝对没有暗箱操作。’这是和总导演聊天时她和我说的话,知道什么意思吗?” “潜台词就是:我们就是明面操作,放在表面上针对你们。” 无论是用互投结果来决定竞演顺序,投票高的队伍将具有优先选择出场位置的权利;还是细则上写的前辈组竞演结果影响下期竞演福利……这些规则就是明明白白地在说:名次就是一切。 为了第一名的位置,海音不介意挑起他们之间的不择手段。 “醒醒吧姑娘们,这场互投可不是用来让你们得到对手认可的。” “我希望你们从这场倒数第一里就记住一点:看清自己面对的敌意和对手。” 烛茗的声音很慵懒,轻飘飘的,却又睥睨一切的气势。 姑娘们听着他的话,脸上暗淡无光顿时扫去,她们眼眸里跳着火光,对第一场竞演充满了期待。 * 翌日,节目组早早就来到了工作室,对姑娘们的选曲和讨论进行跟拍。 烛茗匆匆从医院赶来,正巧看见沈琼静从节目组的车上下来。 “您一个总导演,快成我们NL的跟拍PD了。”他打趣着沈琼静,帮她推开工作室的门。 沈琼静耸肩:“我不是来跟女团的,我是来跟你的。” “我?” “对,节目组应该和你助理联系了?今天要来向你公布翻唱对象的,并且之后要录制双方见面商讨的内容。” 敢情节目组这里,他和蔺遥互相翻唱对他还是个秘密啊? 哦对,他提前溜了。 而他们不知道他溜走的途中还见了某位剧透先生。 于是,为了节目效果,烛茗在摄像机架好后,对着镜头接过剩下那张签纸,紧张地打开纸条后,在看到上面的内容后,眼睛一直。 他冷着脸把纸条转向镜头,轻蔑道:“呵。” 内心:卧槽老子演技真尼玛好。 过了一会,他对沈琼静说:“要不你们稍微等会儿,我联系蔺遥过来,一次性把前期录制做好,就不用再跑了。” 沈琼静:“???人家一个一线演员,通告巨满的人是你说联系就能联系来的?再说了,你这歌都没定…… 烛茗:“没那么麻烦。” 说着他拨通了蔺遥的电话。 沈琼静和现场工作人员都屏息凝神。 自从烛茗和蔺遥互相翻唱的结果确定后,整个节目组都笼罩着一股近乎疯魔的状态。 讲道理,这次抽签真的是完完全全透明无操作,这种话题爆炸的组合简直出乎他们的意料。 激动的同时还有些担心。 担心这对据说关系缓和的对家在他们节目上重新撕起来。 当然,撕起来也挺好,又省一笔宣传费。 电话接通很慢,烛茗侧脸对着镜头:“我就不开免提了啊。” 话音刚落,蔺遥有些低哑的声音就从对面传来。烛茗微微晃神,这声音听着像刚醒。 他咳了一声,假模假样地说:“蔺老师,听说你要翻唱我的歌?有空来工作室聊一下吗,刚好节目组也在。” 镜头推向烛茗的特写,他平静无波的脸上带着公事公办的冷漠无情。 “嗯好,大概二十分钟吧。” “你早晨在医院吃了吗?我正在做早餐,给你带一点过去?” 没有人听得见蔺遥的回复,只有他。 众目睽睽之下的隐晦爱意,仿佛心跳声都是偷来的。 烛茗按住即将上扬的嘴角:“好,等你来。”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影帝应该颁发给你。 烛茗:好,让我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蔺遥:(强行堵嘴) ============ 最近身体不舒服,大脑都不够丝滑,更新不太准时,请大家见谅(鞠躬) 感谢在2020-02-23 09:33:34~2020-02-24 09:42: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游轻 9瓶;橙子小可乐 2瓶;赵赵赵赵big熊猫、lo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4章 说是二十分钟, 早高峰却指不定堵到什么时候。 等蔺遥到之前,女团的赛前拍摄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烛茗看着姑娘们打着哈欠走进来,心想她们昨晚一定没早睡,偏头对沈琼静耳语:“为什么把时间定得这么早?” NL女团是五支队伍里最早录制的。节目组为了保密性, 连有单位logo的车都没开,赶在工作室上班前就来蹲点。 沈琼静奇怪地看他:“你以前凌晨四点的录制都跑过, 这会儿心疼起自家小孩了?” 烛茗睫毛动了动, 没说话,顺手拉开椅子在姑娘们对面坐下。 “早饭都吃了吗?” 他问得随意, 全然不把身后一排排摄像机和工作人员当回事。 姑娘们被他的气势感染, 瞬间放松下来, 点点头。 沈琼静抱臂摇头。 适应镜头, 是循序渐进的过程。在镜头前保持虚假的人设容易, 放松和真实的状态却很难拥有。 大多数人都是有包袱的,在意聚光灯, 在意镜头, 而烛茗却自始至终无畏无惧,仿佛多大的浪花都溅不到他身上。 这些女孩们一入行就跟着这样的人, 见识过这般自在随性后, 要怎么再心平气和地接受圈子里那些虚虚实实? 拍摄流程已经提前告知,需要烛茗和姑娘们自己主导的。 烛茗无视台本要求, 一个字也没有提互投结果,懒洋洋地问:“其他队的视频都看了?感觉怎么样?” 崔嗣文答应他作为神秘嘉宾加盟,就意味着他需要放弃一部分权利。 比如不能参与第一次录制的互投, 比如在先导片播出前看不到其他队伍的MV。 就像昨天对姑娘们说的,导演组知道他的实力,于是将这些禁锢和掣肘放在明面上针对他。 可惜,没有什么囚得住他,他敢在镜头前问,就怕节目组不敢剪。 石玥扫了一眼镜头,淡定地看向烛茗:“星晨的Youth和千帆的AHW风格比较像,走得是帅气路线,翻唱的是Unknown这两年比较火的主打歌,改编上分不出高下。” “AHW是最多的八人团,但是视频里并没有展现出刀群舞的实力,所以不好判断。”叶新桃接着说。 殷柠见同伴都如此耿直,原本安安静静的她想了想也开口:“A 的视频和MV有点像,偏故事剧情的,不过三个人的唱功确实很不错。” 石玥和3A团的队长是发小,她自然地了解内情:“因为徐屹他们之前是做乐队的,Live很强。” 在流量和偶像的时代,做乐队出头相对没有那么容易,前路艰苦,融入所谓的主流也不容易。 乐队接连退出了几个人后,没有新鲜血液弥补的徐屹只能带着兄弟们签约了父亲朋友的公司峰尚传媒。 峰尚不比三家巨头,庙小却能给予他们最好的资源。 这些话昨天夜聊时石玥都和队友们透露过,她不确定烛茗知不知道,却也只是语焉不详地一语带过。 “现场氛围很重要,多学着点。”烛茗颔首低眉,“还有吗?” “中国风的团……”秦怀皱着眉头努力想着,“气质太太太不一样了,眼前一亮,清新脱俗,而且视频做得也好有仙气,就是……羽化登仙的感觉!” “虽说视频音频都会有修饰成分在,但每个团都有值得学习的地方,就是……嗯,有危机感了。” 俞可爱见每个团都被提到了,便做起总结陈词。 沈琼静不知道烛茗是不是开导过她们,她只是默默听着,就觉得这些年轻的女生们气量不一般。 语气里是真真切切看到对方的优点后产生的敬佩,和不甘。 “有危机感是好事。”烛茗轻笑,“现在的人就是太没有危机感了,坐享其成的日子太舒服了。” 他意有所指,不怕别人对号入座。 出道前人人都有危机感,生怕自己不能一炮走红,走入大众视线。 而这种危机感,有一部分人在出道后就消失了。仿佛出道就成了他们演艺生涯的全部,空有一张享受着追捧的好皮囊,不努力也不提高,演技也好,歌喉也罢,原地踏步却依旧能日进斗金。 他和蔺遥纠缠十年,就是始终有一种危机感压在心头。 他避开BM使用练习室的日日夜夜,是蔺遥汗水洒在地板上的分分秒秒。 他窝在自家音乐室里和音符通宵达旦,终于做出一首登上全球音乐榜单的歌曲后,揉揉眼睛刷出了蔺遥电影在海外电影节提名的新闻。 嘴上的轻描淡写,眼里的满不在乎,无论曾经有多怨有多憎,都不能抹去这十年蔺遥带给他的无形激励。 他走到哪个地步了,花了多少时间,原来他这段时间消失是去做这些了啊……这些问题是不是就会徘徊在脑海。 无论是单纯为了当年出道曲的争一口气,还是咖位和资源竞争,即使两人发展道路不一样,他也始终如一盏明灯似的立在不远处,不断提醒自己—— 那个人比你还要努力,你怎么能怠惰下去? 危机感,是能让人变得更强大的力量。 “无论你们对结果满不满意,我只有一个期望。” “去成为他人的危机感吧。” 烛茗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清晰可闻,姑娘们看着他恹恹的脸上添了几分桀骜,眉梢眼角都缀上了光彩。 节目组一时间也都怔在原地,差点被他的话勾了魂去。 “说说第一场竞演吧。”烛茗没等导演提醒,敲敲桌子,轻笑着换了神情,“主唱专场的单科考核,有信心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两个人身上:石玥和秦怀。 参演的五个后辈团队,少则三人,多则八人,主唱人数不等,规则并没有限制人数的情况下,难道是只以音色取胜就够了吗? 节目组适时打断他的思绪,搬出了道具。 抽签盒。 “这是干什么?” “第一场竞演的主题为情绪,前辈组自选,后辈组为指定,要演绎的情绪主题靠抽签决定。” 节目组冷漠的回答,让姑娘们张圆了嘴。 刁,真的刁,这特么就是命题作文吧? 烛茗心下了然,这个竞演的核心在于选拔新人,当然要有难度。每个团都有自己的风格和擅长演绎的类型,如果抽签抽到不擅长的内容,那么这就是她们要面临的第一道坎。 至于前辈组,本身就是锦上添花的作用,为的是吸引观众看到最后,安排在后辈组之后的表演赛,束缚自然少很多。 “抽签前先公布这次竞演的评分规则,内部互投占10%,特殊评审团占50%,现场观众投票占20%,网络直播投票占20%。” “特殊评审团在赛前不会被告知各团主题,会在演出结束后根据演绎和主题的契合程度进行投票。” “由于你们在视频互投环节为最后一名,本次抽签将没有二次抽签的选择机会。” 这番话是沈琼静身边的副导演说的,这位导演一丝不苟,声音毫无起伏,却差点把姑娘们说出了眼泪。 烛茗挑了挑眉,对海音这种残酷在明面上的规则颇为欣赏。 毕竟现实就是这样,被人压一头,就少一份机会。 与其说这是新人出道的竞演节目,倒不如说是提前帮她们适应这个金字塔结构的竞争激烈的圈子。 “你抽我抽?”秦怀看了看石玥,这位团内第二大的姐姐总是给人一种比俞可爱还要安心的感觉。 石玥低头扶额:“你来,我手气一向超差。” 秦怀舌头抵牙根,拍拍手:“那我抽——” 一张粉红色签纸从盒里被拿了出来。 沈琼静皱眉,低声问:“签纸颜色怎么和其他盒里的不一样?” 身旁道具组的负责女士笑得如沐春风:“难得是个女团,当然得用萌萌的颜色啦!” “……” 签字被展开的瞬间,五颗脑袋顿时凑在一起。 烛茗看见姑娘们的脸色从期待万分变成了生无可恋,如果不是在镜头面前,他估计她们还能更夸张一点,比如……心如死灰。 秦怀长叹一声,把纸条递给烛茗。 太难了。 恐惧。 她们的签纸上如是写道。 * “听说你的团已经抽完签了?” 蔺遥姗姗来迟,向节目组微微欠身,将早餐饭盒放在会议室的桌上,在烛茗对面拉开了椅子坐下。 那架势仿佛他才是这个工作室的主人似的,节目组的人不约而同地想。 看着两个大佬面对面坐着,面对面架着的机位对视一眼,生怕被神仙打架的余波伤害到似的往旁边撤了一步。 “蔺老师底气是有多不足,才这么急着就来打听情报了?” 烛茗神色淡淡的,讥讽地说着,手上却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饭盒。 蔺遥闻言轻嗤一声,灼灼目光落在他脸上。 金黄酥脆的炸油条配炒肝儿,底下还有冒着热气保温的豆浆,这家常早点让饿了一晚的烛茗食欲大增。 他拿起筷子,抬眼看向导演组:“能吃吗?” 沈琼静:“……”你也就是嘴上问问吧,你这都咬了一口了还好意思说?! 蔺遥收起视线,转身,温声道:“来的时候给节目组也定了些早点小吃,时间来得及的话一起吃点吧,录了这么久都辛苦了。” 烛茗眼底带了笑意,不愧是蔺遥,这情商高得着实令他满意。 原来是人人有份,不是专门给烛茗送的啊……节目组恍然,一边道谢一边接过陈青泉送进来的炸油条和糖油饼。 陈青泉看着这些蒙在鼓里的脸庞,恨恨地瞥了一眼罪魁祸首。 你们怎么也不看看人烛茗的饭用什么盛的。 跟拍VJ边吃边扶着镜头,将悠闲靠在椅子上的蔺遥和专注吃油条的烛茗收入镜头。 烛茗薄唇微张,慢吞吞地一口一口咬着,咬下去的瞬间能隐隐听到面皮脆生生裂开的声音。 他就这么一点点咀嚼着,对面的人一句话没说,托腮凝眸,画面美好地让人不忍破坏。 过了一会,烛茗放下筷子开口了,所有节目组人员瞬间抖擞了精神进入工作状态。 “我准备翻唱《六十六号楼》,原唱老师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没有,你大胆改。”语气依旧清冷,仿佛对他改成什么样都毫不在意,“我很想知道,如果它属于你会是什么模样。” 烛茗看着蔺遥的眼眸,平静无波,正要开口,脚边突然感受到一股力量。 ……这个人仗着镜头拍不到,居然好意思把腿伸这么长?差点踩到鞋了啊!!!” “你呢?你准备翻唱哪首歌?”他挑眉,脚下回踩回去,语气轻飘飘的,牙根咬得发痒。 只见这人从桌上拿起至今,抬手望他嘴角的油光一按:“你的出道曲。” “《当且仅当》?”烛茗结果至今慢条斯理地擦着。 “嗯。” 烛茗的歌,总是很有他的个人风格,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庞杂,灵感来源也千奇百怪。 《当且仅当》作为他的出道曲,是曲风跳脱而抓耳的另类风格,歌词上口却有些玄妙,当初仅仅靠歌喉就俘获了一批歌迷,却始终有人对他自作词的意义感到不理解。 “不太好改哦。”烛茗狡黠地眨眨眼,“说起来这首歌的情绪……” 是怨念,是含着对自己被人抢走资源后的百般不甘的创作。 蔺遥勾了勾唇,眸中带光,语气傲然:“我知道,不用您操心。” 当且仅当,数学和逻辑学的术语,其中一个广为人知的意义是:充分必要条件。 昨晚他循着时间顺序听遍烛茗所有歌,最终目光落在他出道曲的标题上,心里一悸,顿时知道自己要选定什么情绪。 仿佛井然有序的庄严和怦然心动的浪漫交织在一起,融成一句肃穆而毫无意义的告白—— “我的当且仅当,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jiojio怎么这么不安分?! 蔺遥:还可以更不安分一点,试试? 陈青泉(暴躁)真当别人瞎啊啊啊啊啊! ================= 晚上十点左右加更一章 感谢在2020-02-24 09:42:16~2020-02-25 08:47: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拐个弯儿、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漓粼 10瓶;澄纸紙 9瓶;lo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5章 烛茗和蔺遥旁若无人地瞎聊卡在计划时间戛然而止, 导演组眼睁睁两个人的话题逐渐走向聊到组合建设,不禁目瞪口呆。 与此同时,节目组扼腕叹息。 他们还以为能拍到烛茗和蔺遥关系增进了不少的爆炸画面,没想到两人除了透露要唱什么, 闭口不提具体想法,最后倒成了烛茗向蔺遥取经。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烛茗! 话题结束在蔺遥极其认真地告诫烛茗:“她们还在长身体, 不像你。别限制她们饮食, 敞开吃,每天在练习室足够她们消耗热量了。” 说着起身要离开, 离开前回头看了看他。 你也一样, 都瘦了。 离开烛茗工作室, 蔺遥和节目组一起去了星晨, 少年们已经端坐好等着他们的到来。 江稚柳手肘搭在纪可嘉肩膀上:“你说遥哥会告诉我们女团的前辈是谁吗?” 纪可嘉摇头:“我觉得没戏。” 录制开始后, 节目组适时送上了抽签盒。 身为队长的主唱罗秉和门面担当的副主唱江稚柳商量后,由江稚柳伸进盒中抽取了签条。 “……” 蔺遥接过白纸黑字的签纸, 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悔恨。 “不是互投前两名有换主题的权利吗?”蔺遥见他们脸上似乎写满了没把握, “罗秉再抽一次。” 罗秉上手飞快地捏了一张纸出来。 “……” 草,罗秉和江稚柳看了想打人。换主题的权利一旦使用, 就不能再换回来。 新签纸上的情绪主题:煎熬。 别问选曲, 问就是他们现在就很煎熬! 同天,AHW在前辈组合Hammy的陪同下抽取了签纸。 “爱恋”, 签纸上如是写道。 主唱闻愉看到签纸后松了一口气,虽然情歌的选择范围太广了,但主题比想象中容易多了。 峰尚传媒, A 的徐屹在前辈的簇拥下缓缓将手伸进抽签盒。 纸上的“喜悦”让三个人脸上同时乐开了花。 光影娱乐的顶流团去跑通告了,只留后辈们独自面对这摄像机,小心翼翼地打开纸条。 “悔恨”,是纪可嘉他们放弃的纸条。 这张纸条二度被互投前二的国风男团们放弃了。 第二抽:思念。 七个人同时松了口气,就它了。其他情绪对他们团或许有些难度,但离愁别绪的思念之情……他们信心满满,志在必得。 * “恐惧……”秦怀躺在地板上,两腿弯曲,缓缓撑起腰,深吸一口气,重重把自己摔在地上,“这尼玛怎么选曲!” 石玥盘腿坐着,靠在身后的镜面上,手里拿着纸笔写写画画:“既然特殊评审团要看匹配度,就得让他们从我们的歌里听出恐惧……是这个意思吗?” “可是每个人的恐惧都不相同,怎么用一首歌来表达?”叶新桃问。 殷柠点头:“确实,而且单说恐惧的种类就有好多吧,比如……社交恐惧算恐惧吗?” “啊啊啊!”秦怀疯狂抖腿,“要不唱个恐怖惊悚片的ost?” “那叫恐怖,不叫恐惧。万一评审团有恐怖片爱好者呢?”俞可爱捏了捏她的脸蛋,扭头看向身后戴着耳机瞧热闹的烛茗,“茗子哥,你再不来孩子要疯了。 烛茗摘下一只耳机,走近,坐下。 “七情六欲,喜怒哀思悲恐惊,人们恐惧的东西各不相同,但情绪的本质都是一样的。” “无力,冒汗,担惊受怕,极度压力感,被扼住咽喉的窒息。” 秦怀看着他,眼神里仍然有些茫然。 烛茗抿起嘴,轻声说:“想想自己害怕什么?” 他顿了顿,又说:“给你们讲个秘密,我以前怕黑……” 被困在密闭的房间里出不去,身高不够,摸不着灯的开关。 一个人缩在角落里哭到声音沙哑,喘不过气。 即使克服恐惧后的每一个长夜,都显得无比难捱,仿佛等到天亮后睡觉才令人心安。 “音乐的流传是靠共鸣的,只要好好把感情传递出去就够了。” “先从了解自己的恐惧开始吧。” * 第一轮竞演,即便只有两位主唱上场,全队都无比焦虑担心。 光是选定曲目,就让这群姑娘们费尽心力。 一周过去,烛茗全程跟进,做了不少安排让她们理解主题,自己的竞演曲目只能在傍晚和半夜准备,节目组定期跟拍的工作人员私下里都叫苦不迭。 卢建忠看他这么辛苦还不时地往医院跑,心疼又不好说什么,祖孙最后在一起的日子不多了,烛茗心里的不舍让他无法回绝。 一周后,烛茗终于放了个假,让姑娘们自行安排训练,自己则录完音源来到了医院。 他总是晚上来,听着梦里呓语的老爷子,轻轻拍着他的手臂,白天老爷子清醒的时候,他还是第一次来。 “等下梁婉和纪可嘉要来,你要回避吗?”卢建忠拿着热毛巾帮老爷子擦着身子,担忧地问。 烛茗点点头:“我今天已经陪他说了很多话了,早点回去休息休息,下周可能来的时间就少了。” 下周末就是第一场直播竞演,合乐,配合伴舞,彩排……事情多得忙都忙不过来。 他掖好老爷子的被子,抱着他满是皱纹皮肤松弛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 转身离开。 结果在电梯前碰见了带着儿子上来的梁婉。 梁婉动了动嘴唇,将脸别到一边,轻声说:“来了啊,我们先进去了。” 烛茗挑眉颔首。 “你先去吧妈,我想和哥说句话。”纪可嘉抽开梁婉挽着他的手。 烛茗听了那声“哥”里不经意地皱眉,同时却发现梁婉眼里一闪而过的怒火。 “什么事?”等梁婉一步三回头地消失在走廊,烛茗才正眼看向纪可嘉。 纪可嘉鼓起勇气,抬头对上他的目光:“今天我参加的节目播出先导片,你会看吗?” “……” 烛茗受不了这双晶莹无暇的眼眸,微微弯腰,抬手放在纪可嘉头顶,不答反问:“我问你啊,如果有人欺负你,你会喜欢欺负你的人吗?” 纪可嘉不明所以:“当然不会啊。” 他扬起嘴角:“是啊,我也不会。” 说着他转身走进电梯,在下行的电梯中轻轻闭上眼睛。 * “这么早就回来了?” 蔺遥录完翻唱曲回家,看见烛茗斜斜地靠在沙发上,姿态活像个老佛爷,只是失了魂似的,眼神迷离,没有焦距。 “今天先导片播出,得看看啊。”烛茗有气无力地说。 这些天海音官博持续性预热,一天爆出一组嘉宾。 直到顶流团和蔺遥同时出现在参演名单上时,这档以新人出道为目的的节目才正式走进众人的视线。 蔺遥随手将外套搭在沙发上,解开两颗扣子,挨着烛茗坐下,把他往旁边推了推。 烛茗却像浑身绵软似的,推过去,又顺势倒了回来,脑袋堪堪砸在蔺遥大腿上。 “困了就睡会,别撑着。” “不困,还有一分钟就开始了。” 蔺遥从他手里拿过平板,支在茶几上。 倒计时结束,先导片正式开始。 随着任清秋字正腔圆地念出“星降之战”的节目名称,深红色的大幕正式拉开。 演播厅录制的开场,风格各异的男团令人目不暇接,弹幕疯狂摇旗呐喊,可惜一个个都嚎着要看蔺遥。 烛茗无心看男团,在姑娘们开场的音乐一响起时,立刻坐了起来。 蔺遥低眉看着大腿上的凹陷和残留的温热,心里有一些怅然若失。 可随即,目光就被屏幕里的姑娘们吸引了去。 五个西装少女,齐齐转过身,拿着话筒凝眸远望,让人心里一悸,说不出话。 【???????】 弹幕满屏问号,齐刷刷排满了每个角落。 【我他妈以为都是男团!这个时代真的还有女团存活啊!!!】 五个人的金属音色勾人心弦,一段简简单单的阿卡贝拉瞬间让人把目光聚焦在她们身上。 秦怀和叶新桃是短裤配西装,衣摆搭在臀线,仿佛偷穿大人衣服,灵动中带着娇俏。 殷柠和石玥是长衣长裤,黑西装收腿,内搭低领衬衣,漂亮的脚踝和锁骨中带着莫名的潇洒和帅气。 镜头最后落在俞可爱的身上—— 无袖西装紧紧贴身,领带严整打着,崭崭的白衬衣托着她修长的脖颈,脸上的洒脱和优雅像是从十九世纪欧洲走出来的名门绅士。 【!!!!】 【我可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获得了弹幕里最多的尖叫声。 蔺遥感到腿上一重,发现这人看完开场又瘫了下来。 烛茗枕了枕,找到舒适的角度,仰头对着蔺遥轻轻一笑。 “总有制作人觉得女团的受众是男性,男团的受众是女性。清纯的,可爱的,元气的……都走不到最后。” “其实啊,女粉才是最大的市场。” “看着吧,我们姑娘要从你们手里抢女粉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女粉:我草啊比男团还撩人的又帅又欲的妹妹们啊啊啊啊 ======== 二更!嗨呀好气,看错时间了,抱歉抱歉! 本文架空架空架空,一切背景和现状都是基于架空,千万不要带入现实 我是为了写着爽的,大家一起爽爽就好别太计较细节(/ω\) 感谢在2020-02-25 08:47:55~2020-02-25 22:49: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渣渣 5瓶;暖光xin 4瓶;存活派 3瓶;素昔月 2瓶;lo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客厅顶灯的光落在烛茗清浅的眼眸, 点缀得两颗宝石熠熠生辉。 蔺遥低着头,抬手将他额前遮眼的碎发拨开:“你不要太嘚瑟。” 烛茗哼了两声,没有说话。 那天最先录制开场的女孩们在剪辑中被安排在最后一位亮相,无论如何, 海音已经把她们放在了风口浪尖的位置。 他侧脸看着视频,除了小黑屋的互投, 他几乎全程在第二现场观看, 剪辑出来的成片中规中矩,为了渲染紧张情绪, 还刻意加了很多特写镜头。 他家姑娘们的碎嘴和淡定在一众男团里实在是一股清流。 【遥哥也太温柔了吧, 亲手送马卡龙!】 【秦怀绝对是佳肴实锤哈哈哈节目组还给这个小眼神特写, 哪来的小可爱啊?!】 【我服了……遥哥对所有男团都好冷漠啊, 果然是女生才能得到的福利吗?】 【快醒醒, 你遥哥和女演员合作多少年对谁不是这么冷漠!怕不是看姑娘们像看闺女?】 【一时间不知道该羡慕谁】 【被前面的人说得我差点都觉得遥哥已经隐婚并且儿女双全了!】 “……” 看节目从不看弹幕的蔺遥没有拧过执拗的烛茗,被迫见证自己风评被害的现场, 轻轻剜了一眼正舒舒服服枕着自己腿的烛茗。 这人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视频里众人纷纷进入小黑屋, 接下来会依次播出五支队伍的MV。 已经看过MV的蔺遥没有什么期待,目光落在烛茗漂亮的颈线。 顺着看过去, 宽松的上衣后领口轻敞, 白皙的背部撞入他的视线,肩胛的线条若隐若现。 烛茗背上突然多了一股力量, 被一双手推着坐起,回头问:“怎么?” “腿麻。”蔺遥推开他便起来,抬脚走进一楼卫生间, 生怕被眼前人瞧出端倪。 一心牵挂姑娘们的烛茗心思全在视频里,连蔺遥去哪儿了都没注意。 他看着星晨的少年一改私下里的傻气模样,在MV里燃爆全场,AHW八个身型高挑的男人一脚踹向镜头的睥睨,还有在MV里展现自己乐队前身的A 三人行和扮相极为合适熨帖的国风少年,不禁为姑娘们捏了一把汗。 这第一场战役,不是为了互投的那几票,而是为了在观众眼里奠定NeverLand这个组合的概念。 粉丝对女团的爱总是比男团持久,可在此之前,鲜少有人愿意将男团和女团放在同一个标准上去比较,似乎对谁都不公平。 人类擅长粉饰。偏向这个,包容那个,对这个放低标准,对那个抬高要求,总是有自己的理由。 长久以来,性别的准绳就像一条天堑,生生隔开了体力、能力、毅力和梦想。 如果她们无法打破性别的束缚,在观众眼里真正和男团们站在同一起跑线上,就不算打赢这第一场战役。 “Take 97,A!” 视频开头,是真实录制时的打板现场。一镜到底的第九十七次录制,意味着前面九十六次的失败和重来。 木质桌上,沙漏的白沙一粒一粒往下掉,就在最后一撮沙即将落入底下,突然一双手将它径直反转。 伴随着倒带般的音效,音乐前奏的鼓点和钟摆声呼应着响起。 镜头顺着这双手直上,蜷缩在椅子上的秦怀目光从茫然瞬间眼神犀利,放下沙漏缓缓歪头,宛如坏掉的洋娃娃重新获得了生命力。 开口第一句,昏暗背景的灯光骤亮。 仿佛用她梦幻而有质感的歌声点亮了世界,一个人的生命开始流淌。 她在走廊上踱步,边唱边敲开了一扇门。 镜头转入门里的殷柠长发及腰,白色长裙被裙撑撑得蓬松,优雅地像是油画里的单纯公主,放下手中的茶杯,手指尖轻轻搭上秦怀的掌心,柔软的眸光转瞬锋利。 她的歌声意外地英气,坚硬而有力。 镜头随着殷柠的步伐,来到走廊镜头,门面担当的叶新桃单膝支起,黑发散落,像失去控制的提线木偶一般坐在飘窗前,手里捧着什么。 一道响指让她回眸直视镜头,开启了一次无可回头的新生。 她的声音在全队中最软,软而不甜,带着空灵飘渺,一步一步走下台阶,在转角处迎面遇见等候多时的石玥。 殷柠将手中的钥匙扔给她。 石玥高马尾紧扎起,接过钥匙,踩着高跟鞋走在寂静的地下车库,对着镜头轻笑,转了转手里的钥匙。 钥匙作响的音效将整首歌代入副歌部分,实力主唱平地而起的高音浑厚而有穿透力。 紧接着三个姑娘齐齐进入画面,相互配合的和声为这段副歌注入灵魂。 镜头围着她们转了一圈,最终落在英姿飒爽的背影。 一秒空寂,四人齐齐转身回眸,显露出一身hiphop打扮的俞可爱,连帽t恤配垮裤,慵懒的眼神勾人心魄。 石玥将钥匙抛向她,只见俞可爱抬手以捞,跨坐在车头,转了转脖子,身体随着律动开始轻摇。 她低音炮迷人,仿佛浑身笼罩着匪气。 五个女孩沉浸在只有一次的镜头里风格各异,却在副歌的群舞里意外和谐。 进入第二段副歌后,最后一段dance break,领舞从叶新桃变成殷柠,公主风的少女瞬间变身帅气舞神,整个人眼神都变得不一样,在强烈的反差里,随着强烈的节奏踩在人心上。 当晚NeverLand直登热搜,和中规中矩的男团MV相比,以强烈的个人风格、故事色彩和感染力瞬间成为话题。 海音官博评论区的炸裂,纷纷在问这个团到底是哪个公司的魔鬼。 【哇小姐姐们表现力太强了!!!每一步都走在我心上啊啊啊啊!】 【草这个舞蹈力度,不输男团我爱了!!!】 【互投结果什么鬼???我他妈十万级迷惑了!这明明就是前二的水平,摸着良心投啊!!!】 【遥哥投票真实,遥哥代表大众!】 【我等闺女玥出道好久了啊啊啊啊啊没想到居然不是个人出道!所以这个团有可能是程老师组的吗?!】 【殷柠和叶新桃!!!我pick的妹妹们憋了这么久,连微博动态都不发了,原来选秀淘汰后在这里!!!原来的破公司果然不行啊,换个地方焕然一新啊草!!!】 【选秀团活动几年就散了,这团更有潜力啊啊啊啊妹妹们有想法,走花路吧!】 【我日我被那个rapper小姐姐掰弯了,这个团的总攻预定了!】 【说起来rapper姐姐被扒到料了,指路xx po主】 俞可爱,除了男装和化妆,从不掩饰真容的女人,曾在gay吧当过调酒师的经历瞬间被扒掉了底裤。 消息在“九客”的常客里传了个遍,一堆小可爱看着先导片里熟悉的面容痛哭流涕。 “俞九,怎么能是女生呢?” “草啊老子居然有一瞬间想被姑娘上???” “……感到害怕,我这是差点被女人掰直了?!” 哥哥们心情复杂,一腔难以言喻的心情都化作为“给老子冲,送九哥到第一名”的动力。 先导片播出的一周内,NeverLand的自制MV播放量已经在五个团中遥遥领先,互投结果已经无足轻重。 与此同时粉丝后援会也如雨后春笋冒露出来。 由于她们在节目中的自我介绍中说:“我们是NeverLand,中文为永无乡之意。” 粉丝们都开始自称乡民。 星晨傻白甜男团的固有粉酸里酸气:“借女团哗众取宠罢了,连粉丝名都这么土味,呕。” 但沉浸在姑娘们歌声和视频里的人完全不在意这些声音,竞演还没有结束,他们相信未来可期足以打脸这些言论。 对于他们来说,更重要的是—— 妹妹们到底是哪个公司的啊?!那个怂到十八线的前辈去哪了!!! 一周后,第一场主唱专场竞演前,一条名为“寻找乡长”的词条登上热搜。 团名永无乡,粉丝是乡民,前辈就是乡长。 “……” 烛茗嘴角抽搐地坐在待机室,被女孩们“乡长”前“乡长”后的揶揄打趣着,时尚先锋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秦怀在待机室里同手同脚,走到烛茗旁边,身体隐隐发抖:“老板,让我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被蔺遥教育过的烛茗从身边拿出一袋零食递给她,寻思着她上场前得检查一下妆容,别嘴角带着零食渣被直播镜头拍的一览无余。 “紧张?”烛茗看着秦怀抱着塑料袋瑟瑟发抖的模样,不禁有些诧异。 这孩子从选曲就陷入了纠结和自我怀疑,现在的表现和之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咧咧的姑娘判若两人。 “我……尝试入戏。”秦怀翻了翻眼皮,认真说。 要表演恐惧,首先得有些恐惧的状态。 “你可以先等等。”俞可爱眨眨眼,“节目顺序调整成前辈组先行演出,先当个观众放松欣赏呗。” 新人团都是缺少舞台经验的,第一场竞演还是要把场子热络起来才行,节目组在昨天彩排前就将出场顺序调整过,上半场为前辈组,下半场为后辈组。 石玥从洗手间回来,飞快地关上门,手里的纸巾攥成一团扔出去。 “玥玥姐,被鬼追呢?”秦怀仰头问。 石玥叉腰,拍拍手:“气死了,徐屹撺掇着其他主唱,一群人追着想来偷看烛老师。” 烛茗对着镜子正了正衣襟,看着待机室的电视上已经开始的竞演,笑而不语。 Unknown顶流团开场,是海音引流的策略。 接着前三组前辈的互相翻唱,让气氛越来越热络。 蔺遥安排在最后出场,原因无他,一听蔺遥的翻唱曲就能猜到烛茗本人,所以索性将烛茗安排在蔺遥之前的位置。 更能带一波气氛,将情绪带上顶点。 “准备上场了。” 工作人员来喊他的时机要晚一些,得等其他嘉宾都回到待机室,才敢让他出来。 烛茗整理了一下袖口,一个人走了出去。 女孩们望着他的背影,不禁咽了咽口水。 “……你们敢信,茗子哥刚才发微博了吗?”烛茗出去后,俞可爱挥了挥手机。 “发什么?” “他的新专先行曲,八点上线。” 晚上七点半,也是他自己竞演的出场时间。 光线昏暗的后台,任清秋刚宣布完下一位登场的是NL的前辈,走下台就看见了等候在台侧的熟悉面容。 “……原来是你。”他忍俊不禁。 节目组瞒了这么久,连他这个主持人也瞒着,可能也是怕他们关系太好,一个表情就容易泄密。 烛茗轻笑,转身走进升降舞台的一方空间里。 【来了来了来了,我倒要看看我们乡长是哪个怂货!】 【翻唱蔺遥的歌啊,BM出道即巅峰,不好轻易改编啊。】 弹幕吵吵嚷嚷之时,一束追光垂直打落在舞台正中央。 银白色的光,倾泻而下。 蔺遥在待机室里沉默不语,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视。 从底部缓缓升起的舞台,露出了男人的发尖,随后是额头,双唇,抱着吉他的坐姿,从头到脚,写着不驯和嚣张。 他真的白极了,蔺遥在心里感叹,光照下皮肤像是透明地快要消失似的,剔透得如梦似幻。 偏偏又穿着领口轻敞的酒红色宽松衬衫,被衬得更加白皙,仿佛在发光。 紧接着,那双修长的手指扫过琴弦,简简单单扫出《六十六号楼》的前奏。 当晚,弹幕、热搜、各大平台同时爆炸。 烛茗亮相星降之战的同一时刻,新专先行曲《洞见》线上发布。节目结束之际音乐榜已经换了一片天地。 日榜播放量第一。 王者归来,是独属于烛茗的姿态。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腿麻为什么要去卫生间? 蔺遥:…… ================= 感谢在2020-02-25 22:49:46~2020-02-26 21:21: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沈千楠 10瓶;lo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7章 开场是轻盈的扫弦, 和认真的清唱。 薄唇开合,流淌出的独特嗓音有着穿越时空的魔力,让人目光不自觉地被舞台中央的男人吸引,仿佛回到十年前的少年模样。 节奏放缓放慢了的清唱开场, 烛茗唱的是当年的自己。 神情专注在琴弦和指尖,不经意地抬眼, 恰好望进镜头, 宛如坐在六十六号楼下的青涩男孩,时而向远处凝眸, 时而抱着吉他抬头仰望。 不知道望见的是星空, 还是楼上某处的心动。 坐在待机室里的蔺遥心间轻颤, 仿佛烛茗拨动的不是琴弦, 而是他的心弦。 这个男人在舞台上的演技比电视剧还要出彩传神, 明明目光是刻意为之地落入镜头,却仿佛是真的茫然, 跌跌撞撞地闯入。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神仙对家!真的狠狠打了出道曲爆料的脸啊卧槽!】 【从来没想到有一天能听见烛茗唱BM的歌, 这个世界疯魔了,海音请嘉宾请得太牛逼了!!!】 【!!!我们NL的乡长居然是您!!!】 【疯狂等NL出场时看见了烛总, 您今天发新歌啊, 请问您上这儿来打歌呢吗?】 【爬墙女团被本命抓包,本命还是墙头的老板大人……】 【我死了我死了我这句话说累了但我还是要说, 烛茗我可以啊啊啊啊啊!】 舞台上的男人不知道,他轻飘飘的悄然登场,掀起了多少惊涛骇浪。 清唱的主歌, 唱的是过去,是怀念,还有一丝怅惘。 可下一刻,烛茗尾音一转,手掌在琴弦上一拍,琴声戛然而止。 现场的观众屏息凝神,紧接着就听见了缓慢而沉重的机械钟声。 “咔哒,咔哒……” 在钟声中,他摘下支架上的麦克,放下手里的吉他,随着钟声一步一步走向舞台的前端。 最后一步和最后一道咔哒声重合,在他站定的刹那,经过修饰的副歌旋律由弱渐强,仿佛在时间的长河中行走的少年瞬间成长。 燃爆全场的副歌让现场和收看直播的佳肴一阵惊呼。 除了进入的钟声部分,整个副歌基本上是BM原版的还原,而舞台中央的那个人仿佛就是蔺遥的化身。 【要不是两个人声音截然不同,我还以为看到了遥哥,我的妈耶……】 【BM炸裂团舞他一个人跳?!】 【我疯了,这编舞是综合C位啊啊啊!】 【绝了,这个人真的是两个月前从楼上摔下来的吗?说好的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团舞注重舞蹈动作的齐整和走位,变换C位就有不同的舞蹈动作,而烛茗不仅翻唱,还一个人翻跳了整个副歌的舞蹈。 蔺遥弯着指节挡在鼻尖,在四处都是摄像头的窥伺下试图遮掩脸上的表情。 那天看完先导片,烛茗抱着沙发上的抱枕,歪歪斜斜倒着,幽幽看着他,问: “关于我的翻唱,你有什么要求吗?” 他望着烛茗的眼睛,想了想说:“如果可以保留编舞吧。” “好。” 他从来没指望烛茗真的听他的,毕竟烛茗是个极其有主见有主意的人,舞台构成不会轻易改动。 没想到他不仅听了他的愿望,而且没有请伴舞,一个人撑起了整段副歌和dance break。 完全不逊于前面三支成熟男团的气势,甚至……比他们更能煽动氛围。 孤身一人,却填满了整个舞台。 这段副歌旋律是无数人入坑BM的初心,一个远景镜头扫过去,蔺遥意外地发现原本黑漆漆的观众席上亮起了星星点点的应援灯。 烛茗的参演粉丝是不知情的,因此台下是没有应援粉丝的。即便是有缘进入现场的烛火,也不会随身携带应援灯。 海音对现场观众的要求是,只有自家爱豆在场上表演时才能打开应援灯。 因此,烛茗登场后台下一直是漆黑的状态。 副歌响起后,星星点点的灯汇聚成一条蜿蜒的灯海,随着旋律摇晃。 ——星空蓝,那是蔺遥的粉丝:佳肴们的应援灯。 【???】 【年度十大迷惑行为:对家粉用自家的应援灯给对家应援。】 【弹幕烛火姐姐们怎么这么少啊?想看对家互嘲呢。】 【啊……烛茗今天新歌上线,烛火姐姐们都去刷了。】 【快去新歌评论区嚎一嗓子啊,新歌哪有活的烛茗诱人!】 【别嚎了,这边已经双开边刷歌边看直播了!】 【互嘲的恶意引战赶紧闭嘴吧,对家的实力我们可从来没质疑过。】 【佳肴粉,别的不说,对家翻唱真的太有诚意了!!!】 【真的,团粉同感,自从BM解散后再也没有机会听到这首歌的现场了更别说还原的唱跳!泪洒嘉陵江!】 烛茗的诚意,佳肴们亮灯回应。 而蔺遥,看到的远比诚意更多,烛茗的每一份别出心裁,都在他眼里。 先前那沉重悠远的钟声,一共十下,象征着他们走过的这十年。 还原的唱跳,不是尊重原创,而是他时隔十年的承认,这首歌确实曾属于你们。 他眼里含笑,高傲如烛茗,在用他自己的方式和他们的过去达成和解,走出困囿多年的牢笼。 从第二段主歌开始,编曲不知不觉地转了风格,彻彻底底地将这首歌转化为烛茗的独特风格。 他已经不是在翻唱了,像一个正在工作的艺术家,在舞台上展现他的妙手神功,将这首歌的改造过程彻彻底底剖开在观众眼前。 毫无察觉地就被带入烛茗的节奏。 他独特的转音,句尾编曲中若有若无的铃铛声,仿佛眨眼间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从这里开始是真正烛茗的自我意识,时间的短暂与永恒,六十六号楼仿佛从人丁繁荣的粉丝走向背井离乡的衰败。 一座六十六号楼消失了,无数座楼鳞次栉比的六十六号楼一一建起。 正如烛茗多年前在笔记本里一笔一划写下的:雄壮中带着悲悯。 蔺遥听着心里咯噔一声,好像从这段中他听出了烛茗的一声叹息。 叹息他离开BM却放弃舞台的辉煌。 叹息自己走了很远却依然被名为“当初”的事物所牵绊。 明明是烛茗的翻唱,蔺遥却觉得他唱的不只是他自己,而是他们。 就好像此刻,这首歌不属于BM,而属于他们俩,他和他。 歌手组合靠音色变化与和声配合取胜,而solo歌手则要用自己的歌声唱出层叠的递进,烛茗在一首歌中情绪三次递进,每一次都直戳人心。 尾声一次又一次递进的高音,在烛茗沉醉的闭眼拉麦动作中炸响了全场的尖叫声。 亲临演唱会现场的震撼和癫狂,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得到。 【你乡长就是你乡长,不如也不会做出这么惊艳的女团。】 【突然无敌期待NL的第一场竞演了!】 【听了烛茗的翻唱,我觉得前三组男团互翻真的是太敷衍了,出道十年就是不一样,教做人系列!】 【我更好奇蔺遥要翻唱烛茗哪首歌,有一说一,我想听《劣刀》!】 一曲结束,全场的欢呼持续不停歇。 这一刻没有你家粉我家粉之分,只有忠实的听众和发自内心的呼喊。 汗水顺着烛茗的背脊流下,热浪席卷着整个演播厅,他呼吸依旧稳定,轻轻吐着气,在音乐的终止定格。 长长的睫羽低垂,就在他抬眼找到机位想给出最后收尾镜头时,突然一道惊雷砸在烛茗的心上。 又……又来了。 他茫然地睁着眼睛,只能捕捉到场下的欢呼尖叫,眼前却是一片漆黑。 他能忍过系统的千百种小病小痛的折磨,却总是在失明的瞬间,感受到一种不受控制的坠落和恐惧。 脑海里浮现出小耳朵一惊一乍嬉皮笑脸的日常, 真的是……蔺遥怎么把小姑娘呵护地这么好的? 烛茗一时无法分辨下台的台口在哪里,僵在原地。 * 烛茗的歌声绕梁,待机室里星晨的少年们意犹未尽,无不张着嘴鼓掌。 陈敬鹿说:“前辈组开场竞演实在是……给我们压力也太大了。公开处刑公开处刑。” 队长罗秉看他:“你快闭嘴吧,观众谁会拿我们和他们比?” 纪可嘉破天荒地没加入他们的对话,窝在椅子上盯着烛茗出神,眼里满是艳羡和隐约的小骄傲。 忽然和他们在一屋的蔺遥老师蹭地站起,二话没说夺门而出。 “工作人员还没来叫他吧?怎么这么急?” “不知道……第一次见师哥这么不淡定的样子。” 蔺遥匆匆穿过走廊往后台走去,特写镜头里烛茗抬眼那刻的茫然他太熟悉了。 那天躲在机场里,被自己找到的他就是这副模样。 他飞快地从镜头里掩饰过去,但没有瞒过他的眼睛。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甘心在这场难得的回归舞台之后出丑? 他是归来的王者,不是落魄的囚徒。 蔺遥步伐快到跑了起来,生怕来不及赶到,他跑到后台,四处张望,找到在角落看着提示卡的任清秋。 “任老师,上去,带烛茗下来。” 任清秋不明所以:“他自己又不是不会下来,只有竞演者退场我才能上,万一破坏了舞台效果就不好了。” 烛茗被系统困扰的事情,一句话说不清楚,他也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蔺遥攥紧拳头:“话筒借我一下。” 说是借,却径直抢了过来。 转身大步走向台侧入口,抢了台侧控场的对讲:“沈导,接下来不是直播事故,是我的任性,您见谅。开一下任老师的麦,别切近景,谢谢。” 说罢,大步跳上舞台。 * 台下见烛茗久久不动,已经开始有悉悉簌簌交头接耳的声音。 你丫就是要为难我是吧?烛茗在心底骂了续命系统一声,手上握紧了话筒,想象着小耳朵的姿态,准备转身摸索着下去。 忽然手背一阵温热,他猛地抬起头,隐约在空气中嗅到了熟悉的味道。 台下轰然响起尖叫声,烛茗竖着耳朵听见了有姑娘撕心裂肺地喊着蔺遥的名字。 一下松了口气,幸好是他。 他故作镇定,举起话筒:“您怎么上来了?嫌我唱得不好来踢馆?” 蔺遥低声笑着,抬手虚虚揽过他的肩。 “临时串场主持,顺便送您下去,不用客气。” “莫非是嫌我站太久了你的粉丝要爬墙?” “不,我嫌你占用她们时间太久,她们会想我。请吧。” 台下又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尖叫。 背上有股力量推着烛茗转身向前,和上次不同,他毫无保留地将自己交给蔺遥,任由他领着自己下场。 走下下场的台阶,烛茗关了话筒,闭着眼睛摸索着附到蔺遥耳侧,悄声说:“从天而降,蔺老师,不愧是你。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没那么人道主义。”蔺遥抬手碰了碰烛茗手腕上的数值,偏头和他咬着耳朵,“你看我救你这么多回,以身相许不考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这个系统就是坑人的,帮人骗财骗色,麻烦赶紧开发一键举报功能 蔺遥:没它就没你,你给我消停点! ============= 昨天的评论区………我的妈耶,我还以为我捅了土拨鼠的窝 专栏有本想写的星际题材预收,喜欢的小可爱有空收藏一下吧嘤嘤嘤 感谢在2020-02-26 21:21:14~2020-02-27 09:29: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桃丸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墨染霜辞、经年不弃☆、桃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子 27瓶;S3S 20瓶;经年不弃☆ 10瓶;零 5瓶;BD 4瓶;十二 2瓶;鹤球球、lori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8章 烛茗心神一晃, 眼前的漆黑忽然变成蔺遥幽深的眼眸。他下意识地眨了两下眼睛,视线中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 他看见蔺遥眼中一闪而过的诧异,两人都没想到这次居然恢复得如此快。 耳边是蔺遥尚未散去的气息,眼前是光线昏暗、嘈杂又混乱的舞台候场区。 跟拍的VJ十分敬业, 打他一下场便扛着摄像机等着他,就差没把镜头直接怼他脸上。 烛茗装着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抬手从背后捏了一把蔺遥的腰, 牙缝里挤出声音:“可真会挑时间啊蔺老师。” 蔺遥拍掉他的手,转身大步走向前, 把抢来的话筒还给任清秋, 返身回来, 脸上带着揶揄的笑意。 “真不考虑一下吗?” “看你翻唱的表现咯。”烛茗歪头, 一边摘耳返, 一边说,“我等那个蔺遥很久了。” 那个蔺遥, 不是演员蔺遥, 是BM的队长蔺遥,是属于舞台的蔺遥。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 眼下无数架摄像机包围着两人, 没有多说一句话。 “啊对了。”临走前烛茗扬声对蔺遥说,“耳返可能有点问题, 你注意一点。” 蔺遥眼眸微动,如果说十年经验都不能处理区区舞台事故,那也太小看他了。 令他惊讶的是, 除了谢幕后因目盲带来瞬间失控的表情,他居然在烛茗演唱的全程中丝毫没发现任何舞台异常。 胸中突然有什么熊熊燃烧了起来。 任清秋上场接着串场报幕,临时应变地盖过蔺遥擅自上场的行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缘何如此。 沈琼静在导播室里下达着机位切换的指令,嘴里吐槽着:“以前一个烛茗就够让人不省心的了,现在怎么还买一送一呢?” 弹幕中的担忧氛围也没消散,只是他们和沈导担忧的不是同一件事。 【没人觉得他俩讲话□□味很浓吗?一口一个您,看似恭敬实则挑衅啊。】 【怕怕的,看他俩站一起说话感觉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要命CP的超话里则是另一副模样。 【过年了!!!!!】 【只要我活得够久,我粉的CP就有机会同台啊啊啊啊这是时隔多少年的同台啊啊啊啊啊】 【哪来的□□味,明明就是**啊**!】 【打起来打起来,最好给老娘打到床上去!】 CP粉一狂欢,唯粉就头疼。 刚刚建交没多久的烛火和佳肴一边在心里暗骂对家行为过于放肆,不收敛,一边又达成统一战线,认真呼吁大家关注歌手和作品本身。 “太热闹了,几个平台都差点瘫痪了。” “我要是那些公司被迫加班的人程序员,早就进黑粉群了!” “妹儿,你也是有点极端了。” 待机室里,这周不用参加竞演的三个姑娘你一言我一语,声音在烛茗推开门的瞬间戛然而止。 秦怀缩在角落,远远望着他:“烛总,我爬墙你一分钟。真的,我从来没想过那首歌能改成这样。” 烛茗手上拿着电吹风,吹着汗,叉腰站着:“别爬了,累不累得慌,小心摔着。蔺遥开始了吗?” “还没呢,刚开始放VCR。” 作为神秘嘉宾,烛茗是没有演唱前播放VCR待遇的,他专注地盯着电视机,看镜头记录下蔺遥这十四天赛前筹备。 恰好放得是那天早晨蔺遥来烛茗工作室讨论选曲的片段。 “你准备翻唱哪首歌?”沉浸在早餐中的烛茗声音轻飘飘。 “《当且仅当》。” 镜头一切,切到蔺遥坐在星降之战的背景板前接受采访。 “为什么要选……主题是情绪,不是吗?十年的情绪,追根溯源,总要回到一个起点。” “想传达的所有话,都在歌里。” “我想这也是对烛老师选曲的最大尊重。” …… 烛茗空降海音竞演直播,已然引爆全网,将收看直播的人数带上了新的高峰。 蔺遥紧随其后的竞演还没开始,光是简简单单不到一分钟的VCR就又朝池中投下了炸弹。 【???这是什么神仙对家!互翻出道曲可还行!】 【昔日对家联手打爆料的脸,就问当时群嘲蔺遥的人脸疼不疼?】 【有生之年能看到这两人和解,不再冷冰冰地做陌路人的感觉也太好了!】 灯光一黑,全场寂静。 舞台背景的立体屏上显示出一条长长的路。 仿佛沙漠公路,一眼望不到尽头,背景音似乎是摩托车熄火的响声,缓慢的鼓点响起,宽肩窄腰的男人从路的镜头走来,从暗处走向亮处。 这是系统的梦境给予他的灵感。 如果一条路就是一次漫长的旅途,当且仅当他从车上下来,在停靠出留下他走过的痕迹,才算真正成为人生经历与回忆。 他看着台下星光蓝的应援灯成片闪烁,稳稳地进入了旋律。 “魅力烟嗓就是得看我遥哥啊啊啊啊啊啊!”秦怀从椅子上跳起来,毫无形象地疯狂拍桌子,“就是这个味道!!!” 烛茗抬手抚上心口。 神色自若,心里阵阵波澜起伏。 这首《当且仅当》,从编曲到唱腔,完全抹去了烛茗本人的痕迹,带着蔺遥特有的质感,焕然一新。 所谓翻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种难得的艺术交流。从来不是模仿,更不是唱得比原唱好。 成功的翻唱是能让人心中一震,不住赞叹原来这首歌还可以这么唱!是能让人一时间忘记原唱,像欣赏一首新歌一样,聚精会神,全神贯注。 现场翻唱尤其如此,一辈子大概只有一次的珍藏版纪念。 “什么什么什么?这是伴舞还是BM本人???” 快进入副歌,左右陆续有人上场,在阴影中的三个人和在追光下的蔺遥形成了BM群舞的经典站位。 在烛茗的歌上重新编排的群舞,充满着BM风格的群舞。 秦怀瞪大了眼睛,双手捂嘴。 “伴舞,不过选的人身型和他们差不多。”殷柠离电视最近,解释说道。 烛茗沉着眼眸,静默地欣赏。 蔺遥要用一首歌展现他的十年,用当且仅当的命题,探寻“蔺遥”存在的条件。 当且仅当他是BM的队长和rapper时,他才是为人们所熟知的“蔺遥”。 “真是个长情的人。”他低声自语。 当初蔺遥单飞时有多少人说他无情无义,可烛茗知道他有多在乎BM在他人生中的意义。 十年后的今天,组合里的四个人,只有蔺遥的身份认证上依然挂着“前BM组合成员”。 他叹了一口气的功夫,旋律忽然变了。 “他还重新写了rap词?!”俞可爱原本懒散地靠在石玥身上,猛地坐了起来。 烛茗浑身一颤。 几年前他开始开发国际市场后,和不少rapper合作过,出过单曲。但从来没有人在他风格诡谲的《当且仅当》里谱写过rap,也从来没有和蔺遥合作过。 而蔺遥居然……直接在他的歌里加入了自己的创作。 “前路一望无际,空有轻狂意气,少年藏起秘密,用琴弦掌控天气。” “汗水凝成热泪,喘息从未后悔,歌为盔,舞为戟,站在世界中心也要时刻突出重围。” “窗外电闪雷鸣,双眼泣血不停,我撕破乌云斩断荆棘一切只为拥抱黎明。” “成为一切规则的当且仅当,是长夜未尽的微光,还是是梦中百转千回的奢望。” …… 抒情rap,字字清晰,节奏恰当,没有进攻性,没有需要被屏蔽的脏话,是蔺遥的专长。 烛茗怔在原地,眼里尽是氤氲。 他分不清蔺遥唱的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以“情绪”为主题,蔺遥没有固定在一个具体情绪,而是将这十年的心路一一演绎。 怀念的,留恋的,遗憾的,哀叹的。 遗憾过后是重新启程,遗憾后的前行随着编舞的表达更加沉稳有力。 最后的最后,气氛从**迭起直至减弱,尾声的旋律音强渐小,蔺遥淡淡抬眼,找到正中的机位,提起话筒低喃地唱出最后一句。 “所有的疯狂,我的当且仅当,都是你。” 【烛茗这首歌本来就是这么伤感吗?】 【为什么听了好想哭……】 【原唱风格太强烈,我都当新歌听了】 【就其他都还好,最后一句生生给我听出了情歌的味道】 蔺遥下台后,前辈组竞演完全结束,任清秋上台开始组织现场投票,与此同时前辈组的网络投票开启,截止时间为后辈组开场前。 为了相对公平,减少刷票,海音不仅限制了投票时间,更对实名注册账号投票的观看时长提出要求。 只有观看时长需要完全覆盖前辈组五组竞演时间才能获得投票资格。 由于烛茗的粉丝都是在他登场后才知道消息慕名而来,现场粉丝不多,收看网络直播的粉丝大多因为观看时长不足以获得投票资格,因此烛茗的两项投票排名都垫了底。 但他不在意,利益相关的姑娘们也不在意。 不就是前辈排名影响她们的竞演福利嘛,不要也罢。 “怀啊,擦擦嘴,补个口红,准备候场了。”烛茗抱臂站在门边,拉开待机室的门缝。 秦怀理了理衣摆,任由寇蔻给她补妆,余光看着石玥:“玥玥姐,你麦克没戴稳,快掉了。” 剩下三个人围着两人紧张兮兮,整个待机室鸡飞狗跳,烛茗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看见手臂上红光闪动。 他转身出去,把门带上,把待机室的摄像老师关在里面。 “回你待机室的路不是这么走的吧?蔺老师。” 他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歪头看他。 蔺遥启唇:“来看看姑娘们准备得怎么样。” 烛茗眯起眼睛,全然忘了两人一首歌的时间之前还在讨论以身相许的事情:“……比你们那群傻白甜要紧张多了。紧张死了。” 突然身后的门动了动,“紧张死了”的两个姑娘手拉手走出来。 看到蔺遥在门口,秦怀脸上瞬间扬起兴奋的笑容:“遥哥我爱你!!!唱得太好了!!!” 烛茗:“……” “谢谢你,竞演加油。”蔺遥莞尔。 看着两个姑娘们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转头看向烛茗:“开场对投票结果很吃亏的。” 越往后记忆点越深,越靠前越容易被遗忘,这是人之常情。 不然星晨和光影也不会抢着选压轴和大轴的位置,更添优势。 “嘘——” 烛茗伸出手指碰了碰自己的唇,反手按在蔺遥的唇瓣上。 “小心他们轻敌,我的姑娘们,就算不能完全唱不出恐惧的情绪,也会让他们感到恐惧的。” 【啊啊啊啊啊后辈组开始了!!!】 【看先导片姑娘们是开场啊,这也太吃亏了】 【乡长都出来撑腰了,妹妹们别怕!】 串场后,任清秋看着石玥和秦怀走上台,简单的问候之后,便是全场暗灯,VCR播放的同时舞台上陆陆续续开始布置。 “节目组,我记住你们了。粉红色签纸上写的主题完全不萌啊!” VCR一开始,就是秦怀撒娇的抱怨。 一笔带过的筹备影像之后,是烛茗端坐在背景板前的采访。 “十四天,虽然是两个人的竞演,但整个团都有参与舞台的制作。” “恐惧,这个主题有难度,但我更倾向于是她们的挑战。” “我之前看到有人说,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也从不相通,似乎有那么点道理,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想歌手的职责,就是用歌声搭建桥梁,连通所有的喜怒哀乐,尽力找到一种共通和共鸣。”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这从不意味着我们要放弃理解和尊重,放弃学习设身处地的能力。” 他的话音一落,VCR就结束。 两个呼吸后,台下寂静无声,台上红色的面光忽闪。 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响起,所有听众心里都为之一震,被舞台的布置所吸引。 背景是黑黄相间的警戒条,嘈杂的交谈声急促,现场氛围渲染得极其紧张。 音乐的前奏响起,小提琴和钢琴声的交替,仿佛在互相吵闹。 【这是什么歌?好耳熟?】 【听着像电视剧插曲?】 【温茹老师的刑侦剧《恶罪罚》?!】 “哐铛——” 一把椅子摔落在地的声音打断了人们的思绪,也打断了前奏,白色追光砰然打到舞台中央。 中央有一张桌子,一张倒地的椅子。 秦怀和石玥两人身着一黑一白,背靠背坐在桌子上,手指紧扣,发丝凌乱,颤颤巍巍。 一道冷漠的女声忽然响起—— “说,你为什么要含胸驼背走在路上?” 左侧的秦怀举着话筒,声音颤抖:“我怕……” 还没说完,就立刻被打断。 “说,你为什么要检查酒店门有没有锁好?” 右侧的石玥小声嗫嚅:“我怕……” “你为什么在出租车上一遍又一遍刷着地图?” “你为什么要在意裙子的长度?” “他们不过是喜欢你的美丽,你为什么这么警惕?” “他不过是为了和你在一起编了些谎言,你为什么这么生气?” “他不过是心有怒气朝你挥了挥拳头,你为什么要发抖?” “这个世界对你还不够宽容吗?” “你他妈有什么好怕的?” “够了——!” 暗红色的灯光转而发白发灰,舞台就像彩色照片瞬间变成黑白照片。 玻璃摔碎声在冷漠的女声中炸裂,一声闷响,似重物从天空坠落。 桌上坐着的两人头齐齐一偏,像是被人折断脑袋,像坏掉的娃娃,原地不动。 钢琴键盘疯狂地砸着,一路砸过前奏,在进入主歌时减弱。 秦怀尾音颤抖着唱出第一句,散发着无比的寒意,所有人被这金属质感的声音震撼,僵在原地。 恐惧,只有身为姑娘们才能理解的恐惧,被完完全全传递了出来。 舞台布景、编曲到歌声渲染,寒意由脚下升起。 烛茗坐在待机室里,冷眼看着这个舞台。 出场顺序永远无法束缚住渴望表达的声音。 他的姑娘们,NeverLand,是下定了决心的,开场就要王炸。 作者有话要说: ============= 水平有限,无论是歌词还是rap词都远远不够到位,请大家理解(鞠躬) 要脸,求轻喷。 如果我行我就出道了(不)凑活着看看就好,反正我爽了。 ============= 连着捅了两天土拨鼠窝,仿佛一个土拨鼠养殖大户…… 我就不信今天还有! 感谢在2020-02-27 09:29:31~2020-02-28 09:3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琉璃孤梦、xy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倾 30瓶;鹤子 23瓶;S3S 20瓶;六爻、雁过拔毛、澄纸紙、樱花祭 10瓶;渣渣、零、桥南河西、SL.rr 5瓶;擱湤P、于佳 3瓶;鲨市比亚 2瓶;轻狂~、鈕祜祿安、小九不卖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9章 起初是单一的钢琴伴奏。 女孩的声音在清远的琴声中显得颤抖而突兀。 从怯懦到崩溃, 再到歇斯底里,她的歌声让人头皮发麻,悄然无息地缠绕上喉咙,是再怎么挣扎也无法逃避的、难以喘息的恐惧深渊。 秦怀之后是石玥的部分, 和她不同,石玥声音中带着隐忍和悲伤, 不似秦怀那般疯狂, 却在句尾有意处理的换气和呼吸声中,感到一阵又一阵绝望。 琴声逐渐变得激烈, 又在激烈中消沉。 原本应该昂扬的副歌前, 突然多了一段空白。 “哒——哒——” 像是水滴落在池中, 但却没有那么响亮, 闷闷的, 好像一滴一滴滴下去的不是水,是血液。 滴血声里, 是静静淌过的时间。 数秒后, 提琴声取代了钢琴声,A调降G调, 进入副歌。 【!!!】 【居然在副歌部分降调!?】 【卧槽我听出了一声鸡皮疙瘩!】 两个独具特色的声音回环往复, 好像在黑暗中默默支撑着前行。 一首并不是特别热门的电视剧插曲,被大刀阔斧地改编成了舞台剧似的, 让人跟着旋律跌宕起伏,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叶新桃坐在待机室里下意识地拉了拉肩上的外套,将自己裹了起来。 她侧脸看向烛茗, 从那双浅眸中看到了期许和光芒,还有若有若无的怅惘。 单凭现在的她们,是无法独立完成“恐惧”这个主题的。 换句话说,没有烛茗,就没有今天这支选曲的灵感和概念—— 生而为女性,头顶悬着达摩克利斯剑,祥和宁静的背后隐藏着危险和不安,对这个世界的阴暗角落有着与生俱来的恐惧。 就在她们还在纠结怎样将恐惧的情绪用声音技巧传达出来的时候,烛茗却说:“比起技术、技巧,这首歌需要的是感情。” “你们有着换位思考的共情,细腻的内心,还有身为男生不曾拥有的生**验,这是与生俱来的优势。” 选曲、编曲、练习配合和演唱指导之后,他把姑娘们从录音棚里赶出来,带她们去了很多地方。 他的律师顾问赵廷升所在的律所,就是第一站。 赵廷升被烛茗威逼利诱,以社会实践的名义领着姑娘们去了律所的法律援助项目组。 秦怀和石玥都是父母的掌上明珠,从小生活环境也相对优渥,不足够敏感,也缺乏经历。 在律所里,她们从一个个真实事件中间接感受着一切。 原来不只是未知的黑暗角落会藏着恐惧,笑容会成为恐惧,关心也会成为恐惧,仿佛是约定俗成的社会规则也能成为恐惧。 因遭受家暴提出的离婚诉讼,因遭受侵犯而提出的刑事诉讼……还有无数个无法登上法庭而忍气吞声只能在网络上寻求帮助的哭诉。 他让她们看到的越多,就越能多一分感同身受。 “人啊总是迷之自信,以为自己这一生顺风顺水,就觉得所有人都过得是美好幸福生活。” “你所向往的光芒四射的人生道路,或许是他人一生的地狱和煎熬。” “死亡,它不是数字,是活生生的人。” “悲天悯人有时很讽刺,因为它无法改变香消玉殒的结果;恨铁不成钢有时很无理,因为你永远无法知道一个人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觉得死,是比活着,更安心。” 烛茗坐在调音台前的一字一句,竞演前无时无刻不在脑海中回响。 而那些话并没有从一只耳朵进,从另一只耳朵出,而是不秦怀和石玥完完全全吸纳,充分展现在舞台上。 烛茗脚尖轻轻晃着,无声地跟着节奏点头。 叶新桃想起赵廷升送她们离开的时候,问烛茗:“就一个节目而已,值得你这么大费周章吗?” 他摇头纠正:“不是为了节目名次才这么做的。如果身为歌手,一点也没有胸怀和眼界,怎么共情?” 第一段副歌结束后编曲加上,不再是简单的钢琴旋律,鼓点,贝斯,吉他,其他乐器的配合让这首歌更加饱满。 而两人的声线也随之变化。 石玥首先进入二段主歌,和之前一人一部分不同,这次秦怀在为她和声。 同样,秦怀演唱时,石玥和声。 歇斯底里的恐惧渐渐被坚强所取代,沉闷的压抑渐渐点缀着光亮。 这一回,副歌不再降调,不再压抑,而是直接昂扬,NL两位主唱天生的高音将这首歌顶到最**。 秦怀不再掩饰着本音的强劲,石玥也完全释放出她的高音穿透力。 两人相辉映的副歌仿佛在说—— 女孩,别怕,姐姐们都在呢。 恐惧,却不止步于恐惧,阴暗,却不被阴暗困住。 这首歌是一个情绪渐进的过程,无论最后是飞蛾扑火,还是冲破牢笼,恐惧的落点却在希望。 开场王炸,结尾冲上云霄,从头到尾把握着听者的脉搏,让人为之疯狂。 明明是负面到不能再负面的主题,却像是来炸场子一样。 蔺遥听到最后不自觉地轻轻鼓掌,引得屋里的少年们不住地回眸瞥他。 姑娘们独有的色彩,也是只有姑娘们能演绎的色彩,他由衷地赞叹。 他能看得到,NL的魂,在烛茗。 不像他们星晨、光影和千帆这些貌合神离的前后辈搭配,一切都靠公司筹备,恐怕这五组里只有他一个人是全心全意教着她们。 连同他的初心一起,毫无保留地教了出去。 罗秉和江稚柳两人在蔺遥赏识的目光中压力倍增,他们对视一眼,相继苦笑出声。 “我们要唱得是什么来着?” ……差点记不清了。 神魂都被人带到了她们的舞台,一点注意力都分不出来。 说想死在两人的副歌中都丝毫不过分。 A 的徐屹是第二个出场的,此时看着两人结尾的定格镜头,压力陡增。 他的主题是“喜悦”,原本最容易表现的情绪,被安排在这令人震撼的舞台现场之后,似乎有种说不出的讽刺感。 他看着石玥眼眸犀利,不住摇头:“小时候多可爱一女生,怎么在舞台上这么可怕呢?” 同伴郑斐皱着眉头:“主唱专场……评审团看的都是唱功,舞台布置得这么花哨,未免有些太哗众取宠了?” 他们的前辈叹了口气:“谁都知道烛茗老师是个极其注重舞台效果的狂魔,就算是拼唱功,也不可能放弃舞台表现的。” 在烛茗眼里,特殊评审团、现场观众、直播观众都是极其重要的存在。 现场看去舞台要干净利落,从镜头看去,每个机位的画面都要称心如意。 “这就是为什么人家能一火就火十年的原因吧。” 观众显然被她们带动了情绪,竞演还没结束,直播录屏的片段已经被转发疯了。 被震撼入骨的恐惧尚未从散去,无论徐屹怎么带动现场的氛围,都没有达到他预期的嗨翻全场的效果。 受影响的还有AHW。 正正经经的爱恋主题,却因为石玥和秦怀表现得太深入人心,导致他们无论怎么在镜头前用歌声塑造苏断腿的痴情男友人设,都会被弹幕怀疑是PUA。 AHW的主唱闻愉:“……” 当事人无话可说。 国风团倒是让人眼前一亮,主唱楚凉和韩子真将离愁别绪展现地淋漓尽致,思念和感伤似乎和姑娘们的表演相互辉映。 然而却困在幽怨哀婉中,没能将听众的情绪带向另一个顶点。 星晨的少年们最后一个进行竞演。 江稚柳站在后台,调整了一下耳返:“我们的主题实在应景啊。” 煎熬,正如他们从NeverLand一出场等待到现在的心情,无比煎熬。 罗秉垂眼,掂了掂麦克风:“别想别人了。” * “哈?!又来?!” “哦吼,劣刀。” “没听到蔺遥老师翻唱,居然是他的小师弟翻唱了这首歌……” 结束竞演后,团团圆圆的NL挤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那架势仿佛在家看春晚似的,完全不把待机室里的摄像机放在眼里。 烛茗头疼地看着这群姑娘大爷般的坐姿,真的一点包袱都没有。 不只是他们惊讶,这场竞演全程下来,所有观众都不约而同有个疑问—— 除了NL和国风团,为什么其他三个后辈组翻唱的全是烛茗的歌??? 男模团的情歌选的是烛总的,学霸团的徐屹唱的是烛茗旧专辑的经典主打歌,连星晨的少年团怎么也唱他的歌? 【节目组大概也没料到,请来的嘉宾全是烛茗的粉】 【集体翻唱烛茗的歌哈哈哈哈好奇烛茗出场的时候他们有没有吓一跳!】 【这么看秦怀真的是一股清流,身为佳肴居然在烛总的手下活了这么久!】 烛茗见怪不怪:“选曲挺好的,劣刀创作的过程真的……我十年里最煎熬的一次吧。” 俞可爱抬眼看去,敏锐地问道:“你是不是都知道他们要选你的歌?” 情绪这个大主题,本身就是烛茗的优势。和他骄矜的性格不一样,他的每首歌都细腻无比,蕴藏着浓厚的情绪。 “听说了。”翻唱需要授权的,这些事都是蒋星盼负责处理,他只需要点头同意就好。 “……我觉得这些哥哥们也是很大胆。”秦怀剥着烛茗买的橘子,一瓣一瓣塞进嘴里,“正主在这儿呢,一起翻唱,这不是看谁作业做得好呢吗?” “太惨了。节目组瞒这么久,他们也不知道是老板来嘛。” 后辈组竞演结束后,投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主持人宣布特别评审团投票过程和总投票结果会在下周的更新中剪辑公示后,直播瞬间切成黑屏。 现场观众相继离场,网络观众只能看着界面上的投票倒计时和飞速增长的票型,在漆黑的屏幕上刷着弹幕聊天。 【男团意外被开场压艳了……】 【不过有一说一,男团过于在意主唱专场,舞台构成明显没有NL花心思,给现在观众感觉有一点点敷衍】 【妹妹们太可了,这气场,就完全是姐姐啊!】 【声音也超有特色好嘛!不是那种甜蜜的嗓音,高音也不尖,特浑厚特有力量!】 【NL的结尾定格我太喜欢了,一黑一白两个人站着,背靠着背,两手紧握,简直像是一场救赎呜呜呜】 【姐妹磕怀玥吗???】 【橘里橘气!举报了!】 【我觉得大橘未定,明明先导片石玥和俞可爱更配啊!全团年龄最大,大哥大姐组磕爆!】 【双主唱组也很好磕啊,从声音特色上来说,秦怀年下攻!】 每次竞演都有两周时间充分准备,下周没有竞演直播,节目将会按时播出这期竞演的超长剪辑版,包括赛前赛后的花絮、采访,以及比赛时各团观看的反应。 就在弹幕越聊越偏的时候,节目组已经将五组人请到演播室,开始宣布下一期竞演的要求。 “第二轮竞演,主舞专场,没有主题要求,舞种不限。只要能充分展现各团舞蹈实力即可。” “主舞专场的特别评审团为专业评审。由国内各大舞蹈室和伴舞团的舞蹈老师组成,请各位主舞认真对待。” “主舞专场竞演,前辈组为表演赛,表演内容为命题表演,抽签决定。” 秦怀死死盯着道具组:“来了来了,节目组死亡抽签盒又出现了。” 顶流团率先抽取,签纸上写着他们最擅长的刀群舞。 殷柠担忧地看了烛茗一眼:“还好不是你,你一个人上哪儿表演群舞?” 紧接着,千帆和峰尚的前辈团都抽取到了给定曲目的单人舞。 叶新桃拧眉:“这两张签条……感觉像是给烛总和蔺遥老师准备的。我有种不详的预感。” 签盒转到蔺遥手上,烛茗看着他,静静等蔺遥抽签。 蔺遥展开纸条,微微一愣,抬手向任清秋示意。 “我一个人完成不了,需要邀请外援。” 说着,他把纸条对向镜头—— 《龙舌兰日出》双人舞。 双人,蔺遥没有BM的队友,无法一个人完成双人舞。 任清秋看了看导演,见沈导点头,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只见蔺遥转头看向烛茗:“那……就邀请烛老师吧。” 烛茗挑眉:“我没问题。” 演播厅全场:“???” 得嘞。又是送上门来的热点……沈琼静扶着太阳穴点头同意。 不就是省一张签纸、少一个节目的事吗?! 比得上蔺遥和烛茗的合作舞台吗? 蔺遥长腿一伸,跳下吧台椅,大步迈到烛茗面前,伸手:“合作愉快。” 烛茗起身,将手放在他掌心,微微侧身用力一拉,两人肩膀轻撞。 像是嘻哈风的打招呼方式,无人知晓暗流涌动。 “合作愉快。” 而在一旁,秦怀歪头,悄声问:“龙舌兰日出是什么?” “鸡尾酒的一种,我会调。”俞可爱咧嘴。 石玥用胳膊肘没好气地怼了她一下,眼含忧愁:“是首……情歌。” “描绘热恋的那种。” 黏黏腻腻的。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提前感受一下热恋。 蔺遥:你确定?我还以为咱们已经是老夫老夫的状态了。 ============ 忘了说,姑娘们是不会写感情线的,事业最重要!当然cp可以站,随意磕 给尖叫了两天的土拨鼠抵茶水,润润嗓(/ω\),今天估计啊不动了 月底了营养液不要过期咯!(疯狂暗示)昨天和今天的霸王票和营养液统一明天统计 ============ 对家没写过瘾,下下本准备再写一本张力更大的死敌变情人类型,感兴趣收藏一下我的预收吧! 《穿成死敌的秘密恋人》专栏可戳,文案如下: 遇刺身亡后,云椴重生到星系混战的五年后。 昔日叱咤风云、一骑当千的军校校长,一朝成为军部特别派遣队的底层队员。 本以为能再着戎装,马革裹尸,接到秘密任务后云椴却不淡定了。 情报科派遣,任务结束前身份始终见不得光。 这也就算了。可套取情报的方法那么多,为什么偏要他出卖色相接近敌军最高指挥?还最好能成为他的秘密情人? ……等等。 云椴死死捏着照片,请问这位敌军最高指挥,怎么这么像他最信任的得意门生? 终有一日,他们互相枪抵额头。 “老师,好久不见。” “别这么叫,是我没教好,让你连忠诚二字都做不到。” “您错了。” 浩瀚宇宙,我只对您忠诚。 第70章 当事人神色淡然无比, 似乎完全不在意他们即将演绎的作品到底是什么。 像极了外交场合公事公办的两国领导,单纯地应下一场规则之下的合作,不带任何私人感情。 然而,他们之间无比自然的举动和交流, 宛如一道无形的屏障,将他俩和现场的其他人隔开, 让人无法融入进他们冷淡却旁若无人的氛围中。 没有排外, 没有耍大牌,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 就自然而然觉得与他们是两个世界。 甚至会生出一种错觉。 好像十年对峙只是虚幻, 他们本就该如此。 任清秋看着不早的时间和嘉宾脸上疲惫的神态, 疯狂赶进度, cue流程。 嘉宾内部互投, 后辈组都将NL的舞台选为了第一。 秦怀和石玥宠辱不惊,看到结果后, 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她俩成天跟着烛茗, 脑海中似乎已经形成了思维定式——做就要做到最好,不拿第一怎么能行? 而前辈组的票数耐人寻味。 烛茗将第一投给自家姑娘理所应当, 蔺遥投NL是对她们实力的认可。 可剩下三个团似乎成心要和他俩做对似的, 即使没有厚着脸皮把自家小师弟选为第一,却将第一名的票数落在了星晨的少年身上。 3:2。 看到这个结果蔺遥皱了一下眉。 诚然, 就声音表现力和感染力而言,除了NL,接下来当属星晨的罗秉和江稚柳。 但是任凭谁也没想到, 他们会在伯仲之间的队伍里,选了舞台效果没那么好的Mr.Youth。 蔺遥不经意将目光落在烛茗身上,见他似乎没有任何反应,好像是有些困倦,垂着眼眸麻木地鼓掌,慢悠悠地一下一下眨着眼睛。 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他看见烛茗微微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轻轻牵起嘴角。 挑起NL和星晨男团的矛盾,也算是另一种他和蔺遥之间的较量。 没想到,为了不让结果一边倒向他,这三个团居然默契十足地选择了蔺遥。 不过这种情况,他躺在医院的时候就料到了。 杀不死的烛茗回到大众视野里的时间太快,或许没机会落井下石,他带出来的团倒是可以欺负欺负。 前辈组互投被后辈组互投的比重稍微大一点点,就是这一点点,也许就能扭转结果。 网络投票和现场投票还在统计核实,在结果还没出来前,任清秋忽然问烛茗:“今天有三组都翻唱了你的歌,听了之后感觉怎么样?” 蔺遥闻言,望向仪容举止优雅的任清秋。 这番话应该是适合赛后单独采访时的提问,这时被他亲和地笑着问出来,怎么看都有一些想替烛茗找回场子的嫌疑。 有人维护烛茗是好事,他也知道烛茗和任清秋是多年挚交。 可是心里,却不是很舒服。 烛茗歪着脑袋,想了想:“很荣幸,能听到我的歌还有不同的改编可能性。” 他顿了顿。 “但还是过于拘谨了。”烛茗直言不讳道,“原唱听翻唱,永远是希望演唱者能赋予它新的意义,属于演唱者的新色彩。”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如果翻唱我的歌是个命题作文,那么有的人交上来的是刚及格的模板作文,有的人交上来的是满分作文。” 太扎心了,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三团少年都不约而同地露出羞愧的神色。 恐怕只有烛茗敢在节目上这么直白。 任清秋笑道:“那蔺遥的翻唱呢?” 蔺遥抬眸,探究的目光落在任清秋难以揣测的笑意中,耳朵却竖起来,屏息期待着烛茗的回答。 “他?”烛茗瞟了一眼蔺遥闪着金光的耳垂,毫不吝惜地赞美道,“蔺老师交的是可能直接出版的独立专著啊。” “对你来说,这个评价很高啊。那蔺遥呢,你怎么看烛茗的翻唱?”任清秋像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老顽童,转而问道。 蔺遥长腿垂着,一眼没看烛茗:“当之无愧的艺术品。” 能珍藏一辈子。 聊得差不多后,投票结果最终出炉。 现场观众投票,往往看得是粉丝粘性和消费能力。 由于顶流团的粉丝组织能力过于强,全场大半都是他们的应援。看在自家爱豆的面子上,对他们的小师弟格外关照,国风男团意外成为现场投票的第一名。 紧随其后的是已经靠练习生团综圈粉无数的Mr.Youth,在加上现场蔺遥粉的加持,和国风团的票数咬得很紧。 这两团一骑绝尘,剩下NL和其他两个团菜鸡互啄,而姑娘们又缺少现场烛茗粉的支持,只有零零星星的殷柠和叶新桃的死忠粉投给了她们。 现场投票一项,倒数第一。 秦怀眼里稍微有些黯淡,她之前信誓旦旦地和烛茗说自己绝对不会被比赛结果影响心情,从来没想过,原来倒数第一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这么难过不甘。 石玥无声牵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用力握紧秦怀。 她从小就没什么竞争心,家里那个歌手父亲不入中年也是越来越佛。而现在她成了一个队的核心主唱,成了女孩们的大姐姐,肩上无形中多了些沉沉的负担。 紧接着投在大屏幕上的网络投票。 国风团和傻白甜依旧靠着师哥粉群的力量一骑绝尘,而与现场不同,NL的票数不再是垫底,反而直追两团,和Mr.Youth只差一百多票。 网络投票的基数更大,路人的比例也更多。除了一些闻讯而来补齐直播时长的烛茗粉丝,大多数路人观众都将唯一的一票投给了NeverLand。 互投、现场和网络投票按比例累加,国风团位列第三,NL第二,Mr.Youth暂居第一。 烛茗看了看面前紧张到把对方的手快捏红了的秦怀和石玥,无奈地摇头。 只剩下最后一项特殊评审团投票,特殊评审团占据着票数构成的最大部分,只有拿下他们,才能成功翻盘。 任清秋很会掌握氛围,将语气稍微拖长了些,营造着紧张的氛围。 “特殊评审团的票型图——请看大屏幕。” 屏幕上瞬间亮出一张柱状图,女孩们离屏幕的距离最远,不约而同地眯起眼睛,在下标里找着自己队名。 “!!!” 秦怀不可思议地捂着嘴,扭头看向烛茗。 烛茗微抬下巴,看见图上某条长方形下,规规矩矩写着“NeverLand”的字样。 是图中唯一一条几乎冲上云霄、碾压其他四团的矩形! 近半数以上的特殊评审团都投了她们! “本次主唱专场竞演的特殊评审团,是我们和市残协、盲协合作,请来的含低视力的盲人团体。” “他们是对声音最敏感的一类群体,目的是为了将评分的标准放在歌声与主题的契合度上。” “恭喜NeverLand!” 石玥双眼睁得浑圆,一边和秦怀起身鞠躬,一边用余光看着烛茗。 这两周筹备,他带她们去了很多地方,有一天,她们全队一同去了盲人足球训练基地。 五个姑娘蒙着眼睛,在一片黑暗中寻找着脚下的球,哇哇乱叫着生怕脚下栽了跟头。风声和脚踩在地面上的声音格外清晰,心里的恐惧在黑暗中瞬间被放大了十分。 摘了眼罩后,她们坐在场边看着这群目盲运动员踢了一场训练赛。 明明看不见,却脚下生风。 无畏无惧,势不可挡。 那天回到练习室,他什么话也没多说。 只是把在录音棚里录的歌发给她们,在群里留下一句:“像今天一样闭上眼听,明天早晨告诉我,你们完全唱出感情了吗?” 不知道练了多少遍,唱出来,录下来,自己听,一遍又一遍体会歌声中的微妙情绪。 就是这样的功夫,才让一群只依赖声音的人认可了自己。 烛茗,真的是个好前辈。 * 录制结束,姑娘们跟着何小南坐上保姆车先行离开,蒋星盼本来要等他一起走,被他直接打包扔上了车。 “没人权啊!再这样我辞职了!”蒋星盼委屈地扒着车门。 烛茗捏了捏头发,低声说:“回去吧,我哪儿也不去,直接去医院。明天让姑娘们休息一天,吃点好的。” 一听说去医院,蒋星盼就偃旗息鼓。 自从知道烛茗和纪氏关系匪浅,他就再也没把他当普通的当红艺人看。 毕竟有时候经纪人就是想插手艺人的私事,也得掂量清楚。 “不走吗?” 刚送走工作室的人,肩上突然搭上一只手。 烛茗回头,蔺遥低眉站在他身后,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一看就是刚完成敷衍的社交日常。 烛茗挑眉看他:“怎么了?” 蔺遥将半个身体的力量都压在烛茗肩上,低声说:“一起回?” “回哪儿啊就一起回?您能别动手动脚吗?” 烛茗正想推开他,忽然看见不远处的熟悉身影,纪可嘉正在上车,回眸看了他一眼。 “他刚才似乎想找你,欲言又止的。”蔺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烛茗淡淡地“哦”了一声,凌乱的头发遮住眼神。 他沉默了许久,抬头对蔺遥说:“回去替我谢谢小耳朵,《洞见》发了,让她记得查收礼物。” 无论是《洞见》的灵感,还是给他在教导姑娘们时的启发,蔺迩的存在让他找到了全新的欣赏视角。 “她估计还没来得及听。”蔺遥说,“她今天在现场,特殊评审团里有她。” 烛茗诧异地抬起头:“她人呢?” “陈青泉替我送回去了。” “……” 烛茗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合着他俩的经纪人都是用来被到处打发的。 蔺遥摸了摸鼻子,问:“走吧,回家。你开车了吗?” 烛茗:“开了。你……” 他噎住。 原来在这儿等他呢。 把陈青泉打发走,车也不开,一个人在这儿等他。 等他一起回家。 “……我的车没那么好蹭的。”烛茗斜眼看着蔺遥嘴角藏不住的笑意,没好气地说。 “某位先生坐我车的时候理直气壮,现在连副驾都舍不得分我了?” “舍得,怎么舍不得。”烛茗边走边说,“人多眼杂的,我不怕被拍到,你不怕吗?” “有竞演任务在,我怕什么。” 蔺遥落他身后小半步,看着他修长的颈侧,滚了滚喉咙。 烛茗坐上车,等蔺遥上来系好安全带:“你不怕就行。先陪我去个地方吧。” 蔺遥调整着靠背,舒舒服服地往后一仰。 “去哪儿?” “去医院看爷爷。” 烛茗声音很轻,像是羽毛扫在心间。 蔺遥身体一僵,怔在原地,整个人还保持着后仰的姿势。 烛茗没注意他的动作,抬手开了暖风,嘴里振振有词:“老爷子的病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蔺遥懂了。 他在回答自己在后台抛出的那个问题。 “不知道他能撑多久,也不知道现在清醒的时候有没有意识,就……” 烛茗还在斟酌着措辞,忽然被人按在驾驶座上,以吻封唇。 随后,蔺遥停下了动作,低头埋在他的颈间,缓缓吐气,一下一下逼近他心心念念的,线条漂亮的颈侧。 烛茗像触电般震颤,他垂眸,抬手抚上蔺遥的耳垂,轻轻摩挲。 今天实在是太漫长了。 漫长到从自己登台到陪着姑娘们一起心绪跌宕等待结果,身心俱疲。 可他怎么也忘不掉黑暗中突然出现的靠山,忘不掉蔺遥忽然出现在视线中的眼眸。 余光里,手腕上的数值已经飙到75%,而蔺遥耳钉上的光更加夺目。 光芒晃得他有些睁不看眼,烛茗索性闭上眼,迎上蔺遥细密的吻。 人生真的很神奇。 重新认识一个人,似乎要花很久时间。 但爱上一个人,好像只需要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 三月快乐。 感谢在2020-02-28 09:15:32~2020-03-01 09:00: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 2个;花儿1213、鲨市比亚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篛手 64瓶;琉璃孤梦 30瓶;鹤子 28瓶;S3S 25瓶;jingoz、123 20瓶;wankaa、阿澜澜 15瓶;Asn、烆夜 11瓶;零、经年不弃☆、Aphrodite.、ilrec、绿豆馅儿饺子、游轻、亦大舒 10瓶; 6瓶;擱湤P、民政局、茶非、一只咸鱼 5瓶;嗷呜~困困、lori 2瓶;辰哥的琪宝宝、鈕祜祿安、丁零当啷锤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烛茗有些难以招架, 前襟的衬衫扣子都开了几颗。 眼前的人连安全带都悄然解开,尽情流连在他的唇畔和颈间,好像被他打卡了一道闸门,压抑了多少年的汹涌情绪倾泻而出。 他喜欢睁着眼看蔺遥沉醉忘我的神情, 有时能看到他深泓般的眼眸里映出自己的模样。 可过了一会儿,他的视线就有些涣散了。 注意力飘忽不定, 不经意看见地下停车场大亮着的灯光。烛茗心里突然想, 还好自己的的车贴了单向透视膜。 “不专心。” 蔺遥轻轻咬了咬他的下巴,慵懒地说, 边说边伸手想去调整烛茗的驾驶座椅的靠背。 原先克制的人不再克制了, 力量全压了上来, 似乎想将他揉进怀里。 手还一个劲儿薅着他头发。 “……” 什么毛病? 烛茗时常觉得蔺遥对他的亲昵举止, 不是像和正常人相处, 更像是他目睹了很长时间的,和乌龙玩耍的模样。 和养狗一样, 撸撸头发, 挠挠下巴,再……摸摸肚皮。 烛茗艰难地腾出手按住蔺遥乱来的动作, 没好气地拍掉他不安分的手, 深吸一口气:“好了好了!蔺老师,注意一下场合。” 公共空间, 人多眼杂的公司,真不是个适合交流感情的好地方。 若是再这样下去,他俩干脆哪儿都别去, 住车里得了。 蔺遥闻言停了下来,但似乎意犹未尽,深邃的眼眸半天没从他身上移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眨了两下眼睛,等他继续。 只见蔺遥喉咙动了动,拇指轻轻按在他的唇上:“我的了。” 心尖被一阵风轻轻撩过。 烛茗垂下眼眸,重新挑了挑座椅靠背,扯了扯有些闷热领口。 领口下方的皮肤微微泛红。 他眼中忽地有些刺痛,心里却是窃喜的。 长久以来,烛茗只属于他自己。纪家是纪家人的家,和他无关。 而现在,他决心将一个和他对垒了多年的人,划进自己的领地。 烛茗的表情有些微妙,看得蔺遥心里一慌,连忙坐正,系好安全带,生怕自己的唐突和冲动,会让烛茗一脚把自己踹下车。 半晌,他听见烛茗低低的声音。 “我三岁的时候走丢过一次。” “纪成钊请的保姆带我去游乐园玩,结果走散了。我找不到她,一个人在路上走了很久。” 冬天路上黑得很早,昏黄的路灯将影子拖得狭长,可在小孩子看来就像遍地吃人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 他早慧,生怕有人想对自己这个小孩图谋不轨,一路上不敢搭理陌生人,见到人就飞快地往前跑,直到筋疲力竭地倒在马路中央。 “后来我被送回家,老爷子特别生气,觉得纪成钊养我一点都不靠谱,就把我接到他身边自己带了。” 蔺遥转头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段记忆是他不曾在梦境中看到过的,他所窥见到的最年幼的烛茗,是梁婉嫁到纪家之后开始的人。 那个梦境中从悬崖上咬牙攀爬上来的小奶烛,竟然有着这样的经历。 “遥哥。” 蔺遥眸光闪动,他一向“蔺老师”地叫,很少这么正经地喊他遥哥。 “我讨厌被丢在原地,所以宁愿自己一个人往前走。”烛茗抚上嘴角,轻声说。 “别把我丢了。” * 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烛茗和蔺遥带着口罩进了电梯,一句话也没有说。 确切地说,这一路上他们都没再说话。 蔺遥是久久不能平静,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见到趾高气昂的对家示弱的一面。 像极了年幼的乌龙,蜷起尾巴所在角落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周围的世界。 最终向自己递出软软的爪。 而烛茗则后悔地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掉。 说完那番话,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太矫情,抬手打开了音乐电台试图掩盖气氛。 没想到晚间主持颇爱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音乐,一路上弹着反拍贝斯的土嗨音乐占领了车内。 “……” “……” 行吧,不愧是潘笑老师新创作的广场舞神曲,抖腿利器,用新尴尬缓解旧尴尬的良药,让这份尴尬直接持续到他们下车、上楼。 “叮——” 电梯门开,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站在门外。 “哎哟,这不是顾医生吗?”烛茗摘下口罩走出去,热络地打着招呼。 白偲是他哥们儿,哥们儿的男人自然要笑脸相迎。 蔺遥紧随其后,目光落在顾燃身上。 顾医生在他俩身上扫了扫,冲烛茗点了点头,双手插兜走进电梯。 神情似乎过于倨傲了,蔺遥心想着。一方面对于这位顾医生对烛茗的态度不是很开心,另一方面,又隐隐觉得顾燃和自己像是同类人。 “这态度不怕被病人投诉吗?”等电梯门合上,他装作不经意地问。 烛茗早就在聊天时把顾燃闹得心里不耐烦了,见到本尊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并不觉得有任何不妥。 毕竟以他叨扰顾燃的频率,顾医生就是装作看不见他都不过分。 他耸耸肩:“其实他人挺好的,刀子嘴豆腐心那种。” “这你都知道了?” 蔺遥挑眉,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涩涩的,闷闷的。 “嗯,因为现在总犯病,经常会去找他咨询咨询专业知识。” 蔺遥的脚步顿住。 “我真觉得应该问他借本专业课本,这样以后就可以自查了……” 烛茗转身往爷爷的病房走,边走边说。 忽然手腕被人握住,一回头,边被蔺遥拉至身侧。 他凝视着他:“续命的事,他也知道?” 他以为这是他和烛茗之间的秘密,他以为只有自己能理解他的痛苦。 他……今天心情好奇怪。 原本淡定如风的心绪轻而易举地就被搅乱了,居然破天荒地患得患失起来。 “蔺老师。”烛茗一个指头一个指头掰开他捏着他手腕的手,正色道。 蔺遥在虚空中握了握手心,心里空荡荡的。 下一秒,烛茗的脸忽然在眼前放大。 他揽过蔺遥侧身,一手抬起他的脸,隔着口罩贴了上去,在蔺遥的唇上留下无比轻柔的吻。 “下次吃醋前问问我好吗?多说两句话死不了,别这么闷啊,乖。” 看着蔺遥微微窘迫的神情,烛茗心情大好。 突然被一亲芳泽的蔺遥有一瞬间的怔愣,他看着烛茗揶揄的表情,摘下口罩点了点嘴唇。 “再来一次?” “……” 烛茗瞥了一眼监控摄像头的位置,扶着额头,试图再找一个被拍下来也看着像说悄悄话的借位姿势。 “然然!”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 卢建忠提着饭盒从转角处路过,看到他俩瞬间,顿住步伐。 两张俊脸齐齐裂开。 打情骂俏被长辈抓包现场。 别问,问就是尴尬,想赶紧放首潘老师的土嗨活跃活跃气氛。 “哎哟,叔错了,你们继续,继续啊。” 说着卢建忠嘴角带着笑,快步往前走去。 烛茗:“……” 叔,正常人谁还能继续下去? * 两个年轻人神色各异地走进病房。 烛茗看见桌上摆好的热气腾腾的饭,眼里放光。 “哇!” “之前陪着老爷子看了看你的节目直播,想着你说晚上要过来,就怕你空腹过来,点了些外卖。” “哎不愧是卢叔,懂我,准备得也太周全了。” 卢建忠看了看他身后的蔺遥,第二次见面的年轻人,乐呵呵地打趣道:“我看啊,你俩都好看,秀色可餐,看对方就饱了。” 第一次被长辈夸好看的蔺遥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了烛茗一眼,只见烛茗拉着他走到病床前,对着床上睁着眼睛嘴里呜噜的老人浅浅鞠了一躬。 “爷爷,你今天怎么睡这么晚呀。” “听卢叔说,你看我节目了?” 烛茗的声音很乖巧,哄小朋友似的,在老人耳边絮絮叨叨。 蔺遥没见过这样的烛茗,卸去锋芒,返璞归真,安心又可靠。 老爷子的语言表达似乎越来越含糊,反应却不算迟钝,费力地点了点头。 烛茗侧身,露出长身玉立的蔺遥:“看到他了吗?” 老爷子努力睁大眼,定神看了看,嘴里边嘟囔着边点头,烛茗趴在床边仔细辨听,身体一僵。 爷爷说:他唱的我们然然的歌,好听。 烛茗起身,牵上蔺遥的手,放在老爷子瘦骨嶙峋的手上。 三只手交叠在一起。 “爷爷,你以后不用担心我一个人了。” 烛茗话音刚落,老爷子的神情就变了。 仿佛是听见什么期待已久的消息,眼睛都亮了,甚至想坐起来,使劲转着眼珠瞟着蔺遥。 “别别别,我俩都凑跟前了您就别这么激动了。” 烛茗手忙脚乱地想把老人按回床上,可蔺遥快他一步,先行扶上老爷子的背脊,缓缓托着他躺回床上。 他真的是惯会照顾人的人,无微不至,润物无声,烛茗心想。 连背影都看着无比安心。 走神之际,蔺遥已经帮忙掖好被子,重新把手放在老人的手上。 他回过神,忽然听见蔺遥拉着爷爷的手,郑重其事地说:“您放心,除非他决心离开,我是不会丢下他一个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卢叔:一把年纪了的人就喜欢看孩子们谈恋爱。 烛茗:不是我说,您真的是蛇皮走位。 =============== 还没正式确定关系已经把该做的都做了,一看就不是追求形式主义的情侣(x 以及反拍贝斯真的是土嗨音乐的灵魂,跟着抖了几小时腿了。 感谢在2020-03-01 08:33:38~2020-03-02 08:0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咪呜嗷喵 50瓶;^_^ 20瓶;民政局、步罡 5瓶;SL.rr 3瓶;lori、辰哥的琪宝宝 2瓶;嗷呜~困困、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蔺遥手上一沉, 视线下移,纪爷爷乏力的手紧紧扣住了他。 隐隐有泪光闪烁,老人的眼眸更显浑浊。他无声地用着力,尽管知道自己已经灯枯油尽, 却仍然试图燃烧自己。 像是用尽全力,将他珍视的孩子托付给自己。 “好啦, 念叨多少年, 这下放心了吧?”烛茗从一旁钻出来,不动声色地把蔺遥的手抽出来, “都让您抓出红印了, 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床上的老人闻言咧嘴笑着, 疲惫地翻他一眼, 慢慢努起嘴。 “嘿, 您还真别不乐意,照这么抓下去, 明天护士来挂水的时候您又要哭。” 烛茗附身, 轻轻按摩着老人的手臂:“累了就睡,别硬撑着, 我瞧着心疼。” 已经很晚了, 看了他的直播还等他到医院,哪怕不是病人, 这会儿都不能能精神矍铄、神采奕奕了。 要不是爷爷脸上显而易见的疲态,他真以为医院的几个月死亡通知书下得过早了。 纪爷爷脸上有些失望,却还是唔唔地答应, 偏过头,脑袋在烛茗手上蹭了蹭。 蔺遥在一旁默默吃惊。 他听过这个商界大佬的传闻。蔺如江那个半路出家学习经商的人,都曾抱着纪先生的传记,奉为圭臬。 重工业,地产,互联网,这个老人对市场有着敏锐的嗅觉,从来不固步自封。 这样紧跟时代、心态永远年轻的老人,叱咤风云了一辈子,在孩子面前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家长,在迟暮之际,也藏不住深沉的爱意。 若不是知道烛茗不是这家人的亲生子,蔺遥真会觉得纪先生和烛茗是实实在在的血浓于水。 好不容易把老人哄睡着,卢叔关了灯,带他们去外面的小客厅,准备好的外卖都摆在茶几上。 纪先生的高级病房是套间,里间是设备齐全的病房,外间像个会客室,除了沙发茶几,还有一张多余的陪护床。 烛茗在里面陪着的时候,卢建忠就在这边休憩。 “坐,先吃点东西。” 烛茗招呼着蔺遥落座,自己则站在原地伸了个懒腰,浑身筋骨一散,软软地横横倒在沙发上。 蔺遥的目光随他移动,看他衣摆撩起,隐隐露出腰背和小腹,只想帮他把衣服拉回来。 明明在舞台上、镜头前坚不可摧,锋利极了;私底下像是褪了一层皮,没骨头似的,软绵绵地窝成一团。 于是走上前,在烛茗闭眼的时候轻轻扯了扯他的衣摆。 烛茗睁眼:“?” 蔺遥:“……” 这样子太诱人了。 清澈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仿佛连他心底的渴望都要映出来。 径直伸手盖住他的眼睛。 又瞬间陷入黑暗的烛茗:“???” 卢建忠对这副瘫软模样的烛茗见怪不怪。 他递给蔺遥一双筷子,自己则走到陪护床上,整理着两人进来时脱下的外套。 他给纪老当过秘书,虽说早就是纪氏高层的人了,这些习惯性的动作还是改不掉。 可蔺遥却不敢劳烦长辈,放下筷子大步走上前,从卢建忠手里接过外套,认真叠好。 “然然要是能像你这样该多好?”卢建忠叹了口气,“亏他还是处女座,屋里永远堆得乱七八糟的。我一年能上他那儿多少次?顶多一次吧……” 烛茗走丢后就被养在纪老身边,卢建忠是为数不多知道这孩子存在的外人,看着他长大,难免有些老母亲似的抱怨。 烛茗动了动耳朵,从闭目养神中蓦地睁开一只眼,余光落在卢叔身上,懒洋洋地说:“没瞧出来您还信星座啊?是哪家新媒体给了您全世界处女座都是洁癖的错觉?” “你就贫吧。气得人肝疼!也不知道谁把你养成这样了。” “还不是自力更生嘛……唔?” 一块红烧肉忽然被塞进嘴里,烛茗一转眼珠,发现蔺遥正坐在自己脑袋顶,若无其事地用筷子戳他的嘴角。 “与其听他说话让自己生气,还不如用吃的堵住他的嘴。”蔺遥轻描淡写地说。 烛茗一个打挺坐起来,靠上蔺遥的左臂,边嚼边说:“蔺老师说得不太对,只要我想说话,吃得也堵不住我的嘴。” 话音刚落,一颗西兰花被塞进了嘴里。 嘴里满满当当,说不出一句话来。 烛茗:“……” 算你狠。 卢建忠本来是想让纪家的阿姨多做些饭菜的,可烛茗一直不想添麻烦,往常总是吃过了才来。 今天他也是过了饭点才提要来医院,拗不过他的卢建忠只好点了外卖。 他不常吃外卖,自己点起来没有头绪,选了家有外卖服务的高档餐厅,最终点了一桌有的没的。 蔺遥看着烛茗听话的把他不爱吃的东西都吃下去了,眼中是掩饰不住的诧异。 烛茗自己口味挑剔,可在长辈面前却乖得很,为了不听长辈操心的唠叨,什么都敢往嘴里送塞。 呵。蔺遥嘴角划开一抹冷笑。 “你干嘛?”烛茗看着蔺遥瞥他一眼之后,嗤笑着转过头,心里纳闷。 “吃挺香啊?”蔺遥调侃道,“果然是偏食。” 烛茗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声附和:“嗯,偏食。” 不是彻彻底底的拒绝和排斥,只是有所偏爱罢了。 卢建忠看着两个人闲扯,心里一阵欣慰。只是想到一些糟心事情,不禁皱起眉头。 “叔啊,有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你还有不好意思的时候?”卢建忠闷哼了一声,瞟了一眼蔺遥。 烛茗心下了然,扬起嘴角:“直说就是了,不用在意他。我们之间现在没什么秘密。” 系统连他的回忆和过去都敢给蔺遥开权限,他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是蔺遥不知道的。 卢建忠眼底闪过一丝诧异,对蔺遥在烛茗心里的地位再次改观。 他想了想,说:“纪成钊最近从梁婉身上收权了,梁婉似乎也察觉到情况不对,收敛了很多。不过听他的话,似乎没有想要和梁婉离婚意思。”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烛茗是不关心的,但卢建忠却想让他知道。 烛茗慢条斯理地嚼着嘴里的肉,咽下后又喝了一口水:“不收敛马脚就露得越多,她拎得清呢。” “至于纪总……他是不会离婚的。” “哦?”卢建忠洗耳恭听。 “纪总不会轻易撕破脸的。他俩恩爱这么多年又不假,就算一朝发现枕边人的问题,也不会一脚踹开的。” 烛茗眨眨眼。 “除非他舍得损失一半婚后共同财产。” 商人再精明,也要在踩在法律的围栏内。而纪家祖孙三代,纪成钊可以说是将“利益至上”学到淋漓尽致的那位。 除非他能将一切都安排好,不然不会任由梁婉卷走他一半的财产,去逍遥自在的。 看着气定神闲、睥睨一切的烛茗,卢建忠心里沉了沉。他时常会想,如果烛茗是纪家的顺位继承人就好了。 “不过……他有说纪可嘉的事吗?”烛茗忽然问。 卢建忠回忆说:“那到底是他亲生儿子,就算他和梁婉生出嫌隙,想来也不会牵连纪可嘉。我看他的意思,好像是不打算让纪可嘉知道。” “……”烛茗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指尖开始泛红。 他和梁婉还真是天生一对。 两只狐狸窝在一起,生生养出一只小白兔。 “他还有一年就成年了,这两人是想让他不谙世事到多大?”烛茗冷笑。 卢建忠也很无奈:“大概都不想让孩子长成自己的样子吧。” 多数豪门都亲缘淡泊,为了向长辈证明自己有用,勾心斗角,费尽心思地努力,想借此出人头地。梁婉便是这样长起来的。 而纪成钊虽是独子,由于曾经差点被过继给本家大伯,在本家那样竞争激烈的环境里生活了不少时间,耳濡目染地也变成了如今这样。 大概都出于某种相似的理由,不约而同地对这个独子溺爱了起来,就连烛茗这个变数,梁婉也选择自己替儿子警惕。 “自作聪明的家长。”烛茗淡淡地盖上了评价。 说着,往蔺遥身上一靠:“吃好了吗?吃好了回吧。” 蔺遥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蔺遥帮卢叔把一桌残羹剩饭都收拾好,等烛茗穿好外套,两人戴起口罩走出去。 上车前,蔺遥从烛茗手中拿过钥匙,把他往后座一推:“困了就别开车。” 烛茗仰躺着,随手抓了个抱枕侧身蜷着,从后视镜里看向蔺遥的脸庞。 “纪可嘉是队里的主舞吧。”他问蔺遥。 “嗯,好像是。”蔺遥自己也并没有记得很清楚。 “等竞演完我再找他好了。”烛茗吐了口气,“有些事他迟早得知道的。” 蔺遥看向后视镜时,烛茗刚好收回视线,他只看到男人垂着睫羽,轻柔平稳的呼吸。 躺着小憩的男人,在他真正了解他之前,只觉得是骄纵狂妄,了解他之后,却觉得他是矛盾的集合体。 他强大,却不会恃强凌弱。 他睚眦必报,却会适当隐忍、妥帖地考虑一切,似乎想努力做到精准打脸,定点伤害,生怕伤及无辜。 这个人怎么能在受尽委屈和折辱后还能这么温柔呢? 这一眼扫去全身的疲惫。 情人眼里出西施的蔺遥早已完全忘记身后的男人曾经在采访时大肆否定自己的事情。 这一晚,疲惫的烛茗倒头就睡,蔺遥也无暇顾及其他,卸妆洗漱完合衣而眠。 醒时却发现,两人的名字早已在热搜上挂了几个小时。 凭借着《星降之战》,海音一档音乐网综的热度直逼几个同期开播的卫视综艺,强大的嘉宾阵容瞬间吸引了无数路人。 第一期直播竞演反响颇好,官博下方每天都在敲锣打鼓等着下周的超长剪辑版播出。 先导片中NL的开场MV被刷了一遍又一遍,石玥和秦怀极具特色的恐惧舞台也在疯狂转发中占据了一席之地。 然而话题再多,也无法动摇烛茗和蔺遥的地位。 #十年对家同台30秒# #出道曲神仙互翻# #六十六号楼##当且仅当# …… 有他们的地方,就是焦点和中心。 然而议论再多,当事人都没空搭理。只休息了一天,就开始筹备第二场竞演。 节目组还没来拍摄,想来状态应该会放松一些。可烛茗一进练习室,就看见姑娘们愁眉苦脸的模样。 尤其是殷柠和叶新桃,你一言我一语的争个不可开交。 一问,原来是两个主舞都想把这次展示机会让给对方。 烛茗嘴角抽搐,抬手按在两个人的头上:“换了别人那些十几个人的团,挤破脑袋都想上场表现自己,你俩在这儿给我谦让?拍孔融让梨的纪录片吗?” “节目又没规定只能上一个人,都上啊。” 俞可爱护着妹妹,一边拉开烛茗的手,一边解释:“她俩擅长的风格不一样,不太好兼容。” 叶新桃是从小芭蕾出身,初中开始接触的街舞;而殷柠的街舞能力更扎实,更具力量,尤其擅长popping。 比赛要求要展现主舞能力,如果要在两人之间找到平衡,很有可能不能完全发挥出她们自身的能力。 殷柠看着烛茗:“男团估计大多都是街舞,新桃如果跳芭蕾或者现代舞可能会更有特色。” “让阿柠上吧。”叶新桃急切地说,“这次的评审团不是会请舞蹈室的编舞老师嘛!L4U一定会有几个人来的吧!” L4U,编舞界的扛把子,除了顶流御用编舞的虾虾老师,其他舞蹈老师的个人账号基本都有上万粉丝,每次新的编舞视频出来,都有一众人跟着翻跳。 “肯定的,谁都不请也要请L4U的。”烛茗颔首,“那又怎么了?” 叶新桃:“阿柠的暗恋对象就是L4U的老师!” 一向好脾气、温柔如水的殷柠忽然暴起,捂住叶新桃的嘴。 有点慢,全队都听见了。 所有人登时换上了八卦的表情。 “哪个老师?不会是虞越吧?”烛茗瞪着眼睛。 殷柠原本紧张的脸瞬间僵硬。 “……?还真是?”烛茗眨眨眼,震惊无比。 虞越是L4U舞蹈室少年成名的老师,年纪轻轻就已经拥有成熟的编舞作品,也是如今男团团舞编舞的首选。 他曾经和虞越有过合作,是个水平很高、耐心又负责的舞者。 “不是暗恋对象……”殷柠低头,长长的头发顺着脸颊垂下,“小时候住一个小区的哥哥,算是青梅竹马吧。我是看他学舞,才跟着去学舞的。” “好久都没见了,暗恋都是叶新桃这个女人脑补出来的!” 叶新桃则是一脸“姐姐我懂不要狡辩”的神情。 “就这理由?”烛茗咋舌,“男人算什么东西啊值得你们这么在意。别争了,都给我上去表演。” “把不同的舞种融合在一起,形成艺术对话的过程,比单看一种类型的舞,纯粹秀技术要强多了,明白吗?” “嗷——”五个姑娘尾音拖得长长的。 他放任姑娘们头脑风暴进行交流,自己则转身打了个电话。 “哎哟,这不是茗子吗?不好好准备你的双人热舞,给我打什么电话呀?” 白偲在对面接起来就是一顿调侃。 双人舞的抽签片段还没在下周的剪辑版中放出来,但他和任清秋也熟,无疑是听到了风声。 烛茗没理会他:“最近忙吗?什么时候进组?” “这两周还好,半个月之后进组。”白偲说,“哎你都不知道,我跟顾燃哭诉说我要去古装剧组好几个月,你猜他说什么?” “说什么?” “他说戴头套可能会影响发际线,给我推荐他们医院的植发项目!?是人吗?植一根500!” “……大可不必在我面前秀恩爱,兄弟。”烛茗冷漠脸,“半个月正好,我邀请你来给我的姑娘们当舞蹈指导,不准拒绝,拒绝就曝光恋情,你自己决定。” 白偲:“???你他妈强买强卖水平一流啊!” 白偲是这几年选秀出来里公认的最强舞担。 虽然转型演员让好多人大为可惜,但对于烛茗来说,能利用的资源不用也太浪费了。 他刚才意识到,编舞老师如果被请去当评委,就需要避嫌,不能来帮她们编舞。 请不到顶尖老师,烛茗也不会退而求其次。 请白偲来,既能解决这个问题,又能做个顺水人情,能让他进组之前刷波存在感,一举两得。 “没问题,我这两天在上海拍广告,你等我订好机票告诉你啊。”白偲在那边查看着自己的日程,一口答应下来,“……哥们,你怎么又闪现热搜了?” “我怎么知道?”烛茗没好气地说。 “我帮你看看。”白偲兴致勃勃地点开,“快拿小本子记上,你对家送你上去的。” “嗯???” “蔺遥车载音乐流出烛茗新歌demo?” “茗砸,你什么时候背着我上别的男人的车了?” 烛茗:“???”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不关我事,急需甩锅。 ============ 终于可以把文案这个梗写出来了,呼! 失去土拨鼠的这两天,我的评论骤减,直接砍半,感到自己不被爱了…… 发出土拨鼠养殖大户的悲叹.jpg 感谢在2020-03-02 08:05:39~2020-03-03 09:40: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缺、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鹤子 36瓶;花儿1213 10瓶;守缺 5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3章 纪可嘉坐在蔺遥的车后座瑟瑟发抖。 在他身旁的队友, 和坐在蔺遥副驾的队长齐齐盯着他,眼里写满了:兄弟,你完了。 是的,他完了。这口锅他真的得背上。 纪可嘉绝望地闭上眼睛。 事情是这样的—— 他们团的运营除了团综, 就是直播。今天是约定好直播的日子,作为竞演直播后的第一次直播, 新粉旧粉早就摩拳擦掌坐等围观。 趁着这个势头, 经纪人和老板决定这次直播能再借借蔺遥的东风,让他和他们一起前往重金聘请的编舞团队的工作室。 最好能在直播镜头里出镜一番, 顺便展现展现他们星晨的师兄弟情谊。 他们几个本没期望着蔺遥能答应。 一是觉得大佬都要走了, 没理由这么尽兴配合公司要求;二来是蔺遥从来没有开个人直播的习惯, 不一定会乐意。除了偶尔几次在其他明星的直播间捕捉到他, 他们基本上没见过他做任何生活分享。 再说, 蔺遥什么咖位?他们什么咖位? 他们几个初出茅庐的小鬼头几斤几两,还是掂量得清楚。 可没想到蔺遥那边居然一口答应了下来。 今天一早, 他们几个收拾打扮好, 在宿舍先行开了直播。 少年们围在一起,一边回答着关于竞演的问题, 一边看着时间准备出发去公司, 忽然接到电话说,蔺遥老师已经在楼下等着他们了。 “!!!” 他喵的, 他们何德何能让蔺遥老师亲自来接他们,不是说好公司见的吗? 几个少年捞起外套,踩上鞋子, 一溜烟儿地往下跑,生怕大佬等太久会对他们有意见。 纪可嘉看着被他们扔在原地的直播手机,默默拿起来走在最后。 弹幕全在刷—— 【咦???】 【卧槽赚了!今天看直播连遥哥都能看见吗!】 【崽崽你快跑啊!冲下楼!快让我康康我老公!!!】 纪可嘉:“……” 几分钟前喊着我们小男友的可不就是你们吗? 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他把镜头转向后置,大步跳下台阶。 镜头对准挤成一堆的队友们:“别看秉爷站这么直,他每次见到蔺遥老师腿都在抖。” “江稚柳被鹿总勒住了后颈,我猜这货下楼太急踩着鹿总的鞋了。” “喏,你们的老公。” 镜头里,蔺遥放下车窗,手肘搭在窗框,摘下墨镜,眼眸平静无波,看了他一眼:“上车前记得关掉。” 纪可嘉点点头,正要按下结束直播的按键,发现屏幕上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弹幕——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还没来得及截图呢!】 【再看三秒!就三秒!给弟弟跪下了!】 【要不你走到车前再关,放慢脚步,多走几步!】 他想了想,把镜头转回前置,边往车边走边说:“不行,我要保护我方蔺老师,神仙大佬是这么轻易就给看得吗?” 他咧嘴,正要吊着观众的胃口关闭直播,就看见罗秉要爬进后座,心里一下急了起来。 草,他们就四个人,他仨做后面了,副驾就得他坐了!!! “秉爷对不住啊!” 纪可嘉情急之下一把扯住队长的衣袖,把他往后一拽,自己率先钻了进去。 纪可嘉心惊胆战地拍了拍胸口,心想,他哥已经对他态度这么差了,他才不敢抢他哥的位置。 队长就不一样了,他坐前面啥事儿没有! “蔺老师的副驾是属于我哥的”,这个认知是纪可嘉前两天刚刚建立起来的。 他亲眼见过烛茗开蔺遥的车,那天竞演结束他无意中窥见了蔺遥和烛茗的亲密举止,脑补了许多,福至心灵! 在傻白甜的少年脑中,他哥被对家相救,为其打动,故而芳心暗许,两人冰释前嫌,互诉衷肠,最终走在一起。 忽然就明白了这两个大佬最近转变颇快的关系。 松了一口气的纪可嘉端正地在后排坐好,拉上车门,看见罗秉一脸懵逼地在副驾坐下,放下心来。 然而现在才意识到直播还没关…… 正要关闭,忽然车里响起熟悉的旋律。 好耳熟。 走神的少年又愣了一秒。 直到那熟悉的哼唱声出现,慵懒而性感的声音钻入耳朵,纪可嘉吓得如梦初醒,猛地按下了关闭键。 草,猜测实锤了。 还没来得及对自己的合理推测被证实感到欣喜,黑屏后的直播间炸得纪可嘉立刻不知所措起来。 直播录屏的剪辑瞬间被人发了出来。 转发跟上,tag跟上,热度分分钟拉满! 【???啥玩意儿?】 【告诉我我没聋!!!】 【……这不是对家新歌吗?】 【没听错的话好像是洞见?】 【对对对,竞演那天发布的《洞见》!】 【还踏马是demo试唱?在蔺遥的车载音乐里?】 【不会吧,难道这首歌是两人合作创作的?】 【应该不是,卡司表里没有遥哥,但是特别鸣谢名单里有提到。】 《洞见》线上发行数天,持续霸榜,播放量成指数上涨,所有人都盼着烛茗能上综艺打歌,没成想,被烛茗一句话打发。 @烛茗V:累,没空打。 大家转念一想,这人刚出院就做音乐,做完音乐又上竞演舞台,没淡出视野几天又回归了连轴转的生活。 况且最近听说十周年演唱会已经计划重新启动,对那个“累”字瞬间肃然起敬,纷纷开始自发宣传起烛茗的新歌。 《洞见》出圈迅速,据说连街边嗦粉的小店里都能听见老板在放这首歌。 而此时,#洞见#居然和#蔺遥#被共同提及,两个格格不入的词条放在一起,瞬间吸引去了无数的目光。 【哥,你要是被绑架了就眨眨眼!】 【对家嘴上说着不宣传,没想到怪会利用你哥宣传的啊?】 【不是我说,你们怎么听了一句就知道是对家的歌?说吧,听了多少遍了,怕不是穿了我们家衣服的对家粉吧?】 【……笑死,现在还说这种冷嘲热讽的话,我看你们才不是真爱粉吧。】 【真以为这样就能让我们撕起来?出道曲事件没关注吧?这首歌作为对家新专辑的先行曲发布,新专的一半收益都会以他和遥哥的共同名义捐出去,不了解就别随随便便给别人扣粉籍,谢谢!】 【 1,盲目的佳肴粉才不配叫佳肴好吗?现在你遥都不发歌,也不怕打歌时间对上,听对家歌怎么了?再说了,这么多年,我们也从来没撕过对家歌难听吧?】 【就冲对家的公益行为,佳肴不仅要去听对家的歌,到时候专辑发行还要去买,这都是我们给我们遥哥排面好吗?】 【别以为粉了谁,就只用做无脑撕逼斗士好吗?脑子是个好东西,希望你拥有了再来说话。】 【真的,到时候我们佳肴一分钱一分力都不出,最后被对家共同挂名在公益项目上,那才会被对家粉嘲穿地心的,醒醒!】 网络上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吵吵闹闹,喧嚣不停。 蔺遥的车上却是死一般的寂静。 纪可嘉把脸埋在掌心里,寻思着恐怕自己有必要立刻跳车或者切腹自尽,才有脸面对他那位对自己从来不苟言笑的哥哥,和脸上面如冰霜的蔺老师。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他要让自己上车前关直播了。 其实他很想说,您为什么非要放出来呢?!不怕在他们面前暴露的风险吗?! 但他只敢想想,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去质问蔺遥。他又没疯,又不膨胀,也不傻! 就是……嗨呀好气! 一路上的颠簸震得全车人肝颤,忽然手机震动声音响起,蔺遥懒洋洋地接通了车载电话。 全车都能听见那个男人的声音立体环绕。 “蔺老师,还在车上呢?”烛茗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仿佛热搜当事人不是他自己似的。 纪可嘉从手指缝里露出眼睛,悄咪咪地打量着后视镜里的另一位当事人。 “在呢。”蔺遥目视前方,“是我的错,你也别怪孩子们。” 烛茗突然笑出声:“我这还没怪罪谁呢,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纪可嘉悄悄松了一口气。 下一秒烛茗话锋一转,扬声问:“你开扬声了吗?纪可嘉在吗?” 纪可嘉后背瞬间过电,布满了鸡皮疙瘩。他张了张嘴,正要答话,忽然看见后视镜里蔺遥眯着眼睛冲他微微摇头。 蔺遥:“没开。他啊,急得差点跳车了。” “嗯替我看着他,要活的。”烛茗轻笑,车内所有人对纪可嘉投去同情的目光。 接着烛茗说:“回头替我给他发个红包。” 蔺遥嘴角噙笑:“好。” 众人:“???” 纪可嘉泪流满面。 嘤嘤嘤,我哥的男人对我比我哥对我都好! 烛茗是真的不在乎这些沸腾的言论,他挂断电话后,立刻吩咐工作室行动起来。 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又被烛茗工作室的官博吸引了过去—— @烛茗工作室OFFICIAL_Z:老板直播了。 在少年们直播间里没看够蔺遥的人一窝蜂地涌到烛茗直播间,以为他要就此时说些什么。 但其实他们根本不在乎他会怎么说,说什么都会被认为是欲盖弥彰,两大对家之间如今微妙的关系就连不是CP粉都容易想入非非。 可兴致勃勃地冲进去,却傻眼了。 镜头里帅气十足的男人好整以暇地靠在练习室的墙上,背景里能听见姑娘们叽叽喳喳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音乐响起,似乎能听见有人喊着拍子在练习。 而烛茗本人则时不时打断,在出错的地方让她们重新来过,丝毫没有一点想聊demo出现在对家车上事情。 仿佛就是一场白噪音的直播。 【……你倒是说话呀?】 【我知道我的妹妹们在,转个镜头吧求求了!】 等到直播间观看人数到达一定数量,他这才清了清嗓子。 “我们今天来场开箱直播。” 【???你说啥?】 “NeverLand官方定制的应援灯和应援手幅都做好了,已经寄到了。” “应援色是亚麻金,别问我,她们自己选的。” “嗯应援物品官博等会儿发链接。” “别人家有的我们姑娘都要有,这次竞演现场太寒酸了,一点排面都没有。” “……” 【???服气。】 【你烛:男人算什么东西,女鹅才最重要!】 【卧槽这个应援灯好可爱!水晶球一样,里面是一座岛屿!这个岛就是永无乡吧!】 【羡慕NL有烛总这样的制作人老板……我家团能改签到您工作室吗?】 【链接出来了,姐妹们,乡民们,给老子冲啊!我们乡长要的排面给他!都给他!】 【这一招借对家带来的流量给自家宣传我是真没想到。】 【说什么暧昧,我觉得我已经听见对家咬牙切齿的声音了。】 【烛总,不愧是你!】 烛茗垂眼低笑,忽然弹出一条蔺遥的消息。 “不打算谢我?” 烛茗挑眉,唠了两句后关掉直播,点进对话框。 想了想,玩味地打下一句:“嗯,今晚来我家。”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挺好的,家里比练习室更适合黏黏腻腻。 烛茗:等等,这谢礼是不是有点大。 蔺遥:没事,我还有更大的。 ============= 作者今天不说话。并且笑而不语。 感谢在2020-03-03 09:40:26~2020-03-04 06:48: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裴的发际线、七小嘻、yuuuu 10瓶;lori 2瓶;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4章 “好好的有什么话不能在电话里说, 非要跑这种地方来?” 蒋星盼拨开欢腾蹦跳的人群,走到酒吧卡座。 他遮住半张圆脸,怒视着眼前在室内戴着墨镜独自喝酒的女人。 陈青泉斜睨了他一眼,自顾自地又灌下一杯, 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蒋星盼局促不安地坐下:“有什么话快说, 今晚是我给孩子讲故事的时间, 回去晚了我媳妇儿要哭。” “啧——”陈青泉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收回递给他的酒杯, “没大事, 就是想向你取取经。” 蒋星盼:“……哈?” 王牌经纪人向自己取经?这世界讲不讲逻辑了? “我带的那些孩子要么听话好控制, 要么通情理讲合作, 没几个离经叛道的。毕竟你家艺人一向都不受控制, 我就想知道作为经纪人的你怎么调整心态的?” 酒吧的音乐很大声,这些话飘进蒋星盼的耳朵里就消散殆尽。 蒋星盼想起今早的热搜, 恍然:“你是说蔺遥最近行事过于出格了?” 陈青泉点头:“并且合理怀疑是你老板带坏的。” 注重风评、多年没有污点的蔺遥越来越不受束缚, 自由散漫的作风越来越和烛茗有的一拼。 今早擅自开车去接后辈的事情也是上路了才和她说,陈青泉闷闷不乐了一天, 觉得恐怕只有对家经纪人才能懂他的心情。 原本是烛茗一匹脱缰的野马在圈内横冲直撞, 大家都是看个热闹,万万不敢让手底下的艺人效仿。 现在倒好, 一匹变一双,这要不是俩男的,下一秒估计连小野马都有了。 “我觉得挺好的。”蒋星盼诚恳地说, “他们已经那么红了,不缺钱也不缺资源,更不是那么没b数没分寸的人,为什么还要被所谓规则捆绑着?快乐工作不好吗?” 陈青泉一噎,一口酒堵在喉咙。 “我们可是最能见证他们一路走来有多不容易的人,为什么连他们仅有的自由都要剥夺?” 陈青泉两指勾着酒杯,轻轻晃着杯底的酒:“这话你敢在他面前说吗?我打赌你在你们老板面前肯定也是像我一样,天天跳脚,气急败坏的样子。” “……确实。” 这话要是告诉烛茗,蒋星盼毫不怀疑这人肯定还能做出更放肆的事情来! 他停了一下,皱起眉头:“您干了这么多年,不至于这么没经验啊。你现在就像中小学老师防学生早恋似的。” 陈青泉手里的杯子顿住,僵硬地转过头,神色复杂地看着蒋星盼:“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蒋星盼余光看着远处舞池里撤下一批人,揽了揽衣服往里坐了坐,生怕沾上脂粉味道,“还有什么是我必须要知道的吗?” 陈青泉嫌弃地看着他,也顺势往里坐下,扶额:“他俩现在经常住一起你知道吗?” “知道啊,好像是有什么秘密合作。” “……”陈青泉翻了个白眼,“请问蒋先生你这个脑子是靠什么脱单娶媳妇生孩子走上人生赢家道路的?” “姐,好好聊天呢,别人生攻击。” “我换个说法。”陈青泉深吸一口气,“你做过艺人出柜的公关吗?” “出柜没有,出轨有……嗯???你的意思是???”蒋星盼瞪大双眼。 “是,阿遥在追你老板。至于现在进度如何了我就不知道了。” “……真的假的啊?”蒋星盼虽然嘴上这么问,心里却已经快信了七七八八。 蔺遥带着蛋糕来工作室那天他就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可一想到这两人当了这么多年对家完全没有往其他方面去想。 他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跟着晃动:“凭啥对家给你都报备了,我老板什么都不跟我说!” 这不是欺负他嘛!还是不是你最忠心的同事了啊喂! “……来,喝喝酒,解解气。” 陈青泉把剩了半瓶的酒往蒋星盼面前一推。 “不了,带点酒味还能说应酬,没报备就喝酒得被我媳妇儿打断腿。”蒋星盼直言拒绝,“怎么说,我们得开始为后续公开做准备吗?” “你有经验吗?” “没有。只知道那些男艺人之间营业的套路,可是炒cp又不用真出柜。” 陈青泉:“我只见过方九洲和郁影帝的宣示主权现场。” “啊他俩啊,那我记得,双男主共同获奖,发言完当众拥吻。这他妈学不来啊?!” 陈青泉托腮,眼神迷离:“嗐,我想退休,懒得管了。我猜你家老板估计能更轰动一些。” “……我真的求求他们了,安生点。” * 蔺遥带着小师弟们见过编舞老师,在海音的镜头前不动神色地接受完采访和拍摄录制后,回到家开始看剧本。 看了几个小时,什么都没看进去,整个心仿佛都飘到烛茗那里去,脑海里始终回旋着一个声音。 “今晚来我家。” “好。” 看着时间一点一点流逝,到了约定时间,他悄然离开家,检查好没有人跟踪,驱车上路,直到停在烛茗近郊的别墅前,胸前那颗心脏还在怦怦跳动。 按下门铃,很快,那张清淡疏离的面孔就出现在了门前,在看到他的瞬间眼角扬起了笑意。 “来了。” “嗯。” 蔺遥颔首,正要往里走,忽然被烛茗按住手臂。 “等一下。”烛茗一手拦着他,转身在门上按着什么,“手,放上来。” 蔺遥狐疑,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就被烛茗拉着自己的手按在门上的方形区域。 烛茗覆在蔺遥骨节分明的手上,眼光微动,隐隐想把自己的手指微微偏转,顺着蔺遥的指缝轻轻扣住。 偏头就看见蔺遥淡淡觑着他,揶揄的眼神落在他蠢蠢欲动的指尖上。 “咳。”烛茗转过头,啪啦照着那双修长的手一拍,又在门上的按键上随意按了两下,“满意吗,蔺老师,你现在拥有了我家钥匙。” 指纹解锁,他的指纹现在是唯二能进入这个家的通行证。 他话音刚落,却看见蔺遥僵在原地,平静深沉的眼中仿佛涌起一阵波涛,直勾勾的,似乎要将他吸卷进去。 “为什么?”蔺遥不解。 只有蔺遥自己听的出来,他的声音里除了震惊,还有那么一丝可耻的欣喜。 在这场续命关系里,烛茗这样强势的人不仅要处于弱势,还要依赖他,容忍系统对自己回忆的泄露。 以烛茗的脾性,没必要为自己做到这个地步。 烛茗抬手揽过他的肩,往屋里一推,随手关上门,不着调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乐意。” 大门“咚”地一声重重合上,随地卷起一阵风,吹散了蔺遥心中的杂乱无章。 眼前的人肆意洒脱的就像这无名而起的风,令人心旷。 “只是没想到这么容易。”蔺遥说。 烛茗步伐顿了顿,佯怒道:“蔺老师,请你摆正一下自己的地位,不是所有人都能得到我敞开大门的待遇。” 蔺遥眼里顿时带了笑意。 他换了鞋,大步走上前,抬手放在烛茗头顶,随手抓乱他的头发,贴着他耳侧:“那么问题来了,别的门,什么时候能敞开?” “……” 一阵电流从耳尖流至全身,烛茗的脸颊在蔺遥的骚话中逐渐浮上一抹嫣红。 草,车轱辘压脸了! 下一秒,他拍掉蔺遥乱动的手:“给老子滚!” 蔺遥在身后哈哈大笑。 烛茗顶着滚烫的脸颊钻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冻好的冰块,抬手摸了摸,将带着凉气的手放在脸上拍了拍。 “嗯?烛老师这是要做夜宵?” 蔺遥囫囵地参观完,一脸稀奇地走进厨房,厨房里榨汁机的轰隆声嗡嗡作响。 这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男人破天荒地在厨房里捣鼓着什么,比他宣布退出娱乐圈都让他震惊。 “龙舌兰日出,我向俞可爱学习了一下,借了些器材。”烛茗挽起白色衬衣的袖口,自豪地说,“创作从了解意象开始。” 蔺遥嘴角抽了抽,他觉得这只是烛茗喊他来喝酒的借口。 烛茗把一瓶龙舌兰酒和一瓶红石榴糖浆放在桌上,返身从榨汁机里把榨好的鲜橙汁倒进杯里。 从常年不打开的柜橱里拿了两个酒杯,冲洗后擦干放在桌上,各添了些冰块进去。 “得亏是龙舌兰日出。”蔺遥凝眸看着他不算熟练的动作。 调酒的手法颇多,唯有兑和法最简单上手,技术含量不大,只要把配方混在一起就好。 真适合他。 烛茗往两个装了冰块的酒杯里各倒入了些许龙舌兰,随后将鲜橙汁加满,鲜艳的橙色带着冰块的晶莹剔透瞬间占据了整个杯中。 接下来是定点兑入红石榴糖浆。 深红色的液体汇聚成细流缓缓流入杯中,一头钻进八分满的橙汁与酒中,清亮的橙中瞬间添了一道浓墨重彩的红。 红石榴因着最大的密度而缓缓沉底,自下而上是由红变橙再变黄的清晰分层。 烛茗拿起吧勺轻轻在杯中做着勾调,色彩立刻过渡得漂亮而自然。 热情似火,是龙舌兰日出的象征意义。 由黄至红,勾勒出太阳初升时的绚烂天空。 蔺遥也没闲着,拿起一旁的柠檬片,随手切开一角,插在杯壁上,稍一点缀,就显得格外有情调。 “尝尝。” 他将杯子推到蔺遥面前,自己也拿起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龙舌兰的烈苦之味被包裹在红石榴糖浆和橙汁的酸甜中,渐渐消失在舌尖。 边喝边放着那首情歌《龙舌兰日出》,热烈的旋律缠绕着两人。 两个人慢慢品着,边品边听着音乐,脑中似乎都在暗自设计,谁也没有先开口。 直到单曲循环了五六遍,烛茗才拿起手机按下暂停。 “日出。”蔺遥低喃,“舞台上的灯光做成红色的怎么样?” 他边品酒边看烛茗,顿了顿,问:“你应该不是单纯请我来喝酒的吧?有什么想法直接说。” 烛茗眨眨眼:“我拿到了改编授权,想重新编曲,再排舞。” 蔺遥瞳孔微缩:“你是说……我们还要翻唱一个版本吗?” 主舞专场的要求,不需要唱歌,只需要在BGM里完成一出精彩的舞蹈表演就是了。 原本《龙舌兰日出》作为背景音乐,靠舞蹈演绎已经足够。 没想到……他这么有野心,居然想要录一版全新编曲。 他还真没想到,除了要和烛茗跳这首歌之外,还要一起合作唱这首歌。 蔺遥敛眉轻叹,眼前这个男人总是能在莫名的执着中激起他的斗志。 “嗯,因为,怎么说啊,我觉得原曲从头腻到尾实在是……太无趣了。”烛茗咽下最后一口酒,“也只有热恋,才能就着一种情绪不厌其烦倾诉了,倒也符合它的主题。” “可是没什么意思。” 他放下已然喝空了的杯子,双手撑桌,俯身弯腰,脸近近地贴在蔺遥面前,在蔺遥的脸颊上吐气。 蔺遥捏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镇定自若地对上他的目光。 那双清浅的眸子轻轻转着,湿漉漉的,摄人心魂的,目光缓缓下移。 接着,烛茗的手攀升至他的衣领,微微一抬手,领口的扣子顺势松开。 似乎有风从领口悄然钻进来。 蔺遥感受着他的指尖略过皮肤的温度,就见烛茗双唇翕动,低声细语。 “想做点更刺激的,不知道蔺老师有没有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车轱辘压脸了!!! 蔺遥:你还好意思说我? ==================== 我时常觉得……这篇文应该加个美食标签(趴) 兑和法适合家里面自制,听朋友的经验红石榴糖浆推荐Bardi 感谢在2020-03-04 06:48:05~2020-03-05 09:16:1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糖醋里脊 10瓶;陌 3瓶;lori 2瓶;嗷呜~困困、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5章 “不知道蔺老师有没有兴趣?” 烛茗指尖打着转, 轻轻眯起眼睛欣赏蔺遥变化莫测的表情。 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个记仇的人。 方才蔺遥猝不及防的骚话让他面红耳赤,现在他就要以牙还牙地反击,试图撩得他溃不成军。 对家十年培养出的那滚烫翻涌的、不甘示弱的心情, 即使在察觉到自己心意后,也依然浓烈。 喜欢是喜欢, 胜负欲是胜负欲, 全然不冲突。 哪怕以自己为武器回击,他也在所不惜。 他看见蔺遥眼底涌上一阵热潮, 但又顷刻间消散, 换上一副老僧入定的神情, 静静等着他的动作。 轻觑时的笑意里写满了挑衅。 甚至还抽空举起了酒杯, 杯口向他轻轻一歪, 戏谑地仰头咽下。 烛茗脸上微微一僵,磨着后槽牙, 想要更近一步动作, 却见蔺遥忽然放下酒杯,抬手拢住自己胸前的那双手, 缓缓起身, 把他轻轻一拽,带入怀中。 他自己则反身坐上餐桌, 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烛茗大眼瞪小眼,整个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他拉上了桌, 脚下悬空,大腿抵着桌的边缘,身体后仰,靠小腹的力量死死撑着。 两人反向坐在桌上,他的重心被蔺遥带着倒向后方,极其不舒适,而罪魁祸首却潇洒地坐在桌上,脚踩着的椅子轻晃着。 他用力想跳下桌,却被蔺遥攥得更紧,咬牙浑身紧绷着,忽然迎上了一抹酸甜味道,和清冽中带着席卷之势的柔软。 鱼儿以沫相濡,他们以酒相拥。 蔺遥的鼻尖轻轻扫过他的,缓缓贴上他的脸颊,龙舌兰的浓烈和橙汁石榴的酸甜混杂着,在彼此的气息中流淌。 烛茗一抖,仿佛整个人被禁锢住,神识飘渺,只能感到有酒从嘴角顺着他的下颌滚落。 这滴调皮的酒汁缓缓落下,止步在他的颈间,被一抹亲吻封住。 一步一步原路返回,颈间,颌骨,酒窝,下唇,被依次收入腹中。 烛茗下意识地抓紧了蔺遥结实有力的手臂,随即又在神魂颠倒的瞬间,生出淡淡的愤懑。 又被他带着走了! 他低下头,不快地咬了一下,蔺遥动作顿了顿,松开了抓着他的手。 蔺遥抵着他的脑袋,声音低哑:“当然有兴趣,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承受得起。” 那所谓更刺激的。 他的手缓缓攀上烛茗的后颈,指腹在他耳后小窝轻轻摩挲,仿佛要把他整个人融进掌心。 另一只手垂了下来…… 烛茗虽然向来刚硬,却意外地总在蔺遥面前招架不住,他五指滑进发丝,把头埋在自己掌心,重重叹了口气。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就是该。 心里唾弃着自己,哑着嗓子,气息凌乱地说:“别,今晚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话刚说出来,就是一阵尴尬,这种氛围下,说什么都仿佛不怀好意。 片刻宁静后,蔺遥手下的动作停了,慢慢放上他的头顶,缓缓将他的脑袋压低,往肩上按了按,亲了亲他柔软的发梢。 他原本就没有想要做些什么。 烛茗酒后和往日总是不太一样,更热情澎湃,也更粘人,更好说话。 他并不是急色之人,更不想就这样征服带着醉意的烛茗。 “好。听你的,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 酒真他娘的是个神奇的东西,他都能脸不红心不跳地哄起烛茗来了。 仿佛十年相看两厌都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似的。 “……”而他对家氤氲的眼神快要将他剜心挖骨了。 蔺遥忍不住勾起嘴角:“停在这儿真的好吗?” “说得好像我忍不了似的。”烛茗睨他。 “可我忍不了,你帮我?” “你大爷的,自己解决。” “说要来点刺激的不是你吗?” “……” 蔺遥笑了,笑意还没挂上眼角,就被烛茗一脚踹进了卫生间。 两个人平静后,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起这事,烛茗直接带蔺遥去了楼上的录音室。 叫他来是来合作的,不是颠鸾倒凤的。 这辈子事业心都压过恋爱脑的烛茗默默地把自己的状态拽回正轨。 下楼抱了些零食饮料,上来时他看见蔺遥正认真琢磨着里面那架金贝鼓,好奇地上手摸了摸,又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烛茗想起他在蔺遥卧室看到的架子鼓,勾了勾嘴角:“弹着玩吧,别这么小心翼翼的。” 得了许可的蔺遥坐下,摸索着鼓缘,抬手拍打。 不用鼓槌,徒手也可以在不同部位敲击出不同的音高,鼓声洪亮而有质感。 仿佛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烛茗任由他在身后敲打着鼓,自己则倒进转椅里,打开设备。 “我大概有点想法,简单做了一版出来,你先听听?有别的想法我们再商量。” 蔺遥动作停了下来,安静等他播放,眼眸却沉了下去。 这才离第一场竞演结束没几天,他不仅拿到了授权,还连初版改编都做出来了。 怕是又没怎么好好睡觉。 听完,蔺遥久久没有回过神。半晌,才问:“你这叫……简单做了一下?” 他不得不承认,烛茗说的“做点更刺激的”是真的刺激。 他将原曲热烈的氛围改出了别样的色彩,让人一听就有无数舞台创意往外冒。 “赶出来的,还能更细致一些,怕你有别的想法,今晚应该可以完善一下。” 蔺遥默默不语。 如果说他真有什么是不如烛茗的,大概就是创作能力。 虽说他也曾是团里的王牌ACE,主唱兼rap担,会写说唱词,也发过solo曲,可到底比不上烛茗这个人型自走一体机。 另一方面,一体机的歌手其实也多,可像他这样演戏创作两手抓,没事还去客串主持的却也很少。 这个人全方位长在别人羡慕嫉妒恨的点上。 他的才能就像是被仙人点了灵根,永远有灵感迸发,无比羡慕,却又完全模仿不来。 这些年也时常会有新人出头,企图立个像“小烛茗”的人设,最后大都又扑又糊,得不偿失。 人人都可以有那么一部分像他,但没有一个人能成为他,取代他。 他不像任何人,他就是他自己。 蔺遥正了正神色,整理了一下思路,开始向烛茗分享起自己的想法。 “开场的话……” “我觉得引入道具会更好诠释这个……” 哪怕承认不如他,也依旧得做到最好,做得更好,生怕一个懈怠就被他甩得远远的。 曾经烛茗口中那些刺耳的话,说他“不适合这个圈子”的评价,这辈子听一次就够了。 整整一晚上,两人在酒精的刺激下创作欲达到了巅峰。 一个灵感接着一个灵感,桌上的笔记本里记得密密麻麻。哪怕一个合作舞台,两个人也不想有丝毫示弱,以至于连舞台布置、舞美灯光都画了足足三页纸。 “累吗?”蔺遥问。 “不累。”烛茗摇头,在纸上落下最后一笔,“你困吗,困了就去睡吧。” 两人都喝了酒,不可能再赶蔺遥走。 蔺遥扶着额头,无奈地说:“被你折腾精神了,完全没有困意。” 烛茗明眸轻翻,对这暧昧而歧义的话表示无语。他转了转笔,打开录音棚里的灯:“不困就录歌,别浪费时间。” 蔺遥:“……”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个人能持续不断地连轴转了,恐怕所有工作都是他自己主动推进的吧?! “你确定现在录?”蔺遥反问,确认他是否还是清醒的。 两个人喝了酒,带了些含糊的醉意,慵懒中透着沙哑,不是平常演唱时的声音状态。 “嗯,就现在录吧,这个状态不是很符合我们的构想吗?” 烛茗把他推进去,看他准备就绪,戴上耳机:“先试唱一句再从头开始整首。” “嗯。” 瞬间进入工作状态的两个人一下换了一副神情,专注而认真。 蔺遥深吸气,前奏结束后进入第一句。 烛茗倒抽一口气,抬眼看了看里面那个闭眼歌唱的男人,按下暂停:“不愧是蔺老师,开口就是艺术。” 赞叹完,他扬声说:“声线再变变,刚这句未免太十八禁了,不合适。我自己藏着听还差不多。可以从头开始了吗?” 蔺遥眸光流转,头微微往话筒旁一偏,隔着玻璃看向录音棚外的他:“再说一遍?” “可以从头开始了吗?” “前面那句。” “太十八禁了?” “不是。” “……我自己藏着听。” “乖,等下单独给你录。” 烛茗轻咳一声,拍桌振声:“蔺老师!专心工作!” “好的,烛老师。”蔺遥揶揄笑道。 成熟的歌手往往不需要音乐制作人的指导就知道该怎么处理。 像蔺遥和烛茗这种,自己就能完成录音,两人既能互补对方的不足,又能在合作中暗搓搓地提高自己的水平,最终的效果甚至超出了他们的预料。 凌晨三点,终版录音敲定,等待混音,蔺遥又单独录了整首歌给烛茗存档,两人这才感到眼皮打架,支撑不住,双双打起了哈欠。 “我先去睡了。”烛茗按了按太阳穴,隐隐有些不太舒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每个柜子都有衣服,你随便挑。” “好好休息。” 烛茗点了点头钻进屋,裹起被子闭上眼。 以前入睡困难,在蔺遥家住了一段时间后,半夜精力依旧旺盛,就是困意袭来得太猛烈了。 连第一次来做客的人都没能好好招待。 没想到会留宿的蔺遥自行翻出了烛茗的睡衣,洗漱后,擦干头发,推门进了卧室。 烛茗的卧室。 “……?”烛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朦胧中看着蔺遥毫不客气地在自己床上坐下,自顾自地躺了上来。 “睡你的。”蔺遥单手环住他的腰,在他耳畔低声说,“我就抱抱你。” “呵,骗鬼呢。”烛茗裹着被子侧身一翻,背对着蔺遥,嘟嘟囔囔道。 背后的人贴了上来,上臂搭在他小腹,掌心找到他的手背,交叉扣住。 “蔺老师,和你商量个事儿呗?”怀里的人声音朦胧,不知道是梦话还是清醒的话。 “说。”蔺遥低声应着,微微弯腰,下巴埋进他的颈窝。 “以后我在上面好不好?” “……”空气凝滞了一秒,“你做梦。” 对面没有再回应,只有烛茗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蔺遥快要睡过去了,忽然听见烛茗艰难地发出声音:“……蔺老师,我疼。” “???我没进去呢。”就只是想了想! “……是系统。” “妈的这玩意儿还有保护你贞操的功能吗?” “不是……心……心脏……” 烛茗艰难地翻过身,下意识地抬手捂着心口,脸上的表情有些扭曲,甚至呼吸都有些困难。 牵着他的手一紧,身后冒出薄薄的汗。 蔺遥拉起他的袖口,看着手臂上的纹样飞快闪红,数值虽然没有变化但依旧亮起红灯,忍不出爆了粗口。 “艹你丫的傻逼玩意儿。” “没骂你,骂系统呢。” “都什么时候了还把人往死里整。” 幸好前年才拍完一部以心外科为背景的医疗剧,他觉得烛茗的反应像极了心绞痛的症状。 “有硝酸甘油吗?” 烛茗艰难地摇头。 也是,平时多健康一人,谁会备这种东西? 蔺遥将他放平,正色道:“别害怕,交给我。” 说着他翻身下床,拿起手机拨了急救电话。 “别……” “嘘,命重要。”蔺遥神色凛然,“我不能把救你的希望就放我一个人身上。” 烛茗呼吸愈发困难,整个胸骨包裹着心脏紧缩,升腾起灼伤感。 他视线里的蔺遥越来越模糊,心里莫名地害怕起来。 脸上忽然被一股液体覆盖了。 ……他怎么哭了?为什么会哭呢? 烛茗怔怔地感受着泪水从眼眶滑落进嘴里,心脏的痛楚让他无暇抹去这连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涌出的眼泪。 他都很久没哭了,连那天从楼上摔下来,那样疼,他都没哭。 忽然脸上传来一阵温热,蔺遥附身吻去他的眼泪:“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再坚持一下。” 蔺遥的低喃在耳畔萦绕,方才他录过的歌谣旋律也隐隐回响。 烛茗意识愈发涣散,在昏过去的前一秒,他下意识地死死攥住蔺遥的手。 好似坠楼的那个冬日,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孤注一掷。 又不似那个冬日,拼尽一切,全身信赖。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想在上面。 蔺遥:你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 烛茗:我心脏疼。 蔺遥:这就是系统给你危险想法的报应,以后还敢不敢想了? 系统:?我可去你妈的吧臭男人。 ================= 卖萌打滚求收藏、评论、专栏收藏(/ω\) 感谢在2020-03-05 09:16:13~2020-03-06 08:57: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守缺 5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6章 患有心脏疾病的人, 时刻徘徊在生与死之间。 疼痛让人生不如死,可生的**和死神拉扯着,宁愿疼,也不愿死。 前年的医疗剧开拍前, 蔺遥看了无数影像资料,和医生患者交流, 进入医院观察体验, 甚至在拍摄过程中身临其境感受过被死亡支配的恐惧。 可是到底都是假的。 没有真正经历过,旁人怎么能从轻描淡写的话语中体味那种挣扎的痛苦。 他冷觑着烛茗手臂上红闪的光, 暗自想, 如果可以, 请让我替他受着吧。 耳畔忽然一阵刺痛, 蔺遥嘶了一声, 抬手抚上自己的耳垂,冰凉的耳钉竟然产生了灼烧感。 紧接着, 疼痛逐渐蔓延, 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要把他的耳朵撕扯下来。 “只能做到这种地步了吗?”蔺遥咬牙忍痛,自言自语道。 急救车一路呼啸, 他握着烛茗的手握了多久, 自己就疼了多久。 可那点疼痛不比上病床上那人的十分之一。 * 烛茗好像做了一个冗长又精疲力竭的梦,睁开眼时, 呼吸困难和心脏绞痛的感觉仿佛还在延续。 他眨了眨眼,抬起手放在了心脏上。 “咚!咚!咚!” 还活着……蔺遥呢? “醒了?” 一道冷静温和的声音响起,他转着眼珠移动视线, 看见顾燃站在病床边,认真端详着他的病例。 “……怎么哪儿都有你。”烛茗有气无力地白了他一眼,目光扫视了病房一圈,安安静静的,一个人也没有。 失落地收回目光。 “住院总什么科室都管,还得参加全院会诊,你以为我想吗?”顾医生定定地看着他,“我还想问你呢,能没事儿别往医院跑了吗?拜你所赐,我们院的知名度又提高了。” “这次是什么病?” “症状像心绞痛,但是……”顾燃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很奇怪,急救缓解后的血液指标和心电图都不像是患心脏疾病的状态,查不出有什么问题。” 烛茗抿了抿嘴,没有说话。他本来就没病,身体机能和指标都正常,只不过是系统强加在他身上的一种直观感受。 没办法说,说了也没人信。 “院里倾向于是你过劳熬夜导致的,没什么大问题,好好休息。” “他人呢?”烛茗见顾燃要走,忽然问道。 既然是蔺遥送自己来的,没道理他不在这里。 “送人去了,忙着呢。”顾医生顿住脚步。 “什么意思?” “凌晨三四点烛大明星被急救车送进医院,对家全程陪护被急诊的病人看到了。”顾燃面无表情地说,“你那位召集了你们的经纪人和他的好友正在全力公关。” 他掏出手机,递给烛茗看,几小时前的网络评论。 【这是怎么的,两人终于打起来了吗?】 【不是吧,打到要送医院吗?蔺遥没这么狠吧!】 【请问蔺遥是什么活雷锋,又救对家一条命!】 【凌晨啊!凌晨!虽然但是,这俩人为什么凌晨还在一起?!】 【姐妹你发现了盲点!!!】 …… 两家粉丝倒是安安静静,默契十足地蹲着工作室和官方的消息。 “别担心,那位蔺先生不会轻易让你们这段关系曝光的。”顾燃收起手机,“连郁影帝都被请动了,你就放心吧。” “郁黎?” “你没醒来的时候,郁影帝已经被叫到医院来转了一圈,该被人拍到的照片都被拍了。” “这件事基本上会被定性为你们一起请来外援嘉宾熬夜创作舞台,结果你因为过劳和少眠而突发状况。” 烛茗怔了怔。 郁黎恰好和他在同一个小区,龙舌兰日出这首歌好像也是出自郁黎自导自演的电影中的插曲…… 蔺遥居然这么快就做出了对策?! “其实他刚开始是想找小偲的。”顾燃垂眸,“毕竟那是在你家,你们的关系又好,让小偲来作证是最有力的。” “但是他还在上海,赶不回来。”烛茗昨天才和白偲通过电话。 顾燃点头,看到门开了一条缝,就没再多说,叮嘱了些话便离开了。 离开时,他侧目看了蔺遥一眼,回想起夜里见到蔺遥在那样的情形下依然处乱不惊,眼底升起一丝敬佩。 蔺遥从门外进来,看到他已经转醒,疲惫的脸上立刻亮堂起来。 看到他,烛茗悬着的心突然放下。 他身后跟着陈青泉和蒋星盼,两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刚从繁忙的工作中解脱出来,满腹怨念。 可一看见他脸色惨白,嘴唇失色,他俩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尴尬地汇报舆论情况。 正如顾燃所说,蔺遥连夜飞快应变,不动声色地给这件事续上了另一个因果。 除非有人颇有能耐,能拿出证据证明郁黎当晚不在烛茗家,不然蔺遥拟出的这份答案就是实锤。 只有逻辑链不完整的时候,人们才会在纷杂的消息中选择性的挑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去相信,在空白处填以自己丰富的遐想。 如今不是曝光他们关系的好时机,他也一时想不出比这更稳妥的理由。 只是心里喟叹,自己独自过了那么多坎儿,这是第一次有人替自己做好了所有事,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对了盼盼,节目组有来消息吗?” “来了,问明天的录制需不需要推迟。” “不用,我没事的。”烛茗摇摇头,看着蔺遥高挑的身段,低垂着眉眼看不清表情,想了想说,“你们先回避一下?我和蔺老师说会儿话。” 蒋星盼:“……” 陈青泉:“……” 两人彼此对视,转身出门,纷纷在对方眼里看到一句话:看吧,我就说他们会搞事情。 “好点了吗?”蔺遥一宿没睡,低低的声音充满着颗粒感, 烛茗抚着心口,叹气:“现在已经完全没有感觉了,但昨晚的感受真的……太真实了。后怕。” 蔺遥不可置否,他微微侧身,不经意地抬手捂住耳朵,替烛茗分担的疼痛感也真实到令人恐惧,到现在还沉浸在那种烧灼和撕裂中。 “现在生命值是多少?”他问烛茗。 “75。其实看色块,最近有慢慢上涨的趋势,但是数值是取整,好像看不出来什么变化。” 烛茗抬手摸了摸手臂的纹路:“如果上次分析的没错,生命值和我们之间的距离,亲密度……甚至有可能是我们之间感情都挂钩,为什么数值越来越高,还是会发病?” 蔺遥俯身弯腰,抓过烛茗的手腕,对着他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余光瞥着数值和电量格。 数值没变,电量格确实像水杯中的水位,微微上浮了一点点。 “蔺老师,能不能你不能不要总是突然袭击。” 烛茗伸出手指,抵在蔺遥嘴唇上,轻轻把他推远。 “其实我现在怀疑……除非到100%,或者摆脱系统,才能不会被这种突如其来的病症折磨。” 蔺遥的肩膀微微颤抖了一下。 烛茗停下,看着蔺遥凝重的神色,舔了舔嘴唇,眼眸亮亮的,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蔺遥抬眼看了看他,摸了摸耳廓,顺势手指抵着太阳穴揉了揉,用力按压让自己从疲惫中清醒。 疼痛和后怕让他不敢掉以轻心,他想了想,缓缓开口。 “其实我第一次梦到你的过去,系统和我说了一些话。” ——他原本会死。 ——只有强烈求生的渴望才会被我们听见,我们给了他一个机会,让他能活下去。 ——这一切都不过是代价,用疼痛换一个生机,是我们的仁慈。 他复述着,一字一顿地说给烛茗听。 那时他尚且不懂,而现在陪伴了烛茗这些日子,他大概摸出了些门道。 看似无逻辑的发病背后,是系统给予的代价。 每一个或灿烂、或幸福的瞬间,病痛便会悄然降临,残忍地将他从耽溺中抽离,时刻提醒着他,被篡改了原本路线的这条命来之不易。 “所以……生命值和病痛发作是两条并行线。生命值充满应该是脱离系统的条件。” 烛茗张了张嘴,又沉默下来。他咬着嘴唇,低眉默默揣测:“所以生命值的增加并不会完全让病痛消失,只要这个续命系统还在,我就必须要承受逆天改命的后果和代价,是这个意思吗?” “我猜是这样的。”蔺遥说。 “还挺公平。”烛茗抬头,眉眼弯起,努力漾开一抹笑容,“毕竟不是谁都能从死神手里捡走一条命,这样的代价,倒也不算大。” 活着,是人世间这样郑重的一件事,衡量一条生命的价值,怎样都不为过。 “不过,我现在很在意的是那句话。”蔺遥看着他,“你的愿望被系统听见了,它才给了你机会。” “这句话怎么了?” “它现在可能不止在实现让你活着这一个愿望,它现在和你是一体的,你足够强烈的愿望,它都听得到。” 蔺遥神情严肃,看得烛茗心里一惊。 “什么意思?” 只听蔺遥深吸一口气,问:“你有没有想过让爷爷活久一点?” 烛茗双眸瞬间瞪圆,难以置信地盯着蔺遥,手上不经意握成拳,死死捏着被角。 他在医院陪护的这半个月,看着纪老爷子日渐消瘦,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午夜梦回时,想到要和他分离,总是一阵痛苦和窒息。 如果他能多些时间,多陪他一会儿就好了,他每天都这么想。 听到蔺遥的话,一股惶恐和不安浮上心头。 “顾医生跟我说,昨天晚上,纪爷爷状态不太好,差点进了重症监护室……” 他说完,想去看烛茗的表情。 可床上的人忽然翻身下床,不顾一切地冲出去,在走廊里飞快地跑着。 旁人异样的神情都不在烛茗心上,门口聊天的蒋星盼和陈青泉怔愣地看他消失在走廊尽头。 烛茗冲进楼梯间,三步两步往老爷子的病房方向跑。 蔺遥的声音在他耳畔徘徊,背脊疯狂冒着冷汗。 “你爷爷他后来稳定下来,而他好转的那个时间节点,正好是你发病的时候。”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有小情绪了,我醒来他都不在! 蔺遥:我……算了亲一下吧。 ================ 系统和梦指路第43章 。 想要评论QuQ 作为一个时刻需要正面反馈的人,最近疯狂焦虑姨妈推迟三次元忙炸,真的很需要大家的评论续命,来支撑我不断更_(:з」∠)_ 爱大家!所有订阅和评论都是我咬牙坚持日更的动力! 感谢在2020-03-06 08:57:04~2020-03-07 08:58: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 5个;柒眠 2个;某c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爸爸 10瓶;清葭 6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7章 停在老爷子的病房门前, 烛茗背上已经浸湿了整整一片,推开门,在飞奔中带起的凉意被屋内的温暖渐渐包围。 他喘着气走到病床前,在卢叔错愕的目光中缓缓坐下。 “你怎么过来了?” 卢建忠正在叠毛巾, 耳朵上还挂着耳机在开语音会议,看到烛茗惊讶地叫出了声, 连忙中断了电话会议。 “听说昨晚情况危险?”烛茗皱眉。 “是……你在的这些晚上过得太安稳了, 我差点都忘了他是重症患者。你爸知道的,手术后他在ICU躺了很久, 我们应该习惯的。”卢叔低声说。 烛茗动了动嘴, 想到他和蔺遥的那个猜测, 摸了摸手臂, 没有说话。 卢建忠转过话题:“我还准备等下去看你呢, 还好吗?” 同在一家医院消息传得颇快,就连百忙之中的纪成钊都托人在烛茗那儿留下了饭菜, 卢建忠亦然。 只是脱不开身。 “我死不了。”烛茗盯着病床上的爷爷, 眼里红红的一片。 “我知道你担心老爷子,但你也得注意自己的身体。他要是知道你这么折腾, 肯定得气炸。你啊你, 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卢建忠例行哄着他,可落在烛茗耳朵里, 却是另一种意义。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无形中用自己的疼痛,延长着爷爷的寿命。 若是他知道了, 会答应吗? 谁不想长命百岁,可用疼爱的孙子的钻心剜骨之痛换来的寿命,是老人想要的吗? 烛茗不知道,但他自私地希望,如果这样就能让他多活一段时间,他愿意替老人承受所有的痛苦。 “真是又残忍又仁慈。”他喃喃自语。 卢建忠见他神色恍惚,以为他没有休息好,推着他往外走:“赶快回去休息你的,这里人手足够,用不着你操心。” 长辈一旦狠下心来,那就是胳膊拧大腿,怎么也拧不过。烛茗看着卢叔坚决的眼神,似乎他不走,他就要召唤保安把自己带走似的。 “卢叔。”在被推到门口时,烛茗顿住脚步,一手扶墙,转身问,“爷爷现在还有求生的希望吗?” 卢建忠的手微微一抖,对上烛茗的视线,重重点头。 老人浑浊的眼神里,每天都有那么一段时间冒着光。 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找人,嘴里呜噜呜哩的,看到人就咧开了笑容。每天入睡前都有一段不平静的躁动不安,怕自己一觉之后再也醒不来,须得像哄小孩似的拍打着背、低声安抚,才能稳定下来。 每一个危险的关头,他都痛苦地坚持着,淌着眼泪,奇迹一般地挺过一个又一个危险。 …… 如果这都不叫求生,那算什么? 烛茗垂下眼眸,这些事,陪护了这半个多月,他心知肚明。 “我知道了,您去忙您的吧。”说着,微微鞠躬,转身合上门。 出了门,他靠在门上深吸一口气,徐徐吐出。 既然生是您的愿望,那我来替您实现。 * 烛茗本想当天就出院,被蔺遥按头多躺了一晚上,关上门,这位号称陪护的先生就爬上了病人的床。 烛茗正闭目养神,没好气地把他的手臂从自己腰上摘下:“您能消停一下吗?” 他今天应付完蒋星盼,乖乖在微博上发了条让大家安心的文字;晚饭后又接见了前来探病的姑娘们,五位少女叽叽喳喳地吵嚷,快把屋顶掀翻,直到顾医生冷着一张脸前来赶人,病房里才安静下来。 精疲力竭,实在没空理会蔺遥的小动作。 可无论他怎么甩开他,蔺遥都会不厌其烦地重新搭上来,义正言辞地说:“不能。” 舆论引导虽然已经做了,可好奇他俩关系的人依旧不在少数,这个节骨眼上蔺遥留宿在他病房…… 一个敢答应,一个敢留,他俩也是心大。 然而细究原因,就变成了“我对家都不怕,我有什么好怕的”,这样互相甩锅的表面兄弟。 “稀奇,你这副模样,你家小耳朵知道吗?” “你还别说,我和她学的。” 他刚进团出道的时候,每周能回家的次数少之又少,难得回去一趟,蔺迩就抱着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哭啼啼地让他在家多呆一会儿。 一想到两人又要分开去录节目,心里就有些不舍。 “……完了,这人傻了。”烛茗翻身面对着蔺遥,望进他漆黑的眼眸,抬手敲了敲他的脑门,“这周合作舞台,不一起练习怎么行?” 蔺遥摁住他的手,拎过来亲了亲手背:“你过来,还是我去你工作室?” “你过来吧。”烛茗耷着眼皮,“我懒得进星晨大门。” “好。”蔺遥低头吻了吻烛茗的发丝。 接下来的日子里,蔺遥应付完星晨那边的镜头,把纪可嘉甩手给了他们自己的团队和编舞老师,自己天天往烛茗工作室跑。 理由正当,还有节目组的无数台摄像机作证,谁想编排点什么都没用。 两人在镜头前依旧是井水不犯河水,在拍不到的地方,小指勾扣得缠绵。 舞蹈编排和学习结束,恰好是周末。 这个周末播出第一次主唱专场竞演的剪辑版时,蔺遥和烛茗正坐在餐桌前吃着晚饭。 播出到蔺遥来工作室给烛茗带早餐那段时,弹幕停滞了一秒,瞬间被填满。 【???骗谁呢,这得是自己做的早餐才能用饭盒装吧?】 【歪日蔺遥的爱心早点,我他妈也想尝啊!】 【烛茗压榨对家实锤!】 【锤尼玛锤,说得好像蔺遥不是个腕儿,没脾气似的。不是心甘情愿谁没事做这些事儿!】 “我突然觉得咱俩真的是……”烛茗咽了一块豆腐,“嚣张得可以。” 蔺遥轻笑,不可置否。 尽管各种讨论他俩的天马行空的想象很多,但都只能说缝隙里扣糖,更多的声音还是集中在新人身上。 毕竟节目组要打造最强新人出道舞台,在分量上,新人团才是主角,赛前赛后、花絮采访的时长远远超过这些前辈们。 【妹妹们的开场王炸票数不应该这么低,就亏在宣传和先导片没带烛总玩,现场粉丝少。】 【评审团才是硬核打分,盲人评审哪管舞台效果,纯听声音也是石玥和秦怀第一!】 【怀玥cp磕吗?十月怀胎了解一下!】 【讲道理,我觉得除了NL,其他组合都没有完全认真对待舞台,至少投入的精力全然不够。】 【同意,看采访这些男孩们的状态太轻松了,完全没有紧张感,先导片里面NL制作的MV都没让他们意识到自己轻敌了吗?】 【别说他们了,就那几个流量团做为前辈也没放在心上吧,没有提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基本上都在放任自流,对比下来烛总和遥神真的太敬业了。】 【烛总太强了,除了舞台设计,还带姑娘们去体验生活,要不人家能每张专辑成绩都那么好呢?】 【这里是一名烛火,我实在是太嫉妒了,我们锋芒毕露、桀骜不驯的烛总在妹妹们面前也太温柔了,我一时竟不知道该嫉妒谁了!!!】 【真的……看烛总每次无奈地笑,我都觉得宠溺爆表了,跟我爸看我的眼神一毛一样!】 【这么看,烛总像NL的亲爹,遥神像Youth的后爹】 【遥哥要哭了,遥哥只是严厉了一点,严父人设不崩!】 【结合先导片,遥哥对NL的态度比对Youth都好……不行我又要多想了,我明明不是CP粉的!】 【对闺女和对儿子的态度能一样吗?那必然不能。】 烛茗放下碗筷,觑了蔺遥一眼:“请问你对我家姑娘那么好干什么?”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蔺遥慢条斯理,“不是你让我好好照顾她们的吗?” “一盒马卡龙就想收买我家姑娘,做梦吧你!” “邀请你和我一起做梦,怎么样?” “我心脏不舒服。” “……”好,好得很。 两人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区区一期节目和议论声激不起他们心中任何一丝波澜。 他们该做什么做什么,手机一关,任何声音都干扰不到舞台的筹备。 然而,第二周在工作室打了照面,烛茗却发现姑娘们的状态不太对。 殷柠和叶新桃相对来说好一些,竞演近在眼前,全心投入在练舞合乐中,没有精力分神。 倒是秦怀和石玥,上一期竞演的主人公,神情有些凝重。 烛茗冲俞可爱使了个眼色,把她从练习室里叫出来,走进小会议室,换上一脸严肃的神情。 “九啊,你是她们里面最大的,照顾妹妹们是你的职责,心情不好要负责开导她们的。” 烛茗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么语重心长。 俞可爱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什么都没干吗?节目播出后几个晚上,我这嘴都快磨平了,天天夜聊疏导……酒吧里的客人都没秦怀那么能钻牛角尖。” “她毕竟还小。”烛茗拿出手机,找到蒋星盼的对话框,发去了一条语音—— “今晚把她们的手机都收了,海音的竞演结束前就留一部手机放在俞可爱这里。” 俞可爱瞪大眼睛:“没收手机……是不是太狠了。” 烛茗抬眼,俞可爱瞬间闭上了嘴。 他对她们太好了,以至于都快忘了他本来就是这样一个雷厉风行的人。 “以后节目播出剪辑版我会让何小南统一安排时间在工作室收看,不开弹幕。” “行,听你的。既然心情容易被影响,我也觉得不看不听为好。”俞可爱赞成地说道。 “她俩到底怎么纠结了?” 俞可爱想了想说:“玥玥还好,吹她彩虹屁的人一直都挺多,就是有人觉得她一个星二代,有父亲那么好的资源,非要和别人一起组团出道,觉得队友配不上他们国民闺女,太掉价了。” 烛茗眼中闪过冷光,这话听着怪熟悉的,好像当初有人撺掇BM散团,用的就是这样的话。 “配不上”,“拖后腿”,“你在这个团太委屈你了”。 一个组合就像长短不一的木片组成的木桶,总有个人的突出和薄弱,但聚在一起就是无法代替的光芒。好的组合需要的是良性竞争,是大家一起努力走向更好的未来,而不是互相攀比把对方贬到一无是处。 这样的话,并不是爱她们的表现,是不负责任地挑起团内成员的野心和胜负欲,是居心叵测的恶。 “那秦怀又是怎么回事?” 俞可爱摊手:“你别看怀怀这个人平时大大咧咧的啥也不放在心上,她真的太敏感了……就因为有人说她是团内最丑。” 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有,大意就对姑娘的长相进行评头论足。 她说完,抬眼看见烛茗眼中拱起的火苗在熊熊燃烧。 人身攻击,真正触到了烛茗的逆鳞。 “你先去吧,这事儿明天再说。”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脚尖轻轻点地。 俞可爱一头雾水,直到第二天节目组例行来进行第二周的拍摄,她才知道烛茗要做什么。 节目组的摄像头在练习室架好,本以为能拍到双主舞的练习场面,没想到烛茗叫停了练习,径直背对镜头坐了下来。 姑娘们围坐成一个圈,屏息凝神等待他发话。 摄像导演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只是手动把架好的机位微微调整,给烛茗推了个特写镜头过去。 “今天练习前先要做一项特殊的活动。”烛茗从口袋里拿出一叠纸,一一发给她们。 “这是我们昨晚连夜挑选的你们每个人的差评,从俞可爱开始,依次大声朗读出来。” 五个人眼睛瞪得浑圆,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A4纸。恶评内容,网友ID,发布平台,非常详尽。 “你们这一辈子,走上这条路注定要接受很多声音,不刷手机不代表就没有恶意的声音,即使不看,你也知道它们就在那里。” “与其逃避,不如直接面对。” “读完有什么委屈就说出来,我听着。” “以后每周读一次,读多了你就会发现,翻来覆去就是那些东西,没什么能伤得到你了。” “好了,差评早读会,开始。” NL众人看着手中的纸,大眼瞪小眼:“……” 妈的,不愧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你以前也这么朗读的吗? 烛茗:不,我以前看到差评不开心的时候,就去看你黑料开心开心。 ================== 国际妇女节快乐! 希望每位姑娘都能成长为独立伟大勇敢有尊严的女性。 感谢在2020-03-07 08:58:58~2020-03-08 09:01: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80252 100瓶;清葭 6瓶;BD、步罡 5瓶;32043798 4瓶;lori 2瓶;辰哥的琪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8章 节目组导演, 你是否有很多小问号? 俞可爱同情地看向一脸懵逼的摄像导演,导演正对着不按套路出牌的烛茗痛心疾首,默默摇头,开始朗读。 她出场展现的机会还不多, 除了先导片的优雅西装和MV中的亮相将一众直女掰成蚊香,第一期竞演并没有过多的镜头。 纵使如此, 在浩瀚的评论中, 还是被挑出了恶意评论。 “男不男,女不女, 怕不是个变性人吧?” “听说原来是在gay吧工作的, 被那群基佬跪舔呢, 这是膨胀后想出道捞钱了?” “……” 越往后越夸张, 俞可爱面无表情地读着那一条条带着下流词汇、一旦播出就会被和谐屏蔽的话语, 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反而是身旁的姑娘都微微蹙眉, 神情严肃。 “读完了, 没什么好说的。”她把纸小心翼翼地收好,看向烛茗, “我谢谢你啊。” 烛茗知道俞可爱的心性, 微微转头,目光移到下一个人身上。 叶新桃在镜头前一惯有些羞涩和内向, 她柔声细语,空灵嗓音念着不堪入耳的词汇,反差极大, 冲击感强烈, 可是软萌乖巧的脸上看不出丝毫委屈。 读完,她摸了摸鼻尖:“嗯……打字辛苦了。” 她之前参加选秀的时候也被人黑过。 尤其是节目组恶意剪辑,更是把她剪出一副绿茶配白莲的模样,短短两三个月的录制听到的恶言恶语,比人生前十几年听到的都多。 几个月前的她比现在还要玻璃心,晚上钻进同宿舍的殷柠被窝里哭过好几次。 神奇的是,过了这么长时间,坐在烛茗面前郑重其事地进行着这种差评早读会,心态居然意外轻松。 烛总说得对,几个月前是那些话,几个月后还是那些话,翻来覆去说出花来都还是差不多的意思,也没什么新意。 一下就变得平和了。 殷柠看着昔日玻璃心的好友已然要升仙入道,超脱世俗,笑了笑开始读自己的,边读边吐槽,连带着石玥也欢乐了起来,几个人吵闹得不亦乐乎,仿佛那纸上写的字不是她们自己似的。 烛茗锻炼她们坚韧心态的目的差不多达到了,回头一看,秦怀却还是耿耿于怀,僵硬地扯了扯嘴角,低头看地板。 “秦怀,说话,别憋着。”他定定看着小姑娘的头顶。 秦怀仰头,乌黑的眼眸湿漉漉的,声音倔强:“她们那些都可以说是毫无逻辑的诋毁,可我……我就是长得不好看,就是没有姐姐们漂亮,没错啊。” 石玥一把揽过她,捏了捏秦怀的脸颊:“你才十六七,没长开呢,婴儿肥不好吗?过于可爱了好吗?” 俞可爱从发呆中回过神:“嗯?谁叫我?” 石玥:“……” 殷柠也道:“你唱得那么好,嗓音的天赋我和新桃羡慕都羡慕不来,何必在外貌上这么纠结?没必要的。” 秦怀双膝并拢,两臂环住小腿,将脸埋进膝间,声音哽咽:“你们天生丽质都不懂,我之前被星晨练习生选拔拒绝的理由就是……长相不够好看。” 这样刻薄的评头论足,能让本就敏感自卑的青春期的少女自闭一辈子。 导致她即使唱功得到了一致好评,也始终对自己的样貌没有自信。 “秦怀。”烛茗轻轻咬着她的名字,“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歌手,还是偶像?” 他早就对他们做好了定位,可现在看来天真的少女们还并没有理解他的良苦用心。 秦怀怔了怔,喃喃道:“歌手。” “既然是歌手,为什么要强行用偶像的标准衡量自己?”烛茗淡淡地问。 “我……”秦怀张了张嘴,陷入迷茫。 “你有属于你自己的才华,为什么非要去迎合别人的审美标准?” 烛茗接着反问,每问一句,都如同一支利箭穿过秦怀内心。 直到她深深低下头,烛茗才缓了口气,走上前摸了摸她的脑袋。 “如果一个艺人要走偶像的道路,靠容貌和令人心动的人设来吸引粉丝,那颜值自然就是一个不可避免、无法绕过的衡量标准。” “可是对演员和歌手而言,才华和能力才是第一位,长相的评价是多余的。” “演员要描绘人间千姿百态,人世间有美就必然有丑。歌手,唱尽酸甜苦辣就够了,单曲循环默默流泪的时候谁管长什么样?” 俞可爱心底给烛茗鼓着掌,悄悄瞄了一眼现场工作人员。 没想到这些人居然显得无比兴奋,似乎终于等到了他们想等的烛茗怼人场面,恨不得把镜头都堆在烛茗脸上。 秦怀仰起头,瞪着圆圆的大眼睛,费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眼神里写满了:不能哭不能哭不能哭! 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 烛茗失笑,拉着她的胳膊一把带起,无视了镜头带她往门外走。 边走边扬声说:“阿柠和新桃你们接着练吧。” 眼风扫过摄像,微微眯眼,一个眼神阻止住了要跟上来的导演。 他带秦怀走到工作室的茶水间,从冰箱里拿出一小块巧克力蛋糕,递给她。 “想哭就哭吧,现在没有人拍。” 话音刚落,豆大的眼泪吧哒吧哒往下落。 “……”烛茗抚额,他真的很见不得别人哭,揉着太阳穴,背过身去,佯装在玩咖啡机,“我说了那么多,你听明白了吗?” “明,明白了。” 说着秦怀打了一个响亮哭嗝,她尴尬低头,一口咬在蛋糕上,假装无视发生。 “听明白了还哭。”烛茗按下咖啡机的按钮,机器的出水的声音渐渐盖住了少女的抽噎。 “我就是……”秦怀想了想该怎么说,“就是被你一下说明白了,反过来又觉得自己太蠢了。” 被本来无关紧要的人和事弄得乱七八糟,太没出息了。 “不蠢,别张口闭口就贬低自己。”烛茗抿了一口咖啡,面部微微扭曲了一下,飞快吐了吐舌头,转身拍了拍秦怀头顶,“哪个姑娘不爱美?整容整形都指着这些心态吃饭呢好吗?” “这个世界是多样化的,价值判断也是多样,我们不需要向别人妥协什么,更不是要试图去统一别人的审美,重要的是摆正自己的心态。” “我知道了。”秦怀点点头,见缝插针地往嘴里塞着蛋糕。 忽然听烛茗问:“蔺遥好看吗?” “废话,不好看能看十年不腻吗?”秦怀不假思索道,随即朝这个问题的提出者翻了个白眼,睫毛上的泪珠挂在眼窝。 “可是他会老,我也会老。再好看的人也总有一天会衰老,皱纹,眼袋,老年斑,皮肤松弛,不再好看。” “脸着玩意儿啊,你现在执着很正常,可是在这个圈子,它帮你到三十多岁就足够了。” “能让你一生受用的,才是最有价值的。” 秦怀呆呆地望着烛茗,嘴角上沾了巧克力粉也没有察觉。 有光从茶水间的窗外照射进来,笼罩在烛茗凌厉的眉眼中,平白无故添了一丝温柔。 “老板。” “嗯?” “你真好,我决定爬墙一秒钟。” “……”大可不必如此敷衍。 练习室里,殷柠和叶新桃在合着音乐排练,俞可爱帮她俩录像扣细节,石玥则缩在角落,转着圆珠笔思考歌曲的创作。 秦怀阳光灿烂地回来时,嘴角还沾着奶油,她们不约而同向烛茗投去了鄙夷的眼神。 打一巴掌给一颗枣儿,您可真棒! 节目组回去就在官博上放了NL的小花絮,差评早读会没有放出来,一看就是准备剪进正式节目。 但这变相证明了烛茗身体健康,一切安好,紧张兮兮地粉丝们瞬间放松了下来,度日如年地等待第二次竞演。 这一周过得飞快,叶新桃和殷柠对节目有自己的想法,不需要他全程盯着,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和蔺遥一起排练。 起初蔺遥担心他的身体,不答应延长练习时间,而且定了规矩,每练半个小时必须休息一阵。 后来烛茗憋屈地没辙,把他拉进黑漆漆的会议室,凑上去一顿乱亲。 “蔺老师,满意了吗?” 蔺遥舔舔嘴角,意犹未尽:“你什么意思?” “和您接吻这么久我都不喘气,你觉得我现在的身体状态只能坚持练半小时,不休息就会死?” “……”蔺遥没见过一个人能为了达到延长练习时间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把自己送到他面前。 “你不喘,看上去怎么像是我的技术问题。” “反正要休息你自己休息,我自己练。” 拗不过他,只好和他约定:“如果一旦坚持不下去了,就喊停。” “肯定不是我先坚持不下去。”烛茗狂妄地卷起袖子,在节奏响起的瞬间展臂。 蔺遥沉着眼眸,心里那股傲气瞬间被激发了上来,随着音乐指尖掠过烛茗发尖:“放在以前你这样是要被我揍的。” “竞演完给你揍一揍也不是不可以。” “烛老师,你再不闭嘴我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了。” …… 就这么热热闹闹地捱到赛前彩排,烛茗和蔺遥这组合作伙伴始终像是竞争对手似的,总是感觉剑拔弩张,一触即发。 新人组彩排完,是前辈组的彩排。 烛茗和蔺遥配合音乐一遍表演完,飞快地跑来看蒋星盼录的视频,恨不得从里面挑出对方的刺来。 蒋星盼被两位大佬夹在中间,拿着手机瑟瑟发抖,抬着眼皮小心翼翼地观察他俩的表情。 他心里琢磨着,万一这两个人打起来,他到底是劝架还是直接跑路。 就在他规划跑路路线时,只听见这俩人异口同声到—— “蔺老师就是蔺老师,稳如狗。” “烛老师的实力一如既往啊。” 两人相视一笑,握拳相碰,随即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蒋星盼跟在后面,默默收回手机,双手抱紧自己。 差点忘了,对家早就不是当年的对家,他俩已经学会虐狗了…… 蒋星盼期期艾艾,给今天有事没办法来的陈青泉发了一个哭泣的表情,还没读完对方的回复,猛然撞上了走在前面的两位大佬。 “怎么了?” 歪头一看,就看见星晨的少年主舞站在通道前,径直拦了他们的去路。 此时没有跟拍,工作人员都在后台,这条走廊上除了他们几个空无一人。 “能……借一步说话吗?烛老师。”纪可嘉鼓起勇气对上烛茗冷淡的视线,挺直了背脊道。 蔺遥侧目,视线没有从烛茗身上移开过。 烛茗微微颔首,跟在他身后,走到海音大楼里一处没有人的公共休息区。 “有话直说。”烛茗懒得兜圈子,靠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 “我听说爸要和妈离婚……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纪可嘉眼里写满了不解和疑问。 烛茗掀了掀眼皮,心里有些好笑:“听谁说的?你妈吗?不会离的,你放心。” 但凡纪成钊敢放弃婚后一半的共有财产,他分分钟吞粪自尽。 纪可嘉闻言,一个箭步冲上来,抓住烛茗的手:“所以你是知道他们怎么回事的,对吗!哥?” 烛茗艰难地把手抽出来,揉了揉手腕:“别叫我哥……” “不叫你哥叫什么呢?”纪可嘉提声反问。 接着突然弱了下去,尽是委屈:“你们都知道的事情,就我一个人不知道……我才是那个不配呆在这个家里的人吧。” 烛茗看着眼前的少年垂头丧气,像是耷拉着耳朵的流浪犬,眼波盈盈,不忍直视,僵硬地别过脸。 “你也不愿意告诉我,对吗?”纪可嘉声音颤抖。 烛茗心底叹气。 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径直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专心比赛,明天竞演要是赢了我的姑娘们,我就告诉你。” 纪可嘉攥紧拳头,重重点了点头。 烛茗没有多说一句,转身离开。 他看着烛茗潇洒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那些和他无亲无缘的女孩们都能得他一句“我的姑娘们”,他仰望着他的背影长到十七岁,却从来没有听过一句—— “我的弟弟。”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竞演完给你揍一顿也不是不行。 蔺遥:打到床上的那种? 烛茗:…… ===================== 明天进入竞演情节! 顺便分享一句很喜欢的话,是董卿老师说的:“ 每一个生命都有追求极致绽放的权利,即便我不美。” 感谢在2020-03-08 09:01:53~2020-03-09 09:30:2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想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毛毛的饭团 10瓶;白露为秋 4瓶;lori 2瓶;鈕祜祿安、辰哥的琪宝宝、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9章 周末晚上的竞演, 对于这些年轻的嘉宾而言从白天就开始紧张起来,顶着素颜前来参加直播前最后一次联合彩排。 NL和Mr.youth的保姆车几乎是前后脚到了海音大楼的楼下,烛茗从自己的车上一下来,就看见蔺遥的车缓缓停下。 他把姑娘们赶进大楼, 自己落在后面,站在原地等起了蔺遥。双手插兜, 头发在风中飘扬, 若无其事地接受着来自陈青泉女士的注目礼。 “来这么早啊,蔺老师。” 摄像老师们一边追着两个团进了楼, 一边可惜地回望着在后面慢悠悠打招呼的两个人, 一步三回头, 像是后悔没有多余的机器拍下他俩一举一动。 蔺遥微微颔首, 跟他并肩走在最后:“年轻人这次积极性可高了, 看来是被上次特别评审的结果打击到了。” “真好,有压力就对了。”烛茗笑道。 “你昨天和纪小朋友说什么了?”蔺遥顺手搭上他的肩, 轻轻往肩膀上一勾, “他昨天彩排完叫上伴舞回练习室又练了好久。” 烛茗步伐顿了顿,侧目, 轻声说:“没什么, 就是打了个赌,如果他这次赢了NL, 就告诉他一些他想知道的消息。” “你是反向给我的小师弟送助攻?还是本来就对姑娘们这么自信?” “我对她们一直都很自信。至于纪可嘉,我对他还没用心良苦到那个份上……给他一个目标罢了,反正未必能赢。” 他对纪可嘉的心情再复杂再矛盾, 也不想看到家里这些琐碎小事影响孩子的比赛心情。 “轻敌会吃败仗的,烛老师,小心点。”蔺遥松开他,在烛茗背上随意拍了两下,语气里满是讥讽。 烛茗抬手扶肩,转了转脖子:“这就开始放狠话了吗?行啊,那咱们拭目以待。” 两人对视一眼,视线触及之处激起电光火石,无声的硝烟弥漫开来,转身走进各自的待机室。 一路跟在后面的蒋星盼和陈青泉面面相觑。 蒋星盼僵硬转头看向对家经纪人:“你,确定这俩人是真的有情况?” “以前井水不犯河水的时候,充其量就是不给眼神不搭理,现在这特么是明目张胆地撕啊,下一秒妥妥得就是会打起来的节奏好吗!” 陈青泉面无表情:“你太年轻了……也可能下一秒就热烈拥吻了也说不定。” * “沈导呢?” “在导播室做最后叮嘱呢。观众那边怎么样?” “五分钟后开始检票入场了。特别评审的区域已经预留出来,就等评审老师们来齐了。” “任老师的麦克风最后检查一下,还有演出者的耳返……” “负责升降台操控的请现在和副导演联系一下。” “……” 后台有条不紊运转着,待机室里的NL格外兴奋。 上周竞演总成绩第一名,换来了优先选择出场顺序和升级待机室的福利。 宽敞豪华的待机室仿佛航空公司的vip休息室,沙发柔软舒适,一坐进去,整个人都陷了下去。 俞可爱就瘫在沙发里打着手游,被收了手机的石玥和秦怀巴巴地探着脑袋围观。 叶新桃坐在换好演出服坐在化妆台前,仰头等寇蔻老师完善着眼妆。 她微微抬起眼皮,看着沙发上瘫在一起的队友,没好气地说:“不是你们上台就这么轻松吗?你俩上场比赛的时候,我光是看着就好紧张……” 俞可爱带领随机匹配到的咸鱼划水队友躺到胜利,把手机一关:“你们已经压力很大了,我们要是表现得更紧张一些,对你俩反而不好。” 开场逆袭成第一,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结果。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殷柠和叶新桃但凡成绩不够理想都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是说啊。”秦怀歪斜地靠在石玥身上,“再说了,你和阿柠舞台经验比我们足,不用慌。” 石玥抬眼在偌大的待机室里扫视了一圈:“阿柠呢?” 没有人应,殷柠并不在屋里。 叶新桃闭着眼睛,化妆刷轻轻扫在眼皮上,扫得她心底有一阵慌乱:“刚才换好衣服她说要去洗手间,这么久了还没回来吗?她的妆还没上呢。” “吱呀——” 门响了,换好衣服的烛茗从外面走进来。 姑娘们无心欣赏他的妆容,齐齐问:“烛总,看到阿柠了吗?” “没有啊。” “她去洗手间后就一直没回来!” 烛茗沉吟了一下:“石玥,你和我出去找人。” 石玥把盖在腿上的毯子掀开,理了理裙摆跟上了烛茗。 * 殷柠洗完手,对着镜子理了理额前的刘海,推门走出去,忽然瞥见走廊尽头一道熟悉的身影。 她心脏嘭嘭直跳,看了一眼待机室的方向,转身朝另一边走去。 L4U的几位舞蹈老师趁还没入场前,结伴去海音楼下的咖啡店买了咖啡和冷饮,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忽然被一位淡金色长发的少女拦住了去路。 “殷柠?什么时候把头发染了?”为首的舞蹈老师细细打量着喘着气跑来的少女,“有事吗?” “啊……虾虾老师,好久不见。”殷柠抬起头,就看见L4U的大当家许夕雅站在她面前,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发尾,“嗯,为了今天演出染的。” 在虾虾老师身旁,站着一位身型高挑的俊秀男人,让她不由自主地停下手里的动作。 “虞……虞越老师好。”殷柠微微欠身。 许夕雅看见殷柠的视线在她和自己身边人的脸上来回打转,转头对其他同事使了个眼色。 其余几位老师立刻了然,三三两两地离开。 身边的男人抬脚就要走,许夕雅不动神色地拉住了他。 烛茗请她给NL的姑娘们排过MV的编舞,那段时间练舞,每当闲暇时,殷柠就会跑来向她打听L4U的男团编舞虞越的事情。 她本以为小姑娘是单纯的喜欢这位舞者,现在看,这表情倒不像是简单的爱慕。 像是久别重逢,小心翼翼地藏起心里的雀跃,却不知道自己的心思早就暴露在脸上。 殷柠仰头看他,屏息凝神。 她有好多话想说,想告诉他,自己因为他找到了毕生所爱的事情,找到了喜欢的舞台。 想谢谢他,让自己得以打开舞蹈世界的大门。 ……想说的话太多,可望进那双眼眸时,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上去以前认识?”许夕雅怕冷场,见缝插针地开口道。她看好戏似的抱臂,用手肘顶了顶虞越,“人家小姑娘和你打招呼呢。” 只见这个剑眉星眸的男人视线放在殷柠身上,又缓缓移开,毫无情绪地说:“不认识。” * “阿柠!” 烛茗在海音迷宫般地大楼里四处张望,忽然看见殷柠及腰的金发熠熠生辉,扬声喊道。 等他走过去时,少女怔怔地站在原地,正在一个人发呆。 烛茗拍了拍她的肩,殷柠转过身,轻轻应了一声。 烛茗不禁眉头紧锁。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双失去高光的空洞双眸,和黯淡的脸庞。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是谁?!欺负我姑娘?!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蔺遥:??????? ================== 真不是cp……只是无疾而终的暗恋画上句号。 我要晕了,今天会有些忙,先更短一点的一章!晚上十点左右二更,晚上来看比赛mua! 感谢在2020-03-09 09:30:22~2020-03-10 09:13: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携狂风入怀. 28瓶;花儿1213 10瓶;辰哥的琪宝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0章 烛茗居高临下, 静静看着殷柠。 彩排前才和蔺遥放完狠话,赛前就看见小姑娘这副模样,太阳穴突突直跳,总觉得自己立了什么死亡flag。 可是这小姑娘衣服穿得好好的, 脸上没伤,也没哭, 一个人站在原地, 整个人一副见了鬼似的模样,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给你五分钟, 想说就说, 不想说就自己消化平复心情, 如果想哭我也不拦着。”烛茗说, “五分钟后把原来的殷柠还给我。” “别忘了, 你今天站在这里,是来干什么的。” 烛茗的声音很低, 低得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见, 可落在殷柠耳中掷地有声,好像火辣辣的一个巴掌, 将她从茫然无措中狠狠拽了回来。 烛茗不会拐弯抹角, 哪怕他再怎么宠她们,也从来不会失了原则。 烛茗感觉自从带了女团之后, 整个人都愈发耐心,他笔直地站着,心平气和地等殷柠反应。 殷柠点点头, 双手盖着眼睛,大约过了三个深长的呼吸,抬起头,眼睛光亮如新。 她言简意赅地把事情向烛茗讲述了一遍,末了,自嘲般笑了笑。 “你放心老板,我不是秦怀,也没她那么钻牛角尖。就是那一瞬间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他是支撑她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哪怕受过无数次腰伤腿伤脚伤也咬牙坚持下去的前方。 是少年在舞蹈室的镜前起舞的潇洒模样,是他上传的无数视频里愈发精进的舞姿,也是他进入专业团队成为年轻导师带给她的震撼。 “说到底是我自己的问题。”把一个人记了这么多年,还以为别人也是一样。她吐了一口气,轻声说,“我小时候可内向了,话也不多,那时候一群小朋友围着这个好看的大哥哥,他能记得住谁啊?” “……” 烛茗心中戚然,这个话题他根本不知道怎么熬鸡汤啊!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疑似“暗恋”的经历,完全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小姑娘忘记这件扎心事。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烛茗动了动嘴唇,“我小时候的玩伴,我十四岁的时候就忘得差不多了。” 唯独有位一直做邻居的赵廷升,他的法律顾问,是多少年都没断了联系的人。 赵廷升深知他的记性,每当跟他提起以前的事情的时候,总要问一句:“那谁你还记得吗?行,我就知道你不记得了,他……” 八卦完,依旧没能在他脑海里留下什么特殊印象。 “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但我觉得……我从某种程度上能理解他。” 烛茗想了想,斟酌着措辞。 “人的记忆就像在墙壁上写字,那些不痛不痒的,就像用粉笔轻轻涂抹,过段时间一擦就能擦掉;只有用刀刻上去的,浓墨重彩的,才能永久地留着,无法磨灭。” 就像那些过眼云烟的玩伴带给他的快乐,在梁婉带给他的伤痕面前,不值一提。 殷柠重重点头,无比同意。 他在她生命里留下的痕迹,远远比她这个无名小辈留给他的要浓重许多。 烛茗说:“守着一面回忆的墙壁不是什么好事,一抬头就是一面高墙耸立,多压抑。” “梦醒了,就往前走吧。” * 回到待机室,殷柠在队友们探究的目光中深深鞠了一躬。 “对不起。” 因为任性给队友们添麻烦,连她自己都难以原谅自己。 只是待机室内架满了摄像机,她也不好解释什么。 叶新桃走上前,将她推在化妆镜前的椅子上坐下:“回来就好,道歉就不必了,先化妆。” 殷柠怔怔地坐着,扬起脸被小蔻姐摆弄着,余光轻轻落在叶新桃身上。 “别这么看我。”叶新桃柔声道,眼里意有所指,“冷静如你,难得冲动得想做点什么,挺好的。” 大家都是十来岁的花季少女,弹幕里也常有人夸殷柠气质像公主。 而叶新桃只觉得这位小公主像是成年后就要继承大统的女王似的,稳重成熟过度了。 没人在意她去了哪里,做了什么,大家嬉笑打闹,仿佛无事发生,直到电视里的转播忽然亮起,这才吸引了她们的注意力。 升级后的待机室连显示屏都很大,烛茗远远靠在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任清秋的开场依旧大气,他一亮相,整个舞台都显得高大上起来。 在简单介绍今天的特别评审团和评分规则后,比赛正式开始。 “第一个上场的是男模团!”秦怀在场灯暗下去的时候高声喊道。 石玥捂着她的嘴:“嘘!我听不见声音了!” ……得,在颜狗玥姐面前,美男第一,比赛第二。 千帆传媒的AWH人数最多,舞蹈担当自然也多。 上周的不理想成绩让他们准备学习NL,大胆得选了第一个出场,试图在第二期打造一场开局炸裂全场的表演。 6个少年西装革履,腰下尽是腿,行走中散发着荷尔蒙,用无懈可击的刀群舞,配合漂亮的队形变换,完成了一次场帅气成熟的表演。 不负众望地点燃起整个现场的热烈氛围。 A 紧随其后,三人团势单力薄,然而主舞庄淮力挽狂澜,凭借着技术精湛的爵士舞俘获了现场女生的狂热尖叫。 “啊啊啊!!!”秦怀跳下沙发疯狂拍桌,“这位哥哥是什么宝藏,能把爵士跳得妩媚却一点都不觉得娘!!!我哭了,这胯扭得我一个女生都好嫉妒!!!” 烛茗嘴角抽搐地看了一眼离秦怀最近的机位。 ……这段要是播出去,真不知道是那位庄淮少年更尴尬,还是秦怀小朋友更尴尬。 当然,这位小友现在沉迷在欣赏节目中,全然忘记了自己比赛者的身份,一波又一波的尖叫让石玥和俞可爱已经放弃捂住她的嘴了, 接下来,国风男团的出场,仿佛洗涤了整个现场的气氛。 此前撩人而诱惑的两个舞台还撩拨着心弦,三个白衣飘飘的少年一出场,仿佛谪仙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三个人一看就有些现代舞的功底,在绕梁的古筝笛声中行云流水,一曲《摘星》让人如临仙境。 干冰营造出的飘渺雾气更是给整个舞台增添了虚幻感,看得人忘记尖叫,沉浸在音乐中,久久无法呼吸。 “天……太震撼了,第一名候选。”叶新桃喃喃道。 正感叹着曲终人散,忽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NL准备候场!” “我去,这么快。”叶新桃赶紧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提着裙摆往外走。“阿柠!” “来了。”殷柠对镜整理衣服,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地挂上耳返,眼里愈发坚定。 后台入口,两人拉手走上台,站在任清秋身侧向观众问候。 抬起头,却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浅金色的应援灯,在黑漆漆的台下逐一亮起,亮成一片金光灿烂,有人大声喊着他们的团名,她俩的姓名,激烈而热情。 这……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哪怕在选秀中也没能得到这样被捧在手心的待遇。 肾上腺素陡然飙升,这才是应当可在她记忆之强上的场景。 待机室内,烛茗沉下眼眸,看着场灯一点一点暗去,轻声说:“来吧,撕裂舞台吧。” 场灯灭下去的瞬间,为了不影响舞台效果,应援灯也乖巧的关上。 一道定点光打在舞台中央,昏黄,而伴着危险气息。 身着黑色战斗装的金发少女颓然蜷缩在原地,似乎伤痕累累。 “咔啦——” 金属发条声响起,发条声响一下,少女就坐直一些,响一下,关节抽动一下。 发条声愈发急促,仿佛注入灵魂,在最后一声轰响降临前,她站了起来。 缓缓抬头,凌乱的金色发丝中露出一双狠戾尖锐的眼眸。 “我特喜欢这孩子,她好像就是为镜头而生的。私底下有些矜持,可一旦起舞就是狂野的凶兽。” 许夕雅在台下赞许地看着,低声和身旁的男人说。 “可惜你们不认识,相信我,她的舞蹈风格会特别对你胃口。” 男人默不作声地看着台上的少女,那抬头的一眼凝视,就好像能直直看到他内心。 发条声里开始进入音乐。 少女在音乐中开始抖动关节,精准的肌肉震颤,恰到好处的卡住每一个小拍,没有露出任何诱人的身材,没有任何夸张的动作,却一下又一下跳在心尖。 金色及腰的长发,帅气十足的舞姿,一个人跳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比一个团的舞台都要惊艳。 金属声里带着哔哩啪啦的火花,殷柠对着镜头一笑,在最后一声发条声中,抬起拇指将嘴角的口红狠狠抹掉。 一抹艳色从嘴角滑至下颌。 暗红色的口红印和现场背景屏上突然出现的一道血红色重合。 镜头一虚,一袭白衣的叶新桃赤脚站在那道红痕中。 作者有话要说: 虞越:卧槽有点心动。 殷柠:竖起中指 烛茗:你们快比,比完我要见蔺老师!!! ================ 人都是在挫折中成长的,姑娘们是,我们都是。 我真是低估了忙碌程度,更晚了真抱歉quq 以及……我从十点半发到十一点新章都发不出来,好抽啊,气哭了!!! 感谢在2020-03-10 09:13:10~2020-03-10 23:09: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神秘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80252 10瓶;墨名爱笑 5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1章 一束白色定点光打在叶新桃身上时, 其余的场灯都暗了下来。 银白色的光照得她仿佛在发光,用一根缎带轻轻束起的黑发粼粼烁烁。 凌厉急促的音乐中突然加入一段杂音,殷柠隐入黑暗,台上只剩黑发飘扬的白裙少女, 踮起脚尖,缓缓下腰。 琴声一转变得舒缓婉转起来。 背景上的血色红痕宛如魔术般, 忽的吹散, 化成一瓣瓣玫瑰花瓣随风飘扬。 她昂首挺胸,抬起双手, 合着音乐用芭蕾的舞姿从台后旋入台前, 裙摆随之飘起, 仿佛柔软的水波荡漾。 特写镜头里, 睫毛轻轻颤抖, 美得不可方物。 开场的激烈和温柔,在叶新桃进入台前的那一刻, 渐渐融合。 殷柠与叶新桃, 黑色战斗服与白色连衣裙,金发与黑发, 延续着石玥和秦怀上一个舞台的色彩概念, 重新开始一个令人移不开眼的故事。 女孩收到了一份礼物,礼物是一个漂亮的娃娃, 只要上了发条,娃娃便会活动。 白天,娃娃按照她期望的模样, 穿着好看的裙子,像个机器人一般翩翩起舞;晚上,娃娃便拥有了自我意识,扯下发带,擦去口红,成为一个帅气的女人守护着夜里的安宁。 直到有一天,日月同辉,两种不同性格的灵魂在娃娃的身体里共同存在。 她们开始争夺起这具身体的使用权。 popping和现代芭蕾的完美结合,舞姿演绎着两种截然不同风格的灵魂相互较量,相互影响。 在乐段的最**,不堪承受两股能量的娃娃在最后的争夺中走向灭亡,破碎在漫漫长夜。 舞台灯光模拟着月光,离开娃娃的两个灵魂面对着面,指尖相触。 音乐又一转,两人舞姿达成一致,在有节奏的鼓点中齐舞,在青烟中互相融合,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梦醒时分,娃娃的主人看见桌下歪斜倾倒的娃娃碎片。 舞台中央,殷柠金色长发被叶新桃的缎带竖起,叶新桃的嘴角被殷柠抹下一道痕迹。 两人背靠背,精疲力竭,脸上却是获得自我解放的幸福笑意。 忽然,远处又响起了发条声…… 屏息凝神的观众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发条声还未消散,叶新桃忽然转头,勾起一抹坏笑。 而殷柠则像重新启动的机器,从腿部到胸腔,一颤一颤地抖动。 台下爆发出一阵惊呼。 无数乡民们手中的应援灯都差点没拿稳,被台上的两人吓了个半死,后脊直冒冷汗。 是何等致命的吸引力,才能让人如此沉浸在这样的场面中,久久无法自拔? 弹幕里问号和脏话齐飞,纷纷叫嚣。 【NL的小姐姐你没有心!让我心动又让我心惊胆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 秦怀捂着眼睛,钻进俞可爱的臂弯里,眼睛露出一条缝,小心翼翼地瞟着定格镜头。 “她俩是去参加了恐怖灵异进修班了吗???” 俞可爱抓着秦怀的后颈把她拽出来:“别乱动。” 石玥回头看烛茗:“你编的?” 烛茗点头。 这次他没有像指导秦怀和石玥那样引导她们,只是提出了融合两个舞种的思路,任由两位主舞去设计发挥,最终根据她们的想法,帮助完成编曲。 若说结尾的恐怖灵异……这恐怕是他请来的那位指导老师、惊悚悬疑爱好者白偲的手笔。 这段舞台的配乐被殷柠和叶新桃命名为《自白》,讲得是娃娃,其实是自我。 那天差评朗读会后,她们找到烛茗要修改后半部分的旋律。 殷柠和他讲着编舞想法,说:“善是我,恶是我,被人喜欢的那面是我,被人厌弃的那一面,也是我。” 最后的发条声,不知道到底是否自以为是摆脱,和天性解放,是否依然在别人的掌控之中,活成他人期许的模样。 他心头忽然一阵轻松。 这个舞台足够精彩,精彩得连名次好像没那么重要了,只要将想表达的内容传达到就足够了。 台下,许夕雅欣慰地笑着,望着缓步下台的两个人,随着观众一起鼓掌。 余光瞄向身边的男人,他脸上的怔忪和惊诧仍然没有褪去。 “怎么样?”虾虾老师看着自己工作室的王牌编舞,“听说几乎是自己编的,请了白偲指导。” 虞越闭上眼睛,舞台的画面依次从脑海里过了一遍,半晌才郑重地说道:“……未来可期,不可限量。” 许夕雅脸上划过一瞬的惊喜,这还是她认识虞越后,他第一次如此肯定的一位艺人。 还是没出道的新人。 不止是他俩,伴随着经久不停的掌声,密密麻麻的弹幕也时刻没有停下过。 【柠姐姐太A了,这个popping的力量控制完全不输给男舞者啊!!!】 【真的,柠柠简直反差爆表】 【是她,静如公主,动掰弯我的女人】 【水果cp好好磕,刚才一个抵额头的镜头有人截图了吗呜呜呜】 【我居然不知道新桃宝贝有芭蕾基础,我可是追了她俩上一个选秀全程的人???】 【恕我直言,看了这场竞演,让我更加确信之前那个选秀的剧本恶剪骚操作。这俩姐妹花小公司没人权呗,给你安排一个婊里婊气的崛起,最后再打成炮灰,不用得罪其他大公司,多完美!】 【我就说嘛,这俩明明实力舞担,为什么当初在选秀节目里被打去主唱担当了?】 【幸好被烛总捡走了,现在终于可以发光发热了,烛爹慧眼识珠!吹爆他!】 两颗珍珠互相搀扶着走下后台,边走边喘气。 唱跳舞台中,为了保持气息稳定,动作总会收敛一些,而纯跳舞的舞台,则要将百分之二百的力量都用在舞蹈动作上。 叶新桃看着摄像稍微离远了两步,上前勾住殷柠的脖子:“说吧,你之前玩失踪去哪儿了?” 殷柠叹了口气,伏在她耳朵上,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 “你可真行。”叶新桃瞪大了眼睛,用气声在她耳边说,“暗恋还敢直接上去,这不就是送人头找死的行为吗!?” 殷柠扶额,满脸无奈:“那真不是我的本意……你知道海音这楼特别绕吧?” “是啊,咱们每次都得靠工作人员带路才能找到这些曲径通幽的待机室。” “我就打眼那么一看,觉得特别像,想跟上去,远远确认一眼,看看是不是他。” “然后呢?你迷路了?” 殷柠咬着嘴唇:“……嗯,等我追到那条走廊的时候就找不见人了,我就在附近转了转,转了几圈准备回的时候,没想到走过一条走廊,居然直接绕到虾虾老师面前了!” 看上去就像她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样。 但她也不能装着没看见虾虾老师,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时,目光不自觉就落在了虞越身上。 “现在呢?不难过了?” “不难过了。”殷柠拍拍脸,浑身清爽。 “新桃你知道吗?我啊,从搬家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没有十年也有八年了,没有联系方式,什么都没有,拼命学舞学到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 “知道他进虾虾老师工作室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很久不见的人,从未有过联系的人,忽然就有机会了解他的近况了。” 她看遍了他上传的视频,每一条公开的动态,心心念念想找到一条能有交集的道路。 “我签公司参加选秀,进这行都是为了想拥有一个和他见面的机会,想做到顶尖,让他看见,让他来给我编舞。” “我从来没想过像这样还没出道的时候,籍籍无名的时候就跑到他面前……从来没想过就只是想远远看一眼,结果……” “结果直接正面对线。”叶新桃一针见血,“不怪你,都怪海音大厦的设计师!” “他说不认识我的时候,我就知道梦醒了。” 时间会模糊记忆,把那些沉淀的心情放大,美化记忆中那个人的模样。 “听到他回答的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喜欢的不是他,而是喜欢’喜欢一个人‘的感觉。不过,得感谢他,是那样懵懂的憧憬感才让我走到今天。” 而现在,她已经有新的憧憬了。 叶新桃歪头:“你的新憧憬是什么?” 殷柠莞尔一笑,一字一句地说:“是你们。” 看着姑娘们笑容灿烂地回到待机室,烛茗悬着的一颗心也落了回去。 他本以为殷柠会耿耿于怀,需要很久才能走出来,没想到意外得有韧性,舞台表现力和平时练习时相比整整上了一个台阶。 大概是因为知道台下坐的是谁,才更加卖力,想把一切美好的姿态都展现出来。 他太懂这种心情了。 有一年晚会,他和蔺遥不得不同时参加,他上台看见台下坐着的蔺遥,恨不得把毕生精力都献给这场舞台。 像争夺领地的野兽似的,让对方好好欣赏自己的能力。 想到这儿,他给蔺遥发去了一条信息。 为自己点蜡:帮我看一眼纪可嘉同学,问问他害怕了吗? 过了一会儿,蔺遥回了他一串省略号。 蔺遥:…… 蔺遥:你太小看他了。 烛茗放下手机,看着转播屏幕,眉头慢慢皱起。 蔺遥这句话,变相承认了纪可嘉不容小觑的实力。 因为家里的关系,他几乎没有认真和纪可嘉相处过,对他丝毫不了解。 可蔺遥又不是会轻易口出狂言的人,能得到蔺遥的承认,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让我看看你的能耐吧,烛茗看着渐渐暗下的舞台,默默想。 “啊?他就一个人吗?”叶新桃忽然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她们上期竞演第一名,具有这次出场顺序的优先选择,考虑到自己和殷柠只有两个人,不太容易炸场收尾,便把黄金的最后出场位让给了其他人。 第二名的星晨立刻选定了最后一位出场。 可舞台灯光亮起的时候,场上居然只有Mr.Youth的主舞,纪可嘉一个人?! “一个人能炸裂全场……我至今只见过烛总和遥哥的现场。”秦怀喃喃地说。 * 嘈杂的背景音,像是对讲通讯不好时的杂乱无章。深蓝浅绿的背景色逐渐亮起,立刻形成了一个科幻感极强的舞台。 呼啸的风声,淅沥的雨声,不安的落雷,和燃烧的火焰,伴随着电流通过的嘶啦声,有脚印踩在泥泞中,陷入,又拔出。 追光打在舞台中央,是一片废墟,道具逼真地仿佛能透过镜头嗅到烧焦的味道。 忽然。一颗人头缓缓从废墟中探出,艰难地踏上顶点,弯起一条腿,将手臂搭在膝盖上。 特写推进,面目伤痕和灰尘的少年抬起头,双目如鹰,泛着精光。 只见他眼中布满了绝望,绝望中又藏着希望,在对讲接通的瞬间,帅气地翻身,从废墟上一跃而下。 “你好,地球最后的人类。” 对讲那头传来冰冷的机械而生硬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你再说一遍?野兽争夺领地? 烛茗:不然呢? 蔺遥:孔雀开屏才对。 ================= 弟弟的舞台大概是赛博朋克风(不 未来一个月着实有点忙,可能不能稳稳在9点更新,请大家多担待一些,爱你们QuQ 感谢在2020-03-10 23:09:21~2020-03-11 09:44: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致富今天发财了吗 9瓶;河清海晏 3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烛茗的眸光一点一点暗了下去。 纪可嘉这个舞台, 星晨在他身上倾注的心血肉眼可见。充满科技感的灯光舞美,让整个意境都变得与众不同,被他的舞蹈拉入那个遥远的科幻世界。 选曲是前些年大爆的电影经典插曲,音乐一响起就能带动全场的共鸣。 他一个人孤零零站在舞台中央, 肩负着地球上最后一个人类的使命,跋涉在泥泞中。 单薄, 却脊梁挺立。 NL的待机室, 五个姑娘目不转睛地看着屏幕,惊呼连连, 感叹声此起彼伏。 冷峻的脸庞, 配上干净利落的舞姿, 出落得冷淡又有距离感。 “原来他擅长urban啊……”殷柠努力瞪着眼睛, 生怕错过镜头里的每一幕, “真好啊,这个控制力。” 为了追赶虞越, 殷柠几乎每个街舞舞种都能精通。纪可嘉从废墟上跳下来, 第一小节就唤醒了她心中蠢蠢欲动的攀比心。 顶级urban的控制与爆发,国内跳得最好的当属虾虾许夕雅老师, 就连虞越在许夕雅面前都要稍稍逊色一些。 卡着每一拍, 动作随着律动要到达那个点,那个度, 多一分夸张,少一分难看。 她不清楚纪可嘉的舞龄,只一看就觉得, 他这个肌肉爆发和控制是积年累月,下了苦功夫的。 石玥捧着脸开始欣赏特写镜头里丧而冷清的美颜暴击,感受着心脏的跳动,说:“Youth的主舞,和阿柠你好像啊!” 台上和台下,是仿佛截然相反的人格和表现力。 演播室的初见,纪可嘉的傻白甜留在她们脑海里印象太深,一朝变为帅气的盐系小狼狗,转变太快,让人瞠目结舌。 殷柠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角落里走到沙发边烛茗:“在前行路上有人生目标可以追赶这件事上,确实挺像的。” 烛茗听出她意有所指,疑惑地低头看了殷柠一眼。 “我猜他的偶像应该就是烛总吧。”殷柠歪头,“追逐你的背影,和秦怀一样是个叛变迷弟了。” 见过没几面,但上次竞演结束后,纪可嘉回到演播厅后,余光几乎从来没有离开过烛茗。 女生对各种各样的视线本就无端的敏感,第六感更让她合理推测纪可嘉的态度。 烛茗没说话,抬眼看向电视,少年人用舞蹈演绎着一个人在硝烟中不断挣扎,披荆斩棘走出一条求生之路,眼中失神。 一家人同气连枝,他总是将梁婉和纪可嘉捆绑在一起看。 毕竟梁婉对他的怨念,来自于他的暧昧身份,和他的存在对纪可嘉的威胁。 然而,纪可嘉也是人,他应当有属于自己的人生,有他自己的想法,有自我意识……而不只是迁怒之下的牺牲品。 流星划过,曲风一转,漫长的时间长河里,年轻人终于找回了曾经属于他的,纷繁热闹的地球和同类。 在音乐的**中,伴舞姿态各异地涌上台。舞台背景色愈发明朗,他们簇拥着中间的少年,从未放弃找寻的少年,在热烈激情的齐舞中庆祝。 仿佛盛大瞩目的派对,狂野奔放的舞姿带动了全场的氛围。 台下的观众随着节奏鼓掌,欢呼,欢欣雀跃。 在热闹中,鼓点声戛然而止。 疲惫不堪的少年人在狂欢中倒地,在欢呼中殉道。 “克隆编号CH05389,现在回收。” 机械声与开头呼应,带着隐隐的悲悯,在尾声中余韵悠长。 【啊啊啊啊啊啊麻麻太骄傲了!从星晨推出练习生的时候就相中这个优质团的优质股了呜呜呜!】 【我们主舞太帅了,想安利给全世界!更多舞蹈视频指路官方账号xxxx,弟弟每隔一段时间都会上传翻跳视频的!】 【妈的纪可嘉你还我眼泪!!!!】 【天呐,我第二次看舞蹈看到毛骨悚然头皮发麻!第一次是NL刚才的表演!】 【搞舞担太快乐了我爱了!】 【这期真的比上期整体都要好,看来上次竞演NL给其他团的压力是真的大,这期一点都没敷衍,全都咬牙准备了】 【朋友们别顾着聊了,网络投票已经开放了!看够五个舞台时长的赶紧去投!等到前辈组上台就截止了!】 【太难了怎么投啊!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我是真不知道了。”俞可爱无奈地摇摇头,“风格迥异但是各有千秋……真的很难一较高下啊。” 叶新桃叹气:“这就看每个人的喜好了吧。” 或许专业评审还会考虑舞蹈能力,可对于观众而言,谁最吸引他们,最能让人共鸣,就会选择谁。 除了殷柠她们和纪可嘉充满故事性的舞台,带着色气的成熟齐舞,勾人心魄的爵士舞,仙气十足的古典舞,每一出舞台都有让人难以忘怀的记忆点。 “别太在意,只要自己全力以赴过,拼尽全力过,结果不会亏待你们。” 烛茗声音平静,心神却还停留在纪可嘉的舞台。 微微有一滴汗从额头渗出,蔺遥不屑的声音在他脑海里响起。 他是真的小看纪可嘉了。确切地说,他从未了解过纪可嘉,遑论小看。 “咚咚咚——” 待机室响起一阵短促的敲门声。 一屋子人齐齐回头望去,门微微开了一条缝,蔺遥从门外探出头。 “遥哥!”秦怀欣喜地喊他,“你怎么过来啦?” 蔺遥视线微偏,落在烛茗身上,意味深长:“来接我们烛老师。” “……”秦怀一噎,小声嘟囔:“又不是来接女朋友。” 怎么听上去那么像亲戚结婚时来女方家接人呢?秦怀歪头不解。 烛茗睨他,正要说什么,就听见石玥抿嘴笑道:“不应该是‘你们烛老师‘吗?” 蔺遥推开门,悠闲地靠着门框,浅笑道:“没表演完就还是我队友,是我的,有问题?” “你的你的,没毛病。”烛茗随手脱下风衣外套,直起身,环视了一周,“你们悠着点,看个节目又是拍桌又是尖叫,也不怕吵着别人。” 在角落里的蒋星盼和在走廊上的陈青泉同时别过头捂住脸。 可算看出来了,这俩人就准备借这个节目给两人关系铺垫呢。 “知道了。”俞可爱随手把他的外套挂起。 走过来时顺势把烛茗往门外推,趴在他耳边,一边挤眉弄眼,一边悄声说:“当初是哪个人在机场对我说,合作是做梦,是有生之年系列的,你还是他?” 蔺遥耳朵动了动,抬手把烛茗一把捞过来:“我说的。” 那又怎样?谁还没被自己打过几次脸呢? 他勾起嘴角,揽上烛茗的肩往后台走去,从身后看,像极了一对亲密的好兄弟。 俞可爱:“……” 装什么装,老娘在酒吧里又不是没见过? 两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并排走在走廊上,步调一致,脚下生风,引起路过的工作人员频频侧目。 “前面的节目不看了?”烛茗别好耳返,低头松垮地系着领带。 节目组巴不得他俩次次都在最后一个出场,能让看直播的人心中始终有个期盼,哪怕前面的演出都看不下去,也要等着他俩出场。 “不看了。” “怎么?你不想看看顶流们有没有吸取上次的打击好好准备吗?” “不想。”蔺遥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你想干什么?出来这么早,外面还没待机室里暖和。” 烛茗白了他一眼,将挽起的袖口缓缓放下。 忽然耳边一阵风,只见蔺遥鼻尖蹭过他的耳廓,低声说—— “我想你啊。” * 现场投票结束,特别评审投票结束,任清秋再次上台主持时,节目组后台已经开始统计新人团的总分。 然而此刻没人关心票面结果,只好奇前辈组的表演赛是否依旧有惊喜。 蔺遥不想在自己的待机室枯等,提前将烛茗叫出来。 然而两人身后都是一串摄像机,什么也做不了,只好缩进里后台最近的一个空待机室,分享着一副蓝牙耳机,一人一只,专注听着接下来要表演的歌。 闭上眼,像在脑海中演练一般,动作融入意识。 谁也没有说话,却仿佛能从对方的眼睛里听见声音。 跟拍和场记面面相觑,心说这俩人不看直播就算了,缩在这儿也没排练,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不说是几个意思? 两个大佬默默静坐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只好屏息凝神,静静等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终于熬到后台叫他俩候场准备,工作人员这才松了一口气,忙不迭把两人送到后台的升降梯里。 双人舞是保密的项目,不能两人同时走上台就位,只有黑场后悄无声息地送上台才最为惊喜。 任清秋卖着关子的报幕结束,全场灯光都暗了下来。 两人一走进,升降梯的门就缓缓合上,陷入一片黑暗的空间。 烛茗下意识地攥了一下拳。 被梁婉关进地下室的那次经历让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害怕黑暗,即使现在已然克服,身体的肌肉还时不时出现应激反应。 一双温暖的手掌忽然落在他手背上。 顺势往上,在他耳畔撩过头发,轻柔地放在他脑后。 只见眼前那个耳畔闪着金光的男人精准地摸到他的唇角,一个轻柔的吻稳稳落下,蜻蜓点水般,却夹杂了些醉意。 升降梯已然在往上升起,他居然在这种时候…… 烛茗心速飙升,贪婪地享受着他周身的气息和味道,在升降机停下后淡然地睁开眼。 * 台下的嘈杂声渐渐消失,前三个节目后,众人都知道接下来这个舞台不是烛茗就是蔺遥。 烛火和佳肴死死盯着舞台,等着灯光亮起时,认清人秒开应援灯。 灯还未亮,龙舌兰日出的前奏就已然响起。奏着主旋律的吉他声悠长绵软,在最后一个音落下之际,响起男人的清唱。 台下的星空蓝一瞬间亮起,那低沉沙哑的烟嗓不用想就知道是谁的。 蓝白色的追光照在台左的人身上,蔺遥身着黑色紧身裤,白色T恤上套着袖口宽大的宽松半袖格子衫,慵懒颓然地坐在桌前,摇晃着放下酒杯,眼含忧伤地看着前方。 他在椅子上起舞,在简单的钢琴声中,在他微哑的歌声中,跌跌撞撞,浑浑噩噩地走向一面镜子。 主歌第二个乐段,吉他变钢琴,慵懒转优雅,另一道清亮的嗓音取代了烟嗓低音。 台下一阵尖叫声,那是熟悉的,称霸乐坛十年的声音! 第二束追光随即亮起,台右的男人缎面衬衫贴身,领带松垮地系着,背靠在镜子前,眼神迷离。 【!!!】 【草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同台!!!】 【靠靠靠靠盼了多少年的合作舞台!】 【龙舌兰日出!!!他妈的同台用情歌跳舞,我死了,别救我!!!】 【卧槽神仙导播,这个镜头我暴风哭泣!】 两人随旋律各自起舞,被导播切到了全景镜头。 台上的两人隔着一面镜子若即若离。 台下,属于两人的应援色,星空蓝和玛瑙红相映生辉。 作者有话要说: 别问,问就是自古红蓝出cp ======================= 【高亮:周五,也就是明天,请假一天】 昨天看到评论区有提出配角戏份过多喧宾夺主的意见,感谢你们的声音。 很抱歉我没有认真考虑到读者感受,也许冲要命cp互动而来的大家并不都想要看一版文字节目。 对我而言,要命和女团都是心中真实存在的孩子,兼顾两者确实很难,但竞演又是推动后续剧情的重要部分,每个舞台也是我表达和倾诉欲的体现,有我构思这篇文的初衷,真的很难舍弃。 一旦陷入权衡,心态就有点崩,导致我码这章的时候在文档前坐了两个小时,一个字都没写出来_(:з」∠)_ 所以,为了保证更新质量,打算请一天假,调整下写作状态,希望大家理解。 爱你们,周六早晨见(鞠躬) ps:周六更新前,本章评论统一发红包作为断更补偿,谢谢大家 第83章 曾经隔空喊话、制霸音乐榜的两个男人, 齐齐在舞台上惊艳亮相,竟让人感到一种恍如隔世般的震撼。 不止有一个人曾说过,幸好蔺遥和烛茗不和,否则这两个人联手, 定然会掀起更大的惊涛骇浪。 而此时,弹幕已然犹如潮水般涌来。 无论是谁, 都没想到这一天竟来得如此之快。 【黎叔出来挨打!!!】 【太魔幻了, 我要疯了,郁黎你个老狗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骗我们说是蔺遥给他和烛茗牵线筹备舞台, 实际上是打着我们影帝的幌子这俩人自己筹备舞台呢啊!!!我居然被蒙了这么多天!?】 【节目组也好狡猾, 居然配合他们耍我们!】 【真的, 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上来就是现场同台我差点心脏骤停啊啊啊】 【话说要不是过劳进医院, 也不会爆出来吧。这俩人是准备得多认真能把烛茗熬进医院去!】 【嘘嘘嘘!弹幕太多我都看不清盛世美颜了!】 然而,无论现场尖叫声又多响亮, 嘈杂的信息流的呐喊中有多激烈, 都没能影响台上人的忘我状态。 昏蓝的灯光将氛围渲染得格外低迷。 音乐里是两人回环轮转的轻吟,镜子两侧的男人周身笼罩着一股低丧气, 犹如行尸走肉一般起舞。 镜子隔断出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飘着熏香的凌乱卧室, 干净严整的办公间,一面是黑夜, 一面是白天。 主歌部分两边编舞各不相同,就像他们身后的背景一样,跳脱与严谨, 无法融洽相处在同一幅画面中。 尽管舞姿各异,在乐段的节点,两人都在如溺水般的忙碌中偶尔抬起头,便有一杯龙舌兰日出浮在心头。 那是他们绚烂的曾经,是他们热情似火的初见,低回的旋律仿佛在诉说那被埋葬起的时间,和无法挽回的爱恋。 “这是……一对分手后的恋人吧?”叶新桃缩在沙发里轻声说。 秦怀看得目不转睛:“把热恋情歌改成失恋开场,我只能说烛总太敢了。” 石玥在一旁附和着:“他俩的声音太适配了,声音里克制的想念表现得太细腻了。” 俞可爱重重点头以表赞同。 分道扬镳后依然割舍不下的两个人,在自我折磨中陷入癫狂。 他们从台后走向台前,手里各提着一把椅子,椅子腿拖在地上发出尖利的声音,步伐拽上天,宛如两个要扛着椅子去干架的校霸少年。 音乐也在这时第一段副歌小**,第一拍重音落下去时,两把椅子齐齐甩在地上。 下一秒,毫无任何眼神交流的两人,在这面长镜两段整整齐齐地跳着椅子舞。 一拍一动,肌肉的精准震颤,腹肌力量的瞬间爆发,在明明丧气十足的舞蹈中磨出一把锋利的刀刃。 【卧槽?这也太整齐了吧?一模一样的动作真不是复制粘贴吗?!】 【我的妈耶,你品品,品品这个动作幅度,连下巴仰起的角度都出奇一致,强迫症患者极度友好啊,爱了爱了!】 【BM当年团舞也不过是这个水平,请问你们到底是十年对家啊,还是十年队友啊!草!这默契程度杀我!!!】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想做烛总手中的椅子】 【魂穿椅子 1,太他妈诱人了,明明只是从椅子上颓然滑落,我居然看出了几分色气!淦!】 椅背摇晃,两条椅腿支撑着烛茗的重量摇摇欲坠,完全不担心会因为失衡而摔倒,仿佛将力量与平衡玩弄于鼓掌之间。 随着音乐,他的腿向前伸得颇长,整个背部横躺在座椅平面,用腿部和腰腹的力量支撑起平行于地面的身体……宽松的衬衫微微滑落,露出腰腹的一抹亮白。 精瘦有力的腰肢和线条,仿佛是暗沉舞台上的一抹亮色,勾起观众内心的向往。 由脚下发力,整个人堪堪从躺平在椅子上的状态中站了起来。 偏偏此时,特写镜头推过去,若隐若现的肌肤被丝滑的衣摆轻轻掩起。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死了别救我啊啊】 【十年了烛总的身材总是只能惊鸿一瞥!见一次爱一次啊啊啊蠢蠢欲动】 【烛总你们分,遥哥是我的了!!!】 【我暴风哭泣,我遥今天的造型太年轻太少年了我他妈梦回十年前啊啊啊啊】 忽然,副歌后的战略性停顿,两个男人齐齐将椅子踢开,反身走向台中。 场灯在椅子落地那刻蓦地转变为橘黄色,犹如危险信号一般,忽闪忽闪。 台上的两个男人不约而同地转着手腕、脖颈,微微侧过的脸上,眼神突变。 从副歌到第二段主歌的间奏,原本哀婉的旋律变得明快起来,夹杂着探戈舞曲的曲风,用慵懒颓唐走向激荡。 小提琴和钢琴的和声,提琴与口琴的对位,转入小调的间奏似乎有着将人从谷底抽离的力量,错综复杂又难以割舍的情绪在音乐中蔓延开来。 镜前的两人手掌相对,竟穿过镜面触碰到了对方。 舞台的色调瞬间转向红黄相间,仿佛一杯龙舌兰日出的渐变,打破了时空的界限。 穿过镜子走向彼此的两人,在第二段副歌的**中终于见面。 不知道是久别重逢,还是梦回过去。 夏威夷的海滩,浪花滚滚,沙滩发光,海平面上鲜红的太阳照向波光粼粼的海面。 夹杂在两人间溽热难耐的空气仿佛一见钟情的催化剂,胶着的眼神,难以离开的步伐都化成了心底挥之不去的渴望。 起先是小心翼翼的试探,轻轻触碰后是飞速的收回,两人亲近又远离,若即若离保持着距离。 小提琴声带起一阵激昂,在危险又隐秘的对峙中不知道是谁先打破了安静和平衡,更近一步的亲密关系在舞姿中降临。 这是烛茗亲自编舞的部分,两人在对抗中走进,又在亲密中抵抗。 仿佛谁都想成为这段双人舞的主导,谁也不遑多让,最终沦陷在主导权的争夺中,彼此靠近,一点一点缠绕。 “恕我直言……”秦怀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太……” 俞可爱扫了一眼周围的摄像机,从桌上迅速剥了一块巧克力塞进秦怀嘴里:“妹儿,您别直言了。” 秦怀“唔”地哑了声,只好在心底疯狂呐喊:这两人太撩太诱人,并且也太他妈般配了吧?! 小调的余音意犹未尽,额头都快抵在一起的两个人在流淌的汗水中低声交换呼吸。 一滴汗水从蔺遥的颈间流下,缓缓没入胸膛。 烛茗眼眸微动,心脏没由来得紧锁了两下,在疯跳的频率中叫嚣。 视线下移,蔺遥的唇近在眼前,是只要稍一偏头,就能轻尝到的距离。 下意识地舔了舔嘴角,被摄像镜头精准捕捉。 【啊!我!死!了!螺旋式升天!】 【太太太太太近了吧啊啊啊】 【草!这段改得比原曲还要你黏人啊草!我真不怀疑下一秒就有什么十九禁的镜头!!】 【答应我这个舞台结束我就要看到屏录好吗?!这两个人在一起我都不知道看谁好,绝对是得多看几遍才能看完整的舞台】 【在一起吧好想你们在一起啊啊啊啊】 烛火和佳肴对着弹幕皆是一阵哑然,晃神之际,仿佛全直播间都充斥着cp粉,cp粉浓度瞬间超标! 她们有些恍惚,一方面坚信自家爱豆堂堂正正为艺术献身,另一方面又为自己突然冒出的“心跳加速只想按头”的疯狂想法感到羞耻和愧疚。 【求BGM!这个版本的翻唱,给老子出音源啊!!!烛总出品,必属精品啊啊啊啊啊】 【虽然但是,只有录音版真是太不过瘾了!!!有生之年能蹲一个现场吗???】 【讲道理完全把原曲单一的热情张扬升华了好吗?有故事,有跌宕,现在看妹妹们的天赋和创意真的是被烛总带出来啊呜呜呜!】 【不要踩一捧一,原曲就好像初尝禁果后的热切,炽热的喜欢,烛总的改编是成年人的爱情啊啊啊沉溺深爱中的隐忍和克制表现得也太到位了!】 【成年人的恋爱我太可了!而且烛总的编曲给我一种醉意,两个人的歌声都有种酒后**的慵懒,就很致命!!!】 【哇酒后**太精准了!我真怀疑这首歌是他俩喝了酒后录的,低声呢喃真戳人呜呜呜】 这首歌的改编贯穿了烛茗的理念。 情绪的层次,丰富的变化,细腻的表达,每一点都被两个追求卓越的男人表现得淋漓尽致,完美到极致。 然而这样的燥热难耐并不是最终的**,一切仿佛才刚刚开始。 蔺遥在舞动中一颗一颗揭开扣子,直到脱下宽大的衬衫,露出里面包裹着肌肉的纯白T恤。 成年男性的肌肉线条呼之欲出,他随手将衬衫撂在一旁,脚下一踩,方才踢倒的椅子重新落在手里。 一步一步走到舞台中间,又像是走在心尖。 烛茗歪头,轻扯了一下领带,跟了上去。 在下一个重拍中,两人坐在同一张椅子的两侧,一边抖动着关节,一边越靠越近,直到背脊相抵。 旋律越来越快,越来越热情,在一个小节的互动后,烛茗忽然翻身,长腿一掀,跨在椅子两侧。 离靠着椅背闲闲坐着的蔺遥只有毫厘。 蔺遥看着径直跨在自己面前的烛茗,呼吸一窒。 他们练了无数遍的舞,不是没有绮思,可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心潮澎湃。 舞台上的他,带妆的他,发着光的他,让人只想就此沉沦在那双浅淡却仿佛藏了整个星空的眼眸。 下一秒,若即若离的烛茗翻身站回一侧,指尖划过蔺遥脸颊,落在他的下颌。 另一只手彻底解开了领带,轻飘飘地挂在蔺遥修长的颈上。 现场轰然炸开一阵要把屋顶掀翻的尖叫声。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老子!在上面了! 蔺遥:你信不信下一秒就会被我踢下去。 NL:十年艺人玩的都这么疯狂的吗??? ================== 已满血复活,谢谢大家等待(/ω\) 今晚尝试加个更……不过时间不确定,怎么着也要十点半以后了,可以攒着明早看双更 这章评论也继续送红包,爱你们 感谢在2020-03-11 09:39:22~2020-03-14 09:31: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想困 2个;阿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皮卡丘、嬉皮士 3个;毛毛的饭团、守缺、夜紫坠雪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褚 52瓶;木声香 36瓶;Ali 20瓶;鸾舒、九里、可可可可可、花儿1213、澄纸紙 10瓶;九齐 8瓶;举各栗子 7瓶;清葭 6瓶;有何不可、天下筵席、不知名的2V 5瓶;lori 4瓶;六爻 3瓶;嗷呜~困困、携狂风入怀.、31797912、33881910、匿名青花鱼、安之若素、祭司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4章 这是全曲中意境最贴近原曲的部分, 甚至这段插曲在电影里的场面,原本就是暖阳中的缠绵悱恻。 当初电影上映时,初次演员转型导演的郁黎还因为这段尺度稍大而饱受争议。 而现在烛茗和蔺遥的改编和编舞,将整首歌带上了另一条高速公路, 在疾驰中恣意纵情。 “遥控器呢!”俞可爱蹭地站起来,一步冲到显示屏前, 企图用自己的身躯遮挡住屏幕。 叶新桃和殷柠两位舞担快抱在一起, 伸长了脖子试图从俞可爱的阻挡缝隙中看着烛总的舞台。 石玥一边捂住秦怀的双眼,一边扭头看着两个津津有味的舞担, 一阵头大:“你俩闭眼。” 作为队内唯二两位成年女性, 石玥和俞可爱心力交瘁地维护着未成年人的身心健康。 好在烛茗只是蜻蜓点水, 窄腰微微收紧, 倏尔撤离。 台上沉浸在表演的烛茗丝毫不知道, NL的两位大家长正对着镜头疯狂吐槽自己。 和蔺遥酒后共同创作的编曲,是两个人心血的凝聚。 台下的小姑娘一个个脸蛋红扑扑的, 有人捂着脸, 从指缝中悄悄窥视打量着令人血液回涌的舞台。 有着探戈风的伴奏让此后的舞蹈更加澎湃汹涌,眼光流转, 肢体旋转挪移, 举手投足间都流露着浓浓的爱意。 从烛茗身上解下的领带挂在蔺遥身上,在旋转中飘起又落下, 凭添了几分潇洒和骄纵。 两人的声线一低一高,和声无比动听,配合着默契的舞姿, 仿佛熊熊燃烧的烈火,窜天而起,又听得见木材碎裂的声音。 直到观众兴奋的顶点,一切喷薄而出的情绪都燃烧殆尽,在终章的尾声里,走向寂静。 仿佛做了一场大梦,梦醒时分,只有空空的枕头上留下的点点汗渍。 【要我说什么好!!!】 【神仙编舞!神仙编曲!神仙对家!】 【明明是三月底让我有种七八月的感觉……】 【每次烛总和遥哥最后出场,就让我觉得前面都是学生作业,只有他俩才是标准答案】 【教做人教做人。现场直播切镜那么快,秒抓镜头太强了,烛总我还能理解,遥哥这么多年没几个个人唱跳现场,居然还像条件反射一样,实属牛批!】 繁复的乐器依次离开,只剩下单独弹拨的琴弦,对面而立的两个人渐渐停歇,在呼吸的起伏中,凝视着走向彼此。 镜头里,烛茗的眼睛泛起狡黠的光芒,领口微敞,一手不经意地攥起衣角,在一个无声的wave中露出漂亮的腰肢。 蔺遥眼眸微动,按照既定的设计,他走向烛茗,两人仿佛重新回到一面镜子相隔的状态,双手悬空相对即可。 可他忽然不想这么做了。 烛茗即将在最后的尾音定格动作,却发现蔺遥越走越近,心中闪过一丝讶异。而蔺遥抬起手,将脖子上自己给他擅自挂上去的领带拉了下来。 一种未知感涌上烛茗心头。 他不知道蔺遥这样看上去中规中矩的人会做出什么来,心底却莫名有些激动。 他屏息以待。 下一秒,这条领带又被挂回他脖圈。 烛茗愣了一下,发现蔺遥开始帮他……系!领!带! 原本应当要定格在咫尺相望的蔺遥低眉垂眼,利落的将结打好,松松一拉,顺便正了正他的衣领,把领口的扣子扣好。 看着锁骨被盖在衣领后,这才心满意足地放手。 “……” 如果不是在舞台上,他真的很想撬开这个人的脑壳,看看他脑子里装了些什么东西。 他轻轻闭眼,心想再忍几秒钟,下台就好,下台就能名正言顺地揍他。忽然听见静谧的台下又一阵惊呼,同时伴随着数声冷气倒抽。 烛茗睫毛颤动,轻轻睁眼。 只见蔺遥抬起他领带一角,勾在掌心,俯身垂头,嘴唇落在领带的尾端。 烛茗有一丝恍惚,台下的尖叫浪潮仿佛静音,闪烁的应援灯黯然失色,眼中只有蔺遥的眉眼,和他远远落在那条镶着金丝的领带上的鼻尖。 相望相顾的疏远定格,变成了意味深长的俯身落吻。 领带连接着两人,微微颤动,这端的人心跳加速,酥麻而沉醉,那端的人优雅从容,虔诚而温柔。 …… 【阿伟存活失败,请求厚葬】 【我也不活了!!!烛总杀我蔺神埋我,我命都给你们!!!都给你!!!】 【民政局怎么还没有抵达现场?!】 【太养眼了太美好了当年是我被对家恩怨蒙蔽了双眼,这样的两个男人就应该肩并肩一起走花路啊啊啊啊啊啊】 【我曾经以为玛瑙红和星空蓝出现在现场肯定得是腥风血雨的对打,妈耶放在今天这个场合可真浪漫啊啊啊啊啊】 【哇这两个人我不知道该说是演技好还是动真情,表演的时候看着也太真了吧呜呜呜】 【草,秒打脸,为什么音乐一结束,这俩都冷着一张脸恨不得隔对方十米远???】 【烛总谢幕鞠躬完盯着领带看的眼神也太微妙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烛茗:老子要解开撩人,你他妈拆我台?】 【你对家还是你对家】 【生活不易,被迫按头】 【海音快快快!下周剪辑版里我要看到这俩人收到双人舞任务是什么反应!!!】 * 烛茗轻喘着走下台,冲着台下等候的任清秋莞尔一笑,没等蔺遥,抬脚快步往前走去。 “他又闹什么脾气?”任清秋无奈地看了一眼,拍拍蔺遥的肩。 蔺遥没说话,看着烛茗的背影,微微蹙眉。 耳垂上忽然一阵刺痛。 他心下一惊,绕开任清秋追着烛茗跑去。 仿佛感受到他的靠近,脚步飞快的烛茗忽然放松,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蔺遥环住他的肩,用力稳住他。 “这次怎么了?”他贴着烛茗的耳朵问。 烛茗闭着眼睛,摇摇头:“没事。” 蔺遥叹了口气,知道他不想在这种情况下说,抬手放在烛茗头上,轻轻拍了拍:“烛老师,说句心里话,你是天生的星光。” 烛茗嗤笑:“我知道。” 蔺遥很想揍他。 烛茗抬手抓起蔺遥的手,攥在手心里挠了挠。 “蔺老师,你应该骄傲,你是星光的充电宝。” 作者有话要说: ================ 终于把梦寐以求的舞台写完了QuQ 探戈风小调编曲参考了一步之遥(Por Una Cabeza)的B段降调 被学业迫害只能见缝插针摸鱼,有些短小见谅啊 感谢在2020-03-14 09:31:40~2020-03-14 23:55:3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守缺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我是学渣啊、小九不卖萌、沐倾、经年不弃☆、夜紫坠雪、毛毛的饭团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暖光xin 10瓶;沈千楠 6瓶;花儿1213 5瓶;守缺、——星昀、lori、我家少爷很傲娇 2瓶;28475128、吖妖、嗷呜~困困、匿名青花鱼、31797912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5章 烛茗嘴上不正经, 眼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全身心去信赖过一个人,就连面对老爷子,都怀着十足敬畏和顾虑重重。 而蔺遥。是第一个。 这若是一个月之前, 他还会觉得自己是求生欲使然,愿意用一切资本去换取蔺遥对他的关照。 而现在, 一对上视线就再也无法停下来的高速心率, 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的心意。 从此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蔺遥是他永远的精神动力和生命源泉。 能抛弃过往偏见重新认识他, 真好。 能救他的人是他, 真好。 “两位老师回去之前先来这边投一下票。” 工作人员在一旁叮嘱着, 声音有些颤动去, 总觉得自己轻易破坏大佬之间的交流是件特别没眼色的事情。 然而在满足私心和被公司炒掉之间, 还是选择了打断。 蔺遥把烛茗送到小黑屋门口,看了一眼烛茗略显疲惫的眼神, 转头问:“必须要分开投?能一起进去吗?” “诶?”工作人员显然没料到嘉宾会有这种要求, “可是投票要保证……” 烛茗没等人说完,就拍拍蔺遥的肩, 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他还没脆弱到这么不堪一击, 不想他过于紧张。 蔺遥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 止步在门外。 小黑屋投票,前辈组会将心中的名次进行排序作为参考,然后要投出一个不属于自己公司的新人最佳竞演舞台。 烛茗毫不犹豫, 提笔将NL写在第一名的位置,一边回忆着其他组合的舞台,一边漫不经心地做着点评。 填到纪可嘉时,他顿了顿,半天没有说话。 沉吟了许久,才道:“……还不错。” 转身,将写有纪可嘉的名字扔进投票箱。 * 出来时,蔺遥靠着墙闭目休息,耳钉的色泽愈发柔和。 烛茗走上前,在他耳边轻轻打了个响指。 蔺遥眼皮抖了抖,没睁开眼,循声包裹住他的手,拉下来:“闲得你。” “时间多得很嘛?赶紧给我进去。”烛茗翻了个白眼,反手借力把蔺遥扔进小黑屋。 蔺遥愣了愣,品出了烛茗话里的意思,转过身,嘴角含笑地掩上门。 他这是要等他。 想到这儿,蔺遥心情一下愉悦起来。 两人的暗流涌动丝毫没有被人察觉到,烛茗把人大力往屋里塞进去的时候,身边的实习生甚至浑身一抖,深怕这俩人一个不快就殃及池鱼,不自觉地往旁边推了两步。 不是和好了吗?怎么还这么凶啊?实习生一脸茫然,接着就听见小黑屋里传来短暂的蔺遥爽朗的笑声。 ……完了,怒极反笑了。 实习生小心翼翼抬眼,悄悄打量着烛茗,发现这人不仅没走,还站在原先蔺遥的位置,如出一辙地闭目养神起来。 “他刚才在外面干什么了?” 实习生一惊,四下看了看,走到烛茗身边:“您在问我吗?” “嗯。” “什么也没干,就是让我留意一下里面有没有什么异样。”实习生小声说,“我还跟蔺遥老师说,里面除了固定摄像头就只有您一个人,没什么问题的。” “知道了。” 烛茗清浅的眼眸里浮上一股浓郁的暖意。 很快蔺遥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相视一笑,一句话没说,并肩走回待机室。 实习生迷惑不解,这就是男人之间的友谊吗? 蔺遥把人送到门口,没有拖泥带水地就往前走去,烛茗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两秒,眼里漫不经心,嘴角却控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走进待机室的时候,石玥和俞可爱斜睨着他,轻哼一声。 他把目光转向秦怀,问:“你又怎么惹她俩生气了?” 秦怀:“???”嘴里含着的巧克力险些吐在她烛总脸上。 关她何事?莫名一口锅被扣在头上。 然而还没等她张口反驳,节目组的人就进来催赶,把他们赶出待机室,去小演播厅等待公布结果。 身为竞演主人公的叶新桃和殷柠落在最后,跟在烛茗身边。 “老板,以后悠着点,为了这种神级舞台把自己送进医院不值啊。”殷柠轻声打趣,“你知道这一场合作舞台能要了多少人的老命吗?” “你看你这进一趟医院,这竞演前后蔺老师是又接又送,也不怕麻烦人家。”叶新桃道。 烛茗嘴角抽搐:“我看你俩是真不紧张啊,对名次胸有成竹了?” 叶新桃摇头:“不,其实我俩是……太紧张了才这样,转移注意力。” “真的没底,这期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完全没有绝对把握。”殷柠盯着鞋尖,低声说。 烛茗前停下脚步,语气淡然:“我虽然对你们要求一直很严格,但我不希望你们只是为了一个名次去创造舞台的。” “让你们出道不容易吗?打歌福利,顶级团队制作专辑,我要是真的想,你们不用上节目都可以得到同样的资源。” 他底气十足,让殷柠和叶新桃不自觉地对视一眼,眼底的担忧消散了几分。 他看向殷柠:“你说我是拼命在准备神级舞台,那你觉得这场竞演谁不拼命?这个世界上所谓的神级舞台,都是被吹捧出来的。” “创造舞台的不是神,是人,你付出了多少努力和汗水,舞台就会给你多少回报。” “不愧对每一次舞台,观众,和爱你的人就够了。” * NL到演播厅的时候,其他人都到齐了,姑娘们微微俯身,快步走到固定的位置坐下。 殷柠和叶新桃路过时,年轻的少年们都没能移开视线。 殷柠那套舞台战斗装还没脱,金色长发披在脑后,唇上重新上好的斩男色口红,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杀气。 叶新桃白裙修身,修长的双腿和好看的脚踝仿佛被神仙眷顾的美丽。 只是两人脸上毫无表情,淡漠地路过他们,冷冷地坐在椅子上,一句话也不说。 只有俞可爱在解下外套搭在叶新桃腿上时,她俩的眼角才添了几分笑意。 个别少年心里一阵痛心,暗自后悔为什么自己没能想到及时脱外套! 任清秋带着结果风风火火地走进来,对着在场的少年少女们温雅一笑。 和上次不同,后辈组的演出在前,因此前辈演出结束后,网络和现场投票就已经统计完毕,只需要再加上小黑屋互投和特别评审的投票结果即可。 “这次的竞演异常精彩啊!特别评审投票的时候都是难以抉择,摇摆不定。尤其是有两组的票数始终咬得很紧。” “希望你们不要因为这一次的结果而感到挫败,结果的的确确是平分秋色。” 烛茗对上任清秋的视线,多年的友谊让他从那任清秋的话中嗅到了一丝微妙的味道。 大屏幕依次呈现着不同投票构成的结果,飞快地按照比赛细则计算,最终总票数的换算结果由最后一位向第一位一次展现。 男模团首个出场倒数第一,国风男团紧随其后,第三名是A 庄淮的男性爵士舞。 数据计算在第二名的时候停了下来。 只剩NL和Mr.Youth。 纪可嘉没有看屏幕,只是抬眼看了一下烛茗,又收回视线;殷柠和叶新桃两手紧扣,仿佛听得见对方的脉搏。 “票数真的很近,只差103票。” 任清秋话音刚落,大屏幕同时显示出两组的结果。 【NL:423981】 【Mr.Youth:424048】 即使放平心态,也绝甘承认这样的输和失败。 星晨的少年齐声爆发出一声呐喊,陈敬鹿的巴掌激动地拍打在纪可嘉的背上,就连蔺遥本人也毫不意外地赞许点头。 殷柠和叶新桃蓦地松了一口气,不是没料到这种结果,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失落愈发绵长。 好像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老板原先爱和BM打擂台,那种棋逢对手的激动和不甘仿佛无形中就被刻进了血液。 众人心思各异,可只有第一名得主坐在原地一脸茫然,半天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直到任清秋打着圆场提醒,他才飞速地瞥了一眼烛茗,拿起话筒说:“NL的小姐姐们都是非常令人尊敬的对手,很惶恐,但……很值得。” 他的付出得到了回报,也得到了和烛茗堂堂正正对话的机会。 尽管那个机会看上去像极了烛茗的施舍。 可是,第一名明明是一件快乐的事,心底不知道为什么竟产生了一丝不安。 这股不安持续到录制结束,坐上车准备离开。 比赛结束后,个别粉丝都还在海音大厦外等着,前任和现任顶流团迎着人流踏上保姆车。 坐上车关上门,他们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 “我就不明白了,连蔺遥都有节目结束后蹲他的粉,烛茗怎么几乎都没有?” “没人敢去烦他吧,惹到烛茗那可是敌我不分劈头盖脸先得被骂一顿呢。” “说不定见到他之前先见到警察叔叔。” “不用靠粉丝吃饭的人真好。” “我们太难了,人家不靠粉丝吃饭的人粉丝都比我们多……” 被后辈们议论的烛茗让何小南送姑娘们回去,自己则和蔺遥往自己车上走,蒋星盼和陈青泉对视一眼,决定先帮他俩探路看看周围有没有危险。 走到一半,烛茗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往Mr.Youth的保姆车走去,敲了敲车窗,对里面的经纪人说:“劳驾,能借纪可嘉用一会儿吗?” Mr.Youth的经纪人看着他身后沉着眼眸的蔺遥,不敢拒绝,连忙把纪可嘉推了出去:“快快快,有机会一定要好好把握住,有人赏识你是好事!” 队内的傻白甜脸上写满了“加油”目送他下车。 纪可嘉满脸黑线,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赏识……个鬼? 他鼓起勇气拉开烛茗的车,坐进后座,就看见他哥无聊地刷着手机。 一回头,就从后视镜里看见蔺遥坐在驾驶位上微微打盹。 “!!!”差点没吓个半死。 “不用管他,他什么都知道。”烛茗放下手机,“答应你的,你要是赢了这次竞演,就告诉你的事情,你做好心理准备听了吗?” 纪可嘉点头:“当然。” 他只是没想到烛茗这么快就兑现诺言,甚至都没等他主动提醒。看上去……像极了想要赶紧摆脱自己。 “嗯,你等会儿。” 烛茗散漫地靠着,随手在手机上点了几下,打开免提,放在两人中间。 纪可嘉瞥了一眼,这个电话没有备注名,只有一串熟悉的数字。 “嘟——” “嘟——” “嘟——” 三下之后,通话接通,那边响起一道令纪可嘉无比熟悉的声音。 只是这个熟悉的声音却用着他从来没听过的语气;说着他从来没听过的话。 “你干什么?” 印象里,温柔如梁婉从来没有在家里人面前这么厉声过。 烛茗余光看着纪可嘉的脸庞忽然僵硬,勾起一抹坏笑:“没什么,比完赛心情好,欣赏一下你恨极了我又干不掉我的模样。” 纪可嘉扭头看向烛茗,眼睛瞪得浑圆。 “不知道梁总离婚进行得还顺利吗?”烛茗笑得咄咄逼人,“听我一句劝,这事儿可要好好考虑,别弄得觊觎纪家的财产这么久,到时候您儿子什么也得不到,还要跟妈妈一起喝西北风。” 梁婉似乎精神有些崩溃,歇斯底里地对烛茗吼道: “你他妈想干什么?不准对我儿子下手。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还敢动小嘉,只有我儿子才是纪成钊的亲儿子,你个……” 烛茗留了几秒梁婉的激情辱骂,让纪可嘉听完,二话没说掐断了电话。 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望着瞳孔微缩、肩膀震颤的纪可嘉,嗤笑道:“听清了?” 纪可嘉不知所措,茫然地胡乱点头。 “这些话,我从你出生就听着了。你现在多大,我就听了多少年。” “你现在还要叫我哥吗?” 作者有话要说: 更晚了!!!抱歉!!! 头秃写不出来小剧场了,再次试图空手套剧场(不… 感谢在2020-03-14 23:55:32~2020-03-15 09:48:1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阿鲟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哥的琪宝宝 3瓶;匿名青花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6章 纪可嘉脸色惨白, 怔愣了数秒后,猛然回神,对上烛茗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戏谑的眼眸。 就像一直以来那样,没有悲欢, 熟视无睹。 心里忽然一阵刺痛。 他动了动嘴唇,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垂眼低头, 咬着嘴唇转身冲出车, 留给烛茗一个落荒而逃的背影。 烛茗目送他上了保姆车,淡淡收回目光, 叹一口气。 “不忍心了?”蔺遥的声音忽然响起。 看过去, 他正在仰靠在驾驶座上合衣小憩。 烛茗摇头:“他迟早要知道的, 家里那两位不舍得, 这个恶人, 就只有我来做。老爷子坚持不了多久,纪家给他营造的美好乌托邦总有人要来打碎。” “你也别太担心。”蔺遥低声说, “我自诩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 比你要稍微了解他一些。其实他比你想象的,要坚毅。” 他甚至偶尔能从纪可嘉练习室的身影中, 看出些烛茗的影子。 正直善良, 朝着目标心无旁骛,咬牙坚持。 “或许你是对的, 毕竟我从来没关注他,也不了解他。”今天这个舞台才让他有那么一点点仿佛窥探到纪可嘉的世界的感觉。“说来奇怪,虽然对他没什么感情, 但有时候我总是会羡慕他。” 羡慕他有人疼爱,有人保护,那双眼睛干干净净的,无忧无虑,干净而善良。 而他,尽管纪家为他提供了安身之处,却也让他变得颇为早熟,从小就懂事很多,涉及到纪家有关的事情,总是前瞻后顾。 “说不定别人还羡慕你呢。” 蔺遥声音微哑,烛茗低头在后排随手拿了瓶矿泉水,拧开,递给他:“羡慕我什么?” 蔺遥接过矿泉水时,顺手就摁住他的手,贴在脸上轻轻摩挲:“你有我,别人有吗?” 语气骄傲极了。 “……” 这个人! 都什么时候了还瞎瘠薄乱撩! 烛茗瞪了他一眼,抽回手,遮住眼睛。 见他终于在自己的逗弄中落了下风,蔺遥心满意足。 他清了清嗓子,问他:“我没理解错的话,你和纪可嘉不是同父异母,也就是说其实你不是纪总的亲生儿子?” “是啊。”烛茗扯扯嘴角。 纪成钊收养他的事情被藏得很好,除了老爷子几个有着过命交情的邻居知道这事,其他人一概不知道年轻有为的纪总还养着一个儿子。 梁婉在嫁进纪家前一直不知道他的存在,碰过面后,也只是神色尴尬,误以为他是纪成钊的私生子,试图做一个完美后妈。 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瞒着纪成钊给他俩做的亲子鉴定,从那之后她对自己的态度就微妙了起来。 “那就是了,你的存在给那位女士带去了不安全感。”蔺遥笃定道,“你对她来说就是变数,她进入你们家想得到的东西未必能尽数得到,还有可能会冒着被你抢走的风险。” 烛茗嗤笑,不可置否。 他的风评两极分化很严重,曾经黑料盛行那阵,他闭着眼睛都能猜到里面有梁女士在搅混水。 只是她从来不敢做得明目张胆,老爷子对他的偏爱让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一个不小心把自己也赔了进去。 回忆起这些,烛茗总觉得心累。 平时冷眼旁观圈内的各种利益角力已经够头疼了,还要分出神去想这些豪门家庭的弯弯绕绕…… 真的不怎么利于身心健康。 但是……他换了个姿势靠着,抬眸看了蔺遥一眼。 昏黄的灯打在身上,在蔺遥脸上映出恬淡的阴翳。 原来看着一个人关心自己、替自己操心的模样,竟是这样舒心自在。 “可是,既然她想要守住些什么,为什么还要放任纪可嘉走演艺道路?” 蔺遥感到一丝迷惑,转头看见烛茗又懒洋洋地横倒在后排,眼中划过无奈。 烛茗慵懒地说:“谁知道呢?一边想让儿子自己选择自己的未来,一边还得替他筹谋着家产,确实为难她。” “纪总也没说什么?”蔺遥皱眉,“养子当明星就算了,亲儿子也往这条路上跑,以后纪氏管理层要怎么办?” 两个只拿股份不参与做事的股东儿子,很难说等到了纪成钊也老去时,老爷子打下的家业还能不能姓纪。 “你替他们家那么操心干什么?”烛茗眨眨眼,好奇道。 “就……”蔺遥靓男语塞。 他只觉得既然烛茗和爷爷的关系那么亲,想来应该也会替他忧愁这些事情。 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烛茗这人的关心都是稀罕的限量款,那些身外之物完全不在考虑范围。 璀璨的星空和成山的金子,他是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的那种人。 “你知道我前几年去海外发展,定居了一段时间吧?”烛茗忽然问道。 “嗯。” “其实啊,那个时候我除了拿国外音乐奖,还顺便拿了管理学的学位。”烛茗冲着蔺遥wink了一下,“那个项目是网上授课,媒体也不知道。” 蔺遥瞳孔不自觉地长大,难以置信地望着烛茗。 他这是想直接从纪成钊手上继承纪氏吗? “如果梁婉还继续搞我,有卢叔帮我,分分钟能上位断了她的念想。”烛茗笑得浅淡。 “哦。”蔺遥恢复了神色,冷漠地应着,“所以以后您是准备走‘写不动歌就被迫回家继承家业’的路了?” 烛茗轻哼一声:“怕不怕?” “怕什么,等我不想演戏了,就靠您养。”蔺遥敷衍他。 “啧啧啧,蔺老师,你说你之前这么操心,是不是就想嫁到纪家来呢?”烛茗调侃他。 “……”蔺遥脸黑,“你闭麦吧。” “可惜就可惜在,我对纪氏毫无兴趣。” 烛茗边说边笑着捂上嘴,转了个身背对着蔺遥躺着,他还想和蔺遥再这样呆一会儿。 “烛老师。” “干什么?我都闭麦了。” 蔺遥沉吟片刻,开口:“那你知道你的亲生父母是谁吗?” 烛茗身体一僵,缓缓转回来,双唇翕动。 正要开口,忽然有人敲着车窗玻璃。 陈青泉站在外面,神色急切。 “怎么了?”摇下车窗,蔺遥问。 “小耳朵打电话说,乌龙状态不太好,被紧急送医院了。” 陈青泉侧目看了一眼后座的烛茗,发现懒散如烛茗,听了这话居然坐起来了。 还没等蔺遥说话,烛茗就推开车门下了车:“你去吧,别耽误。我让盼盼送我回家。” 乌龙年纪大了,退役犬能活这么久已然是个奇迹,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恐怕就是最后一面。 蔺遥蹙眉:“你回哪儿?你家我家?” 烛茗歪头:“你家。” 他自己的家,冰冷的就像酒店,只是为了眠宿才存在的地方。 而烟火味十足的蔺遥家,早就成了一种贪恋。 * “纪可嘉他没事儿吧?” “进屋就自闭了,一句话没说就把我赶出来了。” “也不知道他和两位老师聊了些什么,怎么回来一副行尸走肉的状态。” Mr.Youth的宿舍里,三个队友趴在纪可嘉的房门前,一边侧耳听着里面的动静,一边小声嘀咕。 屋内漆黑一片,纪可嘉抱膝坐在飘窗上,头抵着玻璃窗,双目失焦,远处的灯光呈一坨虚影落在眼中。 “这些话,我从你出生就听着了。你现在多大,我就听了多少年。” “你母亲的演技,真该是拿影后级别的。” “你说你要当艺人,要出道,她就纵容你了。你怎么不替她想想,替她分分忧呢?以后纪成钊手中的纪家,是准备毁在你手里呢还是我手里呢?” “我不是你哥,纪成钊也不是我的生父,我只是住在纪家这么多年的一个无关紧要的外人,是你母亲心头扎了许多年的想要拔去的刺。” “你现在还要叫我哥吗?” …… 纪可嘉把脑袋埋进膝盖,可烛茗的话始终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觉得自己本应该为烛茗讽刺母亲而愤怒,为不知晓母亲替自己用心良苦的筹谋而抱歉,可是……这样的情绪竟然一丝也没有。 那些话细细密密地扎进他的肌肤,却不痛。 他满心想到的竟然都是,这么多年,哥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居然不知道他十多年默默承受着来自家里人的恶意,像个白痴一样恬不知耻地追在他身后,热脸贴着冷屁股地冲他憨笑。 自己这是又在哥哥心上扎了一针吧。 他真没用,就这样被蒙在鼓里,反反复复伤害着他。 啊……对了,他总是不让自己叫他哥哥。 是了,谁想有这样的弟弟呢? 呼出的气在玻璃窗上晕开一层朦朦胧胧的雾,纪可嘉沉重地叹了口气,用手指在薄雾上一笔一划写着:对不起。 看,他连当面对他道歉的勇气都没有。 他没有资格,他不配。 脚边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白光在黑暗的房间里格外刺眼。 屏幕上简简单单的一个“妈”的备注,第一次让他产生了彷徨和排斥。 他拿起手机,出神地盯了很久,眼睛一闭,咬牙按下了挂断键。 * 主舞竞演的讨论热度较上一期主唱竞演翻了一番,充满视觉刺激的舞台反反复复被人提及。 彩虹屁吹了一轮又一轮,要命CP粉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地位好像没有从前那么卑微了! 只能怪正主亲自产粮最为致命。 就在众人都期待着下周剪辑版的播出,海音官博突然发了通知,下周将是rapper竞演的直播,而这两场的剪辑版会统一在下下周进行超长版播放。 嘉宾们都不意外,在上场竞演结束后的演播室里就得知了这个消息。 提前理由很简单,一方面是海音请来的特别评审的行程问题,另一方面,rap舞台的准备相对更简单,不需要花里胡哨的舞美,短时间内的筹备更能看出水平。 在NL的五个人里,烛茗最不担心的就是俞可爱。不管是diss battle 还是freestyle,她都不可能轻易认输。 于是,从NL成立到现在,他第一次当了甩手掌柜,让俞可爱全权对自己负责,给自己休了两场竞演之间的一周假,在家里睡到天昏地暗,期间还上线了他的最新专辑《琴箫》。 距离先行曲《洞见》半个月后,新专辑正式发行。 一时间又掀起一阵狂潮。 两首歌同时占据了音乐榜前排。 “烛总真的是永动机,我说怎么十二月底到二月份这段时间这么无聊,原来是烛总休息了(狗头)” “这个发行日子,认真的吗?4月1日,我刚刷出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工作室的洋葱新闻呢!……直到我看到首页开始秀订单,电子专辑地宣传在播放器开屏……不说了听歌去了!” “哈哈哈烛总真的是和特殊节日杠上了,以往都是节日上赶着找他,现在我们烛总已经学会自己主动出击了!” “对,下周rapper竞演还正巧赶上清明节,真的绝了。” 国内的粉丝热闹,国外的粉丝也热闹。和蔺遥的舞台一传出去,国际粉丝后援会的关注人数一下暴涨。 当前没有几个明星敢说自己能和烛茗竞争海外市场,光是烛茗学习多种外语,还发外语专辑的毅力,他们都学不来。 更何况,烛茗在海外都有资源站,金发碧眼的姑娘们看着翻译的各种节目不过瘾,甚至主动学起了中文。 蔺遥把艰难度过危险期的乌龙抱回家的时候,烛茗正在刷手机,眼角带笑,窝在沙发里。 “怎么这么开心?”蔺遥把乌龙妥帖地放好,边脱外套边走过来,一把捞起烛茗,伸长胳膊将他揽在怀里。 定睛一看,屏幕上是密密麻麻的英文。 “我第一次看主角是你和我的英文著作,怪稀奇的。” “……” 蔺遥想到当初那个不眠的夜晚,他看完开往郊区的车,浑身炽热难耐的状态,别过头轻咳一声。 “天下CP粉不分种族地域,都是一个德性。” 烛茗看到关键处,发现自己又是被蔺遥压在身下的那个,闷哼了一声放下手机。 扭头问:“乌龙还好吗?晚上吃什么?” “牛腩吃吗?”蔺遥眼神有些哀伤,“乌龙……就看他能撑多久了,也快到寿终正寝的时候了。” 这两年小病小灾不断,他每次都狠狠砸钱让医生救治,每次也都做好了和乌龙告别的准备,可他就是奇迹地活着,活到了现在。 这次是终于救不了了。 “那就陪它到最后吧。”烛茗轻声说。 他想抱抱蔺遥安慰一下他,结果手机铃声不合时宜地打断了他的动作,整个人僵硬地伸着胳膊在蔺遥面前。 “快接。”蔺遥轻笑一声,双手环住他的腰,烛茗整个人跪坐在沙发上。 “那你还乱动?”烛茗气急败坏,挂在蔺遥肩上,身体重量都放在他身上,接起电话,“喂?” 对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蔺遥感到挂在自己脖子上的人身体僵硬。 半晌,他听见烛茗冷冷的声音:“《藏红》剧组邀请我来写主题曲?” 蔺遥一愣。 “问清楚,是不是我写完要让蔺遥来唱啊?” 烛茗语气不是很好,蔺遥抬手覆上他的脊梁骨,顺着往上,仿佛在顺毛似的。 “蒋导钦点我当然开心。可是你先帮我问清楚了。”烛茗眼中闪过犀利的光,“他到底真的认可我的能力,还是单纯看了竞演舞台想蹭着我和蔺遥cp的热度吃红利?” “如果是后者,想都别想。” “别忘了,在谈论感情和关系之前,我和蔺老师永远是对家。” 他说得义正严辞,忽然意识到自己语气不是很好,连忙低头看蔺遥。 恰好对上他仰起的视线。 蔺遥没有恼火,也没有不快,反倒是笑意更声,眼中盛满了欣赏。 下一秒他就吻上了自己,无比热情和激烈。 只是电话……还没有挂断!!! 烛茗抬手捂着眼,尽力让自己不发出任何旖旎的声音。 这人真是,太要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好奇哦开往郊区的车上永远没有我的驾驶位。 蔺遥:你负责躺着不好吗? ======== 《藏红》就是文章开篇蔺老师在片场拍的那个电影,就不指路了w 感谢在2020-03-15 09:48:18~2020-03-16 09:51: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luna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裴的发际线 10瓶;张致富今天发财了吗 6瓶;花儿1213、墨名爱笑 5瓶;我家少爷很傲娇 3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带着深长的余韵, 蔺遥又啄了两下,随即放开他,抬眼好整以暇欣赏烛茗的模样。 看着那张脸上写满了“老子想把你的头拧下来”的不爽,但依然无法抗拒地迎合他, 和他一起沉沦,蔺遥心中竟升腾起愉悦和兴奋。 他们的亲密从不影响他们的竞争。 极度理性中透着一丝严格的浪漫。 他爱惨了这样的他, 爱惨了这份犹如冰火的矛盾。 托在烛茗脑后的手缓缓用力, 将他压低,蔺遥胸腔里震荡着笑声, 往后一仰, 带着烛茗倒下。 烛茗清眸一凛, 还没来得及反应, 下巴磕痛。 毫无预兆撞进他宽阔的胸膛。 余光瞥了一眼手机, 发现蒋星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了电话。 “……”机敏得令人心疼。 烛茗想了想,反正自己在盼盼面前没什么形象可言, 随他去好了。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扔, 美滋滋地在蔺遥颈窝里找了个舒服的位置枕着。 “别乱动。”蔺遥低声道。 搁在他脑后的手按住烛茗,指腹轻抵在他耳窝。 两人俱是一静。 同时在严丝合缝中察觉到对方的反应。 烛茗有些热, 脸颊贴在蔺遥怦怦直跳的胸膛, 听见胸腔中震颤的共鸣。 额前的碎发卷着一层薄汗,呼吸也有些凌乱。 他被圈箍在蔺遥怀里, 垂在身侧的手随意一转,就能碰到蔺遥的腰腹。 悄悄缩回手,远离那片滚烫的肌肤。 “还乱动。”蔺遥不满地在他肩头轻咬一口。 怀中人的小动作仿佛被所有感官放大, 犹如一粒尘沙落入大海,掀起滔天巨浪。 “蔺老师。”烛茗附在他耳边,“互相帮助一下?” 破天荒地见他这样主动,戏谑中竟带着摄人心魄的蛊惑。 蔺遥喉咙微颤,忍无可忍地覆上那两片烧得浓郁的红色唇瓣。 …… 人生二十来年,烛茗还从未和谁分享过这样亲密的事情。 他长吐一口气,撑着起身,扶住额头。 一时有些迷茫。 这事儿居然能是他提出来的?这能够吗? 尽管两人都乐在其中,心头还是浮上了一丝忧虑。 真的变了,和蔺遥相处愈久,他就愈发体会到自己的变化。虽然这样的变化让他偶尔会有些心慌,但好像……并不讨厌。 混沌的大脑似乎多了些清明,低头才发现清明来自哪里。 “……蔺老师,我在你眼里是个连裤子都不会穿的低智儿童吗?给我松手。” “不啊,可怎么办呢,我就是想帮你。” “???”他以前怎么没意识到对家是这么闷骚的男人,烛茗磨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滚啊,手拿开,我要去洗澡。” “等会儿。” 蔺遥一下坐起身,抱着他的腰,将烛茗圈在怀里。 下一秒,湿润和干燥分不清。 这份低回的热情让烛茗再次松懈,他心底叹了一口气,闭上眼无声回应。 “说起来今天听了个八卦。” 在一个喘息中,蔺遥贴着他的鼻翼缓缓开口。 烛茗闭着眼,慵懒道:“你讲。” “纪夫人去星晨找杨总了。听说是儿子已经几天没和她联系,质问情况呢。” “那人呢?”烛茗睫毛动了动,“我问纪可嘉。” “在陪陈敬鹿准备这周rapper竞演呢,没事。” 不是离家出走就好。烛茗放下心来,睁开眼,望进蔺遥的双眸:“据我所知,蔺老师您可不是一个关心八卦的人啊。” 蔺遥轻笑:“我为了谁啊。” 烛茗不语,定定看着他,俯身吻上去。 为了我。 时间在浓情蜜意中悄然过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微微一抬眼,烛茗瞳孔微缩。 正对着他的视线,一条狗在盯着他。 垂头耷耳的乌龙,缩在它舒适的小窝里,眼神疲乏,老神在在地看着沙发上的两个人上演着速度与激情。 狗在家中坐,粮从天上来。 “……”烛茗艰难地抽身,把蔺遥的脑袋掰过去,“这位兄弟是不是该吃饭了?” 蔺遥翻身,把扔在沙发上的衣服随手往身上一套,走去给乌龙添了些真狗粮。 只见乌龙别开脸,慢吞吞地趴下,缓缓闭上眼。 “怎么了,它不吃吗?” 烛茗跳下沙发,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从蔺遥身后探出脑袋。 “身体状况变差,没力气进食,它也知道自己到尽头了。”蔺遥说着,视线下移,“去把拖鞋穿上。” “哦。”烛茗返身回去,蹬上拖鞋,低声呢喃,“要不改天做梦的时候你和系统商量一下?” “用代价换它活久一点吗?”蔺遥摇头,“它和你不一样,二十年对你来说只是人生的开始,对他来说已经是漫长的一辈子。” “即使他能像纪爷爷那样被延续着生命,可诸病缠身,无精打采,甚至连出门遛弯的兴趣都没有的生活,对他来说有什么意义呢?” “纯粹是为了我的贪念消耗折磨着我们俩罢了。” 烛茗脚步一顿,愣在原地。 他知道蔺遥说的是乌龙,可不自觉就想起老爷子来。 忽然有些恍惚,现在这样,到底是他一厢情愿的自私和任性,还是来之不易的幸运和福气? 话题走向沉重,方才的旖旎也渐渐淡去。蔺遥蹲下摸着乌龙的脑袋,仰头看着烛茗:“去洗澡吧,晚点小耳朵要过来,虽然她看不见,你确定要用现在这副模样见她?” 衣衫不整,发丝凌乱,还沾染着些许糜乱的气息。 “?” 不早说?!烛茗三级两级台阶跨上楼,闪身钻进浴室。 等他收拾好自己,出来时,蔺迩已经到了,怀里抱着乌龙,琥珀在她脚下乖巧地蹲着。 四月初天气稍有回暖,小耳朵的小裙子也换上了单薄的款式,裙摆蓬蓬松松,颇有设计感。 蔺遥在她身后帮她编着头发,两人的穿搭从色彩到风格总是很一致,很养眼。 总是不忍心破坏这样的美好。 烛茗想起曾经小耳朵跟他说,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设计师。而蔺遥走入时尚圈,拿着顶级的时尚资源,无疑是在替小耳朵用另一种方式延续梦想。 曾经他在蔺迩身上看到的是遗憾,可现在他忽然觉得,一切遗憾都会走向另一种圆满。 “烛茗哥哥还在这里住着呢?” 听见下楼声,蔺迩侧目,脸上带着兴奋的神情。蔺遥敲了一下她的额头,她又乖乖把头摆正,耐心地等蔺遥扎好发圈。 烛茗应了一声,刚走到两人面前:“乌龙什么时候不排斥你了?” 小耳朵放在乌龙身上顺毛的手顿了一顿:“就你们竞演节目开始之后。” “他以前怎么和你不亲啊?”烛茗好奇。 蔺迩歪头想了想:“很多原因吧。我听说乌龙小时候被人虐待过,一直都不是很亲人。” “本来妈妈想养在家里的,后来状态恢复得特别好,就又送回去,退役才被接回来。” “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嘛,它和我也不熟,只和我他们仨亲近,后来接它回家的那个时候,我身边还不是琥珀,是有一条和乌龙不太合得来的导盲犬……它俩一直不太亲,连带着乌龙总觉得我也对他有恶意。” “看来你这是终于感化它了。” “不。”蔺迩摇头,小声嘀咕,“我只是从我哥这儿借了一件你穿过的衣服……” “事实证明了乌龙它真的好黏你,就一件带着你气味的衣服就消除了它对我这么多年的排斥!烛茗哥哥,你真的是我的福星!” “????” “有点渴,帮我倒杯水。”蔺遥忽然开口,直勾勾地盯着烛茗。 烛茗应道:“正好,我也找点饮料喝,小耳朵要喝什么吗?” 小耳朵嘿嘿一笑:“想喝龙舌兰日出……啊!哥,你好过分!!!” 蔺遥微微用力揪了一下蔺迩的辫子,让她揶揄的笑声戛然而止。 不屈服于黑恶势力的小耳朵哼了一声,扯着嗓子对着远处的烛茗大喊:“烛茗哥哥你唱得太好听了!!!” 她看不见舞台,但这并不妨碍她从歌声中脑补出一场大戏。 烛茗把头从冰箱里缩回来:“谢谢。” “我呢?”蔺遥一边将她的碎发别至耳后,一边问。 小耳朵一阵无语:“哥,就别逼你亲妹昧着良心说她不想说的彩虹屁了好吗?” 蔺遥:“……” 烛茗今天没能在蔺遥的流氓行为面前占据上风,如今看到他被小耳朵一句话就治得服服帖帖哑口无言,瞬间心情大好。 他走近,背着小耳朵把自己刚抿过一口的玻璃杯放在蔺遥唇边,眼里充满挑衅的笑意,给他灌了一点橙汁。 蔺遥单手抓着小耳朵的发尾,腾出一只手接过玻璃杯,一饮而尽。 烛茗轻笑,转身把从楼上准备好的带有特别签名的新专辑递给小耳朵。 “啊啊啊啊啊啊还有签名啊啊啊啊我宣布我现在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蔺迩摩挲着专辑表面,整个人激动得仿佛能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飞到一半被蔺遥无情打断:“爸说你已经下单了五张了,至于吗?” “……” 虚假的兄妹情才是充斥着和和美美的宠爱,真实的兄妹情就是随时都有可能被对方气到心梗。 “怎么不至于?我爱豆亲自送的和我买的能一样吗?再说,反正我花的也是你的钱。” “……”蔺遥将蝴蝶结缎带在她脑后系好,象征性的、带着报复意味地拍了拍小耳朵的后脑勺。“好了。” “我真的迟早被你拍傻!”小耳朵气鼓鼓仰起头,“烛茗哥哥,你别在这儿住了,你来我家住吧!有什么事情我也可以帮你啊!” 蔺遥点了点小耳朵的鼻尖,拉过烛茗的手,将两人的手放在小耳朵的手背上。 “怎么了?”小耳朵拧眉感受着,不知道她哥要做什么。 烛茗也是一脸茫然,他的手夹在兄妹俩之间,仿佛两个人的脉搏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紧接着,他听见蔺遥说:“蔺迩,叫嫂子。” “???” 问过他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耳朵:蔺遥你他妈不是人!!! ============= 约了个人设封面,超喜欢嘿嘿嘿 今天推迟更新抱歉啦!爱你们晚安 感谢在2020-03-16 09:51:14~2020-03-17 21:16: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卡可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想困 20瓶;澄纸紙 10瓶;张致富今天发财了吗、清葭 6瓶;辰哥的琪宝宝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8章 小耳朵的表情, 从“你他喵的在说什么”,到“握草我听到了什么”,再到“蔺遥你敢染指我爱豆我要杀了你!”,不过经历了短短几秒钟。 她抬手, 一巴掌拍在蔺遥脸上,顺着颧骨摸上去, 摸到她哥上扬的嘴角, 心凉了半截。 完了,这个男人的表情从来不会说谎。 她嘴唇颤动着, 转头, 茫然找着自家爱豆的方向, 紧接着听见烛茗说:“别听他瞎说。” 蔺迩心里一松, 松完又一紧, 心里顿时泛起嘀咕。 啥玩意儿啊,咋回事儿啊, 我哥已经没有魅力了吗?握草我家爱豆居然是连我哥都追不到的男人, 那请问还有谁配得上啊?! 满腹弹幕从脑内滑过,还没等她想出个头绪, 就有听见烛茗的声音。 “在现代汉语给男性伴侣发明出固定亲属称谓前我拒绝被叫嫂子。” 说得义正严辞。 “乖, 叫哥哥。” 小耳朵:“?????” 她裂开了!!!她今天就不该来! 这才多会儿啊她的心情就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太要命了啊!!!这俩人真的一点都不愧对他们的CP名, 能把人逼疯!!! 对家亲自炒CP,正主亲自盖章,蔺迩垂下头, 撅起嘴,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唯粉。 嘤嘤嘤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想经历这些呜呜呜呜! 信仰崩塌的小耳朵拎起琥珀就钻进了一楼客房,留下高寿年迈的乌龙,自顾自地挪了挪位置,打了个哈欠闭着眼睛窝在烛茗脚边。 “不去哄哄?” 烛茗问着身边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甚至连招呼都不和他打就擅自和家人出柜的男人。 小姑娘的背影让他想起了那天在车上落荒而逃的纪可嘉,不知道少年和少女相比,谁更不能承受幻灭的失望。 蔺遥看着他:“生气吗?” “你问我吗?我有什么好生气的……”烛茗没好气地说。 他孑然一人,总是心无旁骛地做着自己的选择。从事什么事业,和什么样的人交往,过怎样的人生,从来不需要向谁交代,更不需要对谁负责。 除了蔺遥,他想不到这辈子在自己什么的还能是谁,这种事情无非是早晚的差别。 对他而言,带蔺遥见过老爷子已经足够,至于其他人,都是无关紧要。 可是…… “蔺遥,你和我不一样。” 他不像自己亲缘淡薄,和家人有着比他要深厚很多的羁绊。 他可以抛弃纪家独自生活,但蔺遥不可以。他不想蔺遥因为他,和自己至亲至爱产生隔阂和伤害。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比你要了解她,她不是因为这事就绝望的孩子。”蔺遥说,“我先去做晚饭,没什么比吃的更能哄她了。” “……行吧。”烛茗哑口无言,“那我去看看她。” “可以,你确实比我会哄人多了。”蔺遥点头。 看剪辑版的节目视频,花絮里的烛茗嘴炮能力简直超乎他的想象,那嘴一张,叭叭地什么都敢说。 蔺遥毫不怀疑节目播完,有人能整理一份烛茗金句出来。 “牛腩爆炒吧,今天想吃点辣的。” “好。” 房间里没有开灯,窗帘拉得严严实实,蔺迩倒在床上,抱着膝盖缩成一团。 她低着头,用长袖连衣裙的袖口擦着眼泪。 “吱呀——” 烛茗推门的声音落入耳中,女孩登时抬起头来。 映入烛茗眼帘的,是袖珍乖巧的小姑娘在默默抽泣流泪,泪水顺着脸颊往下滚,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这还叫不会绝望?烛茗想暴打蔺遥的狗头。 他暗道不好,快步走上前,按住小耳朵摸索着要站起来的动作。 “是我。”他一边按着她的肩膀做回床上,一边轻声说,生怕吓着小耳朵。 “烛茗哥哥……”蔺迩用手背胡乱抹了几下眼泪,抬头,“你怎么过来了?” “看看你有没有事。要是觉得委屈,我等下拧着你哥的脖子过来认错。”烛茗一本正经地说。 蔺迩破涕为笑:“也只有你敢这么做……唉,瞧这话说的,我哥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认错?喜欢谁,不管喜欢男的女的,本来就不是一件错事。” 这话和他想象的不一样。 “没有照顾好你的心情,就是错了。” “烛茗哥哥,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不觉得奇怪吗?”小耳朵忍俊不禁,又点受宠若惊。 从来都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从来不照顾别人心情的肆意又洒脱的爱豆,蹲在自己面前说要照顾她的心情,真的怪令人惶恐的。 “我虽然心直口快,但我知道你对他来说是怎样的存在,真正的家人,和路人粉丝是不一样的。” “你说的对,烛茗哥哥。可是啊,就因为我是他的家人,而不是单纯作为你的粉丝,才会觉得他没有错。” 烛茗有一丝不解。 “我以前和我哥说,希望他不要顾虑太多,不要因为我看不见就把很多事情瞒着我。所以你放心,他向我交代这件事不需要考虑时机,不需要铺垫,只要他愿意说,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听着。” “我不是因为伤心才哭,我是……太感慨了。” 蔺迩松了松手里的绳子,放任琥珀往远走了走。 “我早就猜到我哥谈恋爱啦,只是,没想到那个人会是你。其实冷静下来一想,似乎也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烛茗头一次从小耳朵口中听到作为粉丝身份以外的话,心情有些微妙。 “你放心,我家里人也不用担心,你看我妈都多久没回过家了,她肯定知道自己没资格管这种事。” “我爸?我爸就更不用说了,自从我哥第一次传绯闻,第二天就出面打人家姑娘脸的那件事后,我爸就认定了我哥得单身一辈子。” “……你爸挺莽啊。” “我随我爸,都有那么些莽撞,我哥像我妈,沉着得不行。” 不止是他,蔺迩也是头一次和爱豆以这种方式交流,始终有种头重脚轻的飘忽感。 “我真的能叫你哥吗?”小耳朵问。 “当然。”烛茗毫不犹豫地说完,脑海中忽然一闪而过纪可嘉的落寞眼神。 “完了,我觉得我要得意忘形了。”小耳朵擦干眼泪,吸溜着鼻涕,“我他喵的明明不是cp粉啊?!” 烛茗听了这气急败坏的吐槽,忽然觉得如果真的公开,烛火的接受程度估计没自己想的那么糟。 心里稍微踏实了些,他递给小耳朵纸巾让她擦擦脸。 “烛茗哥,我问你个问题可以吗。” “你说。” “你喜欢我哥什么哇?” 小耳朵侧着耳朵,两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好奇地问。 烛茗想了想,一字一句说:“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全部了。” 无法概括喜欢哪一点,他喜欢他的一切,他的所有。 * “老板,你没救了,你一个工作至上的人居然通话的时候和我玩失踪,我跟你说我要闹的!我跳槽你信不信!” 周五走进工作室,烛茗就被蒋星盼追在身后,被迫听着他满腹怨念。 被威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烛茗敷衍地拍拍他的肩,把锅甩给了蔺遥:“这样,你去和对家经纪人沟通一下,让她艺人不要在我工作的时候闹我,怎么样?” 蒋星盼:“……”妈的老子哭这么久为的是听你撒狗粮吗?! “好了别哭了,给你季度发奖金,乖啊。” “别瞧不起我了!蒋星盼是用钱就能轻易打发的人吗?” “我准备换车了,准备帮你换一辆。家庭款,空间大到你家生二胎三胎都用足够装得下。” “好吧我是。”蒋星盼低头,深呼吸,正色道,“最近有不少人找过来,是关于NL的项目。” 烛茗脚步顿了顿,这是个好的开端,他的新事业,打造一个独一无二的女团组合,已经初见成效,开始能替他产生商业价值了。 “杂志?代言?还是综艺?” “是代言。有好几个品牌方,把黑名单上的去掉,一共有6个,还有之前咱们合作过的。” “让项目部那边对接一下,如果能接受等到最终竞演结束之后再开始推进的项目,留下观望。如果不能,就送走吧。” “合同也等到结束后才确认吗?” “嗯,如果真的认可她们的后续价值,我认为等得起。” 他不需要姑娘们挣快钱,名气也好粉丝也好,一切有代价的东西都要日积月累才好。 节目还没结束,就签约代言,就算他能压得下来,品牌方也未必会同意赛后才宣传。可是如果经历了这么多期舞台打磨,走到出道最终舞台那一步,她们的地位和现在亦不能同日而语。 比起“还没进行到出道舞台就已经拿下了这么多这么多代言”,他更想她们能专心舞台,安安心心筹备每一场比赛。 浮躁,并不能让人长久。 如果为了长远的价值,他宁愿放弃现在的宣传和推广机会。 “也知会她们说一声,别让她们太沮丧,至少在她们有收入之前,工资会稳定发的。五个小姑娘,我还是养得起的。” 壕还是您壕。 蒋星盼心痛地记下要和财务那边联系确认,又看了一眼备忘录:“蒋导那边我联系过了,他想亲自见你一下,时间约在下周了,主题曲的事情等你们见了面慢慢谈?” “谈?不用谈。你忘了我是蒋导三部曲的粉丝吗?我都已经开始构思旋律了。” “那你还……” 还摆出一副和蔺遥划清界限的样子? “这一步可不能少啊。”烛茗勾了勾嘴角,伸手搭上蒋星盼的脖子,“这是我的态度。至少得让之后所有来寻求合作的人都知道,我烛茗可不是为了那点知名度和利益,才要和蔺遥的名字挂在一起的。” “这么多年了你不懂我吗?我不想变成我讨厌的那种人。” “不是营业,不是炒CP,不是媚众,不是假戏真做,不是迎合一切意.淫。” “我和蔺遥,就只是,我喜欢他,他喜欢我,仅此而已。” 作者有话要说: 小耳朵:我哥和我哥在一起了! 纪可嘉:你叫谁哥?!我要闹了! 感觉番外可以有弟弟妹妹的茶话会(不) ============= 感谢在2020-03-17 21:16:34~2020-03-18 09:44:4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全世界最快乐的小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想困 20瓶;经年不弃☆、举各栗子 10瓶;沈千楠 9瓶;辰哥的琪宝宝、嗷呜~困困 2瓶;布偶会有猫的、鹤球球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9章 蒋星盼听了烛茗的话, 低头不语。 过了一会儿张开五指放在他面前,胡乱晃了晃。 烛茗扫了眼他这肉乎乎的手指,拍开:“晃得眼睛疼。怎么了?” “看到这戒指了吗?我媳妇儿去年生日送的。”蒋星盼叉着腰,“谁还不会撒狗粮了吗?” “……” 幼不幼稚?! 他动了动嘴唇, 眸光流转,目光落在蒋星盼的婚戒上。 说起来……还有一个多月是蔺遥生日了, 他好像也是时候该准备点什么礼物给蔺老师了。 “啊——!” 不远处传来喧闹熟悉的尖叫声, 打断了烛茗的思绪。不用想就知道是练习室里的姑娘们在闹腾。 练习室的音响声开得巨大,鼓点震得响亮, 纵使隔音做得再好, 也耐不住里面几个小丫头的喧闹。 “节目组的拍摄前脚才走, 后脚就玩起来了。”蒋星盼递去一个眼神, “我让她们小声点?” “行了, 都是孩子,我这儿又不是学校, 哪来那么多校规校纪?”烛茗边往前走边说。 以前他的工作室很冷清, 除了他一个人偶尔会来,剩下都是日常办公的安静员工。 而最近, 他跑工作室的次数多了, 和工作室众人的联系也多了。似乎NL的组建给工作室带来了不少欢乐。 原本走廊上的相框海报都是他的身影,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换上了几张姑娘们的现场美照。每个大办公区的LED显示屏上最近都在循环播出姑娘们的舞台。 就连一向只操心他穿搭的寇蔻女士, 都联合了造型设计摄影后期几大负责人,将给NL拍摄概念照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刚进来时,蒋星盼看他抱臂看着墙上的照片, 还打趣他:“有没有感觉到一丝被冷落的凄楚?” 他摇头说:“完全没有。” 这是实话。 他只觉得无比欣慰。 他的工作室总是齐心协力,和他上下一心,每每想起来都觉得自己这十年没有白经营。这些他从来没有刻意叮嘱过的事情,却在他们默默运转下筹备好一切。 大概因为他们都知道,NeverLand和他,远不是独立的两代艺人那么简单。 “九哥杀我,我好期待明天的battle现场!” 他一推门,音乐已经告一段落,俞可爱绅士鞠躬,秦怀跺脚坐在镜前高声大喊,石玥和殷柠又是尖叫又是吹口哨。 这五个少女在演播厅的时候拘谨得不行,面对一众少年全是一副爱答不理的高冷样。 可只要关起门,在练习室也好,待机室也罢,她们就立刻抛下一切羞耻心,像五个小疯子似的,毫无形象地嬉笑打闹,热络得不行。 只有叶新桃一个人从沉浸的情绪中回过神,视线捕捉到他,颇会察言观色地起身关了音乐。 “啊烛总来了。”秦怀后知后觉,蹦蹦跳跳到他身边,“你这一周都没来,是不是有点太敷衍我们九哥啦!” 烛茗从身后拿出一塑料袋零食递给她,抬眼看着俞可爱:“你九哥有她自己的想法,还真不是我能随便插手的。” 他的风格和俞可爱兼容性不高,所以这次趁机给自己放假,请了相熟的制作人朋友帮忙。 “对了,听节目组说你弃权了?” “嗯弃权了,你们下次竞演没福利了。” 俞可爱把手上的麦克风塞进烛茗手里,挑了挑眉:“没事儿,也不差那点小奖励。弃权干嘛,不准备和蔺老师同台battle一下吗?” 烛茗低头,手掌拍了拍话筒:“我平时是不是太嚣张,都让你觉得我没自知之明了?” 秦怀从撕开的零食包装中抬起头,嘴里叼着一根辣条:“这道题我会答!烛总号称全能,但他唯一不会的就是说唱嘎嘎嘎!” 众人看向她。 “看我干啥?了解对家业务能力才好……” 才好精准黑他嘲他嘛! 秦怀还没说完,就意识到此刻她已经不再是单纯的佳肴,而眼前的人除了是对家正主,更是给她发工资的老板。 她硬是把自己从歧路拽回,吐了吐舌头:“知己知彼嘛!” 他确实不会说唱,曾经为了能和蔺遥抗衡尝试学了很久也没学会,别说保持groove,他连自己的flow都找不到,最终无奈接受自己在这方面没有天赋的事实。 他想了很久都没想明白,他连相声贯口和做主持人时的花式口播广告都不在话下,为什么偏偏就在这等蔺遥极为擅长的领域开不了窍。 烛茗拿起话筒,凝眸,不甘心地说:“rap的话,我会……” “哟,哟——” 平淡,生硬,尬到骨子里。 NL众人:“……” 救命!烛总快住口啊! 天呐有人见过这样让人幻灭的烛老师吗?她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烛茗放下话筒,看着神色复杂,脸色惨淡的姑娘们,扶着额头,请她们吃了一顿大餐来安抚他们受伤的耳朵。 NL众人对着桌上的牛排流口水:“烛总您以后在我们面前随便开腔,值了!” 烛茗:“……” 嘿,难怪说姑娘不能惯着呢。 * 第二天早晨是单独彩排,竞演对手之间互不见面,只用确认各自的舞台和歌词提交。下午是串场彩排,过一遍竞演流程和顺序。 弃了权的烛茗坐在台下,好整以暇地看着,等俞可爱结束后下来,从手机里调出录像给她。 “演唱方面我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但是这里和观众互动这部分……别忘了节目还有现场直播,注意机位。还有就是,视线别飘,在镜头会显得很没自信的。” 俞可爱抓了抓头发,点头:“可能是因为diss battle吧,我得看着对面那个人才好说。彩排见不到眼神就下意识游走了。” 烛茗还要说些什么,忽然手臂上的纹样闪了闪,他放下手机,嘴角淡淡挂起笑意。 俞可爱怔愣,见他脸上从漫不经心变得稍有色彩,回头顺着烛茗的目光,果不其然在身后不远处瞧见了蔺遥的身影。 她用肘抵了抵他:“茗子哥,照这么下去,藏不了多久的啊。” 烛茗眼眸一动不动,在昏暗的台下,如果不细看是看不出什么端倪的。 他抖了抖衣摆坐好,以手支颐,轻飘飘地说:“本就没打算藏,无非是收不收敛的住罢了。” 俞可爱咋舌,自觉地离开,给蔺遥让出了烛茗身边的位置。 蔺遥身型极好,兴许是骨架比他稍大一些,两人明明身高差不太多,烛茗却总觉得他更强势,更有压迫感。 见他站定,烛茗拍拍旁边的座椅:“下个彩排轮到星晨了吗?坐,我等下就撤。” 分开彩排时,全节目组都要确保没有其他组合成员在场,因此很快就有工作人员要来赶烛茗走。 蔺遥像是来休假似的,在他身边坐下,手里端了一个保鲜盒,里面盛着水果拼盘。他拿起上面插着的牙签,戳了一块火龙果递给烛茗。 烛茗睨了他一眼,俯身低头,就着蔺遥的手一口咬上牙签尖端清甜鲜嫩的果肉。 起身时,舌尖轻扫过他的指尖。 蔺遥手微微一抖,眼中卷起一阵浪潮,看着烛茗领口微露的冷白皮和锁骨,口中一阵干燥。 条件反射地扎起一块水果压压惊,吞咽下去才想到,这只牙签上已经沾染上了某个人的金津玉液。 “蔺老师,你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情了?” 烛茗亮出手腕,如水平面般的生命值忽地往上涌了几格。而蔺遥的耳钉随之闪了闪。 蔺遥反手捏住他的手腕,似乎想要压住他心中那点不合时宜的贪念。 忽然,烛茗手上一痛,他连忙拨开蔺遥的手,定睛一看,即将冲到90%的生命值忽然大幅下跌。 仿佛有人开了闸,水位骤减。 “怎么回事?!”他有些吃惊,第一次遇到生命值出现这样的情况。 蔺遥一时都有些慌了神,一把托住他的手臂:“你哪里不舒服?” 烛茗茫然摇头:“我挺好的啊,没有哪儿不舒服……” 蓦地愣住,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老爷子!” “你爷爷!” 眼下除了他们俩,外界似乎只有纪老爷子和这变幻莫测的续命系统有关联。 烛茗立刻给卢叔拨去了电话。 没人接。 远处已经有工作人员朝他走来,烛茗皱眉,继续拨,还是没人接。 他看了看时间,抬手打断了工作人员请他离开彩排现场的话。 又拨过去。 终于有人接起了。 “喂卢叔,爷爷他还好吗?”心脏咚咚跳着。 那边的声音有些诧异,似乎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及时打来,有带着些颤抖:“不太好,刚把他送进急救室,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挺过来。” 烛茗倏地起身,转身对蔺遥说:“我先去医院。” 蔺遥眼里满是担忧,却也只好点头:“去吧,如果来不及不用赶回来了,我替你给蒋星盼和沈导说。” 身边的工作人员一脸茫然,可两个人都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 烛茗匆忙应道,头也没回地走出了演播厅。 可是没想到,在电梯前,他撞见了匆匆跑来的纪可嘉,手里的电话还没挂。 两人足有一周没见,碰面时俱是一阵哑然。 Mr.Youth的经纪人在后面小跑,嘴里念念叨叨,却顾及他是纪氏的小少爷,也不敢发什么脾气。 纪可嘉不由自主地看了烛茗一眼,皱着眉头对身后的人说:“真不用管我,我自己搭车去。” 说着挂断电话,抬脚走进电梯,将经纪人关在外面。 烛茗冷眼看着,一句话没说,跟着他走了进来。 电梯下行,空间里气氛一时很压抑,纪可嘉垂着脑袋,悄悄往远离烛茗的地方挪了两步。 “叮——” 电梯到一楼,纪可嘉拉上夹克衫外套的拉链,吐了口气,带上口罩准备出去。 忽然一根修长的手指按在关门的按钮上,他错愕地回头,撞进烛茗的目光。 这双干净的眼睛里凭白多了些阴郁,让烛茗觉得很刺眼。 他们之间隔着一个梁婉。 曾经那是一道插在他心口十多年的刺,看到这个少年就能想起尚未愈合的疤痕。无冤无仇,却也提不起任何感情。 现在,这道刺反向插入了纪可嘉胸口,贯穿了彼时的他和眼前的少年。心头曾有过一阵报复的畅快,而那之后竟无端怅然。 他淡淡望进纪可嘉的双眸,轻声说:“搭什么出租车,我载你。” 作者有话要说: 多年后的采访—— 烛茗:我和蔺老师应该是相似型,但蔺老师觉得是互补型。 主持:哪里互补? 蔺遥:rap能力…… 烛茗:???你给老子滚。 =============== 感谢在2020-03-18 09:44:46~2020-03-19 09:17: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想困、桃丸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泷悦 29瓶;S3S 20瓶;暖光xin 10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0章 纪可嘉的背脊直板板地贴在副座上, 大气也不敢喘,怯生生瞄着红绿灯前,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点敲着方向盘的烛茗,吞了吞口水。 前一阵子坐在蔺遥老师车上心里也是忐忑, 可不像现在这么惴惴不安。 烛茗双唇微抿,表情觉察不出喜怒。 正午的暖阳铺在他额前碎发上, 就连先前他让自己上车时的淡漠都恍惚有种心动, 仿佛堕入尘世的谪仙,身上笼罩着光。 “看够了没有?”仙人冷不丁开口, 把他拉回了人间地狱。 纪可嘉别过脸, 往向窗外开始抽条吐绿的桠杈, 有一丝被抓包后的僵硬。 “我好像没不让你讲话吧?”烛茗余光掠过少年人的面容, “你大可不必这么拘束。” 想了想又道:“趁我现在还有闲心。” 纪可嘉错愕地回头。心说, 你从来都懒得搭理我,这难道和不想听我说话不一样吗? 他的无感和厌倦哪次不是写在脸上, 他哪敢轻易叨扰他? “纪总打电话告诉你的?” “嗯, 说爷爷状态不好,有可能是最后一面了。” 烛茗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不会的, 有他在不会有事的, 只要老爷子能活着,一切病痛他都可以承受。 “你应该知道我对你没什么感情吧。”他缓了缓, 问道。 纪可嘉点头,手指攥紧,低下头。 他知道, 一直都知道。 “那你又什么好顾虑的呢?”烛茗淡笑一声,“你又影响不到我,担心什么?” “担心……” 担心他讨厌自己。 是了,他都对自己毫无感情,又怎么会把多余的情绪放在自己身上。 烛茗从后视镜里睨了一眼即可嘉,没说话。 尽管梁婉已经伤害不到现在的他了,他却也不能因此看着令人作呕的过往成为另一个孩子的心魔。 像是深思熟虑了许久,纪可嘉转过头,抖着嘴唇:“对不起,对不起……” 声音哽着,似乎说多少个对不起都无法弥补他心中的愧疚。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是这样过来的,我一直以为我的自作多情是热脸贴冷屁.股,现在看来……是对你的二次伤害吧。我真不是故意的,如果我能早知道,我就不……” 突然愣了一下。 如果早知道,会怎么样呢? 烛茗默默坐正,声音清冽:“做错事的不是你,该说对不起的也不是你,你有什么资格替她道歉呢?” 他睚眦必报,却一定是精准打击不伤及无辜,对纪可嘉的态度的冷淡疏离是一如既往的。 如果因为梁婉的所作所为,就要反过来对纪可嘉施以言语上的暴力,从受害者变为加害者,和梁婉有什么区别? “就算是报复,我也会从她身上报复回来,和你无关。”烛茗淡淡地说。 尽管从某种程度上说,一切的起因是纪可嘉,可一个孩子,又做错了什么呢? 纪可嘉颤了颤,转头看向烛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竟一点不觉得意外。 接着就听他说:“也不需要瞒着你,我迟早会动她。纪可嘉,我不像你,良善得纯粹,不是什么好人,你大大方方地恨我就好,不要让自己陷入两难。” 活着有太多两难困境,身处其中痛苦,面临抉择更痛苦。 他无忧无虑长大,很难说为了那样的母亲值不值,可必然应该是对母亲的感情更深厚。 原本是让纪可嘉不那么拘谨,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他兀自说了许多话。 烛茗牵了牵嘴角,语气无奈:“终究只有你姓纪,就算你母亲之后会离婚还是怎样,你都是这个家的孩子。” 梁婉眼有滤镜,觉得老爷子和纪成钊对他这个不明不白的外人都偏爱有加。 其实冷眼旁观的烛茗心里清楚,老爷子对他和纪可嘉的疼爱不分厚薄。不然也不会一个进入急救的消息出来,两个孙子都疯了似的往医院跑。 他叨逼叨了这么久,也不见纪可嘉有什么反应。心下一阵无趣,把心神都放在路况上。 车内安静无比,只有喇叭声和发动机轰鸣声偶尔从窗外传来。 良久,他终于听见纪可嘉开口。 “你记得你从家里搬出去的那天吗?”纪可嘉没等他回答,知道他必然是不记得,径直说,“那年我八岁,和朋友们在家里玩闹争吵,你提着行李箱路过的时候说了一句话。” 烛茗眼中尽是茫然,他那时恨不得尽快离开纪家,哪里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话。 纪可嘉觑着他的反应,眼底暗暗一沉。 那天他和小伙伴吵得不可开交,为了一件什么芝麻大小的事也记不清了。不知道是和哪家的孩子争得面红耳赤,最终两个人扭打在一起。 推搡之间那人一巴掌把他推到地下。 他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眼眶里酝酿出泪水, 若在以往,梁婉必然是要出来打圆场替他撑腰壮胆,可那天她在书房里办公,不哭得大声点是闹不到她的。 他张着嘴,还没哭出声,忽然被人揪着衣领从地上提溜起来。 “你只会哭吗?”烛茗居高临下地望着幼小的他,“是非善恶不是靠打架就打得出来的,你妈能帮你多久呢?” 说完转头就走,消失在门口。只有他脑后皱巴巴的衣领提醒着他,烛茗曾来过。 一群小屁孩似乎都被这个有些凶的哥哥吓到,一时间竟忘了刚才的争吵,怔怔地问他:“他是谁啊?” 纪可嘉狠狠眨了下眼睛,把憋出来的眼泪挤回去:“借住我家的哥哥。” 这个标准回答他从小就会说,少有知道烛茗是“纪家人”,匆匆见过的人只当是纪老爷子或纪成钊帮友人看顾一段时间的孩子。他后来才知道,家里住的那个被爷爷叫“然然”的哥哥,有个名字叫“纪然”。 而他抛弃了这个姓名,像是和这个家断开了联系,一年大概也才回来一次。 烛茗离家后的十年,正是他辉煌的十年。从小学到中学,他时时刻刻看着身边人捧着专辑,刷着电视剧,一口一个茗哥、烛总,痴迷得不行。 他总是吃味地想,想告诉全世界:“那是我哥。” 那天烛茗撕开隐藏多年的真实,他一个人躲在宿舍里,一遍又一遍琢磨着这件事。 他难受得想哭,可就在眼泪滑落脸颊之际,恍惚又听见当年烛茗清冽的声音:“你只会哭吗?” 眼泪顿时就止住了。 烛茗静静听着纪可嘉语无伦次地说着往事,没有打断他。 他忽然意识到,纪可嘉和他一样,因着身份和顾虑,心里藏了十多年的话。 他不想让人知道他和纪家的关系,所以不说。 而纪可嘉则是替他瞒着他和纪家的关系,所以不说。 他现在有蔺遥可以倾诉,可眼前这个孩子…… 除了家里这些带有天然立场的人,一个可以分享秘密的人也没有。 “说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我要说什么……”纪可嘉嘀咕着,自己吐槽自己,“可能我只想说,谢谢你。” 烛茗一愣,连带着开进地下车库的动作都差点没稳住,险些撞着通道的墙壁,一个刹车下去,轮胎打滑的摩擦厉声和地面叫板。 “谢我什么?”烛茗嘴角抽搐,心说这孩子怕不是有毛病? “谢……所有吧。” 谢你让我从小不耽于家人宠爱的温床。 谢你在虚假美好的幻想里还我一个真相。 烛茗听着他模棱两可的对话,无语而不解。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准备从车上下来,他忽然问:“你演艺生涯的未来都规划好了吗?一时冲动的话我劝你早点抽身。” “我……”纪可嘉忽然驻足,“你看出来了?” 烛茗点头。主舞竞演的那个舞台让他意识到,纪可嘉投身这个圈子,是真的在追随他的脚步,想得到他的认可。 可这样的冲动,会困住他。 纪成钊他还是了解的,宠爱归宠爱,纵容归纵容,一旦到他利益相关的时候,别人的乱麻他都可以一刀斩去。 老爷子进抢救,他是靠续命系统知道才问的卢叔。而纪成钊率先联系了纪可嘉,心思不言而喻。 “纪总只有你这一个儿子,纪氏的未来和你的未来,总有一天他会要你选一个。” 他轻声说着,心里明白这是自己对眼前少年最后的宽容。 * 抢救室门口等着好些人,烛茗和纪可嘉到的时候,梁婉正站在纪成钊一步远的地方,靠墙低头。 许久不见,她似乎愈发憔悴了。 听到声音,她向这边看来,脸上刚升腾起一丝戾气,便被紧随其后的纪可嘉的身影扑灭,嘴角抖了抖,扬起一张和善的脸。 纪成钊转头看她,冷笑了一声:“不累吗?” 这么多年他都对梁婉没有起疑心,自认为是夫妻同心举案齐眉。直到去年抓住一丝端倪,顺着藤摸下去,一桩桩一件件梳理清楚,到如今才知道,梁婉这些年都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最近他手段凌厉,折断了梁婉的羽翼,放她在家,忽然好奇她还能做出什么事情来。 梁婉唇色苍白:“不累。” 她做的事后果可以自己承担,惟独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知道一切。 可儿子看她的眼神忽然有些和从前不太一样。 梁婉心底忽然有些慌张,从上周纪成钊将她约束在家,纪可嘉不接她电话起,心底的恐惧和不安就开始持续性蔓延。 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感觉事态不受控制。 纪可嘉那双她引以为傲的清澈眼眸里带了些陌生,看得她竟有一丝心虚。 “妈,爸。”纪可嘉上前打过招呼,揪心地朝抢救室里看了一眼。 烛茗走近,朝附近作壁上观的卢叔点了点头,转向纪成钊,一个眼神也没分给梁婉。 “正好见了,问您个事儿。” 纪成钊皱眉:“有什么事等爷爷出来再说吧。” “人家医生在努力,你又帮不到什么忙,为什么不听听呢?” 梁婉看见烛茗眼珠转向自己,又移开。 那股莫名的慌张又升腾起来。 “你说吧。”纪成钊妥协。 “最近有人可是准备把我来医院探病,连同我是纪家私生子的消息放出去。” 烛茗没有看梁婉,却把“有人”二字咬得极重。 “曝光我身份对她有什么好处呢,后招怕是也准备好了吧?毕竟可是连亲子鉴定都拿到的人,下一步再诋毁我和我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想用舆论杀我,是不是啊,梁女士?” 纪成钊眼底陡然掀起风暴。 他查了这么久,以为梁婉除了放了些烛茗的料,就是在公司上的事情擅自动手脚。 烛茗和他生母的事情,本就是他和老爷子心照不宣要隐藏的事情,轮得到她自作主张吗? “你怎么能这么讲话?”梁婉强装镇定,“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纪总不信我,倒也应该信一下卢叔的吧。” 烛茗冷笑。纪氏本家的人脉资源和搅弄风云的手段,用在梁婉身上可太小题大作了。 卢建忠的颔首让纪成钊心底尚存的几分怀疑消散殆尽。 他扫了一眼梁婉,对身边的人说:“送夫人回家。” 公共场合,不适合闹大。 梁婉勃然大怒,她一边挣脱着,一边目眦欲裂地说着什么,余光瞥着纪可嘉,脸上露出无限委屈。 她说了什么,是狡辩还是装傻,都没有落尽烛茗而中,只觉得一阵聒噪。 “妈。”纪可嘉开口。 梁婉忽然安静下来,连烛茗都向纪可嘉投去一抹讶然。 “您……不累吗?”纪可嘉眼底带着不忍相信的伤怀,问出了和方才纪成钊同样的话,疲惫地说,“我都知道了,咱们就……就别粉饰了好不好?” “我知道您总是为了我好,可您真的是为我着想吗?他是我哥,不管他是谁,留着谁的血,都不是您不把他当人随意辱骂的理由。” 纪可嘉头一次这样认真和梁婉对话。尾音有些许颤抖。 他恍然想起烛茗的话。 宠爱他再多有什么用,做人的道理,都是他跟着烛茗口无遮拦的采访学的。连是非善恶,都是烛茗教的。 他眼中深信不疑的善,成了刺向别人的恶,这怎么能是对他好? 梁婉身体止不住的颤抖,她恼羞成怒地望向烛茗,竟从那双清浅无情的眼眸中看到一抹讥讽。 嘴角挂着浅浅的似有若无的笑意。 “好……你好得很。”她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烛茗生吞活剥。 他知道自己的软肋是小嘉,所以自己忍着让着,不沾染一点血,偏偏用自己的软肋来杀她。 她脸皮再厚,对着爱子的质问也无处遁形。 宛如细细密密的针扎进心中。 杀人诛心,烛茗你做得真绝。 她终于安分下来,准备顺势和纪成钊的人离开,逃离这样令她难堪的困境。 路过烛茗身边时,忽然听到一句:“这只是个开始,您撑住啊。” 侧目而视,那双眼眸好像深渊,像极了他从地下收藏室出来的那天,对上她目光时,尘封已久的毛骨悚然。 “我母亲也想替我讨回点什么,午夜梦回,您可千万睡安稳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比较忙,更新时间不太稳定,如果早晨9-10点间没办法更新,文案里一定会有推迟通知的,如果没有挂假条请假,基本上就是晚上9点以后补上更新。 爱你们! 感谢在2020-03-19 09:17:48~2020-03-20 21:27: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柒眠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白露为秋 16瓶;沈千楠、鈕祜祿安 10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1章 不做亏心事, 不怕鬼敲门。 这句话在梁婉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装神弄鬼的言辞三番两次都能吓得她闭麦。 烛茗斜睨着梁婉,掠过她变幻多姿的表情,嘴角缓缓放平, 不再多一句阴阳怪气。 其实十六岁离开纪家之后,他就再没有让梁婉在他身上占到一丝便宜, 反而经常是他出言不逊, 把对方气得牙痒痒。 委屈随着时间淡了不少,可痛快现在才回笼。 连带着周身都酣畅了许多。 梁婉的背影摇摇欲坠, 肩膀紧绷着往外走。 有倚仗时不知收敛, 殊不知倚仗并不牢靠。游走在聪明和愚蠢之间, 可笑可恨。 或许这个女人性子本就偏执, 或许是在梁家那样并非高门大户却又家门混乱, 被几个私生兄长挤兑得磨出了几分执拗,在某些事情上就钻得紧。 她想不到会有这样一天吗? 或许在她失了家中撑腰, 失了纪成钊的宠爱之前, 真没想过吧。 烛茗敛了视线,兀自轻笑, 笑中带了些嘲弄。 想这么多, 说到底她缘何如此和他有什么关系? 恶人有一万种作恶的逻辑,甚至偏执到不讲逻辑。若他真能懂了梁婉, 那才是一种可怕堕落。 这种换位思考,还是算了吧。 他宁愿不懂。 可他不想懂,不代表其他人不想了解。纪可嘉垂手站在身侧, 看看他们,又扭头看了看离开的梁婉,脸上写满了挣扎。 烛茗沉下眼眸:“你已经长大了,权衡好自己想说的话和想做的事,就去说去做,不需要看人眼色。” 明明没人束着他,这孩子偏把自己弄得束手束脚。 纪可嘉犹豫了一下,转头看了一眼父亲,又打量了一下烛茗,眼中划过一丝纠结,转身跑去追梁婉。 少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转角。 “这样优柔寡断,真不像我们纪家人。”纪成钊摇头叹息。 烛茗抱臂靠墙,抬头瞧着天花板:“你俩养出来的大宝贝,自己好意思说吗?” 纪成钊一噎,没吭声。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梁婉分工明确,他提供物质支持和保障,她负责养育培养。 当年哪能想到温婉优雅的女人心肠是这样歹毒? “看你这样子,还挺意外的?有句话不是说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要是不了解你,怎么能把你摸得那么透,哄得找不到方向?” 大家都是一丘之貉,谁又比谁白呢。 纪成钊也是能屈能伸,不可置否。 他转身看向卢建忠:“我说怎么梁家这次竟一蹶不振,起不来了。原来是您出手了?” 卢建忠一直隐身在角落冷眼旁观。 突然被小老弟注视,脸上瞬间堆起笑意:“去年没给然然过成生日,老爷子心里一直过意不去。送他一件生日礼物而已。” 烛茗乖巧一笑:“谢谢您了。” 随即又看向纪成钊:“对不住啊。她手脚不干净,是给您脸上抹黑,您也别怪我。” 烛茗话说得客客气气,道歉却毫无诚意。 他对生意场的事情不了解,自从决定要动梁婉后就找到了卢叔请他全权支持。 前段时间本家有个项目被梁家横插一脚,碍于纪成钊的姻亲就没有计较,烛茗的拜托正好给了他们一个理由。 原本只计划小惩大戒,没想到得了烛茗的请求后,他们硬生生让梁家摧枯拉朽般彻底颓靡了下去。 梁婉在纪成钊眼皮下做的事,说起来也挺隐秘的,多亏了卢叔插手,才能把一桩桩一件件的线头递到纪成钊面前。 纪成钊揉了揉眉头,不想理他。 总归和他的目的一致,利益不冲突,就是手段狠了点。 他最初也只是想把梁婉的权收回来,折断羽翼让她安安心心呆在家里。 可烛茗是把她所有倚仗都端了,一点体面都不留。或许不出多久,这事儿就会在圈子里传来,再给梁婉一重打击。 “她还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吗?” 纪成钊终于察觉到不对劲。 他能查到梁婉所作所为里与烛茗相关的事情,大都是和诋毁风评、放黑料影响舆论有关。 可烛茗的反击未免太狠厉了些。 “近二十年的人身攻击和辱骂不算吗?”烛茗闭上眼:“您最近去过家里的地下收藏室吗?” 纪成钊被他话锋突转搞得有些懵:“没有。怎么了?” “您有空去看看,靠窗有张金色画框装着风景画。画框背后应该能看到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烛茗还没来得及回答,纪成钊的声音忽然弱下去,目光缓缓移开,他顺着回头,看见纪可嘉擦着嘴角一步一步走来。 脸上隐隐多了一道红痕。 烛茗眸光闪了闪:“她打你了?” 他平静的声音卷起了纪成钊的怒火。 “她打你?!她还敢打你?!”如果不是老爷子还在里面,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梁婉弄死。 纪可嘉睫毛颤了颤,拇指按着泛红的嘴角没说话。 他方才追上梁婉,想问问她到底在做什么。 “你做什么都好,为什么非要那样对我哥?” “你把他当哥,他可未必把你当哥哥。我不帮你压着他,他迟早要抢了你的东西。” “你懂他什么?”纪可嘉怒火中烧,“那些玩意儿他眼里一文不值,你何必?你把他当成假想敌了是吗?就不怕这么做迟早把您自己反噬吗?” 梁婉高跟鞋一歪,脚下趔趄,难以置信地看他,整个人都有些扭曲。 “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居然替他说话?” “妈!!!你疯了吗?你不是这样的人……” 啪—— 一巴掌甩了上来,打碎了他最后的奢望。 纪可嘉垂下头,放下手,小心翼翼地看了烛茗一眼,走到一旁。 “我没事。真没事。” 他不知道是在和谁说,抑或只是自言自语。 这一巴掌,和烛茗这些年的委屈比,算得了什么。 纪成钊气得太阳穴疼,他看着一言不发的儿子,紧绷着脸,发现他完全不想搭理自己,只好转身看向烛茗。 “你刚才说那幅画背后有什么?” “证据。”烛茗轻声说。 “梁婉把我关在里面一晚上不吃不喝的证据。” 他风轻云淡地将这桩深藏多年的往事说出,看着身边几人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变得震惊。 仿佛一颗石子落进水中,在深水里炸开层层巨浪,震动得人心颇不平静。 纪可嘉的嘴张得浑圆,纪成钊瞪着眼睛,而卢叔震惊之余朝老爷子的方向看了看。 终于,如释重负。 * 不知道过了多少个小时,窗外正午的太阳渐渐西垂,斜斜挂在半空,用不了多久就要盖起天幕的被子,留下夕阳余晖。 老爷子终于安全地从抢救室里出来,又从死亡线上拉回了一条命。 在病房里陪了一会儿,他把空间让给了纪成钊和最近几乎没空过来的纪可嘉,自己一个人在靠坐在外面的椅子上。 一双皮鞋忽然走进自己的视线。 抬头,顾医生笔直地站在对面。 刚才向家属汇报情况的时候,顾燃看见烛茗心不在焉的样子,就知道他什么也没听进去,把自己的事情忙完,抽空来看一眼,就看见烛茗在发呆。 他想起小偲的嘱托,勉为其难在烛茗身边坐下。 “还好吗?”顾医生问他。 “嗯。抢救过来就好,活着就好。”烛茗喃喃点头。 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臂,和蔺遥几个月来努力到快90%的生命值,已然降至51%。 是真正意义上的一命换一命。 不知道要用多少病痛去换这一次抢救,但所幸还活着。 顾燃和病人家属打交道,知道残忍的事实该用什么话术说出。 可烛茗似乎不行,对他越柔软,他就越心存希望。 “你好像没懂我的意思。患者这次虽然抢救回来了,可现在已经是昏迷状态,换句话说和植物人也没有什么区别。活着,有生命体征,无非是没有脑死亡,全靠药物吊着一条命,能撑多久谁都不知道。” 他用最直白,最不专业的话告诉着烛茗最残忍的事实。 “我知道。”烛茗哑声说,“可毕竟是活着。” “无法交流无法表达,就这样躺着,也算吗?” “算。”烛茗咬牙,起身,“最近麻烦您照顾他了。” 顾燃也起身,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兜里,看他走进病房,微微摇头。 明明无法接受生死离别,偏要装得看开一切。 烛茗抬脚进屋,看见纪可嘉一个人坐在外面会客室的沙发上摆弄着手机。 看见他进来,抬眼说:“爸和卢叔在谈事,先别进去了。” 老人也已经彻底昏迷了,先前那些无微不至的照顾很多都用不着了。 身上插着许多管子,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 烛茗长腿一迈,跨到他身边,在他身侧坐下,眼睛一瞥,发现纪可嘉正看着已经开始的竞演直播。虽说是看,却什么都看不进去,目光涣散。 今天折腾得累人,反正弃权,他没什么精力再回去。纪可嘉脸上的红印难遮,索性也赖着不走了。 两人仿佛逃课的学生,在手机里看着官方替他们疯狂找补。 “换主持了?”他发现主持人不是任清秋,而是一张年轻的面孔。 两人之间难得气氛淡然而平和。纪可嘉摘下一边的蓝牙耳机,递给烛茗:“韩骋。” 说唱的竞演,就要找专业的人来。这人在圈子里有点名气,rap水平不差,比赛里得过前三,但似乎只是个玩票的富二代。 同为玩票的富二代,纪可嘉对他有所耳闻,但年龄差得一些多,没怎么相处过。 但他看见烛茗的神色似乎严肃了一些。 目光落在屏幕上,原来镜头给在了俞可爱身上。 难怪…… 这个小姐姐今天穿得和平时严实而禁欲的帅气风格不太一样,带着一顶鸭舌帽,肥大宽松的短袖白T恤挂在身上,长度快到膝盖。 不知道是不是穿了短裤被遮住了,只能看到T恤下修长的腿,脚上一双潮牌松糕鞋,比以往休闲许多。 弹幕刷得疯狂。 【卧槽我的NL大哥什么时候这么清纯可爱了???像极了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姑娘】 【这身……少女嘻哈?大哥的腿也太好看了吧草!】 【我突然脑补了我哥穿女装的模样】 【不是,你们怎么回事,一件长款肥大T恤而已,男的女的都能穿,怎么就女装了?】 纪可嘉看着画面里的俞可爱睥睨的眼神,身体抖了抖。 还好他们鹿哥没选这位当diss battle的对象,陈敬鹿那家伙可是个腿控,见色忘义的那种! 俞可爱挑得是AH担当,上周赛后挑选队友时直言:看他很不爽了。 男人是不能被挑衅的,这一句话就让那位兄弟不假思索地应战。 所以这场battle还没开始,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一直剑拔弩张。 直到beat响起,纪可嘉才发现他想得太简单了。 这位大兄弟的diss歌词真的是太硬核,几乎融汇了所有网络上对俞可爱的爆料,放在寻常女生身上,绝对是分分钟会哭的。 他看见烛茗看着屏幕,眼里没有一丝波澜。 忽然想到了剪辑版里烛茗的恶评早读会。 ……瞧这未雨绸缪的。 网络上质疑俞可爱性别和取向的话题甚嚣尘上,直到今天的直播竞演前达到了巅峰。 今天她代表NL出战,所有的焦点几乎都在她身上。 对方先发制人,气势很强,仿佛胜券在握。 第一回 合就这样轮转到了俞可爱这一边。 只见她拿着话筒,鼻腔发出一声淡漠的轻哼。 接下来的举动,几乎让所有观众都惊掉眼球。 俞可爱,NL性别成谜一般的人,咬着话筒,抬手脱了她身上的T恤。 随手往地下一扔,眼里满是嫌弃,仿佛把这衣服当成了对面的人,转身之际上去踩了两脚。 她!脱!了? 原来底下穿得根本不是短裤,是裙子!!! 性感的吊带包臀黑色连衣裙,长度刚刚过大腿根。 漂亮的腰身线条,勾勒出成熟的曼妙。 这他妈哪里是平日里帅到男性哭泣的大哥,这明明是个勾魂摄魄的女王!!! 【卧槽卧槽卧槽卧槽卧槽】 【我死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diss九哥不男不女?九哥让你看看什么是女人!!!】 【合不拢腿……草……我想和九哥百合】 纪可嘉眼神都直了。 他看着潮水般涌动的弹幕,不可思议地转头看向他哥。 烛茗嗤笑了一声,掀了掀眼皮:“果然清纯和禁欲在性感面前一文不值啊。”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对闺女一百个放心。 俞可爱:我偏要搞事情。 蔺遥:这种一言不合就脱衣服解领带的精神是从你们乡长身上学来的吧? =============== 商量一下,最近准备调一下作息,早晨想多睡一会 以后更新时间都改到晚上9-10点可以吗? 感谢在2020-03-20 21:27:44~2020-03-21 21:44: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眠 14瓶;茶非、叫爸爸 10瓶;西瓜 8瓶;游轻 6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细吊带裙衬着俞可爱的锁骨和臂膀, 在纷乱热闹的打光中显得格外迷人。 黑色包臀裙紧紧贴着身侧。 每走一步,布料都随之上下起伏。 松糕鞋被她踩出一种狠戾,轻轻踏过地下躺着的白T恤,仿佛是细高跟踩进脚背一般的快意。 【姐姐踩我吧!!!】 【九哥A爆啊啊啊!】 谁能想到, 被粉丝观众号称是NL第一大总攻的俞可爱,褪去那一身劲装, 竟是这样的风姿摇曳? 如果说她一身男装举手投足撩得人神魂颠倒, 那现在这样的打扮,是一种颠覆, 却依然冷艳得让人着迷。 甚至多了些, 想要俯首称臣的愿望。 纪可嘉看了烛茗一眼, 除了眼底微微显露的满意,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 眉宇间的怏怏神色恐怕和自己没什么差别。 “你教的?”他忽然好奇。 烛茗看着他,扯了扯嘴角:“可能吗?” 她俞可爱自学成才, 不要随便就给他甩锅好吗? 他一直都知道她有自己的想法, 也知道她有多大的能量。从他在美国偶遇她的时候,就察觉到了她的韧性。 现在只不过是终于找到可以尽情宣泄的舞台。 俞可爱随着节奏律动走回来, 转着脖子眯眼看着对面脸色有些不好的对手。在即将进入第一句时, 抬手摘掉鸭舌帽,随手扔到舞台下。 台下传来一阵惊呼和尖叫。 台上摘了帽子的俞可爱, 一头大波浪卷发瞬间离开了束缚,悠悠落下,垂在肩头脑后。 【卧槽我宣布今天的九哥就是这个舞台最靓的崽!!!】 【你他妈居然还有两幅面孔呢???】 【从折腾头发多年经验看, 这应该要么是假发,要么是接发,但是也太他喵的好看了吧啊啊啊啊毫无违和感!!!】 【我好羡慕台下的兄弟姐妹,为什么我抢到的是下期的票啊!好气哦!】 这期竞演换了舞台。 不是台上台下面对面的那种,而是重新搭建的更加随性自由的演播厅。 主舞台在正中央呈圆形,两翼长长的通向候场区,互相battle的双方分坐在两侧。 整个舞台仿佛一个斗兽场,外圈被铁丝网围着,圆形舞台外圈就是观众席,观众席没有座椅。 所有观众都站着,挤着,翘首望着,他们跟随者表演者挑选的各种类型的beat挥舞双臂,摇摆身体。他们簇拥着台上的选手,激情呐喊着。 除了舞台和池下观众,这个新演播厅还有两侧高处露台上,两边分别站着各组前辈、不用参加竞演的新人,和各地请来担任特别评审的rapper。 “爱了爱了。” 殷柠捂着嘴,星星眼看着台上的俞可爱,和秦怀扣着手蹦跳着,脑后的头发一摆一摆,恨不得跳下去和观众一起狂欢。 而那个当初被俞可爱帅气容颜蛊惑入队的石玥,此时趴在露台上,抬手怒捶,暴躁地大喊—— “俞可爱你疯了!!!给老娘把衣服好好穿上啊!!!” 站她两边的殷柠和叶新桃对视一眼,吐了吐舌头。 确认过眼神,是九哥的毒唯。 “她早就料到这一天了吧。”叶新桃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目不转睛望着台下,“恶评早读就明白了吧。” 叶新桃内秀软萌,这个时候了依然处乱不惊。 石玥见了她这副模样都有些羞愧,拍了拍自己红扑扑的脸颊:“我们九哥真是深谙打脸之道。” 末了她轻轻叹气。 “可惜无论怎么diss,对她来说都是不痛不痒。” diss战往往都是这样,双方抛去矜持和尊重,往对方心里最不堪一击的地方一刀捅下去。 为的是营造气势,带去尴尬,扰乱敌心,看对方在慌乱和受伤中渐渐失态,失去气势,甚至失去实力。 台下依然是勾肩搭背的好兄弟,可上了diss battle的舞台,就不能有丝毫的心软和善意。 对于相识才一个多月的他们而言,想找到攻击诘难的那个点,无非是基于粗浅的了解和外在的消息。 因此,不管对手是谁,俞可爱闭着眼睛都知道,对方对朝哪里打击。就像换了秦怀站在这儿,他们一定会喷她不漂亮一样。 她光是站在这儿,用这样一身行头,无声将对方打击回去。 帽子扔下去的刹那,她看见对面的男生的脸瞬间僵了一下。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抬手勾上对面一米八的男模团rap担,拍了拍他的肩,勾唇。 “这舞台不算大,小姜你啊别害怕,等挨完姐姐的骂,回去给你吃小饼干好不好呀?” 这一开口,就让人知道,还是那个帅到苏断腿的匪气九哥。 迷人的低音炮,随着节奏,笑里藏着刀,明明是清风细雨的绵软问句,却让人听出了一股杀人前磨刀的冷意。 【??????】 【我信了她总吐槽自己中文不好的鬼话?】 【妈的好凶,不是那种暴躁凶,就……靠不会形容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凶不凶不知道,胸是好凶】 少年被俞可爱半搂着,呼吸一窒,可听见她的话,脸色更差了。 “刚才是你在讲话?我怎么听键盘在说话?听闻你百天宴上偏把键盘抓,原来和他们一样要成为大侠。” …… “我去,姜驰裂开了……”纪可嘉张着嘴,看着屏幕里一闪而过的镜头,“我觉得他心态要崩了。” 烛茗心里一直闷闷的,拿了个苹果削皮静心,闻言,手上不停,慢悠悠地说:“那可是俞可爱。换了其他组,结果都差不多。” 光是这样明媚动人的姑娘在自己身边近在咫尺的地方,哪个取向是女性的血气方刚的少年人不会慌乱? 再加上她不带脏字的嘲讽,更是让人急火攻心。 俞可爱的低音有种欧美嗓的气质,咬字清晰,节奏和韵律听上去舒舒服服的,就连不看门道看热闹的外行人直观感受都上了一个档次。 “明明姜驰也不差啊,第二段他崩得有点惨了。刚才那个卡壳是忘词了吧,还有一句和提交字幕没对上。” 纪可嘉叭叭地说,说完忽然想到他和烛茗还处在一种尴尬而压抑的氛围里,好像不应该这么得意忘形。 烛茗似乎根本不在意,削好皮的苹果一牙一牙分开,叼在嘴里默默咀嚼。 吃完才道:“从练习生训练出来的心态和水平,还想和俞可爱比?” 纪可嘉听出了一抹不屑。 “她是从美国地下rapper里出来的。被diss多了,这群温室里的小花花根本不在她眼里的。” “卧槽。”纪可嘉仿佛被当头一棒,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认知。 rapper和偶像团体的rap位似乎有着一道鸿沟。 一个rap担当并不一定需要像rapper那样,能够freestyle、并且拥有创作的能力,更多的时候他们只用把别人写的歌和词唱好,训练到位就好。 就拿今天的竞演来说,每个组的词都很难说是不是真的出自他们自己之手,极有可能是公司请人润色的结果。 从来没想到俞可爱居然是从hiphop故乡走出来的。 “……管我想成为什么模样,我才不在乎你的打量,那流脓作呕的眼光,配不上我的对抗……” 台上的俞可爱还在疯狂输出。 是了,那样的自信和镇定,那样的睥睨和高傲,那股压倒人的气势之下,一定还有他看不到的暗流涌动。 难怪姜驰一副溃不成军的模样。 “穿着完全不适合这种舞台的衣服,却比任何人都要适合这个舞台。hiphop讲究的是真实和自信,做真实的自己,就是胜利了。” 纪可嘉有些郁闷:“你平时都会这么夸她们吗?为什么蔺遥老师从来不夸我们?” 烛茗:“……” 他忍不住替蔺遥辩解道:“他不当着你们的面夸你,是怕你们骄傲。” 天知道上次纪可嘉竞演前蔺遥自信满满的模样。 其实他也是吝惜赞美的人。对蔺遥那是因为只有他入得了自己的眼,对姑娘们,那是一种真心的期待。 “我也不会只夸她们的。”烛茗说,“俞可爱的擅长是英文,本土化的路稚嫩极了,被队友抓着早起背词典的生活你没看到罢了。” “那今天的结果你觉得……” “毫无悬念。”台下评审里有很多经验老道的rapper,把俞可爱放到他们里都是中上水平。烛茗吃完苹果,把剩下一半留给纪可嘉,“我出去呆会儿。” “嗷。”纪可嘉应道,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他,“呃……等下蔺遥老师的舞台你不看吗?” 烛茗脚步一顿,手搭在门把手上,扭头淡淡地说:“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操心。” 纪可嘉:“???” * “……所以你就跑我这儿来看你对象的舞台了?” 顾燃看着烛茗躲在自己值班的办公室,咬着牙发消息给白偲吐槽,没好气地说。 “要脸。”烛茗说。 烛茗看着舞台上蔺遥穿得年轻而新潮,黑色收腿裤的随性破洞隐隐透出他白皙的小腿,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这样的打扮看不出年龄,倒像是回到十年前,在公司里擦肩而过时的清冷孤傲。 对谁都和和气气的蔺遥,狭路相逢时,偏偏对自己是一副不放在眼里的模样。 和上一次翻唱中的抒情rap不同,这次的蔺遥火力全开,燃烧着全场的热情和氛围,回到了曾经BM演唱会上那个负责点燃气氛,炸场子的他。 心脏跳动极快,他的声音缠绕着烛茗,缠得他无法呼吸。 抬手抚上了心口。 里面是一阵悸动。 只见蔺遥把话筒翻转向台下,所有人都跟着他的韵律齐声唱和了起来。 【我的眼泪不值钱!!!】 【God遥还在!!!我满足了呜呜呜!】 【还我BM啊!有生之年还能等到重新合体复出吗?!】 【狗比星晨你没有心!!!】 这是场久违了的狂欢。 对当年的团粉而言,是真正的遥神归来。 蔺遥身体后仰,话筒对向远处,合着节奏微微顶胯。 镜头只在他的腰上停留了片刻,烛茗却眼尖得捕捉到了他窄腰浮动的模样。 血脉贲张。 烛茗低头看了一眼,身体顿住,缓缓站起:“你忙啊顾医生,我先走了。” 然后顶着绯红的耳尖转身离开。 顾燃从病历中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感到莫名其妙。 * 竞演结束,俞可爱如愿以偿。 姑娘们在待机室里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一边担心着烛茗,一边讨论着下期竞演的主题。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遥哥!!!”秦怀颠颠地跑过来,“烛总还没回来,你找他吗?” “我找你们。”蔺遥走进,提着大塑料袋放到待机室的桌上。 “你们烛总给你们点的夜宵,是粥。吃完再走吧,别路上饿着。” 秦怀:“???烛总给我们点的粥……为什么送到你那里了???” 蔺遥:“……” 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从舞台上下来,就收到了对家的消息,说给他点了夜宵。 “肯定是给蔺遥老师也点了一份吧?一起送过去了?”俞可爱一边拆着假发,一边问。 “百合莲子大枣粥,烛总这什么口味?”叶新桃拆着包装问道。 “这题我会!”殷柠被烛茗发过无数养生推送,张口就道,“排毒解毒,清热降火!” 蔺遥:“……” 神他妈清热降火?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你有本事自己过来亲自给我降火啊? 烛茗:你长得那么美就不要想得那么美! =============== 感谢在2020-03-21 21:44:31~2020-03-22 21:3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禾、取名废啊 12瓶;六爻 5瓶;lori 2瓶;鈕祜祿安、白露为秋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3章 烛茗不知道, 短短三言两语,自己送夜宵的一片好意就被姑娘们给他曲解了。 他可真没有存什么清热降火的心思。 短暂的焚身之感从视线视线移开屏幕,离开顾燃的值班室,走进病房后, 便消失殆尽。 老爷子在床上躺着,卢叔和纪成钊站在床边不知道在说什么。他看见那样老爷子, 心里蓦地想起蔺遥来。 三番两次送他上救护车的他, 是什么心情? 早春的夜晚微凉,尽管病房时刻保持温暖, 一丝凉意不由钻进他的心窝。 烛茗想了想打开了手机。 粥是随手点开一家店的第一位招牌, 他随手添了十来份同款粥进购物车, 直接下了单。 简单粗暴, 不讲道理。 连招呼也没打一声。 以至于陈青泉拎着包往外走时接到送餐电话时吓了一跳。 和助理提着一大袋夜宵回来, 放在蔺遥面前,柳眉微蹙:“我就不该让你把电话告诉他, 我是他助理吗?” 蔺遥无奈地看着自家经纪人, 提起剩下的份量往外走,问她:“这些年, 您有听说他做过这样的事情吗?” 陈青泉怔愣。 艺人往往都会在诸如片场这种地方付出些心意。 可那大都是本人提议, 由工作室或公司来负责。 头要仰到天上去的男人,伴随他的尽是些“耍大牌”之类不明真假的传言, 哪听说过他纡尊降贵给别人亲自送夜宵? “吃完再回吧。粥里有枣,补血养颜。泉姐最近辛苦,回去好好休息, 别硬撑。” 蔺遥留下一句话,转身就往NL的待机室走。陈青泉目光扫过粥,心情有些复杂。 她认识了蔺遥这么多年,发现他再疏离,再保持距离,言语间不经意的细致温柔,总是会让无数女艺人趋之若鹜。 以前总以为他是很会拿捏分寸的男人,对女性和善却不过分亲密。 现在看来,蔺遥的关怀只是一种习惯,他从来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真要维护起在乎的人来,这不,在她面前提到那个令她牙痒痒的对家,语气中竟直白得透出几分不爽和冷淡。 陈青泉拿出剩下的粥,给身边的人分完,拆开包装,用勺轻轻搅动着。 百合和莲子的清香扑鼻,心中忽然释然。 能让这两个人改变的,除了他们彼此,她还真想不出来会有谁了。 * 纪成钊从病房里出来,对上烛茗走神的视线,停住脚步。 “你卢叔找你。我先回家一趟。” 纪成钊一向沉着,就是这样心力交瘁的时候也依然一副得体模样。 烛茗知道他要回去找梁婉,侧身给他让了路。 “老爷子已经这样了,之后也无非是烧钱留着他,你专心忙工作,一周或半个月来一次就好。”纪成钊在他身侧停下,突然说道。 住院费、床位费、药品费用……维持最后的生命全靠烧钱。 烧钱,纪家总是烧得起。 可人要是熬坏了,连老爷子都不能忍。 烛茗动了动嘴唇,刚要嘲讽些什么,忽然瞥见他鬓角丛生的细密白发。 老爷子查出病后,整个纪氏的重担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一面陪着老爷子治病,一面要处理公司大大小小的事情,连自己一手创立的棣杉影视都不太管了。 “您最该好好休息。”他嗤笑一声,抬脚走进去。 影视公司冲击A股IPO难度大,重要程度根本比不上纪氏已经上市的那些公司。 纪成钊站在上市公司股东和管理者,尤其还是有可能继承纪老爷子股份的位置,压力可想而知。 这也是烛茗向纪可嘉笃定,他不会轻易和梁婉离婚的原因。 纪成钊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这个人,更是整个纪氏的利益。 且不说和梁家的婚姻状况会不会影响股市,单是梁婉死活想要离婚,或是想从纪成钊手里分走一半财产,也得问问纪成钊拥有的一半股权和股东答不答应。 成年人的世界,爱恨都可以放一边,权力和利益的纠缠较量才是第一位。 他不过是忍了一两句狗屁倒灶的废话,忍了一晚上的黑暗和绝望,但从今天开始,只要纪成钊愿意,外界的一切都将折磨她后半生不死不休。 看在这件事的份上,他今天就先不怼他了。 纪成钊满腹狐疑地看着烛茗掩上门的背影,一向对他没大没小的孩子忽然乖顺,心里怪别扭的。 他看向缩在沙发上极力伪装自己不存在的亲儿子:“你回哪儿?你们宿舍还是回家?” 纪可嘉跳下沙发,穿好外套,一改往日的糯软可爱,冷着一张小脸:“回家。我要去地下收藏室看看。” * 清辉洒在病床上,照得被角一片白,烛茗走进去,影子恰好遮住了漏进来的月光。 卢叔松开握着的老爷子的手,轻缓地放进被窝。 “走到这一步,每见一面都可能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卢建忠感慨道,“如果他知道自己有一天会这样,恐怕会拒绝用药,自行咽气吧。” 杀伐果断的纪老爷子,大概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走到这副模样。 烛茗身形有些不稳,他攥紧被角,哑声说:“会好的,有我在不会让他就这么走的。” 心脏猛地一紧,他闭上眼缓了缓,没留意到被子里老爷子微微一动的手指。 “唉,你这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心情我都理解。”卢建忠叹了口气。 像他这样早到送白发人的年纪,送走父亲的痛至今都还在心里盘桓。何况是和老人家有感情的年轻人? 可这迟早是要走向成熟必然需要迈出的一步。 但看着烛茗深沉的眼神,他竟不忍心将残忍的话说出口。 “有时候真觉得,你比他的亲孙子还亲。” 烛茗不可置否:“我是被老爷子带大的,和纪可嘉不一样。” “的确。可老爷子对你也是用心至极,你三岁那年走丢后他气得勃然大怒,没等找到你就把成钊骂了一顿,说要让他把那个保姆辞退,亲自带你。” 人和人真的很神奇,血亲有可能为了各种利益反目成仇,无亲无故却有可能生死牵挂。 “爱屋及乌吧。”烛茗轻笑,笑意未达眼底,“他以前说,觉得我母亲眉眼像他妹妹年轻的时候。” 听说那是个性子和本家格格不入的姑娘,远嫁海外定居,几十年都没回来过。 卢建忠诧异:“他和你讲过你母亲?” “讲过。”烛茗敛眉,“但我只知道她是谁,其他的不想听,他也就没说。” “你进这行也是为了她吗?” 卢建忠的问题让他有一瞬的不愉快。 烛茗微微皱眉:“卢叔,我是我,她是她。我的兴趣、热爱和执着,和她从来都没关系。” 卢建忠哑口无言。他以为烛茗多少会对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有些兴趣,可没想到他竟然毫不在意。 原本准备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不管她是谁,她有怎样的难言之隐,都是过去式。” “我始终是一个人,不是吗?” * 蔺遥回到家,陪毫无精神的乌龙静坐了一会儿,收拾了一遍客厅,去厨房熬了一锅奶茶,又切了盘水果。 忙完,烛茗还没回来。 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以往也都是一个人在家惯了,一人一狗,怡然自得。看看剧本,翻翻书,烦了再敲敲鼓,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不知不觉,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适应了对家在他的领地里胡乱走动的情形。 工作忙的时候倒不觉得什么,忽然闲下来,察觉到他不在,竟有些莫名烦躁。 他不在,总觉得缺了什么。 没有人在厨房闹着要提前试吃。 没有人在他健身时一屁股坐他背上,号称负重俯卧撑。 也没有人光着脚乱跑,拧眉正色告诫乌龙,不要当舔狗,随意舔他的脚踝。 …… 解开衣领,蔺遥仰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 蔺遥:还在医院?情况怎么样了? 蔺遥:今晚回来吗? 发出去的刹那,眉梢动了动。 自己怎么这么幽怨? 翻身起来,正要回屋睡觉,忽然看见陈青泉发来的一条消息。 还没回复,耳朵捕捉到声音,抬头望过去,烛茗从车库里拖着疲惫的步伐上来,接着居然靠墙滑坐在地板上。 蔺遥大步走过去,俯身半蹲。 脸色不好,脸上的锋利都软了几分。 他抬起烛茗的下颌,拇指轻轻滑过他的嘴角。 一丝笑意都没有。 目光下移,他在烛茗口袋里发现了罕见的异样突起。 烛茗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他的视线,连忙伸手盖住,蔺遥反手剪住他的手腕,目光扫过那下降得厉害的生命值,眼疾手快把东西从口袋里拿出来。 蔺遥看清了那盒东西,脸色沉了几分,嘴唇紧抿成一道锋利的直线,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烛茗目光有些躲闪,第一次在蔺遥面前生出来一些害怕。 转念一想,不对啊,老子凭什么在他面前这么怂。于是挣开蔺遥的禁锢,抬手就向蔺遥手中的东西扑过去。 两人为了争夺那盒东西扭打在一起,静谧无声的厅堂里只听得见他们的喘息声。 等回过神,烛茗发现自己膝盖跨在蔺遥两侧,趴在他胸前,两手撑着地板。 低头就能看到蔺遥躺着,静静望向自己的眼眸。 而蔺遥的手伸过头顶,兀自把玩着没收来的物件。 “你不是最讨厌吗?现在这是怎么,想自己试试看?” 蔺遥顶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烟,没好气地塞进烛茗嘴里。 烛茗咬了咬烟嘴:“确实不喜欢。不过听人说抽烟缓解压力,想试试。还没试,就被你发现了。” 他正要起身找打火机,忽然腰上被人扶住。 蔺遥小腹用力,微微坐起,面向烛茗,咬上烟的另一头。 牙齿一紧,将这根烟从烛茗嘴里叼出,往旁边一吐。 “别试了,没用。”蔺遥声音微哑,气息缠着他的鼻尖脸颊,“以后想减压,就这样吧。” 他低头,将烛茗圈得紧了些,含住那两片温软。 安抚却不带任何**。 “爷爷情况不好吗?” 过了很久,蔺遥才从舔舐中停下,贴着他的嘴角,低声问着怀里的人。 “他现在全靠药物和呼吸机维持生命。” “我不知道……不知道这样的活着,到底是不是他想要的。” 直到这时,烛茗才终于卸去盔甲褪,缴械投降,埋在对方怀里低声呜咽。 蔺遥抬手轻拍着他,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你知道的。” “就像我知道乌龙迟早有那么一天,已经做好和它告别的心理准备一样。” “你肯定分得清你的愿望和爷爷的愿望。” “你都知道,你只是……舍不得。” 烛茗泣不成声,蔺遥就任凭他在自己的颈窝靠着。 泪水从他的锁骨往下,一路淌进深处。 男儿有泪不轻弹,难得脆弱,就让他尽数收着吧。 终于,烛茗感觉脸颊贴着一片湿漉漉的衣服,脸色划过一丝尴尬,连忙爬起来。 可依旧是被蔺遥圈抱在怀里,两人腹肌贴得紧。 “别伤心了,有个消息听不听?” 蔺遥想起陈青泉发来的信息,托起烛茗,仰头吻上他的喉结。 “R家的杂志采访和封面拍摄,邀请你和我。” 作者有话要说: ============ 感谢在2020-03-22 21:38:42~2020-03-23 21:48:5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眠 20瓶;沈千楠、墨磛夏、翦傑翦傑√ 10瓶;小九不卖萌、lori 2瓶;嗷呜~困困、赵赵赵赵big熊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4章 一线男刊不多, R刊近年做得颇好,地位也逐渐从准一线上升至一线刊,越来越有和其他几家老牌一线刊平分秋色的趋势。 对于这两位而言,十年内已经早就拿过男女刊大满贯, 杂志专访也好,封面拍摄也好, 不算令人惊讶。 惊讶的是, 双人封。 “我怎么记得……他家上一个双人封面还是方九洲和郁黎?” 烛茗扶着蔺遥的肩膀,起身看他, 心底有种不详的预感。 R刊风格偏向锐意, 不拘一格, 会根据市场和热点调整项目策划, 却不会轻易策划双人封面。 众所周知, 在这个圈子里炒作和营业的比例永远大于90%。“磕到真的”往往都是自欺欺人,其概率也不过只有万分之一。 一旦关系破裂或是横生变故, 他们这些“送助攻”的杂志也并不能幸免于难。 这是R刊的生存之道。 “黎哥他们……那是电影提名最佳男主之后拍的。”蔺遥皱眉, “双男主,正常企划罢了。” “谁能想到这俩拍完杂志后就在颁奖典礼上公开出柜了呢?R刊策划怕不是什么预言帝吧?” 烛茗回忆着上次见R刊主编是什么时候, 心不在焉地说, 连眼角挂着的眼泪都忘记了。 “还有,为什么请咱俩?盼盼都没有得到消息, 凭什么只有你知道?” 蔺遥抬手,用指腹轻轻抹去那点晶莹:“上次合作舞台姑且算一个原因。” “泉姐说,他们是打听到你要操刀《藏红》主题曲才正式决定这个策划的。但今天直播你不在场, 害怕直接邀请会被拒绝,才问到泉姐这里来。” 他俩水火不容了多年,不亲自问问,谁也不敢确定关系是不是真的好起来。 烛茗挑挑眉,没想到自己答应蒋导没多久就已经有风声传出去了。 笑道:“就觉得你比我好说话呗。” 蔺遥轻啄他的嘴角:“我确实比你好说话。” 烛茗松懈下来,又趴回蔺遥身上,鼻尖有一下没一下蹭着他冰凉的耳钉。 蔺遥顺势揽着他重新倒下,躺在地板上,任由他趴着。他知道,即便是这样的消息,能让他有片刻分神,却不能影响到他分毫。 他知道,他还在为爷爷的事情耿耿于怀。 “烛老师,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气息有些微弱,带着些许鼻音。 “坠楼后醒过来,你在床上躺着动弹不得,心里想什么呢?” 烛茗微微颤了一下。 曾经确实有一瞬间,浑身像是粉碎一般疼痛时,他想,这样活着还不如不知不觉去死呢。 爷爷……大概也一样吧。 “换个角度想,如果这样持续下去,折磨着他,折磨着你,也就折磨着我……” “折磨我无所谓,可我不想再看你痛苦了。” 续命系统的梦境也就短短数次,在成为那样一个强大而有气势的烛茗背后,留下了多少无形的伤痕。 里面甚至还有自己的一份。 从系统那里替他分摊的疼痛少得可怜,心疼之余又无力至极。 “……” 可烛茗没有理他。 安安静静的,只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蔺遥侧脸瞥了一眼。 浓密的睫毛低垂,上面挂着几滴清泪,鼻尖泛红,双唇微微张着配合呼吸,心脏的跳动声从他胸前传来。 ……这人就这么趴着睡着了? 蔺遥失笑,小心翼翼起身,抱他回了房间。 * 这边是酣眠,另一边却是焦灼而紧张。 梁婉披散着头发坐在沙发上,看着丈夫和儿子在自己对面,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她,心里更加慌张。 桌上放着一个小册子,是纪可嘉从收藏室的画里找到的,烛茗所谓的证据。 家里收藏室很少会整理,基本上都是在外围清理一下灰,没有人会把画框摘下去看背后有什么。 这东西一放放了很多年。 是烛茗的记录本,从他上学会写字起,每天都会记下一些琐碎的灵感,笔记稚嫩, 上面的日期停在了某一天。 那之后便是空白。 被关进里面的孩子再也没有进来过,也没有把东西拿走,就任由它在这地下室里躺了一年又一年。 纪成钊这才相信,当初的说辞是多么的可笑。原来并不是进去玩没出来,而是从前一天就在里面了! 看向梁婉的表情也变得更加陌生。 烛茗那些冷嘲热讽忽然又在耳边响着,真是句句戳心。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纪成钊忍着愤怒,厉声喝道,“你怎么敢?如果我们不回来呢?就这么关着他,说虐待都少了,你这是谋杀啊!!!” 梁婉咬牙切齿地看着他:“我问你,结婚之前你为什么从来不说家里有这么一个孩子在?” “我就奇了怪了,那么多莺莺燕燕你连正眼都不看一眼,他烛茗到底是谁的孩子,让你居然心甘情愿替别人养儿子?” “他是谁很重要吗?你到现在还在想这些问题,就没想过自己做错没有吗?!” 恩爱的船顷刻翻倒,往日的和谐美满似乎都成了笑话。 两个气急败坏的人互相诘责,吵闹声嗡嗡入耳,连家里的阿姨都只能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悄悄溜回屋。 “我先回了。” 听不下去的纪可嘉站起来就往外走。 梁婉心里一惊,扬声道:“这是你的家,你回哪儿去?” 纪可嘉脚步顿了顿,眼神复杂地看着她,双唇轻启:“只要不是这里,去哪里都好。” 梁婉怔住。 “妈……我甚至已经不敢叫你一声妈了。” “你知道吗?你让我觉得我这十七年,活得像个笑话。” * 白雾升腾起,蔺遥睁眼,看见一条熟悉的长廊,不禁咋舌。 很久没有和烛茗绑定的这个来无影去无踪的系统正面对线了,心中的怨气早已盖过之前的感激。 白雾凝成的墙壁中央忽然出现一扇中式风格的大门,蔺遥想都没想,拉开门就走了进去。 这次的梦境没有先前那般痛苦。 基调是温暖的,温馨舒适的屋子里飘着茶香。 他看见烛茗在书房和一位老人家笑着交谈,老人洗茶后总是将口味最好的那盏递给他。 喝过茶,老人兴致勃勃地站在窗前拉着提琴,烛茗便笑意盈盈地用钢琴伴奏,默契十足,即便是老人有一瞬忘了谱,也依旧配合得天衣无缝。 从这扇门里走出来,脑海里依然是祖孙两人温情脉脉的画面。 “果然,是在帮他实现愿望吧。” 他轻声说,不担心系统听不见。 “如果他的愿望是让老人活着,现在这样可真不太厚道。” “噗嗤——” 以往笑得像杠铃似的系统终于换了个拟声词,笑够了,用冷峻的声音回他:“你想多了。” “死亡是所有人类的终点,生老病死是永恒的自然规律。” “我们能做的从来都不是避免死亡,只是延迟死亡罢了。” 蔺遥:“可是烛茗当时!” “他当时会死,这没错,但他也可能不会死在那个坠楼的夜晚,可能性和变数有很多。”系统淡淡打断他。 “我们只是从无数种可能性中,找到了那个他不会死在现场的可能性,就是你的出现。” “可纪先生的情况不是这样。无论是患上脑瘤,还是手术风险,甚至是养病期间的各种并发症……到这一步,任何一个老人,除了走向那个既定的终点,都再没有其他可能性了。 系统的回音在走廊里震荡,冰冷而沉重。 “可是,上一次烛茗进医院,难道不是因为延长了他爷爷的寿命吗?” “是啊。” “这不是在帮他实现愿望吗?” “唔……也不能这么说,我们只是用代价多给了他一些陪伴的时间,那个既定结局,谁也改变不了。” “既然改变不了,为什么还要这样?” “算是对他的回应吧。”系统轻轻嗤笑一声,“他之前质问过,为什么给他活下去的希望,却不肯留下别人离开的步伐。” “我们帮他留住了爷爷,让死亡降临的步伐变慢了,至于这是不是他想要的,那就和我们无关了。” “你说你对他仁慈,这份仁慈让我觉得很残忍。”蔺遥淡漠地说。 “从我这里得到机会消解误会,甚至拐走这么好的男朋友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残忍?” “残忍的不是我们。” “活着本身,在人世间走这一遭再死去,本来就是残酷的事情。” “与其怨我,不如好好珍惜眼下。” 系统声如洪钟,尾音悠长。 从睡梦中醒来,那声音一直止不住回荡。 一转身,看见被窝里露出烛茗脑袋,头发散乱,瞬间被某种意乱袭卷。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透出一条缝,正正落在支起的帐篷上。 “……” 蔺遥侧身,将烛茗连同被窝一起捞回来,双唇从他下颌往上游走。 “干什么呢?”烛茗艰难地睁眼,声音沙哑。 回应他的只有亲吻声。 末了,落在他唇珠:“早安吻。” 烛茗仰头,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几秒。 床,不是那个熟悉的客卧床,天花板上不是那盏熟悉的吊灯,就连衣服也不是他平时穿的睡衣。 草! 一下从床上坐起:“卧槽我昨晚在你屋里睡的???” 蔺遥仰躺着,一手搭上他的肩,用力一拉,重新把他拽倒。 “对啊,烛老师怕不怕?” “怕个鬼,你丫给老子松……” “手”字还没说出口,就被堵住了嘴。 烛茗的动作停了下来。 低声浅吟从挨在一起的唇缝间流出。 撬开齿贝,系统那句话悄然钻进蔺遥脑海。 “烛老师,我想活在当下,你愿意吗?”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活 在 裆 下 烛茗:……活好的人才有资格说这句话 蔺遥:你来试试啊。 ================ “为什么你要给我活下去的希望,却不肯留下别人离开的步伐?” ——指路31章,烛总的自言自语。 感谢在2020-03-23 21:48:56~2020-03-24 21:33:0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千黛婉衣 3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黛婉衣 20瓶;轻狂~、lori 2瓶;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5章 活在……? 听上去怎么这么意味深长? 烛茗视线下移, 又抬起,心里对蔺遥一语双关的本事多了一重敬佩。 晨起低迷的声音又撩又欲,总不免勾得人心动。 他敛眉笑了笑,从裹紧的被窝中抽出手, 指尖抵在蔺遥下颌,微微拉开距离, 一路缓缓下行。 撩起一路灼热和滚烫。 …… 春光懒困, 被困扰折磨多天的心神,在放肆求索中得到解脱。 柔软的被窝在角落, 凌乱层叠, 藏匿着隐晦又磅礴的爱意。 烛茗从浴室里出来, 蔺遥端了杯燕麦粥上来。 “暖暖胃。” 烛茗接过, 上下打量着他。 浴衣随意挂在他身上, 松松垮垮的,宽肩窄腰, 眼里含光, 荷尔蒙在布料之下藏都藏不住。 一如他今天的猛烈和张狂。 他们不是第一次成立互助小组了。 可尽管再意动,再情难自禁, 蔺遥总是会在最后停下来。在自己额头上克制而隐忍地落下一吻, 低吼声里伴着似有若无的叹息。 说要活在当下的,还管他眼色做什么? 明明他自己也不想在这种暧昧中轻易走出这一步。 烛茗失笑, 低头喝着燕麦粥:“昨晚睡得好吗?” “不好,你那系统不让我好好休息。” 蔺遥一五一十将梦里的一切告诉他,毫无隐瞒。 正如他们约定的那样, 他掌握烛茗的秘密,烛茗掌握他。 “我就知道,今天你醒来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样。” 习惯了势均力敌的赏识目光,猛然被他那样心疼又怜惜的视线看着,烛茗能敏锐地察觉到变化。 虽然有些不舒服,可并不讨厌。 他喝干净最后一口粥,舔了下沾在嘴角的麦片,抬眼:“我也做梦了。” 蔺遥怔了怔,下意识从他手里接过空杯子,放在一旁的柜子上。 烛茗眼睫低垂,道:“梦到老爷子把我骂了一顿。” 他的梦光怪陆离,身边的人很少入梦,醒了也转瞬就忘。 可昨晚老爷子吹胡子瞪眼,健步如飞想要削他的画面,到现在还那么清晰。 忽然眼眶就湿润了,乖乖站在原地,任凭老爷子的巴掌拍在背后。 听着怪响亮的,一点都不疼。 “我这还没打你呢,怎么就委屈得要哭了?不像你啊,然然。”老人红光满面的,是他许久不曾见过的精神矍铄的模样,“再不说话我可就走了啊……” 老爷子哼了一声,抬脚就要走。 “等等!” 烛茗连忙伸手拉住他的衣袖,惊讶地发现自己的手居然在抖。 老爷子转身停下,抬手覆上他微微颤抖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像是每个夜晚他在病房里对他做的那样。 “能晚点再走吗?”他犹豫地问,又意有所指。 老爷子看他,不说话。良久,才和蔼道:“你不是已经留了我很久了吗?” 烛茗瞳孔紧缩,震惊地看着他。 “有些事啊,一次两次就好,多了我也会烦的。”爷爷笑意盈盈,抬手揽过他,抱住,拍了拍烛茗的脑袋,“瞧瞧,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呢。” 脊梁骨被老爷子狠狠戳了一下,尽是埋怨。 “您撑不下去了吗?”他身形有些不稳,紧紧回抱住老人。 “一开始是想多撑些日子的,也放心不下你。”老爷子叹气,“后来看到你也有人陪着,心里就没什么遗憾了。” “所以我是……”太自私了吗? “你没有错,这不怪你。生者本来就很难理解即将逝去之人的愿望。有人想苟延残喘着弥留,有人想抛下一切解脱。人活着的理由各不相同,迎接死亡的想法也一样。 “唯一不变的是,我们总有一天要告别。” …… 蔺遥听着烛茗娓娓道来,看他眼眸中的凝重渐渐消散,不禁感到一阵欣慰。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这些天压在心头的石头终于落了回去,同时获得了解脱和释然。 一通电话打断了两人的眼神交流。 蔺遥挑眉看着烛茗接电话,见他沉默了一会儿,脸移开手机说:“俞可爱今儿要请我喝酒,你去不去?” 蔺遥蹙起眉:“你最近少喝酒。” 酒品奇奇怪怪还那么爱喝酒,什么毛病。 说着就从烛茗手里抽走手机。 “大白天就找你们老板喝酒,我同意了吗?” 俞可爱在那边委屈:“你瞧瞧这个人又在这儿颠倒黑白,这明明是他之前和我约好的,不是我非要请他的啊。 “他就想喝长岛冰茶,我有什么办法呢?蔺遥老师你劝劝他啊,我俩刚认识的时候他就点过一杯长岛冰茶,我还劝他换个度数低一点的,他还嫌我瞧不起他!最后怎么着,上头到六亲不认,我在纽约街头看他自挂东南枝,别提多丢人了!” 蔺遥:“我来劝,你别理他。” 说着就擅自挂断了烛茗的电话,冷眼看着他,一句话也不说。 烛茗静默:“……” 你他妈倒是劝啊? 盯了他大概有一分钟,烛茗终于扛不住,举手投降:“不喝了不喝了,行了吧?这才多久就开始管我,蔺老师你长本事了啊!” “我一直都挺有本事的,你今天才知道吗?”蔺遥眼风淡淡扫过,“今天不去工作室?下期合作竞演要开始准备了吧。” “休息一天,明天开始。你有事要出门?”烛茗没正形地倒在沙发上,弯眉打量着蔺遥。 这人解开浴衣,从衣柜里拿出一套衣服,对着镜子比了比,又换了一套,比了比,沉思了很久才找到满意的搭配。 “池导的读本会。”蔺遥一边换着衣服一边说。 平静的声音意外在烛茗心里投下一颗石子。 “池喻导演?!”烛茗翻身从床上坐起来,一下来了兴趣,“就是你之前在看剧本的那个电影吗?原来就是他苦苦等你啊!” 蔺遥和公司的合约六月份到期,在这期间接影视就势必要让星晨分一杯羹,权衡再三,蔺遥还是放弃了这半年的演戏生涯,和公司拉锯了很久,最后上半年除了安排海音的竞演节目外,都只留了些小打小闹的工作。 可影视项目不等人,片方要考虑的因素太多,最终只有一部下半年开拍的戏同意保留他的男主身份,合同留到他解约后再签。 蔺遥一边翻着领子,一边应着。 用池导的话说:“蔺遥,等得起,也值得。” “早听说他准备冲国外大奖了,你俩也算是不谋而合。”烛茗笑说。 他自己虽然说是全能,什么都涉猎,可演戏到底只是体验人生的一种方式和创作灵感来源。 但蔺遥不一样,从电视到荧幕,从最佳新人到最佳男主,他是踏实认真在转型。 《藏红》将来上映,很有可能国内奖项的大满贯就近在咫尺,所以现在的蔺遥将目光投向国际奖项,可谓野心勃勃。 “说起来他居然会开读本会?我怎么记得他是个脾气很怪的人?演员提点建设性的想法,改两句词,他都能闷闷不乐好几天的那种。” 没有正式拍摄之前,剧本始终是处于持续调整中的,读本会上,演员们坐在一起把剧本读一遍,编剧导演和演员感觉到哪里有问题,就能随时调整。 而池导是出了名的有自己的主意,和他合作首先得在前期沟通上磨掉一层皮。 说服一个有想法的人,只有让他彻彻底底得心服口服才行。 但好在他几乎每部作品都质量很高,总有出彩之处,大多数人掂量掂量结果,哪怕不情不愿,也就硬着头皮上了。 烛茗差一点就头铁去和池喻合作,最后因为行程原因,被蒋星盼劝了回来。 盼盼当时还说,他俩这性格,一个猖狂嚣张,一个偏执任性,在片场打起来怎么办? “因为这次的编剧大人,治得住他。” 蔺遥把烛茗从床上拉起来,推着他下楼,让他去吃正经早饭。 烛茗一步一回头,好奇道:“谁啊?” 蔺遥木着一张脸:“五陵原上。” “卧槽!” 不得不说,这个搭配实在有些强大,烛茗看蔺遥的眼神里都带了不少嫉妒。 池喻是近些年屡屡冲进国际大奖提名的新锐导演,而五陵原上则是炙手可热的作家。 热到什么程度呢?编剧署名都署的是笔名。 作家转编剧,往往为业内轻视。可这位作家却是正经科班出身,本科时的电影剧本创作就在青年电影节上大放异彩,不止畅销,就连影视剧本也充满灵气。 “蔺老师面子可真大。”烛茗酸溜溜的,“要不是今年我重心在十周年演唱会,趁你还没签合同,我现在就想撬走您这份资源。” 蔺遥嘴角抽搐,把他按在餐桌椅子上,转身从蒸锅里拿出早餐放在他面前。 听听,不管他们多亲密,对家还他妈是对家,只不过现在撕资源都可以明目张胆地说出口了。 还没等他嘲讽,烛茗就撑着桌子飞快地亲上他嘴角:“感谢蔺老师的早餐。” “……”就仗着他拿他没办法。 “让我搜搜这位编剧大人,怎么就治得住池导了?” 烛茗咬了一口包子,指尖在屏幕上滑动,还没搜到人,就看到昨天俞可爱竞演的视频和彩虹屁疯狂被转发。 “虽然不知道妹妹们为什么叫九哥,跟着叫就对了!!!” “A到我双目失明,俞可爱是什么绝世神仙?!” “人名和实物不符!!!这哪里可爱了,我可爱死她了还差不多!” “品品什么是男女通吃,真的毫不造作,请问俞可爱是那种录音磁带做的吗,怎么还特么能随时AB面切换的啊?” “九哥太绝了,穿裙子都能穿出战袍的感觉,好看是好看,但是攻击性极强,一看就不是普普通通的有身材没脑子的女人。” “俞可爱误我,这次相亲怕是又要黄了。” “台下围观的妹妹我也好可啊!!!桃桃的侧颜真的啊我死了!” “我就问一句,怀怀是哪里来的沙雕,为什么一看到她我就想笑。” “玥玥你要还是当年的国民闺女,就把九哥拐回来当国民女婿啊!” “阿柠杀我,上期那个战斗装抹口红的阿柠,怎么在台下这么秀丽啊!” “真的,金发在两边编成麻花辫,次元壁破裂的感觉!” …… 烛茗将这些一扫而过,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心满意足在搜索框里输入进“五陵原上”。 蔺遥临走前正蹲着和乌龙交流感情,忽然听见餐厅传来一声响亮的“卧槽”。 看过去,烛茗反扣着手机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扭头看他:“这位编剧大人居然还有一个马甲在网上写**???” 蔺遥点头:“并且威胁池导,如果不好好配合打磨剧本,就让他在自己笔下当受。” 烛茗:“……” 打扰了,这资源您拿去,谁爱抢谁抢。 作者有话要说: ============================ 最近在整理之后的细纲,等我做好了估计就可以试着双更。 先立个fg吧,大家听一听就好,我好怕打脸…… 感谢在2020-03-24 21:33:06~2020-03-25 21:4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3S 40瓶;暨縣 20瓶;ilreg803 10瓶;lori 2瓶;鈕祜祿安、——星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6章 陈青泉来接蔺遥的时候, 烛茗追在蔺遥身后,死缠烂打着要看池喻的新戏剧本。 她先是拎着大包小包的鲜冻食品,填满蔺遥家的超大冰箱,起身时发现这两人在客厅里闹得不可开交。 蔺遥衣冠楚楚, 像个稳坐钓鱼台的老翁,捏着手里的线把围在饵边的游鱼戏耍得团团转。 反观烛茗, 宽松的睡衣睡裤, 一副居家养老的模样,和往日光鲜的形象完全不同。 从来没有见过这样鲜活生动的烛茗, 任何场合都没有。 像少年, 自在逍遥, 笑得自由畅快。 回想烛茗少年的时候……好像从来没有这么动情的笑过。 一旁乌龙下巴贴地, 一动不动, 乌黑的眼珠盯着她。 陈青泉被盯得心虚。 “……”她是不是来得不太是时候? “亲五分钟换池导十页剧本怎么样?” 正要出门等蔺遥,忽然听见烛茗在觊觎蔺遥手里的剧本, 语气轻佻。 暴躁经纪人的火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三步两步走到烛茗面前,抬手伸臂, 隔开两人。 烛茗:“???” 陈青泉凝眉:“谈恋爱我不管, 但涉及到剧本这种商业秘密,我还是有权利管一管的吧?” 说着转头, 看见蔺遥一脸宠溺无奈,心头一梗,对着他脑袋一拍:“你也是, 能不能有点分寸,圈子里小情侣分手后撕逼的多了去了,你这么纵容他是想气死我吗?” 哪怕对方是烛茗,陈青泉也觉得不能忍。 她干了这么多年,人脉资源广,听到的消息也不少。照她看来,这个行业真情不多,就算是成天热搜造势的真爱夫妻,瞧对眼的同时,也必然是瞄准了和对方在一起带来的价值。 同气连枝的,结了婚后资源地位水涨船高。 暗生嫌隙的,连分手离婚都要买通稿算计一番,能赚回多少算多少。 人惯会趋利避害,纵使情到深处,也没有人承诺爱情不渝。 她陈青泉信不过所谓爱情,更不太相信竞争十年的对家一朝变成对象后,就能互相歉让。 烛茗自然明白陈青泉的意思。 他动了动眉梢,想开口说点什么,目光忽然落在蔺遥蹙起的眉心。 算了,又不是不能忍。 不就是没有剧本看嘛,反正吃亏的不是他,是得不到五分钟亲吻的蔺老师。 于是暗笑一声,转身上楼,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读本会别迟到,快走吧,不送。” 乌龙在角落嗷呜一声,像是呢喃,脖子随着烛茗转动,直到看不见人影才默默缩回,重新懒洋洋趴着。 * 车上的氛围有些尴尬。 本以为烛茗会犀利地回怼两句,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就把两人撂在楼下面面相觑。 陈青泉握着方向盘的手冒出了些汗,不知道为什么居然有种犯了错的懊恼感。 她也没说错什么……吧? “何必呢,泉姐。”蔺遥闭目坐在副驾驶,静默许久才开口。 陈青泉不解地看他。 “烛茗和别人不一样。他要真是追名逐利的人,还会一直是这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吗?”蔺遥说,“他也是有脾气的人啊。 “他没拆你台,是怕我为难。” 烛茗一个眼神他就能读懂,心里忽然有点苦涩。 明明是那样不羁,不会为任何人改变,世界都要以他为中心的张狂的人…… “那可是我们交涉了多久才拿到的剧本!”陈青泉抿着嘴唇,“90%的内容啊,你敢给他看,我可不敢。” 那可是她的心血啊。 这年头,演员就算签了约,在开拍前也不一定能拿到完整剧本,也就20%撑死50%,有些剧组甚至开拍后大家拿到的都不一定是相同分量的本。 一方面,开拍前剧本没有定稿,甚至拍摄期间还有跟组编剧负责修改调整剧本。 另一方面,演员看不到剧本全貌,给资方塞人、演员加戏抬咖提供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资方>片方>演员”,无论在舞台上镜头前多么光鲜亮丽,多么风生水起,演员在影视圈始终是食物链的最底端。 几个小生、小花旦加在一起,都不一定有一个有话语权的老戏骨拿到的剧本内容多。 因此,任何一个演员的成名之路,都是一场争夺话语权的漫长旅途。 演而优则导,成为导演,自然有一席之地。 再往上就是攒钱投资,当制片人想捧谁捧谁。 多数演员大都安于现状,冲着阵容和班底就签约进组了,可蔺遥不一样。他转型时间不长,却始终在争取自己的权利。 这次能争取到的这么完整的剧本,除了导演编剧颇具个性,另辟蹊径就能搞定的原因在,更是外界对蔺遥演技实力的一次彻底认可。 “不管了,反正这些年我们也没少得罪烛茗。” “泉姐,你太较真了。这剧本,烛茗要是真想看,未必就要找我。”蔺遥撩了一下眼皮,又闭上眼,“别忘了烛茗和纪总的关系啊。” 陈青泉扶着方向盘的手一抖。 “咱这电影,棣杉影视投资可不少呢,资方想看看个完整剧本,还用得着在我这儿大费周章吗? “哎,说起来你这算不算得罪了小半个金主爸爸?” 轮胎在地上压出一道尖利的摩擦声。 身前的安全带也跟着紧了紧。 “好端端的,调会儿情你也要打岔,泉姐你啊,改天去谈场恋爱放松一下吧?”蔺遥勾着嘴角长叹道。 陈青泉:“……” 我可能不是人,但你蔺遥是真的狗。 * 读本会在池导所属影视公司的会议室。 蔺遥到的时候,其他演员还都没到,只有两个人在会议室里拍桌吵架。 “你他妈能不能写点正常演员能看懂的?还‘狞髯张目’,你直接说吹胡瞪眼不行吗?心理活动写这么多浪不浪费纸啊?” “你成心挑我刺儿是吧池喻?灵感来了随手写的初稿你也要杠我?演员是爹吗不懂不会查字典?心理活动,说到这个我就来气! “上个剧组那几个小鲜肉,连人物情绪都揣测不到位,木着一张脸瞎瘠薄演。我这次就把心路历程都写出来,看哪个小贱人再买热搜甩锅给编剧!” “你又不是演员爹妈,至于这么细致吗?看不懂就别来试镜呗,特么老子的选角导演都要气死了,选个配角而已,你把饭都喂到人嘴里这还怎么挑?” “……池导,五老师。”带蔺遥进来的工作人员战战兢兢打断正在吵架的两个人,给蔺遥让了一条路进去,“蔺遥老师到了。” “打扰了。” 蔺遥微微欠身,抬眼一看,池喻导演靠在转椅上怒目而视,见到他来了连忙坐正要起身。 而五陵原上坐在他面前的桌上,居高临下,差点就要揪起对方的衣领,闻言也垂下肩,回眸看了蔺遥一眼。 蔺遥有些惊讶,他知道五陵原上是女性,但没想到本人看上去居然显得格外年轻,一张精致的娃娃脸,比之小耳朵纯善一些。 和刚才那厉声喷人的差别也太大了些。 “来得早啊。”池喻起身和他握手,两人客套完,对他说,“这位是五陵原上,五老师,别被她这张人畜无害的脸骗了,有什么问题直接沟通,不然小心这位编剧锐气太盛,把您都压一头。” 五陵原上似乎对池喻的阴阳怪气见怪不怪,也不理他,抬手撩了下头发,径直和蔺遥握了握手。 “初次合作,希望您合作愉快。” “我也是。您的剧本故事我非常喜欢。” 五陵原上笑弯了眼睛,得意洋洋地睨了一眼池喻。 蔺遥抽回手,心里却感觉有些古怪。 确实是初次合作,可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位编剧看上去有点眼熟。 “两位老师不是第一次合作吧?”他问池喻。 就刚才那吵架的模样,不是多熟的人可吵不出这种撕破脸下来还能继续好言好语交流的架势。 池喻翻了个白眼:“真是第一次。” 五陵原上笑道:“但我们认识很久了。” “蔺老师,听我一句劝,以后千万别跟熟人合作。”池喻扬眉,气鼓鼓地说,“意见相左的时候,只有熟人最扎心,知道往你七寸上打。” “叮——” 五陵原上歉意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消息,大笑道:“老喻,有人要买你版权哈哈哈!” “什么?你已经写了?!”池喻蹭地站起来。 “就挖了个坑,昨晚你怼完我我怒写五千字,今天就有人想收ip哈哈哈哈!” 蔺遥眉心跳了跳,他知道这位作家现在不在任何平台,自己建了网站更新连载,顺便挖坑不填。 没想到还真就把池导当原型写了?这得是吵得多凶啊? 池喻一听,有些心动:“我怎么着也值千万吧,价格低了别卖,高了咱俩分。” “你想得美,吓唬你你还当真了。老娘才不卖呢,不管谁演都不是我心里的儿子。” 蔺遥想起今天早晨听烛茗字正腔圆念过的这位女士的采访,确实是有个性的人,行事全凭一句她乐意,看上去不缺钱,有才气,甚至……应该还有背景。 “你这话说的……”池喻眉头狂跳。 “对没错,你就是我儿子,叫声爹我今天就不拆台,赶紧的。” “我就是叫蔺老师爹也不会叫你的,你别做梦了!”池喻梗着脖子,“蔺老师,爸爸!” 蔺遥:“……”得嘞,还没读本就喜提儿子。 这鸡飞狗跳的搭档,真是怪热闹的。 “对了,蔺老师最近有和您前队友联系过吗?”池喻忽然想起什么,瞪了一眼五女士,转身问他。 “怎么了?”蔺遥蹙眉。 “我们这个戏里现在还有个配角还没定,听说林岱桥和他团队正在撕这个角色。” * 烛茗坐在蔺遥的书房,端详着桌前BM的合照,指尖落在他家C位先生的脸上,无声地笑起来。 他是真的挺好奇剧本的人。 他不是好奇池喻会开拓什么题材,而是好奇五陵原上这个人。 以及这位编剧的新作品。 目光落在手机上一则媒体对五陵原上的采访。 蒋星盼的电话正是这时候打来的,烛茗抬手一滑,关掉了文字页面。 竞演的第一阶段单科考核已经结束了,第二阶段的合作竞演,是团队舞台的较量。 也就是说每个团终于不再是派代表出战,而是完整体无法的表演。 前辈组的吸睛作用已经足够,重心将回归在出道新人身上。 从这个阶段开始,他们只需要帮助指导就行,这也是节目组为了配合他们忙碌的行程定的规则。 而到了第三个阶段,前辈组就不能插手舞台策划和筹备,站在评委席上,一同决定他们的去留。 这种自由度对烛茗来说,意味着他开始正式筹备演唱会了。 蒋星盼就是为了十周年演唱会的嘉宾邀请而来的。 时间,地点,对方的行程,嘉宾的节目,前期沟通和策划是痛苦打磨舞台的开始。 两人聊了起码有一个半小时才初步确定下来。 末了,正要挂电话,蒋星盼突然尖叫了一声。 “你这叫声,水烧开了吗?”烛茗没好气地揉了揉耳朵。 只听将星盼气愤道:“谁!谁他妈把我们闺女儿送上热搜了?!” 烛茗开了免提,打开热搜。 如果是一般正面的热搜,蒋星盼不会这么生气。 忽然就看到#叶新桃韩骋#两个人的名字在前二十挂着。 无论男团女团,最忌讳的就是绯闻,尤其这群姑娘还没出道,就传这样的消息,实在是用心险恶。 点进去倒也不是什么劲爆消息,看上去似乎只是几个粉丝的在拉郎,强扭cp。 一个rapper专场的临时代班主持,不过是上台前微微侧身给叶新桃让了个路,就被“郎才女貌真好嗑”了起来。 “我去压热搜。”蒋星盼说着就要挂电话。 “哎等等。”烛茗有些气笑了,语气阴沉,“我们姑娘如花似玉,那么优秀,不配有人喜欢吗? “压热搜干什么,压热搜还有人说你心虚呢。” 蒋星盼愣了:“那你的意思?” “先去查是哪边买的热搜。” 这种小众爱好不会无缘无故出圈。 “咱们也买,买他丫的,四个团那么多小朋友全都给买,一人一条热搜。5个姑娘和几十个小伙子排列组合随便买!我看看谁他妈还想蹭我们姑娘的热度?” “倒贴我们姑娘都看不上好不好!” 蒋星盼:“……” NL团魂在烛茗,真他妈在理。 这哪里是老板,这明明是亲爹!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们一般不草人设,要草就草玛丽苏,我看谁还当真。 蔺遥:你比我狗多了 =========== 有点事耽搁啦,久等了。 感谢在2020-03-25 21:49:44~2020-03-26 22:19: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淮 20瓶;沈千楠 10瓶;lori 2瓶;守缺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7章 “买一条就得花多少钱啊?你不心疼钱我还心疼钱呢?”蒋星盼恨恨地说。 他自动忽略烛茗所谓排列组合的气话, 挂断电话后开始联系工作室的公关部门。 烛茗一手支脸,另一只手在屏幕上缓缓滑动。 这条热搜位置很低,还没有最近林岱桥婚后复出的各种热搜靠前。 要么刚买,要么没花多少钱。 带着词条的言论看上去像是韩骋的女友粉, 言辞间对叶新桃的恶意昭然若揭。 当然,也不排除职业黑粉的可能性。 但舆论风向便是这样, 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煽风, 旁观者就可能不自觉帮忙点火。 烛茗嘴角挂着冷笑,点进韩骋的账号。 rap专场的竞演他不在现场, 心思全在老爷子身上, 唯一认真看的就是俞可爱和蔺遥的舞台, 至于韩骋这位临时主持, 他没太放在心上。 他记得纪可嘉似乎认识…… 烛茗不感兴趣的人, 无论有没有交集,占据他脑海的时间前后都不超过十秒, 韩骋就属于这一类。 存着这份好奇心浏览起韩骋的账号, 烛茗到头来却没看出什么名堂。 中规中矩,不怎么发私人生活和动态。 一表人材, 爱发自拍。 粉丝数量还挺可观, 除了偶尔搞搞音乐、拍拍戏之外,似乎还参加过不少综艺。 也是, 这年头综艺和真人秀,远比影视歌三者中的任何一个都容易圈粉。 充满人情味接地气的明星,比带着面具的剧中角色更真实, 尤其真人秀中的“貌似真实”,对人的吸引力是致命的。 看来看去,虽没能让烛茗对韩骋生出好感,但却有疑问浮上心头。 如果是他那边买的热搜,图什么呢? 正要从韩骋主页退出,烛茗忽然刷出了一条新内容。 是韩骋的澄清。 @韩骋V:无中生有,别给他人添麻烦,另外此事会追究到底。 烛茗:???? 据蔺遥家的书桌表示,它当时差点被烛茗一掌拍裂了。 率先占领制高点,维护叶新桃的同时表明会追究责任,甩锅说自己什么都不清楚,那不就变相在说这热搜不是自己买的吗? 不是他买的,那只可能是利益相关方的另一位了? 烛茗吃着自家的瓜突然躺枪。 原本观望的粉丝立刻加入声讨叶新桃的战斗。 在这短短十来分钟,词条被越来越多的人看到,言论也开始发酵膨胀。 NL新晋乡民后知后觉地杀到现场。 “保护我方叶小桃!” “绯闻男主家的粉丝不太行啊,这视频里连个肢体接触都没有,人小众cp粉都只是萌个身高差和长相呢,你们哪里脑补来那么多恶心东西的?” “锤都算不上就在这儿跳,退下吧。” “快别说我们姑娘登月碰瓷了,学了一个词就乱用丢不丢人。烛茗就杵原地呢,要登月也是碰烛总,请问您哥哥是谁啊?” “不好意思,这里烛火乡民双担,怎么说烛总也是姑娘们的老板,他有那么多资源,费得上给桃买这种低级热搜?你家哥哥什么样我不清楚,我们烛总才不屑做这种事情呢。” 十分钟后。 “对不起,还是我。我们烛总他不是不屑,他真想做这种事情,比你们想得疯狂多了。” 热搜榜上,一长串的cp组合都被顶了上来。 #石玥徐屹# #石玥韩子真# #秦怀罗秉# #秦怀闻愉# #殷柠庄淮# #殷柠纪可嘉# #俞可爱大总攻# …… 为了不影响前十名的利益,这些词条都在十名以后来回乱窜。 点进去看,和先前如出一辙,是把一些粉丝嗑糖的视频整理了出来。 视频原原本本从节目里截出来的,至少加了滤镜放大了效果便平添粉红色的气泡和青春期的暧昧。 没过多久,烛茗大号上线,五分钟后趾高气昂地发话。 @烛茗V:NL是整体,从来不会偏心,真要宣传,一家人就得整整齐齐的,没有排面的事咱也不干,以后认准了,乖[微笑][微笑][微笑] 发完就下线,毫不留恋。 评论区倒是一下能热闹个两天两夜。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微笑来了!” “茗哥我们听出你话里的愤怒了。” “上次烛总发微笑是怼谁来着,我忘了!” “私生、不良媒体、造谣大v都得到过烛总的微笑三连!” “烛总微笑,生死难料!” “卧槽烛总护短!妹妹们也太幸福了吧呜呜呜呜呜!我可以,我这辈子都对烛总死心塌地!” “谁让烛总是扛起NL团魂的男人!名不虚传!” “太嫉妒了,我墙头马上合约到了,烛总不考虑一下扩展业务吗?” “一看就不是我们烛总买的,姑娘们大橘已定,内部自产自销不比和大猪蹄子拉郎快乐吗?” “俞可爱团内最攻实锤哈哈哈哈哈!” “桃子和阿柠这对不好嗑吗?水果组,舞担组,多快乐啊!!!韩骋给爷爬!” …… 烛火乡民纷纷在为烛茗的行为感到痛快,NL的群里,姑娘们却满腹怨念。 自从烛茗没收他们手机之后,只有竞演结束后休息的这一天能用个痛快。群聊瞬间就变成99 疯狂飙升。 石玥:@为自己点蜡,老板你出来。选谁不好选徐屹,整个节目我妈认识他,差点当真了!? 秦怀:凭什么九哥就是大总攻!人家也想当大总攻嘛! 秦怀:@为自己点蜡,老板您怎么不给我刷个#秦怀蔺遥#啊! 俞可爱:这个问题就很微妙了…… 为自己点蜡:好了,别闹。玩一会儿就行了,新桃呢? 殷柠:屋里做瑜伽呢。放心,没放在心上,我俩当时选秀经常被人踩,已经习惯了。 秦怀:咦,之前那条热搜好像被撤了? 短短一个多小时,来如雨去如风,□□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列表,而随即蒋星盼这边也见好就收撤去了他们烛总搞事情的词条。 重新被其他热点填满的榜单,一场短暂的鏖战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他自己的评论区沸沸扬扬,到后来也被十周年演唱会的声音带跑偏。 烛茗轻笑一声,扣过手机,眼里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讽刺。 蒋星盼的通话请求接了进来。 “看第16个词条。”他言简意赅地说。 刷新后,新词条已经变成了#韩骋叶姚# 这次是营销号下场的真绯闻,说的神乎其神,几张照片加上几个条真假难辨的时间线,就差直接盖章说:这俩有一腿了。 “叶姚,谁啊?” “我哪知道。” 他俩共事久了,有些方面越来越像,随便哪个十八线在眼里都长得一样。 有了之前带着叶新桃的热搜,这次韩骋的迷妹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这也是假的,被NL的粉丝鄙视后的怨念尽数发泄在这位新绯闻女主身上。 “听说是,热搜买错了。” 搞错了女主角的名字。 烛茗轻嗤:“你信吗?” “我……不信。” 花出去的钱就是泼出去的水,就算这位不知名的女人想自我炒作,还会买错名字和热搜?骗鬼呢? “应该是韩那边做的。”蒋星盼说。 “嗯,很有可能。”烛茗双手交叉,抵在下巴上,“或许是韩骋发现女方想炒作,提前买了条姓名相似的热搜反将一军。” 粉丝有了前车之鉴,自然不会相信后面的。 “只是他居然敢惹咱们……” “惹谁不是惹呢?我和姑娘们的热度蹭起来不爽吗?” “……你能不能收敛点,王婆卖瓜都没你这么嚣张。”蒋星盼无语,“那我还要继续查吗?” “随便查查吧,敢做这事未必能查得出来。借我的势达成目的,一次就够了。看他还知道认怂,发现被我大张旗鼓刷屏后还给我点了个赞。” 这一赞,彻底把锅甩给了那位最开始想要炒作的叶姚女士,既然两边都说不是他们买的,那就只可能是某个费尽心思却买错热搜的人了。 有口难辩。 还挺狠。 虽说是反击,但利用别人家的小姑娘,可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下周末安排一次团建活动吧。姑娘们心理压力也挺大的,身心健康才有利于艺术表演。别忘了提前和沈导说一声,让他们周末就别来录制了。”烛茗一拍桌子,决定道。 “……哦。”蒋星盼瓮声瓮气地应着。 他们烛总这到底是做女团呢,还是养闺女呢? * 读本会进行得比蔺遥想象的要顺利一些,导演和编剧的矛盾也没有私下里那么明显。 他在剧本旁唰唰写着五陵原上讲得一些关于人物没有在剧中展现的生平细节,一抬头发现同事们已经离开了。 只剩池喻靠在椅背上看这剧本,五陵原上在笔记本电脑上飞快敲击键盘。 见他停笔,池喻出声道:“蔺老师,问个问题。你觉得林岱桥要争取的那个角色,让烛茗来演可以吗?” 池喻这话说得存了些闷气。资方有资方认可的人,导演有导演认可的人,但总是他低头的次数更多。 如果能争取到烛茗,资方估计也没话说吧? 蔺遥收笔的动作一顿,心中不免有些警惕。 陈青泉坐在会议室角落,默默扶上额头,心想池导真是个人才,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能问出旧队友和新爱人这种致命选择题。 蔺遥本想说,他恐怕看不上一个配角,要演也是一番二番。 可转念一想,就冲今天早晨烛茗对剧本那么高的兴致,可能未必会拒绝。 他沉吟了一下,说:“今年他重心在十周年演唱会,未必有时间接戏。既然觉得合适,为什么不早沟通呢?” 池喻摊手:“那时不都和你敲定了吗?去年你俩也没这么哥俩好吧,我哪敢问?” “我现在问问。” 说着蔺遥就给烛茗拨了电话。 “哟,结束了?” 烛茗秒接,尾音吊起,听得蔺遥心尖一酥。 他打开免提,为了防止他说骚话,飞快地说:“池导想问你对这部戏的配角有没有兴趣。” 烛茗轻轻笑了一声。 “不去,没兴趣。替我转告池导,林岱桥和棣杉的线是我帮忙牵的,请他相信一下我,别打我脸。” 这话说得风轻云淡,却信息量极大,在会议室剩下的人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涛。 这是池喻这样的外人第一次听见烛茗亲口承认他和棣杉影视关系不菲,没想到人居然是他塞的?! 他不是一向被黑带资进组的吗?什么时候烛茗自己成了“带资进组”的那个“资”了?! 蔺遥早已知道烛茗和棣杉影视的关系。 令他震惊的是,烛茗什么时候在他眼皮底下住着还联系上了林岱桥?!又为什么要帮他? 这些话不好现在问,只好压下心头的疑惑答应着。 而那边烛茗对自己的声音公放出来毫不自知,大咧咧地调笑说:“演唱会确实没空,而且我对配角也是真的没兴趣。”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 “我对编剧老师挺感兴趣的,你能不能抽空帮我引见一下?” 蔺遥:“……” 打字中的五陵原上蓦地停下动作抬起头,眼里写满了茫然。 池喻不可思议地盯着蔺遥的手机。 陈青泉浑身一颤,看向蔺遥的目光里带了些同情。 这好端端的,咋还能当众被绿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别哭,对别人是感兴趣,对你是感/性/趣 蔺遥:我好了。 ================ 韩骋出场指路91章。 rap专场没有细写,也没指望有人记住他orz 感谢在2020-03-26 22:19:44~2020-03-27 22:2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666 30瓶;举各栗子 10瓶;硬币 6瓶;Orcus米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8章 空气里弥漫着一丝尴尬的味道。 安安静静的, 没有人说话。 烛茗喂了两声,蔺遥抬眼看向五陵原上。 只见她微微点了一下头,便淡淡地对烛茗说:“知道了。” 随即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没有多留, 转身离开。陈青泉歉意地冲导演和编剧笑了笑,赶紧跟了上去。 “可以啊, 能让烛茗对你青眼有加。”池喻托腮看她。 五陵原上收回目送蔺遥离开的目光, 高傲地睨了他一眼,不可置否:“蔺遥老师似乎有点不高兴?” “我怎么没觉得?又是女人的第六感?”池喻咋舌, “你别说, 还有点意思。没想到烛茗居然真的和棣杉影视关系不浅。你说他让我信他, 到底是信他看人的眼光呢?还是信林岱桥的演技?” “你知道烛茗最近在录的节目吗?”五陵原上答非所问, 反问道, “烛茗可不是那些不管是人是鬼都随便捧的人。” 她随手点开一张NL的大图,勾了勾唇角, 又缩小。 “我的建议是, 不妨都信一下。” 电脑和手机上忽然弹出一条好友添加请求。 来自烛茗。 看来心情不好归不好,答应朋友的事倒是完成得利索。 五陵原上毫不犹豫通过好友申请。 “哟, 怎么我听你这意思, 还挺了解他的?” 她食指点了点桌面,上面是网页版的热搜, 刷新后又是另一番天地。末了合上电脑,轻声说:“在喧闹中看透浮世繁华少年,身处其中却从不流连, 性格不羁却又藏着通透。耳熟吗?” 池喻瞳孔蓦地放大。 他震惊地说:“这不是……你上上本里那个被书迷爱得死去活来的男二人设吗?!” 五陵原上书里的主角,要么从头到尾没有感情线,要么有固定CP,只有男二是属于大家的,无论结局是生是死都能赚的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 草啊,这特么是把人烛茗当原型被正主发现了吗? 现在怎么想怎么觉得烛茗刚才的语气有问题啊? “妹儿啊,答应我赶紧去给人好好道个歉啊!人家跟咱们金主爸爸关系这么密切,小心他记仇啊!” 五陵原上:“……” 谁他妈在通告里夸这个导演是执拗锐利的? * 送蔺遥回家的路上,陈青泉感受到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整个车厢散发着被压抑的氛围,导致一路上她在好几个红绿灯面前都差点占错道。 蔺遥垂眸敛眉,闭眼抿嘴,支着下颌,手肘侧搭。 她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在她见过、带过的那么多艺人里面,蔺遥是罕见的好脾气,妥妥的温和派。 往往性情温和的人心胸都比较宽阔,能包容人,让人不自觉想要亲近。可也正是这样的人,一旦生气起来,才是真情实感的动怒,往往是容忍走到极致,最终雷霆万钧,一发不可收拾。 蔺遥对她一向敬重,因此在她面前还是努力敛起自己的情绪。 蔺遥在生烛茗的气,她看得出来。 倒不是真的像她脑补的那样,因为烛茗当他的面撬五陵原上的墙角。 而是……烛茗和林岱桥产生的私交。 BM是蔺遥尘封在心底的往事。 尽管他不怎么提,也不愿提,可没有人比陈青泉更了解,过去那段时光在蔺遥心里留下过怎样的痕迹。蔺遥是个重情之人,很多事情他不说,不代表他不在意。 而现在,那个男人似乎正在试图从别人那里揭开蔺遥心底的封印。 显然,烛茗给林岱桥和棣杉牵线这件事,是蔺遥不知情的。 不管是刻意隐瞒,还是其他原因,烛茗的举动无意触碰到了蔺遥想要极力回避的事情。 陈青泉嘴角溢出淡淡的嘲笑。 她就说,这两人就算再怎么好,也必然没有到如胶似漆、毫无保留的地步。 不然蔺遥也不至于是现在这副模样。 可这毕竟是烛茗和蔺遥之间的事情,她不好插嘴,更不好插手。 想想烛茗气了她这么多年,有朝一日不得不自己承受来自蔺遥的怒火,这么想想,陈青泉居然觉得还挺痛快的。 想到这儿,她送蔺遥下车时,语气不免有些轻快。 “好好休息,姐走啦!” 蔺遥:“……” 这位姐怎么有种脱离苦海的快乐? 进屋时没见到人,家里和走时没什么区别。 乌龙懒洋洋窝在它的专属地盘,早晨给它添的狗粮还是没有消耗多少。看来真的是狗到暮年,食欲不振,开始修仙辟谷了。 沙发好像被人收拾过,抱枕错落有致叠着。 餐桌和椅子也归置得整整齐齐。 这么一看,蔺遥终于察觉到了一丝异样,紧接着一股香气居然从厨房里飘了出来。 走进厨房,大理石台面上零零散落着各种调料食物。 锅上煮着面条,咕嘟咕嘟的。 蔺遥眉心跳了跳,紧绷的脸被这扑面而来的香气打开了一道裂痕。 抬脚转身,往楼上走。 一抬头,就看见烛茗正从楼上下来。 四目相对,一阵暗流涌动。 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居然换了件淡粉色的连帽卫衣。 充满少女气息的色彩穿在他身上,少了娇俏和甜美,多了恬淡和自洽。暖色系遮盖起他身上的锋芒,平白添了几分温柔,仿佛普通端秀的邻家少年。 帽绳在胸前垂着,红色系衬得他冷白皮愈发清透。 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将那绒绒的帽子拉起来,然后轻轻拍着他的头顶。 蔺遥垂在身侧的手指动了动,目光下移,这才看见烛茗手里的吸尘器。 真是稀奇。 “回来了。” 烛茗见蔺遥一动不动站在下面,牵了牵嘴角从他身侧走过:“煮了面,先吃点吧?” 没等蔺遥回答,他便加快步伐,冲进洗手间锁上了门。 吸尘器放进柜子,归置好。 抖抖身上的灰尘,在水下仔细地揉洗着指尖。 抬起头,望着镜子里自己的双眸,从里面看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心虚。 从和蔺遥通完话就持续不断的心虚,只是他现在还不是很确定,那点心虚究竟来自哪里。 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只是刚才短短一瞥,就能体会到蔺遥和往常的不一样。 他低头踢了踢一旁的空水桶,横起眉。 自己从来没这么用心做过家务好吗? 要是这样都没能把蔺遥哄开心,他就真没辙了。 两人坐在餐桌对面,谁都没有先开口。 蔺遥深呼吸,低头看向烛茗端上来的面。 清汤寡水的鸡蛋面,上面漂着几片□□叶。 汤底不知道是从哪个菜谱上扒下来的,还挺香。 就是……花椒油是不是放的有点多? 有点冲。 蔺遥夹起一筷子,慢条斯理地吃着, 烛茗端正地坐着,背脊直挺挺,像是等待老师批卷的学生,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悄悄咽了一下口水。 蔺遥没说话,可出乎他意料,那表情看上去吃得还挺香。 “还不错,你自己不尝尝?”蔺遥说。 烛茗埋头,吃了两口,顿住。 这叫还不错?被蔺遥养刁的胃完全不能苟同。 算了,没有金刚钻,他以后就不揽这瓷器活,也就蔺遥能说出“还不错”这三个字了。 谁知道他对家这三个字背后有没有什么嘲讽之意。 “听说你今天买热搜了?”蔺遥边吃边问。 “嗯。” “小姑娘还好吗?” “都没事,挺好的。” “对五陵原上老师感兴趣?嗯?” “……” 烛茗呆住,这他妈是哪里的醋厂养大的男人?! 他把嘴里的吃完,放下筷子。 “这么没有安全感的吗?蔺老师你在我心里什么地位心里没数吗?别人哪能撼动啊!”他狗腿地笑了笑,“我找编剧老师是有点私事想问。” “私事?” 蔺遥细细咀嚼这个词,忽然笑了一声。 抬起头直勾勾望进烛茗眼底:“你联系林岱桥,也是私事?” 这双眼眸不知为何让烛茗感到陌生。 “什么时候联系上他的?”蔺遥问。 “春节后。” 起初在颁奖典礼上有一面之缘,听说他要复出也没有放在心上。 春节期间,某天蔺遥带着酒气回家,他记得清楚,那天蔺遥是去见了林岱桥。而后出道曲事件被曝,他想查查当年的事,不由得将目光放在了林岱桥身上。 按理说,林岱桥知道的并不比蔺遥少。 蔺遥似乎在忍怒,握着筷子的手绷得紧紧的。 “为什么帮他?” “简单的交易而已。我帮他搞定复出角色,他告诉我BM的故事。” 蔺遥眼底闪过一丝怒意:“你怎么……” 他怎么敢? 为了区区那点旧事,连自己和纪家的关系都不想再掩饰了吗? 蔺遥一阵心悸,他甚至不敢想,烛茗这么做背后更深的因。 “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的声音冷得出奇。 烛茗有些不解,却还是一贯的作风:“做了就做了,哪还有为什么?” “为什么不和我说?” “我这不还没问到嘛,告诉你有用吗?”烛茗说,“你靠系统看见我过去的记忆也没有提前告诉我,我问问林岱桥一些我好奇的事,有问题?” 蔺遥有些头痛。 这是他两人第一次这么气氛不融洽,甚至比当初只以对家身份见面时还要僵硬和窒息。 尽管没有口吐飞沫的争吵,但他清楚,两人是真真切切地在矛盾的边缘撕扯。 他用筷子搅了搅面汤,又问:“既然你想知道什么,那为什么不问我?” 烛茗不答反问:“蔺老师,你生气了吗?” 蔺遥的沉默回答了他。 “你怪我没经过你同意,私下联系林岱桥打听你的**?”虽然是个问句,但被烛茗说出了陈述的语气。 蔺遥动了动嘴唇,想否认,可忽然不受控制地点了一下头。 潜意识有一股冲动,一种他不想承认的心情,阻止了他的言语。 “我先回屋了。”烛茗起身,语气平淡,“我们都冷静一下。” 路过他身侧,带起一阵风。 他听见烛茗的声音悠悠传来:“因为你是我最不想伤害的人。” 蔺遥手上忽地卸了力。 筷子滚在桌上。 他在回答之前的问题。 ——为什么不问我。 原来如此。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知道他面对过去需要多大的勇气和痛苦,所以做这些事也要偷偷摸摸,生怕让他不愉快。 也就是这一瞬间,蔺遥忽然明白了自己潜意识的抗拒。 他不想承认,他对他的隐瞒在意极了。 他才不管他做了什么,找了谁,想问什么。 他只想要他的一切,要他无所保留,要他没有秘密。 变态的占有欲。 他真不想承认,可就真的是,气死了。 端起碗喝下一口汤。 花椒油的味道充斥着鼻腔和口腔,竟逼得他眼底泛起一朵泪花。 汤,有点凉了。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烛茗:妈的我亲自下厨都没哄好,我生气了。 ============================= 儿子们第一次矛盾,没有经验,会好的,别担心! 感谢在2020-03-27 22:23:12~2020-03-28 23:50: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四禾 22瓶;取名废啊 12瓶;澄纸紙、花儿1213、俞木 10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9章 四月初, 工作室门前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 花瓣内侧包裹着娇俏粉嫩的花蕊,背侧色泽更深,犹如胭脂点染的猩红。一排排错落有致,俯仰在嫩绿的衬叶间, 隐隐显出千朵万朵压枝低的阵仗。 劲风吹过,几朵花瓣卷入晴空, 从气流中挣脱, 摇摇欲坠。 最终悠悠落在男人的脚下。 烛茗正要落下去的步伐顿了顿,转了个方向迈向另一侧。 “这周末的团建策划已经发你了, 沈导那边也说好了, 时间定的是12号, 就是这周剪辑版播出那天, 刚好回来能一起看节目;演唱会的嘉宾名单还要再确认一下吗, 如果没问题我这周就发邀请函去和他们确定行程;东南亚的场馆问题都解决了……” 蒋星盼跟在他身边,一五一十汇报着。 “对了, 沈导问我们团建能不能有节目组跟拍或者我们自己手持摄像机?” “拒绝就好。” 烛茗冷淡的回答, 语气里似乎压抑着不爽的情绪,听得蒋星盼心里一惊:果然有状况。 他几乎是在今天烛茗踏进工作室的那一刻就察觉到了事态异常。 以往他们烛总进工作室, 就像纨绔公子驾临勾栏瓦肆, 脚下生风一路走过,颇有精气神儿和众人打招呼, 眼角和嘴角都盈满欢愉。 这边文案和广告组的小姑娘满脸通红。 那边项目组和造型团队冲他吹着口哨。 而今天,他怏怏穿过走廊,步伐没有一刻停留, 一丁点儿眼风都没有。 工作区的众人窃窃私语。 “今天没和烛哥对视,我失恋了。” “谁惹我们烛总了,盘他!” “我是工作失职错过什么热搜了吗?” “盼哥,咋回事儿啊?” 啥情况啊?咋回事儿啊?你问我我问谁去啊?我又不是他的贴身生活助理! 蒋星盼摇头不语,揩了一把汗,快步跟上。 他也纳闷呢,从今早见面,这位大兄弟就一直是这幅德行。说来惭愧,自从蔺遥老师上位,他早就不是当年那个精通老板每一个微表情的蒋星盼了!!! 要不问问蔺遥老师? 蒋星盼正拿出手机想找陈青泉打探一下情况,烛茗忽然停下脚步回头:“这几天我去市郊那边住,下午找人打扫一下……” 蒋星盼停住手上的动作。 嗐,敢情是俩人闹别扭了啊! 来不及去思考“吵架分居”和他们烛总的适配程度,蒋星盼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心里想,烛茗自己住,就意味着要吼他按时吃饭按点睡觉了。 他看着烛茗远去的背影,感叹道:“有蔺老师也挺好的。” 今天海音要来工作室录制节目。烛茗躺在化妆室的椅子上,任凭寇蔻的碎碎念从耳中穿过。 他极其敷衍地附和,心思完全不在。 昨天晚上的争执后,他和蔺遥都没再和彼此说过一句话。偶尔在走廊上对上视线,也只是默默移开,冷冷淡淡的。蔺遥的隐怒虽加重了他的猜测和心虚,可他完全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愿意为这件事情低头。 两个骄傲的人都不愿率先向彼此低头,何况他们还是互相较劲的对家。 可是,就算心里再不痛快,镜头前的烛茗不会轻易自乱阵脚。 蒋星盼和一群摄影和导演在墙边互相挤着,站得密密麻麻一排,不禁皱眉。 虽然早知道烛茗是一个理智冷静到可怕的男人,永远不会让私人情绪影响工作,但是看到他镇定自若的模样,仍不由自主感到心疼。 难得动情,难得纵情。 仿佛下凡历劫,尝尽热烈和哀恸,无可奈何又不知所措,只好重新回到旧日独自疏离的躯壳中。 “第二阶段的竞演,是你们要作为一个整体,把自我发挥到极致的同时实现团队配合的时候了。这个阶段我虽然是负责指导,但我想音乐风格和舞台概念设计,你们得慢慢自己上手。因为第三阶段的淘汰赛不能有前辈的参与,全靠你们自己的能力和水平,懂我的意思吧?” 烛茗冷静的声音语速极快,随后又对这次选曲提了些建议。 秦怀听得云里雾里,她悄悄伏在石玥耳边,问:“烛总今天怎么这么冷?哎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石玥摇头,求助似的看向俞可爱。 俞可爱作为队长被姑娘们委以重任,默默举起手。 烛茗颔首:“有什么问题?” 俞可爱挠了挠头,绞尽脑汁:“就……您今天这嘴是租来的,着急还回去吗?” “说人话。” “您倒是语速慢点啊!!!”姑娘们齐声喊道。 * “今天设计师比较忙,如果有什么地方有问题我转告他。” “没事,这样就挺好的。” 蔺遥在陈青泉的陪同下参观着工作室的装潢。还有两个月解约,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可窗外风起,竟吹得他心里层层波澜。 甚至是有些烦躁。 昨晚他一夜没睡好,辗转反侧,清晨才昏昏睡下。 起来做好早餐,想认真和烛茗谈一谈,道个歉,却发现人已经不在了。 卧室空荡荡的。 平时一向不怎么收拾房子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整间客卧像是从来没有人住过似的。 窗帘大敞,阳光肆意照进来,刺得他眼睛疼。 疼得他今天都不敢看天,明明晴空如洗,偏偏戴上了一副墨镜。 他曾借走的那一副。 “你和烛茗怎么样了?”陈青泉忽然问。 蔺遥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你可别被他影响自己的心情,你们俩现在这样,对谁都不好。” 蔺遥停住步伐,摘下眼镜,定定看着陈青泉,仿佛看着一个不理解自家儿子儿媳的恶婆婆似的。 他太了解陈青泉了。 雷厉风行也好,不近人情也罢,哪怕他们共事再久,永远都有一根名为商业利益的弦横在她头上。他们是合作伙伴,却未必成得了亲人。 他在无声的凝视中看到了陈青泉眼里滑过的不解。 这样的她,是他熟悉的陈青泉。 即便烛茗和他关系不一般了,陈青泉除了感慨自己终于心有所属,对烛茗和从前也并无二致。 又或者说,她从来没变,变得是他自己。 烛茗是神秘的,他的家庭,他的经历,于外人而言都是未知,就他那样的性格,无论对他存有多少偏见,都太正常了。 没有人像他这般和烛茗接触过,没有人像他这般,彻彻底底,原原本本了解真正的烛茗。 烛茗之所以成为烛茗的始末,只有他知道。 “泉姐,以后别这样说了。”他揉了揉太阳穴,昨夜的少眠难免让他头疼,“我是心甘情愿被他影响的,他不好,我怎么会好?” 陈青泉目瞪口呆,她怎么也没想到,两个浮沉纵横了这么多年的艺人,谈场恋爱居然能谈出一种死心塌地的感觉。 “以前的事都让它过去吧,别放在心上了。烛茗他真的很好,比我们曾经以为的,要好很多。” 好到他倾尽所有所有,也不想片刻放手。 陈青泉怔怔地点头,眼见着蔺遥已经拂袖离开:“你去哪儿?” “去找他,您先回吧。” “哎等等!”蔺遥正要上车,被陈青泉喊住,“我才听说他这周末要带团队去团建,地址回头打听到了发你。人要是找不到,就去那儿堵吧!姐也没别的办法,只能帮你到这儿了。” 蔺遥眸光动了动,轻笑起来:“好,谢谢泉姐。” 到工作室门口,听说人已经离开了。蔺遥想了想,开车去了医院。 在纪老爷子的病房前被卢建忠拉上,唠了没两句就找了借口离开。 他们俩之间的矛盾,还是别让长辈知道了。 蔺遥脚下抹油,生怕被人精一般的卢叔看出端倪,在电梯间撞见了熟悉的人。 顾医生正靠着墙,眼里带着淡淡的笑意在手机屏幕上打字。 哦豁,恋爱的酸臭味!蔺遥鄙夷地看了一眼,恰好对上顾燃抬起的双眸。 工作间隙摸鱼被抓包并没有使得这位医生有任何尴尬。 他把手机往兜里一揣,按了一下电梯上行键。 顾燃和他差不多高,倾身时狭长的眼眸淡淡瞥向了自己,仿佛能看穿他的心情。 蔺遥有一瞬间的迟疑:“顾医生,冒昧问一句……算了,没事。” 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进下行的电梯里。 顾燃:“……?” * “他凭什么生气啊?我那么认真收拾了房间还做了饭,我都没生气呢,他生什么气啊?!你说我是不是有病,我又没做错,我干嘛这么怂,都不敢和他吵架啊?” 烛茗窝在自家床上,手机放在一边,在床上滚来滚去。 气急了又狠狠地双腿砸床。 “……兄嘚,这就是你大半夜不睡觉给我打电话的原因吗?老子明天有大夜戏要拍,你赔老子娇嫩无暇的皮肤啊?” 白偲的声音有着睡梦中被吵醒的怨气,无语地应着他。 “是不是兄弟?两肋插刀的时候摆在你面前呢,你就这么对我的吗?” 白偲叹了一口气,轻声说:“茗子,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轻易被人气到,气到就跟个炮仗似的怼回去了。你现在这样,特别像幼儿园受欺负回家哭委屈的小朋友。” “滚你妈的小朋友。”烛茗啐他,“蔺遥和别人能一样吗?” 话音刚落,他怔住了。 他和别人不一样 他因为他在改变。 电话那头响起白偲得意的笑声:“嗨呀,我们茗子终于啊……终于有个人能影响到你了。” 烛茗罕见地没有回怼他。 “虽然不知道你俩为什么争执,但对象之间哪有不吵架的,听我的,别冷战,吵吵闹闹把不满的情绪发泄出来也挺好,有些事憋着不说,大家未必知道彼此都在想什么。与其瞎猜误会,还不如开诚布公地说开,聊清楚。” 烛茗仰躺在床上震惊到无话可说。 都是穿一条裤子的兄弟,人家什么时候脱单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这么老成的情感专家了他也不知道! “你和顾医生也经常吵架吗?”他问。 白偲顿了顿:“一般都是我单方面吵,他嫌吵架太累,消耗体力。” “……哦。” 白偲觉得这一问好像把自己游刃有余的爱情大师形象拉低了,他连忙找补:“吵架嘛,床头吵架床尾和!早吵早完事儿。你要是不想吵,还有别的方法。” 烛茗翻身,手臂撑在床上:“什么方法?” “睡他。” “……” “没有什么是一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是他不行!”白偲豪迈地说道。 烛茗:“……”他竟看不出来顾医生吃这套。 听见烛茗沉默,白偲福至心灵:“你俩不会还没……” 烛茗眉头跳了跳:“给老子闭嘴!” 白偲偏不:“要是唠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兄弟,有些事情呢,一定要听从前人的经验,多查查资料,免得实践的时候不熟练出事情!” 烛茗勾唇:“你实践的时候出问题了吗?” “啊那倒没有,顾燃说要是出问题就是对他知识水平的质疑。” “所以你有什么经验要分享?” “改天我发你一份文档,我生日的时候燃哥发我的。” “什么文档?” “科学啪啪指南。” “什么玩意儿?”烛茗嗓子尖了几分。 “你敢信吗?这他妈是当年他送我的生日礼物!燃哥从他专业角度写的,什么种草莓对血管的危害啦,什么啪后不能立刻洗澡不然会影响一些器官供血啊……”白偲喋喋不休地说着。 烛茗:“……告辞。” 烛茗听到生日礼物,心神一动,蔺遥的生日还有一个多月了,这么僵下去也不是事儿。 不然礼物就白准备了。 “诶?茗子!”白偲讶异的声音忽然响起。 烛茗:“怎么了?” 他懒洋洋地翻了回去,随手把被子拉在自己脸上。 “你什么时候加了甜甜的好友?我好像看到她给你点赞了。” “什么甜甜?你背着顾医生在外面养了别的狗?” “啊我知道了。甜甜就是……五陵原上。” 烛茗蹭地坐起来。 “不是吧?你认识她?” 一个才转型演员没多久的偶像艺人居然认识这么高段位的编剧老师? “卧槽,我多嘴了。” 白偲支支吾吾了半天,最终败给了烛茗的威逼利诱:“你查她资料都不看她本名的吗?太嫉妒了,这家伙笔名比本名响亮太多了。” “没印象了。” 白偲唏嘘一声,一本正经地说:“她叫顾甜,是燃哥的双胞胎妹妹。” 什么玩意儿? 烛茗正要问个清楚,就见白偲做贼心虚地挂断了电话。 他正要回拨过去,忽然看见一条消息弹了出来。 是蔺遥。 语音消息,不清楚内容。 他心尖轻颤,压下另一边的好奇,点了进去。 指尖有些发抖,打开语音条。 “……一把劣刀插在心上,而我梦到铁锈清香……” 蔺遥在清唱,低音沙哑,带着微微颤抖的哭腔。 唱的是他的歌,是那首《劣刀》。 心底震动,铺天盖地的情绪席卷着烛茗,疯狂湮没他。 好像一瞬间,心脏都蜷缩了起来。 紧接着又发来几条语音,他大气不敢喘地依次播放。 “烛茗,我本来以为,两个人在一起必然需要个人空间和自己的秘密。然而系统给予我的权限却打破了我的原则。这对你并不公平,对我,也不公平。它让我觉得好像打开了魔盒,越了解你,自己就变得越疯狂。 “你不要生气,因为我气的不是你,而是我自己,是我发现,我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高尚,我气我控制不住的偏执和占有。 “这不是我的错处,它只是我的恶。” 蔺遥的声音停了一下,背景仿佛混杂着深夜的露水和嘈杂。 “烛茗,烛老师,我永远不完美,更不是圣人。 “这样一个充满七情六欲的普通人,这样的我,现在,未来,都是你的。 “如果心上那把刀是你,我心甘情愿,也甘之如饴。” 作者有话要说: ================================= 月底了,大家的营养液还健在吗,mua! (*╯3╰) 感谢在2020-03-28 23:51:50~2020-03-29 23:44: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夏 20瓶;岚语 10瓶;鲨市比亚 6瓶;素昔月 5瓶;吖妖 3瓶;——星昀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0章 最后一条语音播放完, 像是有什么在烛茗心里跌坠。 等回过神,恍如隔世。 比起偶尔嘴上说说骚话,很多事情蔺遥更喜欢用行动表示。 比如默不作声地做了这么久的饭,比如一言不合就以吻封唇, 很少听到他吐露爱意,却每时每刻都能感受到蔺遥愈加浓重的感情。 而今天, 蔺遥发言着实令他感到冲击和震撼。 他说, 无论现在未来,我都是你的。 我是你的。 ——不管你要不要我, 我都是你的。 他将所有的选择权都交给烛茗, 在这个简单直白, 又长达一生的承诺中, 只留下了自己。 到底是个会作词的, 烛茗心想。 他侧身躺着,将手机按在心口, 似乎想要压住那一腔汹涌的热血, 和喷薄而出的心意。 片刻后,又有几条新的消息唰唰进来。 蔺遥:不用回我, 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可以等。 蔺遥:明天早晨的飞机去上海, 有活动要出席,周五回来。你早点休息, 按时吃饭。 蔺遥:晚安。 烛茗出神地盯着这几条信息,忍不住扬起了笑意。他们第一次矛盾竟然是蔺遥率先打破了僵局,这令他有些意外。 他甚至从“不用回我”四个字中, 读出了蔺遥的些许生涩和逃避,从字里行间中能感受到他对自己态度的不确信,所以认真报备行程,认真叮嘱他的作息,小心翼翼,又好像不得要领。 听了他的语音,好像忽然就完全看透了这个男人。 连那句突兀的“我可以等”,都一下子领会到了其中的意味。 那天他说,我们先冷静一下。 他便说,我可以等,等你冷静,等你回家。 烛茗拇指轻轻摩挲着手机边缘,眯着眼看向天花板,轻叹:“蔺老师,我怎么就是受不了这样的你呢?” 为了他,放下身段,甚至放下骄傲。 让他有点承受不起。 他想了想,回复他。 为自己点蜡:周末来参加我们的团建吧。 为自己点蜡:把星晨的小朋友们也叫上。 为自己点蜡:联系盼盼就好,睡了。 总要找个台阶下。 既然蔺遥都抛了橄榄枝,他也总得做点什么吧。 月光透过云层,洒在近郊的绿植叶间。 蔺遥快速扫了一眼,将烛茗的消息转发给陈青泉,放下手机,摇下车窗,静静看向烛茗的住宅。窗帘没有拉得很严,屋里漏出的光线不知不觉在心里照出了一点温暖。 嘴角轻轻荡开一抹笑意。 他真的,彻底疯了。 * 周六凌晨三点多。 蔺遥带着星晨的四个少年,坐上烛茗工作室租来的面包车,心里有一瞬的狐疑。 请问,到底谁更疯一些? 他以为的团建,要么是那种拓展训练,要么是去郊外散散心,万万没有想到烛茗所说的团建,是半夜就要出发去爬山! 难怪昨天提前跑完通告回家后,泉姐让自己赶紧去睡觉。 五个姑娘们在后面坐了一排,抱着抱枕黏在一起,昏昏欲睡。看见他们上车,忍着困意含含糊糊打了个招呼,转头又闭上了眼。 少年们裹紧外套,找到位置坐下,虽有满腹疑问,也不得不屈服在困倦中。 不一会儿整个车内都是他们此起彼伏的呼吸声。 蔺遥扶着车顶,微微弓身,犀利的目光射向坐在烛茗身旁的蒋星盼。 蒋星盼一惊,拎起包就溜到后排和陈青泉坐在了一起。 烛茗原本在打哈欠,张着嘴身体一僵,侧身往里移了移,蔺遥才敛眉在他身边坐下。 心脏咚咚乱跳,明明才一周没见,竟觉得隔了好几个世纪。他看着蔺遥,心里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一时却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蔺遥低眉略过他微敞的领口,昏暗的车内透着几分隐秘诱人,喉咙滚动,淡淡移开视线。 烛茗见他这冷淡的模样,心中轻嗤。 “先睡一会。”他勾着嘴角转向车窗,背对蔺遥说道。 “好。” 他听见蔺遥气声低低应着,正要闭眼,忽然搭在腿上的手一暖。 被人执起的手,十指紧扣。 回眸,恰好对上蔺遥的目光,那双眸中的灼热烫得他心头一惊,那乱撞的心脏好像要跳出来,血液中有什么在呐喊,在叫嚣,肾上腺素一阵刺激,他反手将对方的手扣得更紧了。 奇怪得很,他们住一起这么久,宛如初恋的紧张和悸动,姗姗来迟。 到怀柔下车时,凌晨四点半。 烛茗抱臂看着专业人员在给少年少女们做着指导,蔺遥站在他身侧,蹲着系登山鞋的鞋带,起身时发现他正在仰头看天。 “看什么呢?”他笑问。 烛茗回过神,轻轻敲了敲手里的对讲,放进外套口袋:“星星。” “看星星这里可不是最好的地方。”蔺遥仰起头,“箭扣最震撼的是金光云海,你应该也知道的。” 他没想到烛茗这个总是懒洋洋的男人居然会带姑娘们来爬箭扣长城。 京中最险峻的一段长城,从西往东,到慕田峪,没有任何商业化修饰,是所有宣传片航拍万里长城最钟情的取景地。 日出日落时分,偶尔能看见山间云海踏浪,远处霞光笼罩。 “金光云海”的景象,常常是登山爱好者和摄影爱好者可遇不可求的壮阔风光。 跟着领路人出发,少年少女们兴奋又忐忑得跟着,两位经纪人在车上以防状况,蔺遥和烛茗压在最后。 “以前爬过?”烛茗听蔺遥的语气很是游刃有余,转念一想问的有点多余。 从上次他一脚油门就带自己去爬鬼笑石,他就看出来了,这人对游玩这件事,挺在行的。 蔺遥点头,忽然有些想笑:“我是极限运动爱好者,你不知道吗?” 烛茗愣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蔺遥书房的书柜上摆着他蹦极、攀岩、跳伞的照片,还是当初见到小耳朵的时候听她介绍的。这些事情蔺遥很少会在公共场合分享,也没在留下什么印象。 “……可能是你居家烹饪的人妻形象在我心里根深蒂固了吧。”他嘴贫道。 蔺遥停下脚步,看了看脚下还没变陡峭的路,和远处很快打成一片的小朋友,转过身,一把抓住烛茗的衣领,将他拉至自己面前,倾身覆上他的唇。 惩罚般狠狠咬着。 烛茗瞳孔骤然缩小,在他的视线里,还能看见秦怀蹦跳的背影。只要一回头,就能看见他们俩在干什么的。 可自己没办法骗自己,他不受控制地想要贴他更紧。 这一吻,两人冷战多日的尴尬和僵硬尽数碎裂,拘谨和试探的弦猛地挣断。 紧贴的鼻尖中钻过一阵冷风。 两人都知道,结束了,和好了。 只是短暂的撕咬,蔺遥松开他,眼角含笑:“不亲了,爬山,可不能腿软。” 烛茗:“???” 虽然很想一脚把蔺遥踹下去,可不得不说,之后这一路是真的不能不注意脚下。 他俩深一脚浅一脚走在后面,即使静默,也不觉得尴尬,偶尔停下来歇会儿,聊天,眉眼间似乎比以往更有默契。 “那天你怎么睡得那么晚?”蔺遥仰头喝了口水,眼眸两两的看他。 “……”怎么,吵架后还不允许别人生气到失眠了吗? 烛茗斜睨他:“和偲哥打电话打得有点晚。” 蔺遥挑了挑眉,不语。 “说起来你知道五陵原上是顾燃的妹妹吗?”烛茗没看到蔺遥眼中的片刻醋意,问道。 “不知道,但是猜到了。”蔺遥回想起那天在医院看到顾燃的侧脸和狭长的眼眸,那份熟悉感瞬间涌上心头,“双胞胎?” “嗯,她和偲哥还是初中同班同学,说是高中父母离异后,一个跟了父亲,一个跟了母亲。” 烛茗絮絮叨叨说着他从白偲那里听来的事情,等他说完了,蔺遥才问:“你怎么对她……和剧本这么关心?” “……” 烛茗动了动嘴唇,心里忽然一紧。 这个场景太熟悉了。 “看来又是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蔺遥看了他一眼,别过脸,“别紧张,同样的架吵一次就够了,我没那么好奇。” “骗子。”烛茗看他刻意转过去的后脑勺,一字一句咬着。 说罢腿上用力一蹬,走到蔺遥前方,径直看进他眼底。 那双眼眸太过明亮,以至于在这朦胧的山中显得格外晃眼。 蔺遥无可奈何,温声说:“我不想让你为难。” “没什么为难的。”烛茗转身往前行,“我习惯了一个人,也不擅长和人敞开心扉,蔺老师你得教我。” 蔺遥动作顿了顿,心尖紧缩:“好。” 爬到半山腰,天光乍亮。 天边朦胧的晨色,铺得深浅不一的橙金光芒,仿佛是眨眼间就已经置身在云间。 “哇——!” 姑娘们齐声叹着,逐渐明亮的山间将箭扣的险峻样貌慢慢展现。 古旧的城墙四周树木丛生。 林荫倾盖,城墙边零乱散落着碎石,仿佛一脚踏破了时空。 向导在前面介绍着,秦怀看着前面陡峭到似乎得双手攀爬的路段,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烛茗忍不住说:“这才刚开始呢,看来你们撑死到天梯脚下了。” 天梯往后是出了名的飞鹰倒仰,近乎垂直的山体碎石,不慎就有跌落的可能。 更不要说南段的小布达拉和镇北楼了。 姑娘们心气儿高,听了这话憋着一口气想往上走。 蔺遥敲了一下烛茗的脑门:“不是专业的,就别刺激他们了。” “知道,这位向导劝人可有经验了。” 蔺遥听这话,总觉得烛茗当时就是不听劝中的一员,他叹了口气,决定把眼前人看好。 和前面拉开了点距离,两人才踏上这条七八十度的斜坡。 边调整呼吸,边稳着脚下的步伐。 “我在五陵原上的采访里看见了她书房的照片。”烛茗接着先前的话题,在停滞换气的时候说,“她本人没有出过镜,每次都只提供一张绿植照。但是那个照片里有一样东西不是属于她的,我有点在意。” “谁的东西?”蔺遥一手扶着岩体,腿上用力,正好到了烛茗斜下方。 “严零的。” 蔺遥抬起头看着他的背影。 心里又说不出来的异样。 严零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曾经因为和烛茗一起吃火锅被拍了照片,被冠上了烛茗绯闻女友的头衔,两人当时合作的剧正在播出,更是有不少CP粉激动得不行。后来小花小草出头的越来越多,她又越来越糊,音乐风格也不再流行和大众。如果没记错,NL当初竞演前提交的MV,选的就是严零名声下降后的那首《oake》。 在之后,严零每每被提及,就是“过气女爱豆”,这才渐渐被人淡忘。 只不过……等她再次成为舆论的焦点,就是去年她自杀身亡的时候了。 “去年我在国外,给她寄了生日礼物。但是后来我并没有在她的遗物里找到。” “你在编剧老师那里看到的东西?” “就是那份礼物。” 烛茗的声音在山中显得缥缈,忽然有一种不安笼罩在蔺遥心头,似乎有什么在心底破茧而出,却又好像什么也没能抓住。 高处的姑娘们唧唧喳喳的,完全没有要管快要掉队的他们俩。 他从烛茗的尾音里回味到一抹藏着难以捕捉的失神。 有一段不自然的安静,蔺遥猛地抬头,忽然就看见烛茗一脚踩空! “啪!” 电光火石间,他下意识攥住烛茗的手腕。 两手交叠处,为了救爷爷跌落到51%的数值,冷战几天毫无波动的生命值,陡然爬升到70%!烛茗双脚抵在石缝,一手死死扣着岩石,一手被蔺遥抓着,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他。 他们感受着彼此不安的心跳。 多么似曾相识。 那天在病房,他主动勾住了他的手指,请他救救自己。 今天他想也没想就拉住了他,将自己也有滑落的可能性抛在脑后。 一如当初,又不似当初。 他仰起头,问蔺遥:“为什么宁愿发语音也不来找我?” 蔺遥将他缓缓拉了上来,没有回答。 “我喜欢面对面的。”烛茗说,“下次唱歌别发语音了。” 他到现在都记得,严零给他发了三十多条语音,感谢他,唱他给她写的歌,祝他好眠。 第二天醒来,却听见了她的死讯。 “我在的。” 蔺遥托着他的腰,将他往上扶了一些,生怕他又脚下打滑。 “我在的,烛茗。就在门外,看你关灯睡觉才离开的。” “我家的指纹密码都给你设置了,你不懂我的意思吗?” 蔺遥嘴唇翕动,过了一会儿,缓缓说:“烛茗,我也会怕的。” 就像和现在持续不断的余悸,怕失去你。 作者有话要说: ==================== 100章撒花!!! 我记得去年箭扣开始修缮了,现在怎么样不太清楚。认识的朋友之前爬的时候差点出事……听说每年都有人掉下去的人,总之一定要注意安全,比如别去(不是) 反正我架空我放心! 连载期三个月了,总觉得还要写好久_(:з」∠)_ 爱你们! 感谢在2020-03-29 23:44:26~2020-03-30 21:4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雨雪霏霏 191瓶;沐倾 90瓶;携狂风入怀. 76瓶;云挽歌 59瓶;S3S 50瓶;游轻、莫惜、澄纸紙 30瓶;桃丸、ilrec、想想困、君柟恋北 20瓶;南淮 19瓶;Asn 13瓶;HDT.、阿锦、七小嘻、苏大佬的小迷妹、卿见和、小裴的发际线 10瓶;灵异五 9瓶;Miohuuu、存活派、零、夏夏夏夏 5瓶;是我不配、——星昀 3瓶;白露为秋、lori 2瓶;团子、鹿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1章 从天光熹微爬到太阳当空, 终于到了一处能落脚休息的平坦处。 前面的少年少女三三两两分享着包中的食物,一边回味着从云海里一路走来的惊险刺激,一边感叹着身后景色的壮丽。 山势绵延,城墙蜿蜒, 身处翠山云海中,俯仰天地之间。 后来居上的烛茗和蔺遥静默地立着。 似乎是在远眺, 目光却不经意落在孩子们身上。 那勾肩搭背的身影, 笑靥如花的容颜,是团建的意义所在:希望他们彼此理解, 在艰难中相互扶持, 最后一起站在山巅高处。 “真好。”蔺遥喟叹道。 产业链下造星造团计划越成熟, 他越觉得烛茗和这群姑娘们的状态难能可贵。 没有争夺镜头份量的勾心斗角, 也没有塑造魅力人设的矫揉造作, 没有被吹捧的声音冲昏头脑,也没有因为诋毁和恶言而妄自菲薄。尽管节目才过了一个月, 她们的心性依旧和当初一样。反观他们星晨的这群小伙子, 傻白甜归傻白甜,近日也愈加浮躁起来。 他还真没有小瞧了烛茗, 自己的事业蒸蒸日上, 打造组合团体也做得像模像样。 烛茗从蔺遥眼中读出几分探究,咽下面包, 笑着问:“又想说什么?” 蔺遥想了想,问他:“严零以前是女团成员吧?” “嗯,和偲哥差不多, 也是个短命的团。” 限定时间的合约,到期解散。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也算是资本势力一种快速割韭菜的方式。一旦某个团前途不明朗,粉丝消费能力也不行,就会直接被打入抛弃列表,偶尔象征性拉出来遛遛粉,最终要么熬到合约期解散,要么逼着他们自己四分五裂,提出解约。 蔺遥眼眸深邃,似有万千话语想说。 “有什么话改天问吧,蔺老师,今天没有心情。”烛茗将水杯塞进背包,轻声说,“今天是她一周年忌日。” 蔺遥一怔,随即道:“好,听你的。” 烛茗见蔺遥这么乖觉,总觉得浑身不舒服。他心想,莫非他俩不互怼心里就不舒服吗?抿了抿嘴,正要说什么,忽然对上不远处纪可嘉转头回望他的目光。 “……” 他们已经很久没见面了,今天在车上也只是淡淡点了点头,仿佛疏远的陌生人。 乍一瞧见那少年,心里还没品尝出是什么滋味,他就飞快转过头,移开视线,仿佛多看一眼就烫眼睛似的。 忽然想起蔺遥曾经对纪可嘉的形容。 ——“像一道密封冷藏起来从来没被人拆开过包装的点心。” 现在包装被他强行拆了,暴露在残酷如斯的外界,但好像……点心依旧是点心。 他突发奇想,戳了戳蔺遥:“欸蔺老师,你是不是特喜欢用食物来形容别人?你形容一下我呗。” “什么?”正在欣赏云层和远黛的蔺遥感到莫名其妙。 “那位小朋友是点心,我是什么?” 蔺遥回忆了很久,才明白烛茗的意思。他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的话都被他记这么清楚,不禁陷入沉思。 良久,缓缓说:“是火锅。” 烛茗:“……?”等等,虽然他真的很喜欢吃火锅,但这回答未免太敷衍了! 蔺遥笑而不语。 沸腾又滚烫的汤底是心跳和脉搏。 各式各样的菜都可以下进锅中,是他源源不断的灵感和无限扩展的才华。 最重要的是,无论这锅里盛了什么,最后都是他的美味佳肴。 “烛总——!”秦怀高声大喊打断了两人的交流。 烛茗抬脚走过去:“怎么了?” 周围人的交流声也停了,安静地看着他俩。 秦怀道:“没什么,怕你离我们遥哥太近,不怀好意把他推下去。” 烛茗:“……好的,今天下午茶和甜点没有你的份了,你自己选。” “遥哥,你对家欺负你的真爱粉嘤嘤嘤嘤婴!” 蔺遥慢条斯理地走过来:“我的粉我宠着,不就是甜点吗?” 烛茗眉尖抖了抖,似乎还能听见隐约咬牙切齿的声音。 陈敬鹿靠在一旁,勾着纪可嘉的肩:“你说,和她们比,我们像不像后爹养的?” 声音不算大,但在空旷的山上格外清晰,一字一句分毫不差地落进蔺遥的耳朵里。蔺遥耳朵动了动,眼风扫过:“养儿子和养女儿能一样吗?” 陈敬鹿和纪可嘉大眼瞪小眼。 “???”没看出来,您倒是占了便宜也不脸红啊哥!!! 爬了一次山,不仅两个团内的氛围越来越好,两边也拉近了距离。 下山前,殷柠望着青山,问烛茗:“烛老师,你觉得粉丝和艺人,应该是什么关系呢?怎么才能让他们喜欢我们?” 这次竞演的主题是“我与粉丝”,烛茗给予了他们很多思维发散,却从来没有说过在镜头面前讲过自己的理解。 “突然这么认真的吗?”烛茗轻笑,咬了一下嘴唇,一转身就看见姑娘们少年们都一脸期待得看着他。他嘴角抽了抽,问蔺遥:“我是平时节目上鸡汤灌太多了吗?” 蔺遥低笑,抬手摸了摸鼻尖,视线轻轻落在他白皙的侧颈。 烛茗指着他们来时的路:“一路爬过来,你们没有什么感触吗?爬山的人会老去,城墙会风化,就连亘古永存的青山,也必然和几千年前不一样。 “一切都会变,感情会变,人会离开,没有什么是我们能留得住的。 “粉丝同样是人,也有自己的生活,即便是狂热到次次跑现场,到处飞,一次活动不落,也总有一天,热情会退散,爱意会淡去,人会老去,会离开,而我们也总有一天不再是他们整个世界的中心。” 烛茗的声音清朗,目光定定落在NL的姑娘身上 可蔺遥却觉得,他像是在透过这群姑娘,看着另一个人。 “在我心里,我和烛火永远是平等的。我不欠他们,不用卑微乞求谁留恋,他们也不欠我,不必为了我一定要做到什么。如果我能给他们片刻的快乐和幸福感,就已经足够了。 “你问我怎么才能让别人喜欢你?我不知道。萝卜白菜各有所爱,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只有喜欢你的人?让别人喜欢自己是很难的,你只有努力做一个值得被喜欢的人,保持正直勇敢,真诚善良,有才能却又不骄傲,让人看见你的一切成绩和运气都源自日复一日的努力,而非不劳而获的窃取。 “残忍的是,在这个圈子里,即使你能做到一尘不染,也依旧有人会不爱你,会说你只想塑造完美人设。可那又怎么样呢? “至少爱你的人可以骄傲地说,喜欢你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 眼底仿佛有什么在融化,回过神,蔺遥已经摸到了眼角的湿润。 透过云层的光洒在烛茗身上,照亮他的锋芒,却也同时柔和了他的眉眼。 不同的经历,同样的浮沉和领悟。 他怎么就和这样的人水火不容了十年呢? * 那天下山后,蔺遥做东请他们吃了怀柔特产虹鳟鱼。 在喷香的鱼肉面前,所有人都放下了矜持,也不管下山时手脚并用后肌肉的紧张,筷子乱打架,生怕晚一步就少一块鲜美鱼肉。 平时训练量很大,爬一次山也并没有让他们一蹶不振。 歇了一天,第二周这群姑娘仿佛打了鸡血,从早练到晚,听蒋星盼说连午饭和晚饭的饭量都大了整整一倍。 4月19日,第二阶段的第一次竞演直播正式开始。 提出“我与粉丝”的主题,节目组旨在让各团展现他们的定位和核心概念。 不料又被NL炸了一次场。 秉持着烛茗教导的狂妄与自信,NL给自己的定位是永远突破和永远创新。 “我们没有固定概念,什么小清新,活力元气,性感,帅过男生……没有的。我们本身,就是一切可能性。” 队长俞可爱在VCR里掷地有声的话语,打开了NeverLand完整体舞台的序幕。 【我疯了,NL是什么神仙组合,每次都有新体验!】 【卧槽我服了,妹妹们的舞台是真唱我听出来了,前几个我就很怀疑没开麦】 【主要是小姐姐们太稳,声音穿透力太强,把垫音都盖过了】 【沈导说了舞台必须真唱,你再仔细听听】 【沈导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完全开麦真唱我就信NL和A 两个手麦团好吧】 【Mr.Youth肯定也真唱,小纪崽killing part后的换气听得出来,耳麦完全是因为他们动作幅度比较大,舞蹈比较激烈吧】 【憋吵吵!挡着我看女鹅了!】 【还女儿呢……NL全员飒到合不拢腿,母爱变质,我是女友粉!】 没了前辈组的表演赛,节目组又有了新的饵,这次的竞演结果下周剪辑版播出时才会公布。 现场投票结束,任清秋就当着五组的面宣布了下期竞演的主题。 ——名著。 大屏幕上显示出两个词。 “这次竞演的主题大家已经看到了,翻唱曲目不限范围,但依旧需要取得翻唱和改编授权。下场竞演第一名的福利是,获得下半年总台出品的电视剧主题曲的演唱资格。” 名著,总台出品,电视剧。 关键词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投向了古风男团。七个俊秀的少年被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名著范围是不是有点广?】 【废话,如果圈定了四大名著,那五个组肯定有主题撞车的呀!】 主题撞车不可怕,谁舞台更差谁尴尬。 【那就完了,霸气侧露的NL就只能选红楼主题了】 【也不是不可以,我想看妹妹们甜美一次】 【 身份证号,虽然我很难想象她们走甜系和萌系啊……】 弹幕正幻想着,忽然直播镜头推近到NL这里。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也变大了些。 就听秦怀嗷了一嗓子:“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 “怎么样!够名著够霸气吗!” 【?????】 【这首给AHW唱也比你唱好吧,姐妹!】 【你怎么能发语音?不对你是真的语音!】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养儿子和养女儿能一样吗? 烛茗:没想到女儿更难养_(:з」∠)_ ==================== 虽然本文架空但还是忍不住想嚎这一句。 我可太喜欢《好汉歌》的唢呐了。98版水浒传是白月光,片尾曲的人物图谱我吹爆_(:з」∠)_ 放心,烛总会劝住的,这首歌妹妹们真hold不住。 感谢在2020-03-30 21:45:55~2020-03-31 21:3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守缺、七小嘻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紫燃 46瓶;夏天的小橘猫、L 30瓶;双黑是真的!、koukou 20瓶;轻言、佾卿子、长安蘩、擱湤P 10瓶;墨名爱笑 8瓶;七小嘻 5瓶;宋九、lori、辰哥的琪宝宝 2瓶;贪生、鈕祜祿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2章 “怎么样!够名著够霸气吗?” 烛茗看着视频里肆无忌惮的秦怀, 有一瞬间好像看到十年前的自己。 天不怕地不怕,一嗓子扯开谁都不知道下句会是什么。 他无奈地摇头,揣起手机,抬脚走进一家最近颇为艺人们推崇的高档餐厅。 程颐舟告诉他, 这里私密性极好。 来了一看,确实。内里的装修足以称得上高档, 服务员低头敛眉, 似乎对大人物都见怪不怪。连窗边散台都相隔甚远,做了很好的隔断, 卷帘放下, 只能瞧见影影绰绰的轮廓。 烛茗环视了一圈, 指了指靠窗拐角处的散台:“先不用上菜单, 我等的客人来了再拿过来。” 说着挥了挥手, 径直走向拐角处的沙发。 坐进去之前,自己就把卷帘放了下来。 被抢了活儿的服务员跟在身后, 刚伸出来的手悬在半空, 一脸懵逼。愣了一下,立刻点点头, 在远处乖乖站着, 偷偷打量着坐在窗边的传说中的男人。 额前不羁的碎□□亮搭着,头顶翘起细细一根。 修长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 腕间贵死人的手表表盘在桌上折射出一道光斑,白皙的脖颈线条流畅…… 咦?好像伤到了,颈侧似乎有红痕, 微微掩盖在衣间褶皱后。 离约定的时间还有点距离,他忍不住又拿出屏录视频看了看。 不知道为什么,看NL的视频,刷她们的超话,看弹幕评论里的花式赞美,比看自己的还有意思。我怎么做女团还做出成就感了?烛茗心想。 短短一个多月,五个藉藉无名的少女已经俘获了不少路人。 当年看着节目里四五岁的小石玥让哥哥给自己扎头发,心都要融化了的观众们,转身变成了NL的妈粉,浑身上下充满了养成感。 工作室趁机发了叶新桃和殷柠在练习室的舞蹈视频,一时间掀起了翻跳热潮。 俞可爱自不必说,行走的荷尔蒙,男女通吃的偷心贼,官博随手一个侧面远照都能引来一群高声尖叫的土拨鼠。 而秦怀,除了超强高音和独特嗓音让人无法自拔,中毒似的单曲循坏外,还获得了NL内部独一无二的荣誉—— 养活了无数鬼畜区视频博主的秦怀本人,简称,人间素材库。 而她本人也乐在其中,甚至优中选优挑了几个视频发给烛茗。 烛茗靠在沙发上,余光偶尔透过窗往楼下瞥一眼,又被视频精妙的剪辑笑到前仰后合。 还没放完,一通电话打进来,视频自动暂停。 来电显示:沈琼静。 “哎,沈导,亲自致电,有什么指示啊?” 沈琼静压着声音,没好气地说:“你少在我面前吊儿郎当,没事儿人似的。” 烛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70%多的生命值,回想起昨晚自己胃痉挛到昏厥,扯了扯嘴角:“瞧您这话说的,盼着我有事儿?” “没看热搜呢吧!”沈琼静埋怨着他,“我给你发了一份,你好好看看。” 烛茗摘了一边的耳机,用手撑着脸颊,点开沈琼静私聊他的内容。 听说这就是热搜的源头,一篇公众号文章,不是营销号,是个普通追星博主的私人账号。 题目叫,《乡长与永无乡,我的竹苓CP好像等到了售后》。 看着那两个字,烛茗的眼皮抖了抖。 竹苓,是他和严零的CP名。 他打眼扫过去,那些刻意加粗或标红的句段映入眼帘。 “NeverLand,NL的团名永无乡,是严零生前的最后一首单曲的最后一个词:若要远航,请把我葬在永无乡。” “先导片里NL制作的MV选曲是严零的《oake》。” “主唱、主舞、rap三场竞演,独特的舞台概念,无疑严零这几首创作主题相互呼应。‘独立,有个性,充满骄傲,又盛放得美丽。’这是当年严零的采访,几乎完美符合NL的每一位小姐姐的特点。” …… “最后提一个猜想,《oake》的曲作J-r当年从来没有现身过,既然烛总都能拿到改编授权,要么J-r是他和严零的共同好友,要么烛茗就是所谓J-r。” “如果真的是后者,那我要为这口陈年旧糖哭爆了。” 文章作者应该是十年烛火,同时还是竹苓CP粉。 通篇用了大量证据,试图论证烛茗创建女团NL和严零遗志的关联性。 “像模像样的,跟破案似的。”烛茗轻笑着退出,随手点进热搜,“这人啊还是真是……再怎么随着世界变,果然本性是无论过了多少年都不会变的啊。只要故事讲得煞有介事一点,别人说什么,他们就信什么。” 沈琼静轻哼一声,转了语调:“别的事情我不管,就说这篇,虽然主观臆想的部分挺多,还带着CP粉的滤镜,但真没有几句话说到你心坎里?你不记得我那时候说的话了吗?”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在烛茗工作室和NL第一次的相见。 那天录制结束,她就对烛茗说:“看到她们第一眼,我想到一个人。比起你,她们更像那个人。” 骄傲而美丽,自信又有才情。 比之严零当年,还要夺目,还要闪耀。 “当然记得。” 他记得她还说:小烛,你看着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心里的执念其实比谁都深。 烛茗摇头,喟叹一声:“当初我把严零推荐给您,看着她16岁出道,17岁散团红透半边天,18岁就能拿到偶像剧女主和我合作,天选之女的剧本,不是吗?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谁能预料到这样的结局?沈琼静叹了一口气,问:“你对NL那么上心,是怕她们走到严零那条路上吧?”何止是上心,她觉得烛茗简直是倾其所有那般用心。 烛茗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回答。 只是说:“她们会和她不一样的。” “可……” 那边沈琼静似乎还要说些什么,忽然一双手落在烛茗面前的桌上,轻轻敲了敲。 烛茗抬头,看见一位眉眼熟悉的女士站在桌前,单肩挎包,歪着头看他,月牙形耳环微微晃动。 “对不起啊姐,我这里有客人,先不说了。” 他抱歉地挂了电话,连忙起身迎接来人。 “五陵原上老师,幸会幸会。” “烛茗老师,久仰了。” * 服务员按照先前的吩咐恭敬递上点菜的触控平板,离开时默默打量了一下坐在烛茗对面的女士。 好歹自己也是资深剧迷,荧幕上的脸大都能认个熟,但好像从未见过这张面孔。 莫非又要搞一个女团啦? 想到这儿,他连忙侧身退回原位,在大堂主管看不见的地方拿出手机,赶紧给NL补上了今天的打榜任务。 “五老师要吃什么?您先点。”烛茗调出菜单,推到对面,自己则刚端上来的茶水,添满。 五陵原上看他倒完,双手接过茶杯:“叫我顾甜就好。” 烛茗微愣,像这种笔名、艺名名气更大的人,一般很忌讳提真名。 只见顾甜莞尔:“傻偲这人嘴碎,都跟我说了。听说我哥负责过你的病房?” 他点头。 听白偲说这对兄妹在父母离异后就分开了,他不确定两人之间关系如何,也不好拿顾燃当聊天的话头,便没有搭腔。 “听说这家的苏菜水平不错,可以试试。” 他边说,边用手摩挲着杯壁,心里琢磨着要怎么开口。 “巧了,我喜欢吃酒酿圆子,还点了碧螺虾仁。”顾甜点好菜,把平板递给他,“这顿饭我来请吧,正好赔个罪。” 赔罪?烛茗挑了挑眉。 “实不相瞒,我之前的《似樽前》,男二是以您为原型创作的,没有经过本人同意,还出了好多周边。没想到,有一天会被您找上门来,实在很抱歉。” “‘人生何处似樽前’,喜欢欧阳修?”他下好单,把平板往旁边一放,“感觉应该挺有意思的。不过我没看过,也不知道原型有我。” 顾甜一噎,发现烛茗的神情变得玩味起来。 “赔罪就不必了,不如帮个忙一笔勾销。我想看看您这次给池导创作的剧本。”他抿了一口茶,轻声说。 顾甜从听见烛茗给蔺遥的那通电话,到加上好友,知道他对这次剧本十分感兴趣。 她想了想,拿起手机给烛茗转发了一份文件。 不是完整剧本,只是创作大纲。 她隐约知道,烛茗想看的并不是剧本,而是故事本身。 烛茗一目十行地扫过,脸上没有丝毫波澜和表情。 剧本故事很简单,一个普通工薪阶层的职员,因为某种机缘巧合卷入了一场不属于自己世界的阴谋漩涡,而后被人陷害,推到了舆论焦点的位置。在被网络上无数眼睛窥探和现实没有丝毫**的双重泥潭中,这位职员历经波折试图解决事件以证实自己的清白。 而他家蔺老师将要演的就是这位惨兮兮的职员。 “细节和剧本就不能给您看了,毕竟有保密协议的。”顾甜说,“故事是不是老套了些?但悬疑、动作和气氛是池导的长处,作为冲奖作品的话还是挺有信心的。” 她言语间的保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投资人。 烛茗忍不住扬起嘴角,摇头说:“没有老套的故事,同样的故事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和无限的讲述方式。有人物才有故事,人物是生动的,电影意识是灵活的。” 他顿了顿,脑补了一下如果是蔺遥会怎样演绎这样一个身陷囹圄的普通人。他在自己心里实在太耀眼,整个人和“普通”两个字完全不搭边。 “能将平凡演出不平凡,拿才是影帝级别的伟大。”他笑着对顾甜说,“我们蔺老师就拜托了。” 顾甜张嘴应着,对他的态度感到一阵惊讶。 没想到传说中的对家,居然这么替对方着想。 “能剧透一下,这位先生结局是什么吗?”他问。 顾甜咬唇,对上烛茗的目光:“死了。崩溃自杀了。” 烛茗心里咯噔一声,正要接着问,就见她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他不是很在意,顺手又添了些茶水。 顾甜双手握着茶杯,垂下眼眸,心里挣扎了一会儿,抬起头试探道:“烛老师为什么对剧本这么执着?” 烛茗没有回答她,只是抬眸看她:“你怎么没戴那对星轨耳环?” 顾甜猛地抬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眼里写满了不可思议。 他眨眼,笑得漫不经心:“挂在耳环架上不是用来戴的吗?还是说你也知道,别人的东西不能随便乱用?” “您怎么知道那是……” “采访照片里虽然只拍到一半,但那是我给她定制的。”烛茗微微眯起眼,似乎想要把顾甜看穿。 “打扰一下。” 服务员端着盘子走来,两盘凉菜放在桌中央。 紧张的氛围忽然被打散,烛茗敛了周身的低压,随便挑了一筷子放进碗里。 嗯?草,又莫得味道了……想念我的蔺老师。 烛茗枯燥无聊咀嚼着,心里默默想。 顾甜始终没有说话,直到菜上齐了还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 烛茗也没有催她,把老鸭汤当白开水自顾自地喝着。 喝完,他拿起顾甜的碗,盛了碗汤,说谎不打草稿:“味道不错,先尝尝。” 汤匙落在碗壁上,叮当作响。 她搅了搅,没有喝,深呼吸看向烛茗:“我来的时候看到热搜了,如果没猜错的话,看剧本不是主要目的,烛老师……是为严零而来的吧?” 烛茗不可置否。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说:“没记错的话,我赶回来的时候她已经火化了。你告诉我,她做尸检了吗?” * “你怀疑严零不是自杀?” 蔺遥回头看了一眼正在45度倒蹬机上练着深蹲的烛茗,脚下蹬动感单车的速度逐渐慢下来。 他停了器械,翻身下地,走到烛茗面前,抬手扶上他紧绷的大腿肌肉。 “蔺老师,你手再往里放一点,我今天就别想健身了。”烛茗目光在他手上逡巡,语气满是揶揄。 蔺遥:“……” “有点怀疑,又或者我只是……自己没办法接受这个结果。”烛茗抬手拿开蔺遥的爪子,继续蹲起,“都是从粉黑无数的巅峰都过来了,能理解她的心理状态。她是单亲家庭,母亲走得早,一个人走来很辛苦的,但走到这一步……” “五老师怎么说?” “她也不清楚,那个时候她在片场跟组。后事是公司帮忙处理的。” “公司的话肯定不会给自己找麻烦……我印象里自杀好像不是必须要尸检,除非公安机关有理由怀疑涉嫌刑事犯罪,或者亲属要求尸检。”蔺遥想了想,“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托人问问。” 烛茗做完最后一组深蹲,起身靠在器械上,蔺遥递给他一瓶水,放在他嘴边。 “你喝过的?” “喝过。”蔺遥觑着他,丝毫没有小心思被拆穿的羞恼,“不过五陵原上和严零是什么关系?你送的礼物怎么在她那儿?” 烛茗仰头喝水的动作一顿,弯眉说:“她说是粉丝。” 蔺遥:“你信吗?” 烛茗不屑道:“你说呢?” 这俩兄妹不愧是双胞胎,一个骗他说是白偲的脑残粉,其实是白偲的男朋友,另一个骗他说严零的粉丝…… 他身边粉丝密度这么大的吗?! 烛茗回忆起上午和顾甜交谈,一脸质疑,最终顾甜被逼无奈,举手投降。 她说,礼物快递是严零留下的,那个时候她不住在你寄礼物的地址,租了我的空房。 “房东?”蔺遥挑眉。 这个世界上有一部分是靠收房租就能养活自己的人,难怪那位编剧看上去悠闲自若,和圈内追逐名利的人格格不入。 越是不差钱的人,才越能把钱当成身外之物。 “说是房东,我猜那个时候更像是严零唯一能交流的朋友。”烛茗说,“我那个时候挺忙的,很多新闻也是回国后才看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一些?” 蔺遥点了点头。 在圈里明哲保身惯了,很多事情都看破不说破。 女艺人实在少有和男艺人捆绑在一起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男女关系都是所有八卦中最容易脱颖而出的一项。 严零和烛茗的绯闻,尽管当时有着烛茗的澄清,但彼时烛茗粉黑混杂,黑料堆得多,并没有什么人相信。后来严零和另一位男艺人恋情的不经意曝光,才让烛茗彻底从这件事里脱身。 但对于严零而言,女团出身的形象,即使在散团后也受到了曝光恋情的影响。 这件事影响了声誉,也多了不少黑粉和质疑她品性修养的围观群众。 尤其是公布恋情不到一个月就传出分手消息,更让人肆无忌惮地给她按上了“水性杨花”的标签。 再后来,严零的存在阻碍了某些人往上爬的路。 公司权衡之后,决心献祭势单力薄的严零作为另一位的垫脚石。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严零决心转型,音乐风格和主题大变,小众爱并不能留下当初大势时圈下的粉,一时间走的走,散的散。 可这个时候她依然咬牙撑着。 真正击溃她的,在蔺遥看来应该是一桩“靠金主上位未果大闹某会所”的传言。 所有涉事人员的信息都被打了厚厚的马赛克并且保密,唯独严零歇斯底里的模样在网上以视频的形式被疯狂转发。 ——她疯了吗? ——看不出来原来这么放浪啊。 ——艺人没有艺人的样,和出来卖有什么区别。 …… 此后过了没多久,翻了一年,正是春暖花开的时候,她自杀了。 蔺遥说的,和烛茗后来查到的相差无几。 有资本力量的介入,很多帖子被删了都看不见全貌,但也能大概拼凑出一个故事。 “你知道我看到那些评论时心里有多凉吗?”烛茗讽笑,“他们嘴里说的,根本不是我认识的小姑娘,而那些人,还有曾经占据着她所有心的粉丝。” 蔺遥拿了块毛巾搭在他头上,无声地擦着烛茗额头和颈间的汗。 “如果她真的是崩溃自杀,所有人都是凶手。” 烛茗的声音轻轻的,但是很冷。 资本力量的任性妄为,同事事不关己默不作声,网络暴力的二次伤害。一切都成为了利刃,直指向那颗早已经千疮百孔的脆弱内心。 “包括我。” 收到了三十多条语音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的自己。 积压在心底长达一年之久的阴郁在此刻想蔺遥尽数倾吐,好像忽然有一种解脱感爬上来,让他恍惚而疲惫。 他目光有些呆滞,盯着脚下,陷入沉思。 忽然被蔺遥揽进怀里。 “别,都是汗。”他挣了挣,没挣脱,被蔺遥双手紧紧圈着,像是要按进身体里。 蔺遥托着他的后颈,下巴抵在烛茗肩上,没有说话。 “这次专辑《琴箫》上的小字,也是写给严零的吗?”就在烛茗快要在蔺遥怀里睡去的时候,忽然听见他问。 他愣住,上午顾甜问了他同样的问题。 ——我想,我不是靠过去的回忆活着,我是靠眼前的现实活着。 专辑的小字上如是写着,他本以为没人会注意到。 “不是。”他回抱住蔺遥,轻轻摇头,“是写给我自己的。” * 训练结束,俞可爱照例拿出手机在练习室拍了张自拍合照。 妹妹们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她随手刷了一下热点。 《乡长与永无乡,我的竹苓CP好像等到了售后》这篇文章映入眼帘。 这…… 她想了想,给烛茗发去了信息,同时把姑娘们都叫了过来。 这不是收了手机就能回避得了得恶评,她们也迟早都能看到。 “……看完了。”叶新桃看完,把手机递给伸长脖子想再看一遍的秦怀,动了动嘴唇,到底没有继续说。 俞可爱:“什么感想?” 秦怀挠了挠头:“就……替身梗?” 众人:“……”这孩子怎么这么欠揍啊? “不否认烛总对我们的期望里,可能带着对严零的缅怀。“石玥冷静地说,烛茗不止一次的劝诫,想来确实有严零的前车之鉴,“但是MV的选曲,几场比赛的主题都是我们自己定的,我们就是我们,不是严零姐,不是吗?” 殷柠和叶新桃点头,她们相似,却不相同。 秦怀被俞可爱的目光盯得缩了缩脖子。 她抱着膝盖坐在地下,嘴里嘟囔着:“这群人也是无聊。当初全网都在给严零点蜡烛的时候,烛总没有发声,一群人跑去评论区里骂他。现在就忘了当初是怎么质问他的了?” 当初各个有头有脸的鲜肉粉丝都扛着正义之师的大旗去声讨烛茗,只有佳肴各大站在群里疯狂发公告,禁止他们顶着粉籍对这件事发表任何有偏颇的看法。 现在想来,倘若他们真的做了,怕是蔺遥和烛茗之间的矛盾只会更深,甚至和好无望。 从某种层面上,只有佳肴最懂烛火,也只有烛火最懂佳肴。 秦怀正抱怨着网友没有心,手里忽然一震。 低头一看:“啊,烛总发长文了,九哥解锁一下。” 烛茗的长文还是一如既往的烛式风格,语气里极尽嘲讽。 “当初说我没有心,都不为严零祭奠的你们,怎么突然就开始信誓旦旦说我情根深种了?精神分裂这病,咱们总有一个该去医院看看吧?你们去还是我去?” “当初骂严零骂的话我可都记着呢,怎么来个人说一句‘NL和严零’真像,就开始集体吹她怀念她了?是不是以后也要把那些不入流的词往我们姑娘身上放呢?恕我直言,你们的感情真的很廉价。” “窥屏的某些所谓的严零粉丝,我和严零关系好不代表我对你们也仁慈。人都死了这时候哭着喊着说我喜欢她多少年了有用吗?用不用我来帮你们回忆回忆,当初脱粉回踩和她撇清关系的人是谁?” 在文章的最后,烛茗贴了一张截图。 图上是严零和烛茗的对话框,有一条语音被转成了文字。 日期,是她去世的前一天。 她说:一直以来我是靠他们的鼓励和支持撑到了现在,可是连他们都不信我了。哥,我累了,我想歇一段时间,好好睡一觉,最好梦里他们还是当初为我加油鼓劲的模样。 接着这上图,烛茗写道:“如果每个人都朝她心里捅了一刀,那你们就是含笑动的手。去年我没心情创作,只写了一首歌,劣刀。 “你们不配骂我和夸我,因为严零的心意和我的缅怀,你们从来都不配懂。” 一把劣刀插在心上,而我梦到铁锈清香。 蔺遥对他说,如果他是刀,他甘之如饴。 严零也是这样想的。 即使再卑劣,她还是深爱着,梦里也放不下。 作者有话要说: 加更达成,二更合一√ ======================== “我想,我不是靠过去的回忆活着,我是靠眼前的现实活着。”(孙犁《琴和箫》) 感谢在2020-03-31 21:32:47~2020-04-01 22:07: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澄纸紙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nana 30瓶; 10瓶;随便、十二、墨磛夏 5瓶;lori 2瓶;团子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3章 “咻——咚!” 黄色小球从客厅上空飞过, 弹在地上,向餐桌飞去。 站在桌边正倒着奶茶的蔺遥反手抓住,停下动作,回头白了一眼沙发上的罪魁祸首—— 此人健身后洗过澡, 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不干,横躺在沙发上玩着乌龙的投掷玩具。 他倒好奶茶, 没好气地把小球放回乌龙的狗窝。 先前那条长文发出去后, 已然掀起狂澜。 随后,蔺遥悄无声息的点了赞, 更是让人措手不及。 时隔一年后, 两位打得不可开交的对家同时为严零正名, 让当时冲在羞辱严零最前端的人感到一丝后怕。 为自己辩解的, 转移话题的, 真诚反思的,承载着感情的文字在涌入信息流, 淹没在数据爆炸的狂潮中。 然而烛茗和蔺遥, 一个发完帖一个点完赞,不再理会将有什么人会就这件事讨论些什么, 双双抛下手机, 开始享受难得宁静放松的夜晚。 话语的分量可以是最轻的,轻到当成耳边风也不为过;但也可以是最重的, 重若千钧,压得人喘不过气。 烛茗固然洒脱,可他到底是个悲观主义者。 人都不在了, 说再多,有什么意义? 就算这次醒悟了,下一次,又未必不会重蹈覆辙。 于是他扔下手机,捡起乌龙的玩具。 ……还是当条狗好啊,至少没那么多烦心事,他想。 “蔺老师,你家崽呢?” 烛茗见蔺遥端着两杯奶茶走过来,翻身坐起,把堆满杂志剧本的茶几腾出些空地。 蔺遥:“上周出差放小耳朵那儿了,结果赖着不走了。” “嚯,挺好的。”烛茗吹了声口哨,“狗生到暮年终于接受小耳朵了。” 蔺遥沉默了一下。 蔺少女抱着两条狗跟他说,她有理由认为乌龙不愿意回去是因为不想吃他俩的狗粮。 “现在这状态也不好来来回回折腾它,在那边养老挺好的,反正你也不喜欢狗。”蔺遥说。 别人都是猫狗双全、人生赢家。 可他的烛老师独来独往惯了,没猫没狗,既懒得收拾屋子还讨厌掉毛,一个人自在潇洒。 “怎么说……也不是不喜欢。”烛茗盘腿坐在沙发上,双手握着杯子咂了一口蔺遥现熬温热的奶茶,“就是觉得,自己一个人活着就很艰难,很累了,你看我连自己都照顾得不明不白,哪还敢想让其他小生命和我一起受苦?” 所以他懂严零的孤独感。 好像旷野上的稻草人,鸟儿落了满身叽叽喳喳,好不热闹。等鸟雀都飞离了,就只有自己站在原地,独自寂寥。 “所以才想着来祸害我吗?”蔺遥在他身旁坐下,气定神闲地往后靠去,边问还边把自己往他那边拽了拽。 “什么叫祸害你?”烛茗翻了他一眼,抬手把快被扯下去的衣领拉起来。 蔺遥:“祸害不是个好词儿吗?” 烛茗不解地看他。 “和你在一起,体验了无上的快乐,从此再也没办法从其他地方找到同样的快乐和欢愉,这不叫祸害叫什么?” “……” 就尼玛离谱。 这人自从上次道过歉,这种话越说越溜。 烛茗嘴角抽了抽:“这叫花言巧语,巧舌如簧,巧言令色,鼓唇弄舌。” 蔺遥的目光在这张疯狂往外蹦成语的嘴上逡巡,喉咙轻滚:“我的唇舌你还不了解?” 烛茗:“打扰了。”骚还是你骚。 蔺遥轻笑出声,还没笑两声,戛然而止。 身边坐着的人忽然拉着他的领子,径直将唇覆了上来。 他眼眸动了动,顺势攀上烛茗的窄腰。 唇缝舌尖还残留着奶茶的香气,撩得人心神荡漾。 等缓缓分开,烛茗那一双明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不一样。和你在一起每一分钟都是甜的,不叫受苦。” 蔺遥轻嗤,仰头咬了咬他的下颌:“等什么时候和我撞档期,你就不会这么说了。” “嗯哼,你知道就好。” 两人腻在沙发上看了会儿最近的热播剧,一边吐槽一边嗑瓜子。广告间隙,蔺遥发现烛茗正在埋头网购。 “买什么呢?” “五陵原上老师的书,全系列都下单了。”烛茗说,“我只看过她的剧本,没看过,听说还有以我为原型创造的角色……有点好奇。” “她这么了解你?” “她和偲哥、严零都认识,了解我不是也挺正……”烛茗正说着,忽地从蔺遥这话中辨出了几分醋意,“你少来,上周那个叫徐什么的姑娘在采访里说,理想型是蔺遥老师,我说什么了吗?” 蔺遥眼神微妙,上周俩人还在冷战,他去上海跑通告,采访对象是他和藏红剧组的其他演员。 憋了这么久,原来什么都知道呢? 蔺遥笑而不语。 烛茗这才惊觉自己被坑了。 “……你就坏吧,蔺遥老师。” 他踢了蔺遥一脚,喝完最后一口奶茶,起身去厨房洗杯子。 蔺遥闷声笑着跟在他身后,把自己的杯子也放进水池,靠着大理石台面,双手撑在后面,认真欣赏烛茗难得傲娇的模样。 忽然发现他颈侧上自己留下的隐约红痕。 “……” 他就这么明目张胆地去见五陵原上了? 蔺遥忽然心情明朗了起来,转念一想,又感到一丝惆怅。 算了,这两天还是忍忍吧。 毕竟后天还要拍双人杂志呢…… “想什么呢?”烛茗举起杯子放在眼前,透过玻璃杯看着蔺遥。 那张脸隔着玻璃和水珠,模模糊糊的,却是他记了十年,怎么也不会忘记的模样。 蔺遥从他手里抽走杯子,抬手放进厨柜:“在想……为什么你对严零这么在意。” 蔺遥语气平静,这次的提问不是揶揄,也不是醋意,只是简单的好奇。 说实话,能进入烛茗真正朋友圈的人寥寥无几,可也没见他对其他才华横溢的人那么青眼有加。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走丢的事情吗?”烛茗拿过另一只杯子开始冲洗。 蔺遥回忆了一下:“三岁那年?” 他在系统的安排下追溯烛茗的过往,到现在为止,还从来没看过烛茗口中的这个片段。 或许是幼时的记忆不够清晰,连系统都无法复原了吧。 “嗯,当时家里的保姆带我去游乐场玩,结果中途被人群冲散了。”烛茗说,“我被找回来的时候,老爷子很生气,让纪成钊辞了保姆,我也再没见过她。” “然后呢?”蔺遥问。 “后来我才知道,那天阿姨和我走散后,在找我的途中差点流产,晕倒在路中间被人送去医院了。” 所以他兜兜转转跑了几条街也没看到她,在大街上从下午游荡到黑夜。 所以她没能找到他,在疼痛中失去了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 这件事是他长大后偶然间听老爷子提起的。 当年老爷子得知原因后,心怀内疚,托卢叔带去了一些补偿,听说后来,那阿姨觉得在大城市里养孩子太辛苦,就辗转回了老家的三线城市。 烛茗关掉水龙头,将另一个洗干净的杯子递给他,语气停顿。 一阵静谧。 杯子放进柜中的瞬间,哐当作响。 “严零就是她的女儿。”他说 那个因为他,差点没能在这个世界上降生的孩子。 * 这天夜里,蔺遥又进了白雾梦境。 推开周遭唯一的一扇门进去,居然走到了室外。 年轻的烛茗背着包戴着墨镜口罩走在城市的街上,采风后忽然想起当年的保姆就住在这个城市,心血来潮想去看一看。 地址是卢叔给的,他绕着没人的小路走进某小区。 走上一栋楼,和一个背着吉他的少女擦肩而过。 敲了几声,没人应门,隔壁的门却开了。 “老严喝酒去了还没回来,你们要钱下次再来。”隔壁骂骂咧咧,“不怕输的苦,就怕断了赌,这都什么事儿嘛!” “请问这家里的女主人呢?” “给她哥挣钱还债去了呗,女儿都去酒吧唱歌了还。你是哪边的,头一次见这么有礼貌的债主。” “……谢谢。” 白雾遮住烛茗的脸,又散开。 蔺遥在梦里看见烛茗隐在卡座里后,目光看着坐在酒吧里扫弦的姑娘。 光影在他侧脸上变幻莫测,他拿出了电话拨了出去:“喂沈姐姐,听说这次选秀你们台也有选送名额吧?我想给您推荐一个人……” 梦境的最后,他看见烛茗仰头灌下一杯酒。 喃喃地说:“这样就……不欠了吧。” 蔺遥下意识地覆上心口,隐约有些闷。 带着自己和老爷子对当初的歉疚,他给泥沼中的严零递去了一株救命稻草,将她带入另一个世界。却怎么也没想到另一个世界也压垮了她。 从梦里转醒,蔺遥罕见地失眠了。 他侧身背对烛茗躺着,不敢辗转反侧,生怕惊扰了本就浅眠的烛茗。 直到听见身后平稳的呼吸响起,他才轻手轻脚地转过来,在黑暗中静静望着熟睡的人。 眉眼轮廓,都是熟悉的模样,可那颗心里藏着太多不为他所知的事。 他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心想自己其实也没什么资格说他。 可还是不一样,他是不愿说,烛茗是从没想过要说。 分享对他而言似乎不是什么值得费心的事情,他总是一脸平静地讲述着过往,仿佛那些过去是别人的过去,他远远站在原地回望。 然而越是平静的海面,深处越是不平静的湍流。 男人的情绪大都如此。 没有出口,克制而汹涌。 翌日,他醒来的时候,烛茗已经坐在床上玩手机了。 仔细一看,他手上拿着的是自己的手机。 “醒啦?”烛茗挑眉,“我又忘了你解锁密码,借你手指用了一下。” “上次不是说你自己去设指纹密码吗?” 蔺遥嗓子哑哑的,翻身下床想去喝水。 “给你一点自由空间,反正我记不住密码。”烛茗从床头柜拿起杯子递给他,“还没来得及喝,你先喝。” 蔺遥:“看什么这么专注?” 烛茗笑道:“看佳肴和烛火炸超话。” “???” 严零的事情掀起了一阵热议,以至于烛茗和蔺遥的行程更新没有及时被他们关注到。 烛茗工作室写着:4月23日,杂志拍摄行程。 蔺遥的官方账号:4月23日,R刊封面拍摄。 等关注到对家的行程时,他们才觉出有那么一丝不对劲。 奇怪,现在杂志拍摄日子都挑同一天吗? 直到R刊发了花絮:“明天是本年度第一次双人封拍摄,策划和设计师为了主题头秃了一周。” 双?人?封!? 三分钟后,佳肴疯了。 他们遥哥从来没拍过双人封啊!!!是谁!是哪个小婊砸!!! 五分钟后,烛火疯了。 去你大爷的小婊砸,是你爸爸!!! 十分钟后,两家同时发起了投票—— “如果爱自家的同时还不得不给对家花钱,这钱到底该不该花?” 烛茗翘着嘴角,点下了选项C:我都喜欢,给谁花不是花。 顺便点了个赞分享了投票结果,钻进洗手间开始洗漱。 蔺遥拿过手机正想围观,低头看屏幕后忽然沉默。 “……” 你大爷的烛茗!你用老子的大号投什么票呢!!!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皮一下皮一下 蔺遥:滚去你自己的号皮! =============================== 最近身体不太好,加更看状态,更新时间会在晚上9-12点之间浮动。 =============================== 另外,在第一章 作话提过,但是这里还是想重申一下: 【本文评论区下提及现实艺人的评论(含回复)会酌情删评】 我认为评论区并不是合适的对话场域,也想规避因现实话题而在文下产生误会和争论的可能性,联想、回忆还是缅怀,都有更好的交流平台,希望大家能更多关注文本身。 我的崽崽们也不是其他什么人的缩影,就是他们自己,是我对事业和爱情的理想寄托。 无论是现实中的生者或是逝者,还是我笔下的人物,我希望他们都能够得到最大的尊重。 因此如果某些叙述真的唤起了现实回忆,还请大家默默放在心里,减少代入,也希望我的想法能被理解,不甚感激。 祝大家的墙头本命哥哥姐姐们都星途坦荡,一生顺遂。 第104章 “这就是你大早晨让我赶来接你去工作室的原因吗?啊?你拿蔺遥手机瞎捣鼓, 搞完事儿就溜?” “你俩以前是会参与这种事的人吗?胡来!” “我说茗儿啊,人和人的感情不能这么瞎造作啊,你俩闹矛盾也没好多久吧,悠着点!” “蔺遥这么好脾气一人, 倒了几辈子霉啊摊上你这么个祸害。” 蒋星盼哐哐拍着方向盘,不痛不痒地训着旁边挂着耳机若无其事的某人。 早晨他看到蔺遥的微博震惊了好一会儿, 接完烛茗电话, 就看见烛茗紧随其后也参与了投票,不仅分享了结果, 还给蔺遥的那条分享点了赞。 接上人才知道, 全都是他家老板一个人的胡作非为! 毫无退路, 众目睽睽, 删博根本就是掩耳盗铃! 烛茗认真闭目养着神, 听到“祸害”两个字,眼皮动了动。 “蔺老师说了, 祸害是个好词。”他慵懒地反驳。 蒋星盼:“……” 人跟人真不能比, 没想到离开他这个包容天包容地的经纪人,还有蔺遥给宠着, 真他妈好命。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如果迟早要公开,现在给别人看冰山一角不正好吗?反正你也知道, 这群人的脑补能力有多厉害。” 烛茗摇了摇手机,给蒋星盼读了几条。 字里行间说得像他和蔺遥结婚了似的。 蒋星盼:“……话是这么说没错,下次你俩能不能提前和我、和泉姐沟通一下?我们俩都上年纪了, 心脏受不了。别说我和陈青泉了,你这么急着溜出来,我一猜就知道,连蔺遥你都没知会一声吧!” 烛茗沉默了一秒,哼了一声:“谁让他昨晚没经过同意就爬我床了。我报复心很强的。” 早晨醒来,迷糊中看见身边躺着个人,手臂搭在自己腰上,差点没把他一脚踢下床。 “???” 蒋星盼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 信息量有点大,他一时竟不知道到底是这俩人住了这么久还是分房睡更有槽点,还是烛茗这副比黄花大闺女还在意和男人同床共枕的模样更让人无语。 “……蔺老师是不是不行啊?”蒋星盼思考了很久,小心翼翼地问。 烛茗翻了他一眼,懒懒地说:“快闭嘴吧,这么多年你不了解蔺遥的法律团队有多生猛吗?” “嗷。” 蒋星盼撅了撅嘴,瞧见烛茗脸色不是很好,悄悄拍了一下自己这张贱嘴。 烛茗歪头看向窗外,轻轻转动着手腕,不由想到早晨出来时,蔺遥有意无意落在他手腕上的目光。 75%的生命值,回到了随着两人亲密无间时缓慢向上浮动的状态,更进一步也好,再过分一点也罢,数值都没有随着他们澎湃的内心和**突飞猛进。 也正是因为这该死的续命系统,两个人到现在都对同床共枕这件事心有余悸。 在他家改编《龙舌兰日出 》的那个夜晚,尽管困倦之际,但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个极其适合水到渠成的夜晚。 带着酒气和情动的氛围,他从背后拥住他。 然而,下一秒,躺在身边的蔺遥被他突发心绞痛的吓得不轻。 以至于现在偶尔眼中会流露出担忧,每天都得等自己睡着了才休息,生怕又有什么突发状况来不及应对。 悠长绵延的亲吻也好,晨起嘲笑对方的状态也罢,他们在情思中沉沦,也在**中寻找清醒意识。 只是没有人敢轻举妄动,率先迈出最后一步。 他不敢,因为他怕死。 蔺遥不敢,是怕他死。 “今天节目组会也要来,可能会找你拍点素材。”蒋星盼说。 烛茗颔首:“采访的话可以,演唱会的排练就不要让他们拍了。伴舞团队时间协调好了吗?” “放心,演唱会和彩排时间都确认好了。” “嗯,没别的事我眯一会,到工作室再叫我。” “好……诶对了,昨天听说林岱桥争取到角色,准备签合同了。”蒋星盼一拍脑门,“你让我留意这事儿干什么?” “秘密。”烛茗勾起嘴角,神秘地笑了笑,“演唱会嘉宾的邀请函还没发完吧?” “还没有。” “等会儿把蔺老师的给我,我亲自给他。” “……再发狗粮我现在就跳车!!!” 为了照顾蒋星盼脆弱的心灵,烛茗一路上再没说多说一句话,就连进了工作室也只是哼着歌神游,避免对自家员工造成多次伤害。 路过小练习室,姑娘们吵嚷的声音重新将他唤回人间,他挂着笑意刚走进去,正对上秦怀哭丧怨念的脸。 “怎么了?谁欺负我们小姑娘了?!”烛茗目光扫过,发出疑问,只见姑娘们的手指齐齐指向自己。 “我怎么了?”烛茗眨眼。 秦怀嘟起嘴:“你收我手机,让我这个毒唯没办法上战场战斗!” 烛茗:“……”你已经在正主面前壮烈了,厚葬吧。 “趁早醒悟吧,不然你要被你遥哥恨死。”俞可爱揶揄地看了一眼烛茗,调侃着自家小幺。 秦怀看了她一眼:“我不,我为什么!我还和Youth的纪可嘉打赌了呢!” 烛茗眉心跳了跳:“打什么赌?” “那天爬山的时候,他说你俩有可能真的走到一起。我一听就来气,我说你们表面兄弟,认真就输了!” 嘶……这缺心眼的孩子,俞可爱抬手捂住脸。 烛茗嘴角翘了翘:“所以呢,赌什么了?” “下季度W家要出的联名限定款球鞋,谁输了谁去抢……”秦怀声音减弱,生怕被烛茗知道自己的工资都被败家到其他地方,“那个我……” 烛茗顿了顿,抬手拍了拍秦怀的脑袋:“乖,别抢了,我有官方渠道,钱我从你工资里扣了。” 秦怀愣住,眨着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宝贝儿你已经输了。”烛茗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叮嘱,“节目组要到了,敢哭我跟你急哦。” 俞可爱看烛茗逗小朋友逗得开心,把脸埋在膝盖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肩膀狂抖。 石玥、殷柠和叶新桃三个人面面相觑,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震惊。 只有秦怀嘴张得浑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她指着走到门外的烛茗,转头一脸惊恐的看着队友们:“他他他……” 完整的话还没问出来,就听见烛茗在门外打电话的声音。 “喂,蔺老师,叫纪可嘉接下电话……哎你小子能耐啊,要买鞋自己抢去!” 下巴垂到了地上。 秦怀恍恍惚惚:“谁能给我分析一下这啥情况?” 俞可爱心疼地看她:“分析什么呀,正主爸爸给你锤死了。” 秦怀:“……”草,烛总大猪蹄子! 星晨练习室,蔺遥茫然地从纪可嘉手里拿回手机,问:“他说什么?” 纪可嘉睫毛抖了抖,压低声音:“师哥,你有W家球鞋的亲友限定吗?我可以把他留在家里的小时候的照片都送你。” 蔺遥:“……?” * 4月23日,R刊杂志拍摄现场。 空气凝滞,众人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地看着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的蔺遥老师。 算来算去,他们好像是这几年第一个同时并且只邀请这两位对家的头铁策划方。 前人经验,没有。 风险预测,未知。 而此时此刻,蔺遥已经开始化妆了,而烛茗居然还没有到!!! 不是说关系好了吗?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这么像对家在给蔺遥下马威呢?卧槽好紧张! 表面上言笑晏晏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句妈卖批。 哎哟喂蔺遥睁眼了! 他开始看手机了! 他不会是要看对家晚到多久了吧? 烛茗呢!联系上了没! …… 眼神里紧张激烈的传达着各种情绪和话语,突然一声咳嗽让所有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 “咳。”蔺遥清了清嗓子,“烛老师还有十分钟到,是我来早了,别紧张。” “哦哦好的。”负责人尴尬地点头。 你怎么知道我们紧张……不对,烛茗为什么要和蔺遥联系啊喂! 想到昨天两位大佬同时参与粉丝投票的事情,R刊的工作人员虎躯一震。 就在他们遐想之际,烛茗匆匆赶来,推门和蔺遥打了声招呼就进了隔壁的化妆间。 蔺遥抬眼应了一声,神色平静,一如这十年他们相见时的模样。 他打理了一下衣领,等化妆师完成定妆,起身走出去,停在烛茗的化妆间门口。 先前在更衣室看过R刊准备的衣服,因为是5月发行,无论是款式、颜色还是风格,都带着夏季的清爽。 蔺遥等着他,脑海里幻想着他换上那身衣服的模样。 过了没多久,门开了,烛茗垂眸,扣着手表从里面走出来。 蔺遥眼底流出一抹亮色。 不在他微敞的领口,不在收紧的窄腰,不在漂亮的脚踝。 在那张漫不经心的脸。 这个圈子有太多无才无能,靠脸吃饭的人,好看、惊艳又独特的容颜一点都不稀奇。 因此他从来没有因为谁的长相而心动过。 就像烛茗曾经说的,是个人都会老去,皮囊总会被丢弃。 今天的烛茗没怎么上妆,素颜,锋利的神色中透着些慵懒和懵懂。 冷白皮在有些昏暗的角落也依旧泛着光。 在本就深的唇色上只点缀了晶莹的润唇膏,皓齿红唇,莫名有种少年气的心动感, 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某次BM和烛茗行程前后脚挨着,在某个拍摄场地和烛茗擦肩而过。 他远远看他走来,脚下生风,顾盼间漫不经心地玩着腕间的表,全然一个不沾染世俗纷争、独自帅气的少年。 彼时的他,就是挣扎于世俗名利中的一员,就是那一眼,徒增了羡慕和嫉妒。 而现在,烛茗抬起头忽然绽开的笑颜,心中那点陈旧的怨气荡然无存。 “啧啧啧,这又不是在看新娘试婚纱!别墨迹了快过来!”摄影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和你俩分别合作了好多次了,第一次一起合作,大家配合一下啊!” 烛茗和蔺遥对视一眼,笑着走向场地中央。 “有没有觉得他俩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 “以前都是咬牙带恨的,现在眼里冰都融化了……” “冰化了,就是春天了嘿嘿嘿。” 拍摄现场的氛围意外得好。 烛茗和蔺遥的游刃有余使得整个拍摄过程都高效了起来,场地约的时间还没到,已经提前结束了拍摄任务。 策划嘴角藏笑,心想还好提前准备了采访和小游戏环节,还能多拍点花絮。 两人抱着抱枕坐在地下,窃窃私语地交流,一声响指,齐齐看向镜头。 业务能力极其出色。 “请两位说一个幸运数字。” 烛茗:“二十。” 蔺遥:“九十一。” “可以给我们展示一下手机相册的第二十和第九十一张分别是什么吗?” 烛茗:“给你看倒数第二十张吧。” “是什么呢?” “NL的官方舞台照,请大家多多支持。” “……” 工作人员嘴角抽搐着看向蔺遥:“第九十一张?” 蔺遥低头数着,数着数着……忽然愣住。 “我先看一眼。”烛茗伸长脖子,好奇地凑过去。 然后愣住。 屏幕里是蒋星盼错给陈青泉发的那张烛茗穿着病服的照片。 “……不是说删了吗?”他咬着蔺遥的耳朵。 蔺遥睨了他一眼:“谁说删了?” 工作人员小声提醒:“蔺老师?” 烛茗:“下一题谢谢。”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01 22:28:26~2020-04-03 23:54: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想想困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眠 5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黛婉衣 40瓶;无奈该释怀的爱╮、茶非 10瓶;想想困 9瓶;暖光xin 8瓶;辰哥的琪宝宝 7瓶;lori 4瓶;鈕祜祿安 3瓶;嗷呜~困困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5章 烛茗从跌落到住院, 只有一张图官博报平安的背影图,除此之外再没有流出去任何一张私照。 他凝视着那张照片上略显孱弱又脸色惨淡的自己,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但是工作人员一点也不好糊弄。 蔺遥本人没有发言,这个问题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蔺遥哪还看不出他的情绪。 他随手点开旁边的自己在片场拍的照片, 转到镜头前:“九十一张涉及到个人**,不太合适, 看九十二张吧。” 好一句大大方方的个人**, 义正言辞地把所有试探和调侃的话都堵了回去。 工作人员低头准备下一个提问,抬起头发现, 蔺遥正歪着头, 纵容地等烛茗将手机还给他。 咦?烛茗什么时候拿走了蔺遥的手机? 烛茗想删, 可犹豫片刻, 还是点了“取消”。 他指尖捏着蔺遥的手机往下滑了滑, 忽然在最近的照片中,又看到了自己。 嗨呀, 这个人怎么回事? 仔细看, 发型和着装风格……像是二十岁出头的模样。 “嗯?”他挑着眉,看了一眼旁边的人。 蔺遥不动声色地把手机抽了出来, 小声说:“这年头想抢双鞋也挺不容易的……” 烛茗:“???” 拍摄片场的角落, 陈青泉抱臂靠在墙上,默不作声地立着。 蒋星盼检查完采访问题和游戏内容, 走到她身边,给她递了一杯咖啡。 “嘶,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他抖了抖脸上的肉, 转头看着正在镜头前玩着你画我猜的两个人,微微皱眉,“怎么他俩今天拍摄和采访的状态,和现在完全不一样。” 今天的摄影师追求真实,拍摄时也是怎么舒服怎么来。 但双人拍摄,对视、接触和互动总是无法避免。 蒋星盼一路上都在担心,这两人拍摄时要是擦出些什么火花,那岂不是R刊这群敏锐的人精一定会嗅到不寻常之处? 然而,今天在镜头前,当两张脸倏地沉静又冷峻下来的时候,他仿佛觉得这一段时间吃到的狗粮都是幻觉。瞧不出深情和爱意,只觉得是两个老道的模特淋漓尽致得配合着对方。 拍摄结束了,坐在那儿和工作人员边玩边聊的时候,才恢复成他熟悉的模样。 陈青泉咂了一口咖啡,气定神闲地说:“这俩影帝,从来都是大脑支配行动的冷静又可怕的人,哪轮得到下.半.身、荷尔蒙和肾上腺素在这种场合瞎闹?” “这话……是夸奖吧?”蒋星盼瞪大眼睛,难得从对家经纪人嘴里听到一句好话。 陈青泉白了他一眼,继续说:“我以前还不觉得,现在看来,恐怕少有人能像他俩这样,把工作和私人感情拎得这么清。” 光一打,镜头一开,摄影师的相机一举起来,他们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不再是兄弟,不再是爱人。 仍然是互相敬佩又咬牙较劲的宿命对家。 拍摄是工作,采访是工作,但也只是工作而已。 既然是工作,必然是对他俩业务能力的一次面对面的考量。所以谁也不会在这种场合挑逗,不会刻意去拍摄什么尺度更大的照片。 没有一个人把这次双人封面拍摄看作是秀恩爱撒狗粮的场合。 他们不是营业CP,不需要迎合任何人的心动,只要在镜头前,脑海中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比对方做得更好。 被镜头捕捉到的淡淡对视和眼神交流,都还是十年来熟悉的原装味道。 “竞争心只是一部分吧。”蒋星盼摇头,不完全赞同她,“我想更多的只是不想把私情展现给别人吧。” 喜欢是藏不住的,恨不得展现给全世界看。 圈内也没有哪对情侣、夫妇不爱秀恩爱。 可他二人一直以来都在回避着外界对自己**的窥探,厌恶别人对私事的指手画脚,更不要说将那份难得的情思展现给别人。 滚烫的咖啡流过陈青泉的喉咙,她看着远处那个被自己不喜了多年的对家,忽然释然,又感到有些羞愧。 蔺遥那天不动怒的敲打依然在她耳畔。 她对烛茗偏见深了些,可说到底,两个孩子都是同类人。 烛茗藏着他和纪氏的关系,蔺遥藏着小耳朵的秘密。 在现在这个艺人几乎没有**的时代,他们全力护着自己,护着自己爱的人。 如此相似的两个人,在这泥沼深渊中,又是多么与众不同。 “泉姐的眼神快把我吃了。”烛茗放下题板,趁工作人员不注意,悄声对蔺遥说。 蔺遥抬眼望过去:“这么远都能看得清?” “直觉。” “……” “最后一个小问题就收工啦。”工作人员抬起头,笑着看向他俩,“如果要给对方的粉丝说一句话,会说什么呢?” 烛茗愣了两秒:“认真的吗?” 给那群做他黑料合集、一言不合就和烛火撕逼的粉丝说一句话? 工作人员点头。 烛茗扬眉:“一句话哪够?!” “???” “我先来吧。”蔺遥弯眉,看向镜头,“替佳肴们偶尔的无理取闹向你们道歉,我们都要承认,烛老师是个值得喜欢的人。” 烛茗得意地扬起嘴角。 “烛茗老师。”工作人员看向他,又补充强调道,“只能一句。” 烛茗的长篇大论噎在嘴里。 他想了想,觑了蔺遥一眼,最后说:“……你们挺有眼光的。” 蔺遥心跳快了几分。 他嘴角淡淡噙笑,总觉得烛茗还少了半句没说。 你们挺有眼光的,和我一样。 * 杂志行程过后,烛茗便投入了新一轮忙碌中。 上期竞演舞台的剪辑版都没时间看,整个人在演唱会的选曲、舞台设计和服装更换等各个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斟酌,在工作室的商讨会议一开就开到大半夜。 连日的昼夜不分,不知不觉间,五月悄然来临了。 杂志拍摄后没多久,这段游戏和花絮就被放了出来。 纠结于要不要买杂志的烛火和佳肴看到最后这个提问都沉默了下来。 他们的爱恨其实很简单。 我爱的人和谁不对付,我就陪他同仇敌忾。 彼时两人的相看两厌全都摆在台面上,就算只是是表忠心,为了融入一个名为“粉丝”的群体里,也会在嘴上挂着“我也不喜欢烛茗/蔺遥”。 现在这些前提条件,也逐渐不存在了。 《星降之战》上两人互相翻唱出道曲,是冰释前嫌的开始,双人舞的合作舞台是握手言和的象征,哪怕两人依旧在资源上有所竞争,依旧是最强劲的对家,厌恶的基础却薄弱了许多。 而如今,他们甚至彼此已经目光闪耀地互相承认着对方的优秀。 节目里、采访中亦逐渐显露出的互相欣赏,和日后将有更多互相合作的征兆,都仿佛在说:就算他们再不喜欢对家,自家偶像早就已经不在乎了。 他们的态度,似乎无足轻重。 “听说两边的粉丝已经开始互通友好互相安利了……”蒋星盼开着车,絮絮叨叨地说给烛茗听,“听说率先表态的还是以前骂你骂的最凶的大粉呢。嗐,十年过去了,其实这些姑娘们都还是挺可爱的。” “可不可爱不重要,她们也是为了蔺遥好。”烛茗懒洋洋地说。 愚蠢的粉丝会成为正主的绊脚石。 圈内不是没有先例,明明两个艺人私下就是能一起约酒、聊天谈心到深夜的关系,粉丝却非要把对方和对方粉丝掐得一无是处,导致两人在公共场合相见总是面露尴尬和有些许难堪。 有次烛茗和白偲小酌时听说,这俩人私下见面例行招呼的方式,就是互相骂对方的傻逼粉丝。 蔺遥的粉丝大风大浪什么没见过?就算是为了蔺遥的口碑,也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继续逆反。 低头不难,不必要的自尊心将会引发的后果才是难以预料的。 既然关系总要缓和改变,率先抛出橄榄枝的人反而会被认为是高风亮节。 “确实,蔺遥没多久合约就要到期独立了,谁也不想惹事呢。”蒋星盼在红灯前停下,“说起来昨天彩排的时候你在练习室排练没来,小蔻姐这次准备的服装真的是绝了!赞不绝口。” “没事,今晚就能看到了。”烛茗掀起眼皮,“今天几号了?” “3号,劳动节放假,今天直播的观众数量估计又要创新高。” 烛茗皱眉:“离蔺老师生日也没多久了,东西还没寄到吗?” “我看物流信息已经从陈哥那儿出海关了。” “留意点,先放到工作室收起来,别往我家里送。” “好嘞。”蒋星盼点头答应,“诶对了,准备的礼物要是没有按时到怎么办?” 烛茗:“……” 蒋星盼的乌鸦嘴偶尔很灵。 以前有一次,一大早还没出门,就问他万一堵车赶不上航班怎么办,结果真的没赶上。 还有一次,帮他带着耳返的时候说,万一等下出问题了怎么办,结果真就音响事故了。 他怨念地瞪了他一眼,幽幽说:“还能怎么办,只能把我自己送给蔺老师了。” * 晚上8点,第二轮竞演的第二场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在期待着名著主题的现场。 烛茗坐在待机室,眯着眼睛看着一旁的蔺遥:“我为什么要跟你在一个待机室?” 蔺遥抱臂,一动不动地看着显示屏:“他们有通告来不了,待机室就空了出来,导演觉得比较无聊。” 第二阶段不需要前辈组上台,那些公司都觉得顶流们没必要继续在寥寥镜头里刷存在感,原定的行程都补了上来。也就只有蔺遥和星晨交涉后,还能悠闲地坐在这里欣赏比赛。 “他们都有单独待机室啊?”烛茗事不关己,头一次知道。 “两个团挤一个待机室谁受得了?”也就他俩这种孤寡老人能和后辈们在一个待机室里。 烛茗:“也是,要是两个NL放在一起吵,我可能会疯。” 吐槽归吐槽,等节目正式开始,烛茗就正经了起来。 第二阶段的竞演,似乎所有团都被磋磨得成熟了许多。 男模团初见时的趾高气昂已经逐渐消散,高傲的棱角渐渐磨平,一次次竞演的结果似乎让他们认清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他们选了《西游记》作为主题。 另辟蹊径,非但没有选一直为人称道的齐天大圣的轻狂倔强,反倒是从渺小的猴逃脱不出如来的五指山的场景出发,反思中带着少年人的蜕变。 A 寥寥三人,却将《封神演义》主题做成了摇滚风格,不忘他们当初乐队的初心,唱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古风男团更是想摆脱标签桎梏,寻求新的突破。在没有精准定义“名著”的情况下,便是古今中外都可取舍。他们咬牙选了一首欧洲经典歌剧,精心改编到自己力所能及的地步。 昔日的古韵少年登场便颠覆了人们的幻想,让人耳目一新。 Mr.Youth的出场是烛茗最没有料想到的。 水墨风格的舞台背景,四个少年穿着没有形制,绒毛、流苏和吊穗奇异搭配的服饰亮相,好看是好看,就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这,选的是什么主题?这么放飞自我?”他看向蔺遥。 蔺遥按了按太阳穴,一字一句说:“山海经异兽。” 烛茗:“……”牛批。 乍一看很是别扭,可Mr.Youth的这群傻白甜偏偏有能力和整个舞台融为一体,毫无违和感。 改编的流行感十足,只听了一遍就想让人跟着副歌哼唱。 他不禁为姑娘们捏了一把汗。 有强敌在侧,但愿是能起激发斗志,而不是让她们感到害怕。 NL还没出场,弹幕就刷的起劲。 一波人押红楼,一波人押聊斋,就差出门左转开个盘。 灯光渐暗,台下的应援灯一颗颗熄灭。 湍急的水流声响起,仿佛眼前能看到惊涛巨浪。 拍在岸上,又缓缓回归到汹涌的潮流之中。 “咚——咚——咚——” 庄重严肃的鼓声一下下响起,每敲响一声,场中便亮起一盏顶点光。 每束光下,都站着一个人。 五声,五个人,五种服饰,五个颜色。 镜头依次从她们全身扫过。 最终落在舞台全景。 灯光和背景融合成一张古战场地图,俯瞰下去,五个人恰好站在图上的江流之中。 【我操啊!原地爆哭!】 【啊啊啊啊啊啊我还以为Youth或者别的团会唱这首歌,居然是妹妹们选了?!】 【大声喊出它的名字!!!】 【天下谋!!!】 《天下谋》,前两年艺术成就最高的一部历史剧,在所有正剧中口碑一骑绝尘。 同名主题曲,更是由老一辈艺术家倾情献唱。 【妈的魏晋风流,我死了!!!】 【你们就没有一个人发现吗?这他妈全员性转啊!!!】 【大型母爱变质现场,膝盖都给姐姐们!!!】 长衫阔袖也好,羽扇纶巾也罢,身着锦衣华服的NL只是站在那儿,就是睥睨的王者之势。 遑论开口后的气势磅礴。 东汉末年,三国纷争,群雄逐鹿,鏖战中原。 谋的是天下,更是勃勃野心。 蔺遥余光看见烛茗嘴角的笑意。 他从来不认为她们和严零一样,也不认为她们会重蹈覆辙。 因为她们拥有着主宰自己的野心。 那是野心,十足的野心。 属于他,也属于NL的野心。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在半夜,不要等,早睡 =============================== 所有歌都是架空私设,没有原型。 感谢在2020-04-03 23:54:16~2020-04-05 20:56: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41797132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Mediya 20瓶;HDT. 5瓶;lori、宋九 2瓶;鈕祜祿安、嗷呜~困困、鹿鸣、荷下小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6章 海音专属投票小黑屋。 蔺遥和烛茗坐在长桌两侧, 谁也没有说话。 眼前摆着投票箱,面前投票纸静静躺着。 圆珠笔在烛茗虎口转着,眼见着要掉下来,被他手指轻轻一勾, 又保持了原有的平衡。 蔺遥则肆无忌惮地看着烛茗。 表面宁静,暗地汹涌。 原因无他, 只因今日NL遭遇了她们参演以来第一次重大的舞台事故。 开场依旧很完美。 可到了副歌部分, 还没唱几句,烛茗几乎是立刻从沙发上的跳了起来。 疯狂拍桌, 差点掀桌。 “这个运镜什么鬼!?谁要看你漂亮的全景舞台!给老子切近景镜头啊!!!这个队形变换不值得拍吗?!拍人转身有毛病啊?主舞的C位你敢不敢给我切个特写镜头?!我彩排没到现场就这么糊弄我家姑娘呢?” 待机室角落里站着的实习生被烛茗发飙吓到差点当场哭出来。 还是那个嚣张暴躁的烛茗, 没变。 蔺遥死死拉住他, 用力扣住他的十指, 生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甚至没管各处毫无死角的摄像头, 就这么静默地牵着他,无声安抚着, 直到竞演结束, 走进小黑屋。 进来后,烛茗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蔺遥就陪他坐着。 他们的投票虽然占了一部分权重, 但第二轮比赛,包括下期开始的淘汰赛, 重头都在粉丝投票。 现场观众的票数权重高,但能抢到票进入现场的人数毕竟有限。 网络投票的比重虽然略低,但参与网络投票的总人数则更加可观。 因此, 他们都明白,网络投票的结果至关重要。 几大公司铆足了劲儿,营销的营销,直播的直播,圈粉固粉的战争序幕拉开,真金白银全往里砸,甚至连海音严格的投票机制,都想掺一脚进来。 NL热度虽稳固,可那套宣传流水线和完整产业链到底不是烛茗的主场。 他从来没有忘记对她们的要求,作为歌手的本分,音乐是不需要哗众取宠的。 对他和NL而言,舞台和现场就是全部武器。 舞台效果的重要性,他和烛茗心知肚明。 而镜头的切换,转播的质量,直接关乎观看网络直播的观众投票结果。 “之后音响也出问题了,你知道吗?” 沉默之际,烛茗忽然开口。 这次舞台他的指导意见不多,编曲也请的是更擅长中国风的音乐制作人,自己只是从头到尾听了一遍。 结尾处应当还有筝和笛的尾声,可直播时只听得见石玥和秦怀的清唱。 蔺遥脸上划过一丝诧异:“不是刻意清唱留白?” “你这么觉得是吗?”烛茗脸上扬起一抹笑意,心情终于明朗了一些。提笔唰唰在纸上写下了NL的大名。 连蔺遥这样经验老道的人都没有从NL的舞台表现上看出来那是音响事故。 临场应变的能力,算是她们给他的惊喜。 烛茗心里霎时充满骄傲和自豪,心想这么长时间来的训练和敲打,真是没白费工夫。 投票出来,一路返回待机室的路上,见到他俩的人大气都不敢出。 烛茗轻轻挑眉,看来他直播时发怒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他无视了那些目光,自顾自地往前走着。 蔺遥在星晨的待机室前停下,对烛茗说:“不管结果怎么样,这次别太苛责她们。” 烛茗顿住脚步,回眸:“我看上去像是那种只关心排名的家长吗?” 蔺遥:“……恕我直言,有一点。” 凡是都要争第一,是在圈子里生存下来,出人头地的法则。 如果他不是那个什么事情都要做到完美极致的烛茗,不可能有现在的成就。 “她们心里有目标就足够了,我没必要逼那么紧。”烛茗怒气消了大半,对蔺遥认真说,“书上说了,出成绩的时候得先问问孩子,他自己对结果满不满意。” 蔺遥嘴角抽搐:“……你看的什么书?” 烛茗想了想:“《中学生家长必读的100条建议》。买五老师系列书凑单时随手添的,感觉还挺有意思的。” 蔺遥:“???”信了你的邪! 自诩掌握了育儿经的烛茗推开自家待机室的门,看见眼妆晕花的小姑娘们,一时却手足无措了起来。 他凝视了一圈,径直走向俞可爱。 “怎么了这是?”他问。 看着不远处哭得稀里哗啦的秦怀,烛茗忽然有些不安。 毕竟是初出茅庐的少女,就算舞台上再怎么镇定,下来后应该还是后怕的。 “没什么大事。”俞可爱偷偷别过脸抹去眼角一颗泪,“是感动,不是委屈。” 第一次从主题到选曲都是她们自己的构想,第一次烛茗只是建议而不是决策,第一次凭自己的实力carry全场甚至连音响事故都不动声色的掩盖过去…… 一切努力都在无声处给予着回报,短短三分多钟就能让台下的人为自己疯狂。 她们眼里挂着泪,七嘴八舌地和烛茗分享着心情。 女孩子和男孩子真是不太一样,她们细腻又敏感,连台下的疯狂尖叫都可以回味半天。三三两两抱在一起,嘤嘤嘤个不停,直到寇蔻把她们拉开补妆,这才消停下来。 站在她们中间,被香水、粉底混合的味道包围,烛茗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恍惚想起自己人生第一个演唱会,偌大的场馆,上万观众,而他一个人站在舞台中央,是多么渺小。 演唱会结束后,他刷到BM在颁奖现场互相拥抱,心中无端升起了一股戾气,又掺杂了些艳羡。 “麻烦问下烛老师,晚上要一起聚个餐吗?” 忽然待机室的门被推开,蔺遥探出头,深邃的眉眼和轮廓有着说不出的诱人。 他莞尔:“好啊,姑娘们还要补妆,让他们绅士一点等着。” 年轻时不谙世事,那时还以为,BM会长久,而他会永远一个人。 而现在,蔺遥成了一个人,而他拥有了他。 真是造化弄人。 * 谁也没想到,两大对家的聚餐居然选的是烧烤。 飘香的味道馋得人口水直流,团建后抛去所有包袱的两家组合更是不顾形象的加餐加份量。 烛茗托腮看着她们:“慢点是,别噎着。今儿蔺遥老师请客,不用给我省钱。” 少年们的筷子齐齐一顿,少女们趁势吃得更欢。 蔺遥眉梢抖了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特别舒坦,看向烛茗的眸光都更柔和了一些。 烛茗挑食的劲儿一上来,看什么都嫌弃。 目光在菜码里面逡巡,最终简单挑了些瘦肉扔上了烤盘。 蔺遥看在眼里,默默添了些蔬菜上去,翻面烤到金黄,蘸了酱,不动声色地夹到烛茗碗里。 烛茗被他灼灼的目光盯着,想起在家中蔺遥总有整治他挑食的法儿,硬着头皮把菜和肉往嘴里塞。 噫,就奇了怪了。 为什么蔺遥亲手烤的就这么好吃? 他冲蔺遥使了个眼色:再来点。 蔺遥无奈摇头,下意识地看了眼身旁星晨的少年们,开始任劳任怨地给他烤肉烤菜。 一旁Mr.Youth的陈敬鹿看在眼里,沉默了两秒。 接着将自己烤好的肉放进对面殷柠的餐碟里。 殷柠:“???” 陈敬鹿:“师哥都以身作则给烛老师添菜了,我们不能落后。” 他从蔺遥那一眼中读出来了,要像师哥学做人。 此话一出,Mr.Youth的少年们纷纷给姑娘们的碟子里添了好多菜。 NL:“……” 是群憨憨没错了,前些天才被告知烛茗和蔺遥关系不同寻常的姑娘们如是想。 大吃大喝过后,烛茗拿着筷子敲了敲碗。 蔺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两个人身上背了任务,正好趁这个时候通知了。 数双眼睛盯着他,烛茗从兜里拿出进小黑屋前节目组发的小信封,递给他们:“两周后竞演的主题。不用我说你们都知道,下周就是第三阶段淘汰赛了。我和蔺老师都没办法插手,全靠你们自己了。” 秦怀咬着鱼豆腐,举手:“烛总你一定要在饭桌上通知这么残忍的事吗?” 烛茗:“至少有美食的衬托,能让现实显得不那么残酷。” 俞可爱瞥见蔺遥落在烛茗身上的眼神,瞬间了然,难得能光明正大一起吃饭的机会,什么节目都是借口。 她没有多言,接过小信封拆开,看过后递给坐下对面的队长罗秉。 对他们这种自己没有出道,没有正式发歌出专辑的组合来说,默认了依旧是翻唱。 里面没有多余的提示,只有简简单单两个字—— “时间”。 “感觉命题越来越抽象了。”罗秉将信封传给队友,低声说。 “抽象是好事。”蔺遥将烤好的一片牛肉放到烛茗碟里,不顾少年们的目光,淡淡地说。 烛茗把牛肉放进嘴里,咽下去才附和道:“抽象说明有无数种解读的方式,挺好的。” “但主题就很宏大啊。”俞可爱撇撇嘴,睨了一眼旁边胡吃海塞的秦怀,“看看这位,人生走过的时间也就16年,除了吃,还是吃。” 秦怀:“……我这都能躺枪?” 没有前辈指点,对着宏大的主题,两队都有些一筹莫展。 迷茫之际,蔺遥打断了他们的思考。 “还有一件事。”蔺遥从身后拿出小信封,上面海音的LOGO醒目,但比起烛茗那份更正式,“一周后活动,节目组要求务必参加。” “什么?”众人从来没听说过相关消息,脸上写满了茫然。 蔺遥拆开信封,清了清嗓子:“为了增进友谊,在紧张中保持节目愉快的氛围,以及送别下阶段不能参与舞台创作的前辈组,我们特别邀请竞演选手们5月10日-13日于xx地举行为期4天的合宿。” “合宿?!”两队的声音几乎快要把屋顶掀翻。 烛茗按着太阳穴,头疼地看着沈琼静发来的消息—— “你们自己的团建不让节目组拍,那我们就只好自己组织团建咯。” 语气中满含挑衅。 ……任性,太任性了,比他还要任性!!! 这年头连音乐综艺都要抢真人秀的饭碗,这群人真是为了收视和关注度什么都做得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合宿=在镜头前睡在一起(不是) ========================== 二更√ 感谢在2020-04-05 20:56:52~2020-04-06 03:51:0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叫爸爸 10瓶;零 5瓶;匿名青花鱼、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7章 五月初, 初夏的热气渐渐升腾起来。 烛茗站在阳台,望着远处蓝天碧水相接的海平面,低头喝了杯茶。 远方是亮眼的沙滩白浪,眼前是宽敞的海景房。 他淡淡扫过屋内屋外架着的无数台大大小小的摄像机, 无声在茶盏里吹了个气泡,转身拉开玻璃门进了屋。 上轮竞演的运镜失误和音响事故确实使NL在投票中处于劣势, 也因此和前两名失之交臂。好在她们很快就从名次不利中走出来, 立刻投身到淘汰赛阶段的竞演筹备中。倒是沈琼静,在赛后好好整顿了导演组, 还跑来开导他。 他当然没那么脆弱, 舞台变故和临场应变本身就对艺人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发过一次脾气后没精力再发作, 尤其进入演唱会前的练习阶段, 他自己忙得找不着北,根本没工夫管节目组。 合宿?就当是放四天假好了。 海景别墅是崔制片问某个圈内好友借的。 听说日后准备打造网红民宿, 正好互惠互利, 借《星降之战》这个节目打响知名度。 生意人的知名度,他并不是很在意。 不过眼前这些人, 倒是为了自己的知名度拼命在镜头前热切地活络着。 忙着跑通告的几个老团居然都有时间来团建了。 新人们也陆陆续续赶到了。 大半天的时间过去, 客厅里挤满了各色的俊美男子,有穿得鲜亮的, 有刻意收拾了妆容的,还有话特别多一听就知道是要有心想抢镜头的。 不怪他们,要怪就怪节目组。 昨天提前播了名著那期的剪辑版, 从今天开始,4日合宿将会在海音的平台上全!程!直!播! 烛茗耸了耸肩,浑然不觉自己是在镜头前,淡然地放下茶杯。 刚起身就听见门铃声响。 某个团的小崽子一溜烟跑过去开门,按下解锁的刹那回头看了一眼烛茗。 眼神恰好被烛茗捕捉到。 嗯,是姑娘们来了。 他从沙发后绕过,走到门口,一开门就看见秦怀嘴里叼着甜筒,肩上挎着小蓝包,青春洋溢的站在门口,和背后的海滩完美融在了一起。 进门第一句:“烛总,我遥哥呢?” 烛茗:“……没来呢。” “哦。”秦怀嘟起嘴,“一周多没见了,想他。” 他回头看了一眼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都站起来的男孩们,仿佛客厅里插了一排树林似的,难得附和着秦怀:“嗯,我也是。” “阿嚏——!” 蔺遥靠在副驾上,忽然打了个喷嚏,他掀起眼皮略瞧了一眼窗外的海岸线,抬手用指节处抵了抵鼻尖。 “感冒了?药准备了吗?要不找个药店再过去?”陈青泉车速慢了下来,“昨晚应酬我说我一个人就行了,你还非要跟着来……” “马上要独立了,怎么能只靠你呢?”蔺遥摇头,“没事,应该只是有人想我了。” “偷偷摸摸想你?”陈青泉舌尖抵着口腔,“哎,烛茗,也是个有能耐的。我这还是在帮你查以前的事呢,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无声无息就和林岱桥接触上了。” “他啊,本事大着呢,让人不敢有一点松懈。”蔺遥泛起笑意。 他降下车窗,窗外的海风吹散了身上残留的困倦。 “泉姐,你知道烛茗的本质是什么吗?” 风吹得发梢上下飘动,陈青泉茫然转头:“什么?” “慕强。”他说。 不够强大的人,是入不了烛茗眼里的。 所以他要永远成为强大的存在。 “放心,今年是你蔺遥的大年。”陈青泉说,“《藏红》龙标拿到了,昨天酒也喝了,大概率下个月就能定档排片了。你也别太在意,正好趁这个机会放松放松。” 在物料制作、宣发工作和等档期的日子里,忙碌的是幕后,揪心的是幕前。 蔺遥作为整个剧组扛票房的第一人,身上的压力绝对不会小。 “谈谈恋爱,或者看准时机公开一波,我敢保证宣发团队要跪下来叫你爸爸!”陈青泉微微拢眉,“不过有你在话题肯定不是问题,宣传压力不大,就是和院线签约估计得要折腾一波,院线那边,银雾旗下的加盟影城最近势头比源茂要猛很多 ……” 票房收益和版权收益就像一块硕大的蛋糕,出品方分一块,发行方分一块,院线分一块,为了享用一点可口的蛋糕,其中的竞争相当激烈。 在这些利益面前,作为演员的片酬几乎不足挂齿。 蔺遥伸了个懒腰,拿出手机看着聊天框里某人每隔五分钟就问他到哪儿的消息,不正经地说:“有时候想想,如果烛茗能再世俗一些,我就撺掇他去继承棣杉了。当投资方出品方躺着数钱不好吗?” “就你俩?行了吧。”陈青泉白了他一眼,“我不了解他,还能不了解你? 这俩人凑在一起数钱的样子她可想象不出来。 躺在星幕下,窝在帐篷里数星星还差不多。 * 星星是没有数的,烛茗插着腰站在海景大别墅里开始数人头。 任清秋有别的节目录制任务没办法参加团建,他这个半路出家的主持人不得不撑起了半个MC的职责。 除了蔺遥因为前一天有应酬,路上耽误了,其他人都基本到齐。 第一项任务就是,分卧室。 男团37人,女团5人,再加上蔺遥和烛茗两个solo选手,简直能把三层楼都塞得满满当当! 他从茶几上摆着的记事本上撕下两大张纸,裁成小纸条。 少年们脸色都变了。 海音祖传抽签,被烛茗学到了! “一楼两间卧室老团住,一间七个,一间八个,嫌挤的可以打地铺睡。” 在老团眼里他也是先出道的大师哥级别的人物,没有人敢说不。抽了签,猜拳决定地铺人选。 “二楼两间卧室男孩们住,我看了一下,两间还是大通铺呢,一间住11个也不挤。” 陈敬鹿扭头看了一眼纪可嘉:“兄弟别抽签了,你睡我旁边吧,我认生。” 纪可嘉:“???我不,你找饼爷。” 罗秉:“不了,我可不想再近距离听你边说梦话边唱rap。” “三楼带浴室的卧室给我们姑娘,没意见吧?”烛茗挑眉问。 男生们纷纷摇头。 那间房一进去,粉粉嫩嫩的,一看就知道是给女孩子们准备的闺蜜房间,他们就是想住,也得问问看直播的广大乡民同不同意啊! 他们女粉多,可NL男女通吃啊! 天知道NL的现场男粉喊得多惊天动地,多卖力。 怕了怕了。 抽好签,分配完夜宿伙伴,众人拎着行李往屋里走。 男生们想帮NL提行李,却发现五个女生健步如飞地拎着大包小包往楼上跑。 “……告辞。” “你呢?”俞可爱从楼上整理好行李下来,瞅了一眼烛茗。 烛茗看了一圈,指了指客厅:“我睡沙发就好。” “叮咚——” 门铃响了,烛茗眼睛一亮,三步两步跑去给等了很久的男人开门。 “对啊,蔺遥老师也还没分配卧室呢。”俞可爱从冰箱里开了一瓶冰可乐,若无其事地说。 烛茗闻言愣了一下,他望了一眼客厅的沙发,好像也不够他们两个身长腿长的人睡。 晃神之际,蔺遥已经大步迈了进来,随手勾上他的脖子。 “久等啦。”蔺遥的嗓音里带着海边的潮意。 烛茗从他手里接过小行李箱:“没多久。” “我住哪儿?” “住……” 蔺遥就抬脚往里走。 烛茗看了一眼一楼收拾完行李走出来的老团,想开口问他们介不介意多加一个人。 这时候,秦怀风风火火地从楼上冲下来,高声喊:“烛总啊啊啊啊啊顶上有小阁楼,好温馨啊啊啊啊我能申请一个人上去睡吗?!” 客厅里一阵静谧。 “小阁楼?”蔺遥挑了挑眉,转头看向烛茗,“那我和烛老师征用了,没意见吧?” 秦怀:“???” 作者有话要说: 怀怀:救命,我裂开了…… ========================= 这两天挺忙的,稍微短小一丢丢 争取十号开始稳定双更 感谢在2020-04-06 03:51:05~2020-04-06 23:20: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游轻、AD钙奶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有味是清欢 20瓶;游轻 8瓶;我是一个小穷人 5瓶;lori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8章 如果此时有人登陆海音平台的直播频道, 一定会欣赏到前所未有的壮观弹幕。 相互嫌恶了十年的对家,私下里居然关系好到勾肩搭背地挤一个房间? 这个世界的连续剧剧情变化太快,吃瓜都觉得少吃了很多集。 然而烛茗和蔺遥绝对不是有空搭理弹幕,听别人讨论自己的那类人。两个人拎着行李上了顶层, 看到小阁楼内的格局双双叹了一口气。 什么叫做“小”阁楼? 就一张大床,和一个小床头柜。 连个收纳的衣柜都没有。 屋顶是三角形的斜顶, 空间逼仄, 高度参差不齐。两个大高个踏上最后一层台阶,就只得猫着腰走进来。站是站不直的, 懒散如烛茗弓身走到前面, 立刻就斜倒在床上。 “怎么样?在这儿挤着还是下楼和他们睡大通铺?” 烛茗歪头, 看见蔺遥径直坐在地下, 身后靠着他的小行李箱, 竟有一丝说不出来的随性和洒脱。 蔺遥瞧了一眼床,还算宽敞, 不至于太尴尬。 他耸了耸肩, 无所谓道:“在上面只挤您一个人,在下面要挤一群人, 牺牲你一位, 造福千万家,挺好的。” “客气, 和你挤怎么能算得上牺牲?是荣光,荣光。” 烛茗嘁了一声,胡说八道着悠悠坐起来, 爬到床里,抬手打开了窗户。 这张大床的内侧贴墙靠窗,也是小阁楼唯一一扇窗,从这扇窗望下去,可以看见海景别墅的后院,也能远远眺望悠长绵延的海平面。 虽然阁楼挤了一些,但能欣赏到这番景致,倒一下心旷神怡了起来。 “咦?”正望着,烛茗忽然发现窗户旁、枕头上方还架着一台小摄像机,“导演们,有必要连这里都要拍吗?” 他把脸凑了上去,敲了敲镜头。 镜头自动感应着,随着他移动。 “我得给俞可爱说一声,让她们仔细一点,别……” 一个镜头里出现了烛茗的特写大脸,整个直播间都震了震。 【我天节目组的镜头自带滤镜还是我烛总本来就好看到窒息?!】 【总算知道烛火的现场照、机场照全是生图了,烛总的自带滤镜P不出来啊!】 【看到角落那个小脑斧抱枕了吗?!那是我!!!】 【烛总别戳镜头了!看到遥哥在你身后任劳任怨地在铺床了吗?!】 【烛火突然替我哥感到羞愧,求佳肴们轻喷】 【嗐,这有什么好喷的,我们遥哥以前在团里就是个操心老父亲(手动狗头)】 【卧了个槽,天地奇观】 【不科学,烛火和佳肴居然这么温馨?!】 【要命:对不起,我又嗑到了】 “蔺遥,后院好像有狗窝。”烛茗调戏完摄像头,趴在窗户上往下看。 “您能先把自己的窝收拾一下吗?”蔺遥一拉床单,把压着床单的烛茗缓缓从窗前拉过来,“我来的时候听说有三只。” 听导演说,房主把房子借给崔制片的时候,还特地要节目组帮他养几天狗。 为此节目组又临时招了几个有养狗经验的随行实习生。 烛茗躺在床上,仰头看着蔺遥。 总觉得下一秒他就要用床单把自己卷起来亲上来。 连忙起身,快速把行李都收拾好,戳了戳对家:“要不要下去看看?” 蔺遥一家都爱狗,想必是乐意的。 “走。”蔺遥一笑,随手拿出一副墨镜戴上,和烛茗前后脚下了楼。 下到三楼,姑娘们正在嚷嚷着开空调,俞可爱在妥帖地检查着各个摄像头的位置。 看到他俩从楼上下来,秦怀立刻向烛茗投来幽怨的目光。 二楼的男团都被打散在两个房间,原本在舞台上的竞争和紧张感渐渐淡去,同龄人在一起嬉笑打闹,重新认识了一番。 直播间可以挑选喜欢的镜头看,然而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但不得不说,二楼是个非常养眼又有看头的地方。 不同类型的、年轻的、新鲜的、好看的少年人,没有人不喜欢。 烛茗目光正要收回,纪可嘉叼着巧克力从屋里匆匆出来,左顾右盼地找卫生间。 来之前他们在医院偶遇了一次,没有梁婉在场,气氛还算融洽,他甚至还主动坦白自己为了限定款球鞋向蔺遥出卖烛茗的可耻行径。 “右边,最里面。” 看见这孩子在走廊上晕头转向,烛茗在下楼是无奈扬声,随后深藏功与名般和蔺遥下了楼。 空留纪可嘉一个人茫然站在原地。 少年人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从卫生间出来,冲进房间疯狂摇着队友的肩:“鹿哥!这房子好像闹鬼!!!” 陈敬鹿从包里的某个角落拿出一个红绳,扔给他:“辟邪。”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纪崽是什么绝世傻白甜?!】 【你们这个团很有问题啊?鹿总包里怎么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都装?】 【烛总突然被cue——闹鬼本鬼】 一楼住着三个正当红的老团,正围在一起闲聊。 摸爬滚打了几年,性格可比楼上精明多了,团坐在一起,温声细语和笑靥下是烛茗和蔺遥一眼就能看穿的勾心斗角和弯弯绕绕。 两人几不可见地摇摇头,拒绝加入与自己无关的斗争,踩着石子路走到了后院。 下午阳光确实晒了些,烛茗下意识抬手挡脸遮光,就见蔺遥随手摘了自己的帽子,往自己头上一扣,大步朝狗窝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狗主人身上有着让犬类放松的气息,蔺遥一来,后院的小窝里拴着的三条狗纷纷打起精神钻了出来。 热情地上蹿下跳,直想往他身上凑。 烛茗在后面看着那张嘴伸舌的模样,心想这要是没拴着,说不定立刻就朝他家蔺老师身上扑上来了呢。 蔺遥也温柔地抚摸着这群小家伙,掌心在狗头上随意揉着。 烛茗站在他身后,不自觉地抬手摸了摸自己头顶……难怪他总觉得蔺遥每次拍自己脑袋都有种异样的既视感。 “晚上怎么安排的?” 蔺遥抱着狗,索性撩了衣摆蹲坐在地下,仰头问他这个节目组钦定的临时主持。 烛茗顺势在他旁边坐下,一只狗从他胳膊下钻进来,被他一把捞起放在蔺遥身上:“自由活动,晚上吃完饭会有一场自由battle。” 蔺遥眉梢动了动:“这么刺激?第一天就来?” “等熟起来就没有意思了。”烛茗脸上写满了“这剧本我熟”,轻笑道,“得时刻保持胜负欲啊。在我看来合宿就是深入了解对手实力的时候,互相给压力才能催着人进步啊。” 等以后彻底踏入这行,见识到被资本控制的不纯粹竞争,看到不思进取没有实力的人都能坐拥好资源的时候,他们怕是会怀念现在这个全凭实力说话的舞台吧。 这种风气固然不易改,但如果越来越多的新人都能把心思放在提高实力的正向竞争上,将观众的标准抬高,市场选择的要求也随之抬高,倒也能让他心中有一丝宽慰。 烛茗压下心中的想法,歪头看他:“一楼有空房间被临时改成大练习室了,这么多人凑在一起,也是为难节目组了。” 蔺遥薅着趴在胸前那只狗的下巴:“不如放他们在练习室玩,我们去遛狗?” “……也不是不行。” 海风徐徐,温柔吹在两人身上。 两人三狗在院子里一动不动,一句话没说,可意境却美到让人不忍破坏。 【这俩坐这儿闲聊,什么都没聊出来,可我怎么就觉得这么舒服呢?】 【这是直播镜头吗?啊?随手截个图就是海报啊!】 陈青泉把蔺遥送到后,就被蔺遥打发走。 自己在附近找了个民宿住下,洗完澡出来,桌上放着直播,画面里烛茗和蔺遥在后院里闲坐着,十分养眼。 她拿起手机给蒋星盼打了个电话过去:“他们这是……准备开始了吗?” 蒋星盼似乎是在海边晃悠,背景是嘈杂的海浪声:“应该是吧。合宿活动的契机多好,让人从直播里看见他们平时相处的方式,之后公开的阻力应该会小很多。” “嗯,那过两天抽空讨论一下这两位祖宗的事,您看成吗?” “我是没问题,但你要知道,我那位祖宗永远能跑出个不受掌控的pnB。” “……现在俩人半斤八两了。” 而祖宗们此刻无心搞事,正在发愁今晚和未来四天的伙食问题。 蔺遥侧目看着阳光下的烛茗,没再接着之前的话题,只问:“那晚饭怎么办?” 烛茗目光一闪,脸上的表情变了变,正色道:“蔺遥,遥哥,爸爸,孩子们就靠你养了。” 【烛总:MC能屈能伸是基本素养】 【本佳肴虽然做梦都想听对家喊遥哥一声爸爸,但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这么微妙啊!?】 “40多个人……按酒席一桌十人,这得摆四桌了。这得炒多少菜啊?”烛茗掰着手指算着,“您受累了。” “这么多人,我一个人养?”蔺遥往海景房瞥了一眼,反问他。 烛茗一噎:“那……我和你一起?” 【请问,你俩占那一大群人便宜,问过他们了吗?】 【对家也太惨了,两个人养活一大家子的既视感】 【不是,不就做个饭吗,你俩这到底是对家十年还是已婚十年啊?!】 蔺遥拍了拍最后一只赖在他身上不走的狗,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烛茗,向他伸出手。 烛茗搭上这只手,手腕处的生命值微微波动。 “你说电磁炉一架,涮个火锅吃不省事吗?”蔺遥的声音在烛茗头顶响起 双手交叠处,指腹细细摩挲着他的手腕。 一股电流淌过四肢百骸。 烛茗恍恍惚惚起身,总觉得蔺遥简简单单的动作,举手投足都充满着撩人的欲气。 接着就听他说:“我们烛老师这么金贵,哪能劳烦你亲自下厨动手?” 【我是那只白毛狗,我在现场,我不想活了】 【请问节目组,这个环节是不是读作‘合宿’,写作‘把狗骗进来杀’???】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都说了只有我家人才有资格吃我做的饭。 烛茗:意思是要么叫爸爸,要么叫老公? 蔺遥:你没得选择。 =========================================== 感谢在2020-04-06 23:20:07~2020-04-07 19:33: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柒眠、俞木 10瓶;游轻 9瓶;故里江添.、小九不卖萌 5瓶;鈕祜祿安 3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9章 决定了今晚吃火锅, 蔺遥先去检查了一下厨具。 烛茗在节目组的嘉宾群里让各队队长去统计蔬菜和肉类品种,自己转身坐在屋外的回廊上看着远方发呆。 要买菜,要做饭,要安排合宿训练时间, 还要组织年轻人一起破冰玩耍…… 他一一细数,心里盘算盘算着就无声躺在地板上, 取下蔺遥塞给他的帽子扣在脸上, 长叹一声:再不吐槽任清秋在真人秀里当MC清闲了。 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这是参加节目吗? 要不是看在蔺遥老师在这儿的份上,他早就甩手溜了好嘛! “防晒擦了吗?小心晒伤, 要躺就进来躺。” 心中还在释放怨念之际, 他冷不丁听见蔺遥的声音。 烛茗帽子移开一条缝, 睁眼往屋里一看, 蔺遥正站在厨房和餐厅中间的隔断吧台前, 身体前倾着草草写着什么。 餐厅外就是回廊,一层落地玻璃窗和推拉门隔开屋内屋外。 此时门开着, 穿堂风飘过, 阳光正好透过窗照在餐桌上,将蔺遥的剪影镀了一层金光。 他低眉垂眼, 笔尖微动, 眼中满是柔光,偶尔瞥向他的目光深邃而沉静。 这样的蔺遥让人忍不住心动, 忍不住靠近。 他起身走进屋,手肘搭在吧台上,混不吝地像个潇洒纨绔立在蔺遥面前:“写什么呢?” 烛茗目光下移, 落在便签纸的笔迹上。 和他的狷狂骄纵不一样,蔺遥总是给人温和而内敛的沉稳大气之感。或许是从小早熟,或许是多年照顾小耳朵的要求磨炼了他的气质和心性,即使他们两人时常被相提并论,从各个方面对比,也从没有人觉得他俩是相似的一路人。 可遒劲的笔锋到底透露了些许端倪,那被蔺遥敛藏起的锐意和锋芒。 “缺的酱料,记下来等会儿去买。”蔺遥没有抬头,也就没看见烛茗眼底藏着的意味深长,“你把要买的菜也记一下。” “嗯,知道。” 有机会认识真正的他,或许算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最大的幸运吧。 烛茗收回目光,默默想着,他没多说话,把帽子重新扣回蔺遥头顶,和他擦肩往前厅走去。 【就这?就这?就这?我还以为他俩要有什么互动呢……】 【前面的不想看可以走,阴阳怪气什么呢,人家参加节目又不是为了互动给你看的】 【有人看见烛总刚才起身,手都没支撑吗?全靠腹肌啊!好气哦,固定摄像头毛都看不到!】 【前前后后就说了三句话,但这氛围,这意境……总觉得暗流涌动啊】 事实证明观众滤镜总是百米厚。 什么暗流,什么涌动,两个人连眼神都没再多分,就分开了。 烛火随着烛茗身影移动找着相应镜头,佳肴欣赏着镜头里蔺遥一动不动写备忘录的身影,倒是CP粉满心纠结,不知道要看哪边,甚至想双开网页。 当红老团们正在天马行空地聊着,忽然听见敲门声。 抬头一看,他们从出道到现在始终仰望着的那位悠闲地靠在门口,双唇微动,淡淡撂下一句:“来厨房开会。” 众人:“……???” 蔺遥落下最后一笔,刚把便签纸放回客厅,就看见陆陆续续有人往厨房走。 尊贵的临时主持跟在最后,对上他的目光,轻轻挑了挑眉。 10号到13号,四天三夜,按照行程安排,13号早晨开始,各队会陆续离开。 也就是说,除了早餐之外,午饭和晚饭一共五顿饭。 到底不能他俩全承包了。 于是烛茗选择开会分配任务。 “今晚的晚餐,和每天的早餐由我和蔺老师负责,剩下四顿饭,就一个团认领一顿吧。” 烛茗站在那儿就是大写的“不容拒绝”,更不要说他根本没有商量的语气。 蔺遥靠在沙发上远远看着,端起茶杯倒了些茶,无奈地摇了摇头。 任务分配下去,每个团就成了主负责,不管过程如何,最后只要能让所有人吃上饭就够了。 就算不会做饭,会点外卖也是一种本事嘛。 “应该有会开车的吧?驾照带了吗?今天我和蔺老师去采买,探探路,晚上回来和你们说。 “顺便晚上我会把合宿期间各队训练时间发在群里,只要不在训练时间里的小朋友,你们随便用,这么多人,帮厨打下手应该是没问题的。” 蔺遥听着烛茗在厨房一本正经地瞎扯,眉头不禁跳了跳。 听这口气,游刃有余,熟练得不行,宛如一个勤俭持家的待表彰优秀男艺人。 又有谁知道他每次在家做饭的时候,最怕他来厨房捣乱呢? 想起烛茗爱在厨房一边偷吃一边手忙脚乱给他抵调料的模样,蔺遥摇了摇头。 装,接着装。 他低头喝茶,默默不语。 “你……用我的茶杯啊?” 冷不丁听见烛茗的声音,蔺遥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就在众人领了任务各自回屋纠结要怎么准备一大家子的正餐时,烛茗踏进客厅就看见蔺遥快把头埋进了茶杯里。 那个瓷杯很眼熟,像他之前喝过后随手放在桌上的。 蔺遥故作镇定:“写你名字了?” “……到处都是摄像头,不信您到时候看回放吧。”烛茗揶揄地看他,“喝就喝了,咱俩谁跟谁。” 也是。蔺遥仰头喝完,放下茶杯起身:“走,买菜去。” 说着就抬手攀上烛茗的肩,推着他往外走。 “墨镜借我带下,我懒得上楼拿了。” 烛茗歪头,手伸向蔺遥领口,小指勾起眼镜腿,啪嗒打开戴上。 两人步伐一致地往门外大院的车库走去。 【一个茶杯……四、四舍五入】 【就就就是间接接吻啊!!!艹我在这儿老脸通红紧张了半天,你俩怎么跟没事儿人似的?!】 【说句心里话,这似乎已经不是所谓“CP感”的事情了……懂我的意思吗?】 【女鹅和鹅子还在楼上斗地主杀得你死我活呢,两位老父亲已经狼狈为奸了……】 【什么?外出居然没有直播转播?!节目组你鸡腿没了!!!】 表面上说的是人力物力有限,实际上为了不让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这两尊大佛身上。 如果人人都跑去看烛茗和蔺遥了,那屋里其他摄像头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而这个安排正中两人下怀。 整整四天都活在直播镜头下,对烛茗和蔺遥都是一种折磨。 靠在副驾上,烛茗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 蔺遥抬手把烛茗面前的遮光板放下来,看了一眼节目组跟在后面保障安全的车,轻声问:“累了?” “不累,就是有些感慨。” “感慨什么?” “果然地下恋情是辛苦啊。” “……” 车内有些潮热,蔺遥降下车窗,有风悠悠吹进来。 他低沉的声音随风飘进烛茗的耳中:“选择权早都交给你了,你想公开我随时奉陪。” 烛茗的心漏跳了两拍。 这种疯狂又不切实际的话,比一切理智思考都要有破坏力,带着极致的诱惑,顺着心尖摧枯拉朽般侵入大脑,让人无力抵抗。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蔺遥这份冲动的原由。 无非是不忍让他“辛苦”。 其实怎样都辛苦。 公开有公开的辛苦,隐瞒有隐瞒的辛苦。高调苦,低调亦苦。 倒不如说,身为艺人就是选择用这种辛苦换来光鲜亮丽和辉煌成就。 “心意我领了。”烛茗动了动嘴唇,压下满腔甜意,看着车窗外向后远去的热带树木,“再等等吧。” 蔺遥余光扫向烛茗的侧脸,只见他神态安稳,不慌不忙,总觉得有什么是烛茗有所筹谋而自己不曾知晓的契机。 他扫去心中的狐疑,无声扬起笑容。 有时候,秘密也不失为一种情.趣啊。 两人谁也没再提这茬,各怀心思地买了菜,采购的东西几乎装满了整个后备箱。 回程的路上烛茗忽然在红绿灯前一个急刹车,猛拍脑袋。 “最近忙得我差点忘了一件事!”他咬着嘴唇恨恨看了一眼蔺遥。 “什么事?”蔺遥目光从窗外收回,坐直身子啄了啄他的嘴角,舌尖轻抵上他的齿尖,“别乱咬。” “演唱会邀请函还没给你……” 他从蒋星盼那儿要来邀请函,结果转头就忙完了。 来合宿前几天两个人都没怎么见面,就把这件事情忘在九霄云外。 趁着红绿灯,他赶紧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邀请函递给蔺遥。 “这个场合好像不太合适,蔺老师见谅……” 话没说完,蒋星盼的来电横冲直撞接了进来。 他拧起眉,满不乐意地接上电话。 那边的蒋星盼语速飞快:“现在应该没在直播吧?正好,刚收到消息和你说一下,海关似乎最近查了一大批货,这段时间物流查的也比较严格,给蔺老师准备的礼物可能还得耽搁一会儿……” 烛茗隐隐有些头大,倒抽了一口冷气。 他瞥了一眼蔺遥,微微别过脸,压低声音:“……你这张乌鸦嘴就不能给我讲点好消息吗?” “好消息有的啊,就是……” 蔺遥低头看着邀请函,没去听烛茗在说什么。 他目光紧紧锁着上面的时间,脸上不显,心底却波澜壮阔。 9月1日的演唱会嘉宾邀请。 十年对家,他太知道这个日子对烛茗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烛茗的官方生日,烛茗出道日,十周年的系列演唱会,只有这一场是真正意义上的第十年。 也是十年来他第一次作为烛茗演唱会的嘉宾出现。 这日子实在太郑重了。 可是时间不对。 八月中旬他就得进池导的剧组拍戏了,九月…… 一个上上下下都全力想要冲奖的剧组,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请上假。 “我迟早要被盼盼气死……你敢信他嘴里的好消息就是我的官网终于做好VIP票的抢票系统了吗?” 烛茗挂了电话,愤愤不平地向蔺遥抱怨。 蔺遥眼中似乎有种不知名的情绪一闪而过,但是他没能捕捉到,只好问:“怎么了?” “没事。”蔺遥缓缓抬头,认真收好邀请函,摇了摇头。 他在绿灯亮起时,一脚踩下油门,摘下耳机放在身侧:“说起来你有什么想在我演唱会上唱的歌吗?和蔺老师的合作舞台,想想就很振奋。” “……” 蔺遥沉默了一下,随后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但他没有听清,回眸看他:“你说什……” 疑问悉数被堵了回去,他垂在身侧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被蔺遥执起。 只见他低垂着眉眼,唇瓣虔诚又轻柔地落在他手背,仿佛神祇不可多得的垂爱降临。 “什么都可以。”他低声说。 烛茗笑了起来。 在他眼里,蔺遥难得狂妄,仿佛一切都没有挑战性,什么都不在话下。 “那我拭目以待了?” “嗯。” 蔺遥垂眸,眉睫掩去了心中的几分焦躁和戾气,拿出手机,指尖滑进池喻的聊天框。 只要能不错过你最珍重的那天,做什么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池导:还没开拍男一就要请假,我这暴脾气! 五陵原上:……请假为的可是那半个金主,你想想,你再想想? =================== 感谢在2020-04-07 19:33:45~2020-04-08 23:30:1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nana 10瓶;贪生 7瓶;lori、宋九 2瓶;小九不卖萌、嗷呜~困困、鈕祜祿安、鹿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0章 火锅聚餐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战役。 辣锅和鸳鸯锅的斗争, 麻酱碟、香油碟和干碟的较量,甚至是下菜的先后顺序和涮煮时间,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 没有到餐盘扫空的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说自己取得了胜利。 烛茗草草吃完, 咬着一块薄冰从餐厅溜到外面的回廊。 不知道是屋里人多太吵,还是系统又在无声发功, 太阳穴始终突突跳着, 半边脑袋隐隐作痛。 餐桌上姑娘们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不再像平时节目里那样拘谨冷淡,出了一趟门的功夫, 回来就发现他们已经熟得能称兄道弟了。 石玥正和徐屹抢着肥牛, 殷柠和秦怀在和罗秉一行人复盘起吃饭前的一局狼人杀, 而俞可爱已经开始和那群人约着以后有空一起打球了!全团也就只有叶新桃安静坐着, 乖乖捧着果汁, 托腮听旁边的少年讲他们团里的趣事。 “吃点水果不?”蔺遥端了个小果盘出来,关上玻璃推拉门, 在他身边放下, 转身道,“等我拿俩牙签过来, 别直接上手。” 他轻哼了一声回应他。 回来的路上这人还在瞎瘠薄乱撩, 扰得他七荤八素;一回来就如同老僧坐定,在厨房里切菜摆盘, 仿佛先前那个行走的荷尔蒙不是他似的。 瞧这两幅面孔自由切换的本事,不拿影帝都不像话! 眼风扫过蔺遥的背影,又低头看着小果盘, 他不由地舔了舔嘴角。 蔺遥片刻就返回,眼角挂着无奈的笑,似乎被屋里的人央着一起玩桌游。 他在烛茗旁边坐下,随手把两支牙签插在果肉上:“年轻人就是会玩啊。” 回廊的灯昏黄,将两人的影子打在廊下的草坪上。 烛茗拿起牙签,扎了块西瓜扔进嘴里,嗤之以鼻道:“你也才二十多,说得好像咱们不年轻似的。” 一种名为“慕幼”的潜意识,是东亚几国,尤其是这个圈子里越来越习以为常的风气。 人们拼死拼活想要趁年轻时挤出头,而年轻也同时会带来资源的优势。 对女艺人而言,仿佛上了年纪就不配拥有一个鲜活的角色,只配去演这个人的苦命母亲或者那个人的糟糠之妻似的。对男艺人而言,三十多岁认真工作竟然会被人说“你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这么努力”的话。 烛茗自己虽然还没步入这个尴尬的年纪,可他听过即将奔三的白偲吐槽,听过当年的视后私下里和他抱怨,因此对这样的论调的极其厌恶,向来不加掩饰。 “年轻,当然年轻。”蔺遥吃了一块芒果,“可能是出道的时间久了吧,不管看他们哪个人都觉得年轻。” 烛茗耸肩:“你那充其量是心态上的成熟。相信我,全球平均寿命七八十岁,您现在还没活到人生的一半呢,又不像我似的被阎王爷追着,正当年的大好青春,少在那儿羡慕别人年轻了。” “嗯,咱都年轻着呢。”蔺遥轻轻咬下一块菠萝,低声附和。 他抬头看着天幕渐暗,忽然想起当年从眼前一晃而过的一些消息。 严零的风格转型当年争议很大,从清纯风到成熟风,尽管有人说她是人气下降后的被迫转型,可依蔺遥看,她似乎更像是从面具人设到真实人格的转型。 真实,高傲,又透着些妩媚,点染着小性感。 但似乎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种转变,有人只爱她那只可远观的形象,爱她满足自己的幻想,一旦转型,随之而来的就是嘲讽,谩骂,甚至是荡妇羞辱。 蔺遥侧目凝视,烛茗仰头看天,眼中盛满了星星。 逼杀严零的因素太多,这大抵也是烛茗痛恨的其中之一吧。明明成熟和成长是人之长态,可偏偏就有人只希望世事不变,希望明星如圣人,一尘不染。 “好了,回去洗个碗,就可以开始今晚的日程了。”烛茗吞下最后一块西瓜,拍拍手起身。 蔺遥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洗碗?”他怎么就这么不信呢? 烛茗端着果盘幽幽撂下一句:“放心,有洗碗机。” 蔺遥:“……”他就知道。 * 这海景房没别的优点,除了大,还是大。 一楼有间极其宽敞的空房间,被临时改装成了练习室,以供各队在合宿期间进行竞演排练和互相观摩。烛茗进来后看着这布置,心中感慨,合着整个房子就阁楼最小是吧? 观众无缘得见之后几日的练习室排练,今晚的小型battle就显得格外珍贵。 烛茗靠在音响旁,蔺遥在他脚边靠着,连上音响,在播放列表里挑着暖场音乐。 “隔壁房间有琴有鼓。”他百无聊赖地等着外面还在进行激烈桌游的少年人进来,“要不改天来合奏一曲?” “没问题。” 蔺遥话音刚落,就点下一首节奏感极强的歌。可音响声一时没调好,震得烛茗感觉自己半条胳膊都麻了。 他回眸定定看了罪魁祸首一眼。 蔺遥亮亮的眼眸直勾勾地盯着他。 “想打架吗?”他横眉,故作凶恶。 蔺遥放下手机,慢条斯理地解着上衣扣子:“想,来打个五分钟的。” 【一言不合就打架?】 【打起来!打起来!】 【要打去床上打嘻嘻嘻】 【哎呀不要为我打架了!!!】 【???】 【你们爱豆说的打架,就是这样的吗?】 秦怀和纪可嘉一边吵着抢限定款,一边骂着对方猪队友从外面推门走进来,被眼前的景象下了一跳。 传说中的天生明星和完美偶像正在练习室里斗舞?! 上回□□的双人舞还在脑海中无限循环,从如胶似漆的配合忽然到较真十足的挑衅,实在让人又惊又喜。 没有舞台妆,没有漂亮的演出服,随意闲适的表情里透着难以掩饰的不服输和胜负心,私服更是带着真实感和洒脱肆意,冲击感扑面而来。 “卧槽!”秦怀下巴差点砸在地下,连忙掏出手机点开小群,“姐妹们快下来,绝世奇观错过这村没这店了。” 发出语音后,扭头看见纪可嘉也刚给自家兄弟通风报信完。 “进去进去,别堵门口。”她大方把纪可嘉往里一推,自己一屁股坐在地下,“我给姐妹们占个位置。” 纪可嘉正看俩个神仙斗舞看得入神,闻言也坐了下来。 练习室中央,蔺遥对着镜子合着音乐。 一拍一动,流畅自然,看似漫不经心,可脚下的步伐确实内行人都要赞叹的控制力。 【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佳肴十年终于又有机会看到遥哥练习室现场版了】 【我还是最爱舞台遥啊呜呜呜!!!演员遥虽然也极好,但毕竟都是披皮的角色,还是舞台遥最真实了嘤嘤嘤】 【完全没有生疏,当年BM隐藏舞担就是这么强我要给全世界安利!!!】 【忽然想哭,这么多年都没见遥哥跳过舞,说明他私下里应该一直都在练习从来没有放弃吧】 【听说桥桥也要复出了,有生之年BM还能重组吗?】 【别想了,散团后贵主唱已经把自己未来断送了,不然你想看三个人合体?】 【过去都过去了,诚邀遥哥和烛茗成团出道】 【他俩光合作就能要人老命了,别再往一起凑了,别人还活不活,大家都是要吃饭的呀!】 蔺遥在一个空拍结束,歪了歪脑袋,目光挑衅地看向烛茗。 烛茗挽着袖子,迈着嚣张的步伐走到蔺遥身边,趴在他耳垂,对着闪闪的耳钉轻轻吐了口气,嘴角划开一抹笑意。 打了个响指,肌肉从指尖到小臂,再到大臂依次动了起来。 “草。”秦怀嘴里叼的糖差点掉出来,“烛总这个变态!!!” 殷柠刚进来在她身边坐下:“怎么了?” 纪可嘉在一旁神情复杂:“他把蔺遥老师跳了一遍的即兴记下来了。” 只一遍就能翻跳,细节一丝不差,这就是一种挑衅。 而挑衅过后,是合着节奏完成自己的即兴编舞,前后两段衔接流畅,毫无违和感。 蔺遥摇了摇头,抬手把帽子摘了下来,扫了扫头发,接受应战。 两人仿佛接龙一般,先重新翻跳前面的人跳过的部分,再加上自己的部分,越跳越熟练,越跳越上头…… “一个天赋异禀,一个努力极致,他俩不成功谁成功。”陆陆续续人都进来了,有人看着满目绚烂的场面喃喃地说。 俞可爱皱眉:“努力极致?是说蔺遥?” 秦怀点了点头,充满骄傲地说:“他以前采访说过,他入团前是舞蹈零基础的。在练习室里泡了上千上万个小时,每天除了固定联系还要额外啃舞,硬是从零基础啃成全队ACE,隐藏舞担也不是说说而已的。” 人们总是在天赋型选手时感到力不从心,可实际上,他们连努力型选手的百分之一都做不到。 “人都到齐了?”烛茗衣角微抖,擦着汗回头一看,坐着站着一排排人,“那就开始吧,谁先来?” “这里有话筒,主唱也可以随即找对手。”蔺遥说。 刚剧烈跳动完,低声喘息从麦克风里流淌出来,自带混响的低音炮声线让人心神为之荡漾。 烛茗的心跳莫名跳快了些。 心气儿高的少年自告奋勇地走上前,合宿第一天的自由battle正式开始。 而撩动了现场和直播间所有人的两位神仙,两手一甩,关上门把时间留给了后辈,携手离去。 【别啊,没看够呢!】 【回来给我回来!!我出双倍的钱,我再充一年会员,海音导演我跪下了,给这俩定制一款节目吧我能看到死!!!】 【人呢?我就上了个厕所回来,怎么找遍了直播镜头没看到人了?】 【烛总说他要去冲个凉】 【是三楼的洗手间吗?】 【是的】 【……那为什么遥哥也进去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嗯?什么时候进来的? ================ 明天开始双更,暂定时间是中午12点和晚上11点 感谢在2020-04-08 23:30:11~2020-04-09 23:26: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黑球 10瓶;辰哥的琪宝宝、lori 2瓶;小九不卖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1章 头发还没吹干, 俏皮的水珠仍然挂在发梢,有的落在脸上,有的顺着肌肤纹理向下滑去。 睡衣往头上套的瞬间,久违的黑暗袭来, 熟悉又陌生。 烛茗叹了口气,仿佛看得见眼前镜子似的把衣服穿好, 又拽了拽下摆, 伸手去摩挲他放在洗手池台上的手机。 喊了声蔺遥的名字,手机就自动拨通了蔺遥的电话。 “嗯?” 对面声音疑惑, 似乎不懂为什么在同一个屋檐下还要打电话给他, 但碍于直播, 什么也没有多说。 “蔺老师, 江湖救急!” 习惯了不定时要被系统折腾一番的烛茗颇为沉着冷静地站在卫生间里, 语气欢快得和前几次失明的自己好像不是一个人。 蔺遥不自觉压低的声音里透着无奈:“剃须刀还是电动牙刷的充电器?” “……我平时已经给你养成这种习惯了吗?”烛茗手掌按着洗手池边缘,指尖轻轻敲着, “说起来有些尴尬, 我有看不见了。” 对面愣了一秒,忽然就没了声, 只能听见窸窸窣窣的杂音。 “喂?大哥?蔺老师?”烛茗叫了两声没人应, 茫然地拿着电话站在原地。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忽然有双手从他手里抽走了手机, 后背贴上温热胸膛。 “……你他妈是瞬移下来的?”他偏头,殊不知鼻尖快擦过蔺遥的侧脸。 蔺遥没好气地把他的头转过去:“长本事了?这事能这么吊儿郎当的态度吗?” “哎呀,别生气。”烛茗摸黑覆上蔺遥的手背, “这不是和小耳朵后取经越来越娴熟了嘛!你说要是还是前几次在家犯的那些个胃病啊,心脏病啊,骨折啊,我能这么淡然吗?” “可我紧张,烛茗。” 他害怕烛茗就这样被系统温水煮青蛙,有一天真的病了也不放在心上。 蔺遥语气严肃,全然没有意识到两人现在站在浴室里的旖旎氛围。 “没事没事,有你在,能有什么事儿。”烛茗说着,忽然意识到什么,扭头问,“门关好了吗?” 可这一扭头,嘴角擦着蔺遥的脸颊而过,触电感在黑暗中格外明显。 他不自觉僵在原地。 下一秒,整个人被迫往前倒了一下,被身后的人紧紧圈在镜前。 呼吸有些急促,热气贴着脸颊细密地攀援而上,烛茗下意识地抬手扶上前,掌心触到一阵冰凉湿润,是水雾还没有散去的镜子。 似乎有什么在耳廓上停留,且蹭且停,末了略含惩罚意味地咬了咬耳垂。 心脏跳得有些急促,可偏偏看不见他的脸。 “还有心思管门?”蔺遥尾音上扬,仿佛能感受到胸腔的震动。 烛茗虽然看不见,但他也不是任由他人掣肘的性子,抬手扶着蔺遥的肩,硬是在他两臂形成的圈里转了过来,正面对着他:“蔺老师,朝这儿亲。” 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睛。 上回短暂的失语,一吻就恢复了。他琢磨了半天,是不是蔺遥被系统赐予了什么神奇功效,亲哪儿治哪儿。 蔺遥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 他歪头等着他的回应,结果等到拇指指腹轻轻滑过他眼皮的触感。 眼窝里是清晰可见的血管分布,洗过澡后的素颜尤其明显。无数姑娘心心念念的眼尾和卧蚕,现在看或许只是积年累月的眼袋。蔺遥看得有些心疼,又无断生出些贪念。 他屏着呼吸,俯身,浅浅覆上那承载着多年辛苦和疲惫的眉睫。 睫羽微颤,顺着这个吻轻轻扫动他的心。 烛茗悄悄睁了一条缝,忽然发现色彩全都闯了进来。 还没来得及将这惊喜的发现分享给蔺遥,所有话都被淹没了。 停留在眼窝的唇瓣不知不觉下移,那张镇定自持的面容上一闪而过的失控,接下来便是热切地封缄他的唇。 “……”妈的,出不去了。 闭上眼沉沦着回应的瞬间,烛茗心里开始后悔了自己的提议。 【……多久了?遥哥出来了吗?】 【别说蔺遥了,我就问烛总出来了吗?!】 【不是你们在干啥?练习室里八仙过海要炸裂我了,比舞台竞演还要有趣啊,你们趴在空镜头上数星星呢?】 节目组还没有丧心病狂到在浴室门口安装摄像头,每层走廊上只有一架摄像机俯拍整条走廊。就算能看见什么,也看的不是很清晰。 只有眼尖的人看到蔺遥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匆匆走进去,然后就一直没出来。 【出来了出来了出来了】 【让我看看有没有衣衫不整……】 烛茗被吻到头晕眼花,步伐都有点虚浮。他跟在蔺遥身后,低头看着他来时顺手带来的药盒,心里不住感叹,这人太会了。 “要下去继续看他们吗?要不上楼缓缓,身体最重要,好好休息。”蔺遥将他送到楼梯口,靠着扶手说。 烛茗看着他坦荡的眼神,心里暗骂一声,扯了扯嘴角:“我下楼倒点水吃药,你去洗吧。” 说着,白了一眼蔺遥,抬脚下楼。 【什么情况什么情况,不是我想的那样?】 【我也一样,脑子里全是黄色废料……】 【烛总脸色是真不太好,感觉像是病了】 【上次在家里过劳不是还送医院了吗?他手上拿的不会是蔺遥去送的药吧?】 【卧槽真的假的,难怪时间这么久……应该是不想让看直播的人紧张吧。】 【节目组出来挨打!!!求求你们多注意下烛总身体啊】 就在弹幕纷纷被两人极限操作带跑偏的时候,烛茗走过楼梯转弯处的死角,抬手碰了喷嘴角。 嘴上骂归骂,但诚实的身体告诉他,真特么意犹未尽。 * 少年人不知道成年人的世界发生了什么,也不关心海景房浴室里是否有人公费地下情,随着活动的进行,心底那股不服输的劲儿全被激发了出来。 没人想在女生面前丢脸,更不想轻易认怂,一场淋漓尽致的切磋交流进行了很久,眼花缭乱,所有人都汗流浃背,也没有一个人说休战。 弹幕看得连彩虹屁都吹不出来了,打call的话都已经说倦了。 一次合宿直播让他们不仅认识了舞台下的少年少女,也更加清晰地发掘了每个团里不同人的特点和优势。 直到烛茗端着水杯前来催人—— “看你们都挺有精力的,明天早起训练的第一组是哪个?祝你们起得来啊。” “豪宅的卫生间也有限好吗?赶紧排队洗澡睡觉了!” “秦怀你吃完的垃圾都收拾了吗?吃那么多糖记得刷牙。” 众人紧崩的弦这才放松下来,陆陆续续地走出练习室。 【……我圆满了,有生之年看到了烛总出浴看到了,烛总像我妈一样唠叨,好幸福】 【感觉自从参加星降这个节目后,茗哥身上越来越有烟火气了】 【从仙人到凡人,烛总绝对一脚踏入红尘了】 这位红尘中人正要关练习室的灯,忽然看见墙角立着的一把吉他,想来是有人从隔壁音乐室里拿来展示完忘记还回去了。 他想了想,拎着这把吉他上了楼。 蔺遥洗漱完,去楼下视察了一圈,关好门窗,拉上窗帘,然后去给第二天负责伙食的老团传授采购经验。 爬上通往阁楼的木质楼梯,就听见悠扬的琴声从上面传来。 爬上来一看,烛茗枕了两个枕头躺在床上,两腿翘着,闭着眼睛换着和弦,嘴里低声哼着什么。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整个人似乎都在发光。 “啊他们都睡了吗?”烛茗听到动静,睁眼问他。 昏暗的阁楼里蔺遥耳边的耳钉无比耀眼,金光闪烁,似乎不用开灯就能照亮一室。 蔺遥摸上顶灯开关的手默默收回,并不是很想开灯。 虽说晚上到一定时间,直播摄像头会统一关闭,但此刻还没到时间,他不想让人看见烛茗这副慵懒又撩人不自知的模样。 “没呢,二楼那群还在狼人杀,三楼姑娘们好像从房间里找到了投影仪,正看电影呢。” “……整栋楼怕不是只有我一个人困了。” “你今天也累了,早点休息是对的。” 蔺遥借着月光把洗漱用品放回箱子,整理好后掀开被子爬上床。 抬头,只见阁楼里唯一的两个摄像机都被这位半夜拨弦的人用衣服盖得严严实实。 得嘞,是他多虑了,烛茗比他想做的还绝。 “蔺遥。” “嗯?” “给你听首歌。” 一根弦被拨动,简单而连续的音符轻轻流淌。 旋律不像普通的四拍,更像紧凑急促的二拍,一强一弱,也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 蔺遥侧脸看他,月光下似乎能看见他皮肤上细密的绒毛和点点胡茬。烛茗就这么躺着,闭着眼睛,嘴角一直上扬。 偶尔动动嘴唇,像是合乐配着歌词。 他不会读唇语,可那一瞬间竟好像醍醐灌顶。 ——蔺遥。 他平时都调侃似的喊“蔺老师”,刚才忽然一本正经地叫了声蔺遥。 像是在咀嚼着他的名字,在每一个轻重拍。 他自诩不是话多的人,满腹的情话全都在烛茗面前说尽。 偏偏话多如烛茗,用他最爱的音乐在众目睽睽之下无声传情。 怎么能有人能用他的名字写了整首歌? 蔺遥忽然想起不知道从哪个黑料里看来的,说烛茗写歌都是瞎他妈写的评价…… 忽地低笑出声。 “蔺老师。” “哎。”声音都低柔了几分。 “困了,睡前唱两句?” “……” 直播间炸了。 还没睡的,正要睡的,睡前准备再看两眼的,从被衣服盖得黑漆漆的直播镜头里,听见蔺遥低声清唱,像是做了一场大梦。 【卧槽,蔺遥的清唱?!】 【那可是吞过CD一般的嗓子,妈的现场版何德何能?】 【□□妈烛茗一句话就有求必应,嗑死我算了】 【咋还唱着唱着就唱上摇篮曲了?这特么是哄睡吧绝对是吧?!】 从洗手间回屋的秦怀揉着眼睛,两眼无神地钻进被窝,往石玥身边挤了挤。 “见鬼了?”石玥回头看了她一眼,把被子往她身上推了推。 秦怀想起她刚回来时,路过阁楼楼梯,听见偶像酥麻到令人头皮发麻的歌声,摇摇头:“感觉自己可以买走全部滞销柠檬。” 酸到痛心疾首!!! 蔺遥唱着唱着,身边忽然没有声了。 他撑起身一看,原来人已经安稳得睡着,怀里抱吉他的手都松了。他蹑手蹑脚地从烛茗怀里把琴抽出来,小心翼翼立在角落,重新躺回去,将人往身边揽了揽。 翌日清晨。 没有窗帘的阁楼,第一缕阳光从窗户钻进来,角度微妙得落在烛茗脸上。 他皱了皱眉,悠悠睁开眼睛。轻轻偏过脑袋,看见蔺遥睡意深沉,眉头微蹙,手臂还搭在他身上。 能被光芒叫醒的瞬间,转身就能看见这个人,感觉还挺不错的,烛茗看着他心想。 “醒了?”蔺遥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哑声问了一句。 他点了点头,看了下时间:“你再睡会,我出门透透气。” 说着就要跨过蔺遥下床。 “等会儿。”只见蔺遥长臂一伸,将他拦住,重新按回床上,“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烛茗愣了愣:“说什么?” 直播时间都已经到了,他让他说什么? 他随着蔺遥的目光下移,看见两床薄被,一床在自己脚下,一床在自己身上。 而蔺遥穿着单薄睡衣什么都没盖。 “……我干的?”他指了指自己。 天知道自己睡着了是会和人抢被子的?他又没和别人睡过! 蔺遥痛心疾首地点了点头。 此刻直播间飘过的人,依旧只能看到乌漆墨黑的镜头。 但两个人的对话落在他们耳朵里,微妙极了—— “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说什么?” “……” “我干的?” ——嗨呀好气!给老子把衣服拿开啊!烛总你干什么了?! “不是,这也不能怪我……”烛茗抓了抓早起有些乱的头发,“我以后尽力克制啊。” 蔺遥叹了口气,从脚下默默捞过被子把自己卷起来,转身,闭眼:“就一被子的事儿嘛,没事,别在意,昨天买了鸡蛋,你饿了先煮两颗吃。” 【???】 【咋?啥玩意儿?我就睡了个觉,你们什么时候都聊到一辈子的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烛茗:没事以后多买几床被子。 ==================== 一更√ 不想写弹幕,评论区的奇思妙想总是比弹幕有意思太多了_(:з」∠)_ 感谢在2020-04-09 23:26:35~2020-04-10 09:51: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零 10瓶;小九不卖萌、嗷呜~困困、辰哥的琪宝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2章 脱鞋踩在细软的沙子上, 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 姑娘们在后院遛狗,看着三只活宝互相打闹,发出无限感慨。 “人不如狗啊。” “人比狗还惨,至少它们没烦恼啊。” “昨天真的……” “唉!” 石玥轻叹了一声, 看了看领口别着的耳麦,闭嘴不说话。 训练后的自由时间, 原本以为烛茗带他们去海边玩, 没想到最后是在夕阳下的海边一边罚站一边听他细数训练的不足。 在直播镜头前给足她们面子,无比贴心地来到无人处揭短。 但不得不从承认, 烛茗经验丰富, 说的都是对的。今天围观其他组训练才发现, 很多小细节无关竞演成绩, 她们在某些方面确实差点火候。 “说起来今天共同训练后我就没看到他了。”殷柠说, “人呢?” 共同训练是合宿的重要环节,当着对手的面展示下场竞演的排练成果。烛茗不见踪影让她心里颇为紧张, 生怕是她们哪里做得不好, 晾着她们自己反省。 俞可爱抬手指了指:“说是带蔺遥老师去兜风了。” 秦怀:“……哼。” 人不如狗,不如狗快乐, 还比狗吃得狗粮要多。 这几天尤其如此。 早饭时, 两人在厨房里一唱一和,普普通通的插科打诨听得人津津有味, 猛然间不说话了,抬眼一看蔺遥老师盛了一碗早餐粥端给她们烛总。 训练时沉下来的脸庞,看到蔺遥带着Mr.Youth进练习室, 忽然就绽开了一丝笑容。 何德何能顶流团在节目里亲手做饭,蔺遥把那盘她们觊觎已久的菜从面前端走,说“烛老师挑食不吃这个,你们吃”的时候,整个餐桌都安静了十来秒。 ……短短几天,唯粉本唯的秦怀能数出上百件令她窒息的事情。 艺人营业时最卑微的是CP粉,除非正主亲口承认假戏真做,否则再真情实感都是假的。 艺人恋爱时最卑微的是唯粉,除非当着全网的面提出分手,否则再不忍相信也都是真的。 “赶紧到明天回家吧。”秦怀仰天长啸,“我敢保证明天我是起最早的人!谁都不要拦着我收拾行李!” 叶新桃:“平时没人拦你你也不是最早的,别轻易挑战自我了宝贝。” 众人:“无敌同意。” 秦怀:“……请问在下不是本团小可爱吗?什么时候变成团欺了!” 说是去兜风的两个男人,实际上开车到了海滨。 可毕竟不是来度假的,再加上海滨人多,他们就是有心想玩,也不会轻易下去给自己找麻烦。坐在车里讨论完演唱会合作节目,开了两瓶汽水,一饮而尽。 烛茗仰头看了一眼道旁的椰子树:“咱们就应该晚上站在阳台上,喝点梅子酒,吹吹海风的。可惜,我还是对日常生活被直播这件事有点抵触,感觉被人时刻看着很不舒服。” 蔺遥嗤笑:“就你酒后的毛病,我可不想让全国观众都欣赏。” “……我那叫有兴致。”烛茗死不承认自己酒品不够好,微红着耳朵转移话题,“之前在你家书房看见你潜水的照片,小耳朵说你还有潜水证,到这里来,不下水也不会蠢蠢欲动吗?” 汽水顺着喉咙而下,蔺遥手里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放下空瓶,想了想说:“我不算是那种痴狂的爱好者,蠢蠢欲动?没有的。就是沉迷其他极限运动也不是因为热爱。” “哦?”烛茗有些诧异,好奇地眨眨眼睛。 蔺遥避开他的眼神,摇头:“没什么,想做就做了,大概是享受一种感觉吧。” 享受?烛茗向来惜命,尤其是从楼上摔下来后被绑定了见鬼的系统后,更加惜命,对一切惊险刺激的活动都敬而远之。 他耸了耸肩,没说什么,仰头准备将剩下的汽水一饮而尽。 “话说俞可爱到底是你从哪里找来的宝藏?”蔺遥低头看见手机有新消息提示,点进去看了一眼,“这是怎么的,你连私生活都会和她分享吗?为什么要给我发《睡烛总指南》?” “噗——!!!” 橙子味汽水全喷了出来。 烛茗抽着纸巾疯狂擦着节目组赞助商提供的豪车,眼中惊魂未定:“什么玩意儿?!” “没什么,就是你家姑娘在操心你后半生的幸福。”蔺遥嘴角抽搐,语气却很快乐,“虽然有点不爽,但是内容还挺丰富的嘛,连目录都做了,这么认真?” 烛茗咬着后槽牙,没敢说这其实是俞可爱在“九客”时客人聊天整理出的经验之谈。 曾经有所耳闻,为了给伴侣的第一次留下印象深刻,都推荐去和九哥聊聊天。 “莫非,其实是你比较在意这件事,才托她……”蔺遥转头,凑上前打量着烛茗,眼底满是怀疑。 烛茗瞪大了眼睛:“怎么就变成我在意了?滚滚滚,关老子什么事儿?” 糟心玩意儿,养的女鹅在外头男女通吃,在家里尽给老父亲找麻烦。 烛茗没好气地扣上安全带,发动车一脚踩下油门,逃也似地往海景房开。 对家太放肆!太不要脸了!得赶紧扔到镜头前让他老实一会儿! “哦,这样啊……” 蔺遥声调拖得长长的,瞥了那愈发潮红的耳廓一眼,爽朗地笑了起来。 没想到这个嚣张的家伙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啊。 * 合宿的日子很快走到尽头,老团们走得时候神清气爽,只有新人们脸上添了一抹沉重。 前几期竞演都不知道对方的选曲和舞台,坐在台下,在待机室里欣赏时只觉得惊艳而优秀。 一场合宿,他们从训练中窥见对方下期舞台的雏形,心中一边自惭形秽,一边被一种胜负拱起的火气灼灼燃烧。 离开温馨的海景房,回到各家练习室,没有人敢懈怠。 整整三天从早到晚都在和伴舞伴奏磨合,第四天早晨的彩排,见到几天前勾肩搭背的小伙伴,关系比以往拉近了许多,但也能从对方眼中看出浓烈的竞争和紧张感。 淘汰赛。 没有人想离开,可不得不有人离开。 待机室的氛围比之前都要严肃,烛茗也难得安静 只是对她们说,无论被淘汰的是不是自己,都不要怀疑你们的能力。 弱小的人才只配等待被市场选择。 只有强大的人,会成为闪闪发光的金子,成为市场趋之若鹜、万众痴狂的对象。 这场比赛的主题是“时间”,而他和蔺遥,就是这个词最好的证明。 时间会留下一些值得存在的人。 直播镜头里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舞台上全都焕然一新。所有人拼劲全力想要留下来,想要被认可,就是这份上进心,让人如痴如醉,激动的观众甚至开始站五个新团的大团魂,认为他们是闪耀着的,名为共同成长的光芒。 直到结果出来,势单力薄的三人组A 率先被淘汰。 看着徐屹作为队长,眼睛红红的,咧嘴笑着,哽咽地说着告别感言时,NL的待机室里一片寂静,眼妆花了一片。 “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超越竞争对手了,以后都出道了应该也能成为好朋友。合宿真好,连队友情都更深了,一起哭过,笑过,流过泪也流过汗的交情……” 烛茗放下手机,抬眼看着对面絮絮叨叨感慨的人,挑了挑眉:“我约你来又不是想听你说这些的,林先生。” BM前队员林岱桥坐在他对面,端着杯子抿了一口咖啡,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没有忘记对面坐着的是让自己成功复出的恩人,也惊觉自己感慨NL和星降之战这个节目并没有把马屁拍到点上。 “就当我是怀念吧,毕竟BM的回忆太深刻了。”林岱桥羞赧地说,“以前打了那么多次擂台,没想到最后帮我的人是你,不管怎么样,实在太感谢了。” 烛茗摆手:“我也不是随便谁都帮的。我看过你们的MV,你的表现能力不错的。不过说起来,你家夫人的演技也在你之上,不想让池导和我失望的话,趁还没有开拍,去补补课,多学点。” 林岱桥认真点头。 原本BM就和烛茗没有仇怨,和他撕逼多年的好像也就是蔺遥一个。如今见到烛茗这么帮自己,他又惊又喜,签下合同的第一时间就联系了烛茗要兑现当时的承诺。 烛茗要听当年BM内部的旧事,引发散团的纠纷。 放在当年似乎还是难以启齿,可这么多年过去,人长大了,成家了,那些龃龉也渐渐看淡了。 “散团应该不是因为你一个人恋情被曝的结果吧?”烛茗手指摩挲着杯缘,轻声问道。 原本他也一直以为,林岱桥在上升期曝光恋情是导致BM元气大伤的结果。 可和蔺遥住了这么久,如果他还依然这么想,那就有点太天真了。 林岱桥缓缓低下头:“要说散团,除了遥哥,我们恐怕都有责任吧……我也是一方面,可是在这之前,邵泽和宋一杭的不满情绪就已经显露了。” 那时蔺遥是团内人气最高的,虽说全团都如日中天,可蔺遥最为闪耀。 他是对自己和队友都要求很严格的人,因此队友稍有些懈怠都会得到蔺遥的注意和约束。 他太火了,拍戏和团内活动两不误,连轴转忙到死也依旧高标准严要求。 可有人眼红有人不服,一边记恨他资源过好,一边埋怨他明明都已经红透了还对他们像刚出道一样管束。 隔阂和误解就是这样,一天天,一点点加深的。 林岱桥的恋情曝光只是一个引子,激发了从未被外人所知的团内最大的一场矛盾。 面和心不和,这是一个情感颇深的团沦落到卑微境地的致命伤。 哪怕别人都看不出来,只有他们自己明白,累了,倦了,不想再和对方捆绑在一起了,曾经为人称道的团魂烟消云散了。 “遥哥是责任感特别强的人,他始终觉得散团责任在他自己身上,是他太忙了,没有和我们谈心,没有关注我们的状态和心情……” 林岱桥满脸愧疚,甚至有些说不下去。他到现在还记得,今年春节他为了自己复出难得联系上蔺遥,吃饭时听蔺遥借着酒劲低语。 他说,是我队长失职,是我没教育好你们。 “也就蔺遥能忍得下去吧,换做是我,爱特么谁谁。”烛茗冷笑打断他。 他尚且是忍辱负重,看准时机报复梁婉,可蔺遥是打心眼里以德报怨。 恐怕只有他的蔺老师是认真把他们当兄弟,才会在两肋被兄弟插刀时还怀疑是自己的错。 “所以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林岱桥摇摇头,“遥哥一直都是这样的。” 烛茗嗤笑一声:“倒也不必分这么清,反正他是我的。” “什么?”林岱桥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先生不看热搜吗?” 烛茗拿出手机,悠悠点开一篇洋洋洒洒的长文给林岱桥看。 密密麻麻的字里,林岱桥只看见清晰地加粗黑体标题:《地下恋情?十年对家竟然是……?!》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我又出来秀了。 林岱桥:……卧槽。 ======================= 二更√ 感谢在2020-04-10 09:51:30~2020-04-10 23:5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人间有味是清欢 9瓶;lunana 8瓶;想想困、辰哥的琪宝宝 2瓶;荷下小鱼、贪生、嗷呜~困困、故里江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3章 质疑两人关系的人不在少数, 尤其是合宿直播后,不是CP粉的路人心中都开始动摇,他们这样舒适而自如的相处方式,让人不得不怀疑起十年对家的真实性。 可是, 如今默契十足是真的,十年间的冷漠和屈指可数的交际也是真的。 直到这篇长文在某个八卦平台首发, 往这肆意生长的怀疑之种上浇下了确信的雨露。 多图预警, 长文警告。 这篇不知道出自什么属性的粉丝之手的文章,拉了一条细致入微的时间线, 从烛茗失足坠楼, 蔺遥大义相救, 到合宿直播, 将整整五个月来两人的动线和互动逐一进行了梳理。 大到出道曲事件的相互维护, 互相翻唱和双人舞的合作,烛茗半夜从蔺遥家被送进医院, 小到烛茗新专辑收益和蔺遥共同捐赠, 节目中放松的姿态和惬意的闲谈,乃至一些捕风捉影的小道消息, 一桩桩一件件能在网络上和热搜里找到蛛丝马迹的事情, 全被整理进了时间线中。 起个那样一个吸睛标题,内容里只字不提所谓“地下恋情”, 却句句都在作证作者的论断。 不和是真,误会消除是真,关系愈发亲密也是真。 虽然并不知道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可展现出来的恰恰就是这样一个结果。 这篇文被几个百万粉的账号一转载,转发立刻铺天盖地。 而几个知名狗仔也先后跳了出来,言之凿凿地说有见过烛茗开车出入蔺遥家,像模像样地发布了些模糊到亲妈都认不出来的照片。 自此全民化身显微镜,恨不得把海音平台上所有的视频都下载下来,一帧一帧地啃。 CP粉一脸茫然,甚至有些慌。 本来是个禁忌小众爱,怎么现在所有人都闻风而来了?! 这群外人扒得比我们嗑得都细致,这像话吗?啊? 热度还没消下去,R刊5月号特刊杂志发售了。 双人封面一出,又是全网沸腾。 两人背靠着背,居高临下地看着镜头。 没有人笑,冷光仿佛穿过镜头看进人心。眼神睥睨,相抵的背脊既有决绝的对抗感,又有依靠的信赖感。采访页还有两人不经意对视的照片,虽不是含情脉脉,可淡然中带着火光四射。 这是独属于他们两人的张力。 随后R刊采访花絮和小游戏视频也一并放出,两人硬照上的剑拔弩张和私下里怡然自得的交流更是形成一种颇具冲击力的反差,使得沸沸扬扬的怀疑论调愈加真实可靠。 长文作者立刻将杂志拍摄行程在时间轴里加粗标红,并在通篇不带任何感□□彩的文章结尾处,新添了一段话。 “一切都是我的猜测,不知道现实是会给我沉重打击还是降临幸运。但无论两位是成功携手,还是各自幸福,此时此刻的他们,是我最羡慕的模样—— “势均力敌的对手,和势均力敌的爱情。” 文章修改后再次发表,重新荣登话题榜。 这正是烛茗和林岱桥相见的前两个小时的事情。 “这……”林岱桥把手机还给烛茗,不好意思地说,“这两天忙着熟悉剧本,没怎么关注这些。” 话虽这么说,林岱桥其实是知道的。 信不信,是一回事,圈内人之间对这种捆绑心照不宣地不轻易提及,又是另一回事。他虽然看了,也觉得里面说得头头是道,但他还没有傻到主动在正主面前多嘴多舌。 谁能想到烛茗这人这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烛茗牵起嘴角:“也不怪你,在这方面你算是前辈。这些自由心证的事情,别人会信,你林岱桥估计得先掂量掂量吧。” 林岱桥眉心跳了跳,总觉得烛茗话里有话:“你俩和我当时……不一样。” 他是没有藏好,被狗仔摸到了蛛丝马迹,迫于舆论的压力被迫公开。 而蔺遥和烛茗是先拥有了CP粉,再被路人质疑,最后狗仔盖章,本人似乎也是对公开真相毫不在意的类型。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也没有能包住火的纸,既然选择恋爱就应该做好被发现的心理准备吧?”烛茗目光犀利地看向林岱桥,“不如猜猜,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步,我和蔺老师究竟参与了多少?” 林岱桥瞳孔震了震。 是了,像他俩这般缜密,怎么可能会任由事情发展到现在这样? “要想让人接受,就得先让人相信。与其我和蔺老师说服他们,不如让他们先说服自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他歪着头,像是迟来的教导,循循善诱着已经为人父亲的林岱桥。 林岱桥皱眉:“热搜是你们自己买的?” “不止哦。前期这种长文分析的内容也发了一些,不过没这么详细,舆论嘛,给个冰山一角能脑补万丈冰河,谁不会带节奏呢?” 只需一点点火苗,就能引燃全民的热情。 这篇最终定论的长文不是他安排的,但没有蒋星盼和陈青泉刻意找人铺垫,也不会达到这种效果。 “对了。”烛茗歪着脑袋,低声笑道,“其实,狗仔的爆料也是我让他们放出去的。” 林岱桥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觉得烛茗很可怕,居然为了安全公开恋情,一手操控着舆论风向。 “吓到了?”烛茗微微蹙眉,心想同是一个团出来的,怎么就他蔺老师就跟别人不一样呢? 林岱桥赶紧喝了一口咖啡,掩盖脸上的表情:“没有没有,可能是退圈太久,再没见过你这么有魄力的人了。” “过奖,魄力谈不上,只能说比你当年要更熟悉这个圈子一些。” “确实,当时恋爱脑一热,再加上涉世未深……” “追悔就不必了,我说了这么多,你没有察觉到我想说什么吗?” 林岱桥眼神躲闪,几不可见地摇摇头。 “狗仔不是义务劳动,他们辛辛苦苦蹲人爆料不是为了给老百姓创造谈资的,给钱才干活的好吗?”烛茗带了些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手中有料的人势必会先和当事人进行交涉,爆不爆,不爆,你给我多少钱封口?爆出去给自己创造话题,值多少钱?怎么爆?什么时候爆?不是脑子一热就胡言乱语发出去的。” 营销号也是如此。 他们并不是掌握真实和真相,他们只是在合适的时机扮演他人需要的传声筒。 “你的恋情被曝,真有那么简单吗?上升期,顶流,大火,杨方就是再傻逼,也不至于让星晨的摇钱树这么被人折断吧?” 就连当时的烛茗也没能像现在这样看得透彻,到底对这件事深信不疑。 “这样的大事,如果你们粉丝没有察觉没有闹起来,星晨不会压不下来的。就算队内不和,也没必要就这么把你放弃了,不是吗?” 林岱桥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好像思路被烛茗暴力打通,原本有些不解却从来没敢深想的事情豁然开朗。 “你是说……” “如果不是星晨授意,那就是有外人介入了。要么是你们队里那两个心怀不轨的队友爆出去的,要么就是被谁当挡箭牌转移视线了。”烛茗双手交叉,托着下巴,“总之啊,水很深,时间这么久也不好查,你知道个大概就好。复出之后就别再为这件事困扰了,要知道现在儿女双全,还和夫人幸福美满的艺人也不多,人生赢家出来挣点奶粉钱没什么的。” 林岱桥自觉见了烛茗一面,整个人犹如经历大起大落,听他的推断甚至生出一种后怕的心惊胆战。好不容易平复下来心情,才问:“为什么要帮我,还告诉我这些事?是因为蔺遥吗?” 烛茗看了看他,半晌才说:“大概是……不希望他也被困在过去吧。” BM的旧照片始终被蔺遥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清唱哄睡的时候,开口就是组合的歌。 四个人里,他是唯一一个身份认证里还填写着“前BM组合成员”的人。 蔺遥的情长,应当值得最郑重的对待。 而他,不仅想要了解他的过去,还要陪他向前看。 林岱桥怔了怔,先前总觉得蔺遥和烛茗在一起这件事特别扯淡,现在竟觉得…… 草啊,这俩大男人比他和他媳妇儿还甜啊! “对了,明天是遥哥的生日。”林岱桥心里感到别扭,却还是说,“我好像有点多嘴,你应该早就知道。说起来我们还没散的时候几乎没给他正经过过一次生日,每次他都要请假回家和家里人过。既然你们真在一起了,那以后我们遥哥的生日就拜托你了。” 烛茗点着头,指尖搭在桌上,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刻起身:“说起来生日礼物的快递好像是今天派送,你慢慢喝,我先走了!” 林岱桥看着烛茗匆匆叫人结账,临走前还祝他电影演出顺利,直到男人风风火火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这才低头又喝了一口咖啡。 日子艰难的时候,就喜欢上喝咖啡了。口中的苦好像能转移心中的苦。 烛茗请喝的咖啡虽苦,但好像没有以前喝得那么苦了。 他找到蔺遥的对话框,想了想,斟酌再三,发了一条不那么拘谨的消息过去。 林岱桥:好奇了这么多年,没想到遥哥找对象的眼光这么高[大拇指.jpg]。 没过一会儿,蔺遥就回复了他。 他一口咖啡噎在喉咙里,呛得满面通红。 蔺遥:那必须。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 无差别人身攻击,他要闹了啊! 还“那必须”?这两个人怎么就他妈的一个比一个骚? 作者有话要说: 林岱桥:我以为复出后会遇到很多艰难,没想到那些艰难都不叫艰难。 蔺遥:关我毛事? 烛茗:等快递勿cue ================== 一更√ 感谢在2020-04-10 23:55:57~2020-04-11 08:43: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哥的琪宝宝 2瓶;贪生、故里江添.、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4章 林岱桥目光停留在蔺遥最后一句话上, 久久没有移动。 过去这么久,蔺遥的言辞对他来说并不陌生。 很久以前,莫约是他承认恋情后决定结婚时,队长也和他说过类似的话。 在圈子里呆久了, 其实大家眼光都高。 万千少女喊着要给你生猴子,随随便便就有漂亮的女人表白倒贴, 当普通人的心动一刻变成了他们的司空见惯和习以为常, 无论是谁,眼光不高都不行。 蔺遥在他们里眼光算是高得离奇, 高到满天繁星只有一颗落入眼中。 和他比起来, 自己差得远, 或者说, 根本比不了。 可后面那句“谁跟他似的”, 多年后再听,就很值得捉摸了。 放在以前, 他可能还觉得那是蔺遥对他一如既往的恨铁不成钢。 可今天听了烛茗一席话, 他竟听出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察觉到的意味深长。 队长果然是知道些什么的吗?捧着手机,林岱桥有些晃神。他沉默了许久, 还是没有将停留在指尖那个插科打诨的表情包发出去。 想了想, 最终认真回了一句:嗯,确实, 谢谢遥哥。 刚发出去,聊天置顶位老婆的消息就弹了出来。 是孩子学走路的小视频。 他眼眸动了动,将咖啡杯往里一推, 起身离开,边走边发语音过去:“告诉她爸爸就回家了,乖哦。” 烛茗说得对,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人要往前看。 * “看来是听懂了,比我想得聪明很多嘛。” 烛茗吃过晚饭后躺在蔺遥腿上,用冰敷着眼睛消肿,安静地听蔺遥说着今天收到林岱桥消息的事情。 聪明如蔺遥,大概猜得到他和林岱桥见面都聊了些什么,讲这些,无非是为了坦诚、不隐瞒和毫无保留的信任。 “你果然知道些什么。”烛茗扯下冰袋,眨着眼睛直勾勾盯着蔺遥线条漂亮的下颌。 蔺遥正在摘草莓叶,闻言塞了一颗给他,指腹在唇上点了点:“别人的私事,其实不好置喙。再说,我自己什么证据都没有,怎么好在那个时候跟他讲?说得隐晦他也没听懂,干脆就这样算了。” 这颗草莓有点酸,汁液顺着牙龈神经麻痹了他半张脸。 烛茗微微皱眉,托着腮帮子,咽下去了才说:“也是傻人有傻福。所以我其实也没猜到点上,放出消息曝光的是他媳妇儿那边?” “嗯,我是这么认为的。”蔺遥想了想说,“因为林岱桥恋爱的消息,最开始我并不是听他自己说的。” “别人告诉你的?” “参加活动的时候听人说的。你想,他在我们这些天天在一起的自家队友面前都瞒得这么好,怎么可能轻易被人抓到把柄?” 有次休假,他闲来无事借来老爸的车,跟着某位恰好撞进他眼帘的业务水平不高的狗仔,一路跟到林岱桥女友的公司。 没来得及拍照留证,就被蔺迩一通电话召唤回家。 “啧……怪不得喜欢极限运动,蔺老师这颗心还挺爱冒险的。”烛茗咋舌,手指戳了戳他心口,“我怎么没早点认识你呢?说起来我只溜过狗仔,还真没跟踪过他们呢。” 蔺遥白了他一眼:“但散团后很久,我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不过是无意间在某个活动现场的化妆室前听见林岱桥的女友和人在通话里起争执,让他对这件事情有了新的认识。 “你的意思,当时爆料方不是她?” “有她的因素,但似乎并不是她的本意。”蔺遥低头凝视他,“或许你是对的,他们只是舆论场里的一颗棋子,身不由己。” 向林岱桥说出那句话,不止有吐槽和埋怨在,还隐约藏着心疼。 有够傻的,一直以来只能是被人当枪使的份。 “不管怎么说,不管到底是不是自愿的,某种程度上确实害惨了一群人吧。”烛茗说完,张开嘴,看着蔺遥指了指,“再来一颗,要甜的。” 蔺遥没好气地笑了笑,低头就吻他:“够甜吗?你说你,想了解什么也不直接问我,还横冲直撞去给他分析那么多。万一人家夫妻之间闹矛盾了,你担责任吗?” “他啊,和普通男人的愿望也没差多少,无非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看他给你的回复,心里明白着呢。只有认清楚事实才能真的释然吧,作为竞争对手,我也并不想看你们一直对过去耿耿于怀。” 烛茗舔舔嘴角,抬手自己拿了一颗草莓,挤开蔺遥的舌尖,随意地扔进嘴里。 “有时候,像他现在这样揣着明白装糊涂也挺好的,身不由己的圈子,哪有那么多顺遂和圆满。” 蔺遥指尖在烛茗细软的发间打转,不可置否。 像现在这样的宁静相处,已经是一种可遇不可求了。 “合约期快到了吧?”烛茗想起蔺遥的十年合约,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以后就是蔺老板了。” 蔺遥点头:“下周,有空来我工作室坐坐啊。” “不去。”拒绝得干脆。 蔺遥挑了挑眉。 “才装修完甲醛还没散尽吧,我最近身体状态比较敏感。可能是这丫的系统又升级了,最近小毛病层出不穷,这都快85%了,还这么疯狂,再这样下去,我都快怀疑是天将降大任于我了。” 烛茗翻身从茶几上拿过手机,一看时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蔺遥低头看了看残留着温热的腿,一时空落落的。 “哎哟,十一点多了,走走走,换衣服出门。”他拽着蔺遥上楼,往衣帽间里一扔,焦躁地等他。 蔺遥茫然地换好衣服,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上哪儿去?” “少废话,跟你烛总走就是了。” 说着,烛茗把蔺遥塞进车,一骑绝尘冲上高架桥。 * 不是什么神秘的地方,蔺遥从某个路口转向后就意识到,目的地是烛茗近郊的家。 路上烛茗总是在看时间,好像被人在后面追赶似的。 他知道烛茗在做什么,压着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转头看向窗外。 毕竟除了小耳朵,很久没有人要给自己准备生日惊喜了。 进屋的那一刻,烛茗看了一眼时间。 5月20日,0:00。 他松了一口气,锁好门,走到蔺遥面前,倾身覆上那又些微凉的嘴唇:“蔺老师,生日快乐。” 话音刚落,室内的灯都亮了起来。 这吻浅尝辄止,又含情脉脉,蔺遥指节微微抽动了一下。 下一秒,就被人拉着上了楼,上楼前,不经意瞥见餐桌上摆好的蛋糕盒。 这是他第二次踏足烛茗的录音棚,和上次来相比,满屋的乐器似乎被认真收拾过,整整齐齐排列着。中央放着一个大盒子,似乎是还没拆的快递,他转头看向烛茗。 烛茗从抽屉里拿了把剪刀,没脾气地递给他。 “就……不小心被送错地方了,盼盼晚上才拿过来,还没来得及拆。”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当你寿星自己开箱生日礼物了。” “……”好的。 蔺遥在拆箱,烛茗就在他对面的沙发上乖乖坐着,一声不吭。 “这是……” 蔺遥打开箱子,看见黑色和褐色相间的一张鼓,在防冲撞的泡沫中安静躺着,和录音室角落里那面鼓似乎在造型上有着异曲同工之处。 “金贝鼓。”烛茗收起剪刀,转身看了一眼角落,“你上次来看上去特别喜欢,又是个在卧室里放鼓的人,就让人帮我从西非寄过来的定制鼓。” 托曾经相识的制鼓师手工雕凿,原汁原味的老山羊皮,在谷底刻上了属于蔺遥的姓名。 非洲的鼓,和祭祀,和信仰密不可分,他小心翼翼地从箱子里端出来,放在蔺遥面前,好像亲手将自己沉甸甸的心意递给他。 “我……” 蔺遥还没开口,就被烛茗一根手指封住了所有话:“行了,知道蔺老师会说动人的话,今天就先别说了,我怕我把持不住。心意留到我生日吧。” 蔺遥:“……”信了你的邪。 蔺遥摸着鼓上的纹样出神,抬眼忽然看见烛茗起身坐到了操作台的椅子上。 “第二份礼物。”烛茗等电脑打开,点下播放键,“藏红的主题曲我做好了,现在正式邀请你来担任歌手。” 前奏从音响里流淌出来,蔺遥瞳孔微缩,仿佛一下撞击在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一个音乐制作人,对歌手最知名的吸引力,就是写出他心中的旋律。 明明是极具烛茗色彩的曲风,可就在听到的那一瞬间,蔺遥便无比笃定,简直像是为他量身定做的音乐。 烛茗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曾做错蔺遥眼底的每一分变化。 就这么看着,心跳声怎么遮掩都遮掩不住。 “还记得我去见俞可爱的时候,咱们在机场候机室见面吗?”他问。 蔺遥点了点头,心想明明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总觉得过了很久很久。 烛茗看他:“那天我给她听我写的伴奏,她说,很适合你。” 还说,想听他俩的合作曲。 蔺遥勾起唇角:“记得,有生之年系列。” 当初的真诚拒绝都成了现在的打脸。 “两份礼物我都很喜欢。”他俯身,鼻尖贴着烛茗的,居高临下看着斜靠在椅子里的他,“你这样让我压力很大,都不知道要准备什么送你了。” “能来我演唱会就够了。”烛茗扬眉,“这就压力大了?我还没送完呢,怎么办?” 蔺遥怔了怔,心说他是准备了多少礼物? 只见烛茗推开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他。 “?”蔺遥打开铁盒,发现里面放了一叠票根。还没来得及细想,烛茗就从他手里拿过来,分了两摞。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误会,没有偏见,如果我们十年前就能成为朋友会是什么样的结果。这一沓,是我这十年来每一场演唱会的VIP票根。 “我想了很久,这大概是最有可能的结果了。” 蔺遥双手在身侧攥成拳,呼吸微窒:“那另一沓呢?” “我自己做的,门票,机票,演唱会的……兑换券。”烛茗随手翻开一张,上面手写着“瑞士阿尔卑斯山跳伞”,递给蔺遥,“前十年错过了不要紧,只是往后余生的每一个十年,我都不想再错过。” 眸光交汇处,是难抑的冲动。 藏红主题曲仍在循环,琴声在贝斯和鼓点中缠绵。 卡片散落一室。 “蔺遥,这是过去十年的、和以后每一年的祝福。生日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蔺遥生日在5.20,懂我意思吧。 ================== 二更√ 感谢在2020-04-11 08:43:12~2020-04-11 23:46: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艾酒、佾卿子 10瓶;芝士、贪生 5瓶;小九不卖萌 2瓶;故里江添.、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5章 花洒中的水淋在发梢, 从男人锋利的脸庞流下。 蔺遥甩了甩头发,关了花洒,踩着拖鞋站在镜前,抬手摸了摸嘴角边悄然冒出的星点胡茬, 陷入沉思。 事情怎么就发展成这个样子了呢? 他出神地盯着牙膏,两眼放空地剃干净胡渣, 拿起毛巾清爽一擦, 动作顿了顿。 味道不对。 定睛一看,是烛茗的毛巾。 “说祸害都便宜他了……” 他自言自语, 认真把毛巾叠好放回原位, 下楼。 烛茗这栋私宅的冰箱里什么都没有, 他盯着近乎空空如也的冷藏柜看了好一会儿, 从角落里拿了两颗鸡蛋出来。 “喂, 哥?”挂上耳机开始做早餐,小耳朵元气十足的声音在对面响起。 蔺遥往锅里倒油:“昨晚睡得晚, 你的烛茗哥哥还没起, 今天可能要晚点过去。蛋糕也不用让爸买了,烛茗已经买好了。” 目光瞥了一眼餐桌上的蛋糕盒, 就放在这儿, 一晚上没人动。 “哎哟,昨晚干什么了, 睡得这么晚?”小耳朵立刻八卦起来,声音里带着促狭。 “呵。”仿佛终于有个地方能发泄心中的怨气,蔺遥深吸一口气, 鸡蛋在锅边一磕,分成两半将蛋清蛋黄下进热油中,“你敢信我在自己生日的凌晨,还在工作?” 认识烛茗这么久,没有一次比今天更想撬开他脑壳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略去在录音室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只对小耳朵说,你亲爱的烛茗哥哥半夜兴奋地睡不着,非要拉着我录歌。 那首为他量身定制的生日礼物。 “……”对面一阵沉默,过了许久,才听见小耳朵回应,“你知道烛火都怎么说他吗?永动机,工作狂,这辈子可能只会娶了音乐度过余生。知足吧,你不仅能得到我们烛茗哥哥的垂爱,人家还连宝贵的工作时间都和你一起分享,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蔺遥给煎蛋翻了个面,想了想,只说:“喜欢一个人,大概就是会永远不满足吧。” 越靠近,越贪婪,得到的越多,就该死的想拥有更多。 “闭麦吧您。我可不想刚给琥珀乌龙添了狗粮,自己也来一份。”小耳朵没脾气地说,“妈呢,妈今天联系你了吗?” “嗯,早晨发了条生日快乐,让我别回她,说最近要出任务。” 小耳朵听了随口抱怨道:“你和妈,一个大明星,一个人民公仆,我平时想联系你们真难。” “换个角度想,你一个人已经占据老爸全部宠爱了。”蔺遥说,“爸那边口风怎么样,我今天带烛茗回去合适吗?” “态度不清楚,我只知道他看了你俩热搜后,把烛茗哥哥的电影电视剧全翻出来看了一遍。” “……啊?” * 烛茗顶着蔺遥幽深目光,艰难吃完煎蛋,听蔺遥说要和他一起回家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他瞪大眼睛,罕见地语无伦次:“你确定?等等,意思是要见你爸吗?你怎么不早说?” 蔺遥把餐盘放进水池,没好气地说:“昨晚是谁拉着我练歌录歌,我有时间说吗?” “……行吧。”烛茗认命地说,“要我准备什么吗?” “没什么好准备的。你带我去见老爷子的时候,我也没准备什么啊。” “那不行,我有包袱的。”烛茗起身往楼上走,“我去看看有什么珍藏版海报专辑,签个名讨好一下他宝贝闺女儿。” 蔺遥沉默了,心想这人是成精了吗? 他怎么知道蔺如江最大的软肋就是小耳朵? 烛茗在楼上,名为翻箱倒柜,实则在浏览器里搜索—— 见男朋友家长需要注意什么? “……”看着搜索结果,他沉默了。 不同的提问下面的回复怎么都一个模板?你们是复制粘贴的吗? 神他妈要注意穿着打扮,不要太有个性? 神他妈要注意少说话,多说多错? 信息爆炸的时代,果然垃圾信息最爆炸。 他退出浏览器,决定向他最忠实的伙伴提问。 为自己点蜡:偲哥偲哥,杀青没? 是白偲不是白菜:快了,下周,兄弟咋了? 为自己点蜡:你和顾医生见过家长没?见家长有什么套路吗? 是白偲不是白菜:你这是打算要去蔺遥家了?对不住啊兄弟,这次我真帮不了你,我14岁就在燃哥家住了一学期,他爸妈看我长大的。 为自己点蜡:……要你何用? 骂完他最忠实的伙伴,烛茗最终提了一袋子礼物和生日蛋糕,怀着忐忑的心情来到蔺家。 蔺遥搭上他肩膀,在他耳边吹了口气:“再低着头就输了啊。我和你去见爷爷的时候,可没这么紧张。” 揶揄中带着嚣张气焰,火苗蹭地从烛茗眼里升腾了起来。 特么的对家竞争的战场都已经从工作上升到恋爱了吗? “这都要比?”他扬起眉,拍下蔺遥的手,抬手按了门铃,“我奉陪。” 屋里的人拉开了门。 帅气的中年人脸上堆满了笑站在两人面前,眼神没给蔺遥分一个,笑眯眯地看向烛茗。 第一句话就是:“小烛来啦?” 蔺遥脸色沉了一分。 接着被蔺如江第二句话打击到面目全非:“快给我剧透一下,你演的那个小将军最后是娶丞相女儿了还是当公主驸马啦?” 烛茗:“……” 什么情况?是我剧粉?! 蔺遥:“……” 妈的姓蔺的人是不是最终都要成为烛茗粉丝?!这家人能不能好了? 蔺如江乌黑的眼眸盯着他,和蔺遥的眼眸如出一辙地深邃,仿佛真的对电视剧的结局无比好奇。 烛茗尴尬地笑了一声,说:“真要剧透?” 蔺如江点头。 烛茗:“战死沙场啦,谁都没娶。” “……” 蔺如江唇线紧抿,脸上闪过一丝沉痛表情。 随后,他郑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难怪呢,我儿子捡便宜了。” 烛茗:“……?” 蔺遥的父亲不似想象中的可怕,虽说是个商人,可整个人看上去俏皮又真性情,追起剧来过分真情实感,对着一个播出很久的电视剧入戏颇深。 他看了看蔺遥,又看了看小耳朵。 比起他这位男朋友,大概小耳朵更像蔺父吧。 由于蔺如江和蔺迩高度一致的宠溺态度,烛茗这一天过得极其舒适。 他很快融入了蔺家的氛围,哄起两人来得心应手,到最后在餐桌上和蔺如江喝到称兄道弟,看得蔺遥瞠目结舌。 临走前还约了一起看星降之战的最新淘汰赛剪辑。 “小耳朵,爸是吃错药了吗?”蔺遥怀疑人生地抱着乌龙,问身边的小姑娘,“我和他说我参加这个节目,他好像从来都没看过吧?” 小耳朵给琥珀梳着毛:“我觉得不是吃错药,应该说,烛茗就是让人疯狂的药。” 蔺遥:“……” 谢谢你们这么看得起我男朋友哈。 热情归热情,可到底不能真的来陪蔺父看节目。 这一大家人,除了蔺迩,一个比一个忙,桌上再郑重的承诺都只能一个耳朵进,一个耳朵出。 播出那天,烛茗一边看着群里好不容易拿回手机的小姑娘们七嘴八舌讨论,一边听着后期混音都做完的最终版主题曲,检查无误后发了出去。 蔺遥则在为第二天工作室正式成立,进入运营而做着准备。 关于两人暧昧关系的讨论甚嚣尘上,可他俩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或公开承认,或否认澄清,似乎毫不在意,一如往常该干什么干什么。 两边的唯粉先前还紧张兮兮的等回应,看到两人这架势,都渐渐冷静佛系下来—— 爱谁谁吧,反正除了对家粉,别家我们也看不上。 蔺遥工作室成立那天,烛茗转发工作室微博。 只淡淡写了三个字:恭喜啊。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恭喜他工作室按期成立,还是恭喜他终于从星晨十年合约苦海中解脱出来。 5月31日,淘汰赛第二场,两人在镜头前依旧是老样子。 继A 在“时间”主题的淘汰后,AHW在第二场“世界”主题的竞演中淘汰。 至此,魅力十足的NeverLand,反差萌的Mr.Youth和另辟蹊径的国风团BC453进入最终出道竞演舞台,而NL和Mr.Youth更是代表的两位前辈,烛茗和蔺遥的竞争。 两人再次被相提并论,暧昧中多了冲突和较量,总让人心生无限遐想。 然而淘汰赛结果公布,人们还没来得及多想,就被最终竞演规则中的一项所震撼。 最终竞演舞台的曲目,将成为三团的出道曲,以出道现场的形式载入他们人生的史册。而在这之前,海音竟然安排了一场线下路演。 北上广三地,三支队伍分别在露天场地进行最终竞演前的预演。 现场氛围和现场投票将成为最终舞台评分的一部分,计入总成绩。 蔺遥和烛茗在待机室里听到这个消息,眉心同时跳了跳。 线下现场,LIVE,嘈杂的室外,设备音响都没有演播厅专业,但需要他们能做到吸引视线,聚集路人,点燃现场的氛围。 观众从来不是傻子,粉丝也不全都是盲目的彩虹屁制造机。 同样一只曲目,线下欣赏,和最终直播,只有让人看到进步和惊艳,才能说赢得当之无愧,心安理得。 比起始终对NL信心十足的烛茗,蔺遥忽然犯愁了起来。 和星晨和平分手的最后一个条件,就是把这群孩子们带到节目终点。 可这群男孩子,平时挺皮的,但在舞台煽动力和感染力上,总觉得比那群姑娘还欠些火候。可无论嘴上怎么说,演唱会经验都是自己不可多得的,三言两语到底是不能让他们听懂,得实地观摩才行。 “要不让他们最近去听些前辈的现场,学习学习?”工作室的智囊团认真出着主意。 蔺遥问:“最近有什么现场?” 那人查了查,吞吞吐吐地说:“……烛茗的演唱会。” 工作室里一瞬的寂静。 同事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一眼,就算这两人之间有什么,在老板面前提对家,要死啊?! 没想到老板脸色毫无变化,只说:“他的演唱会一早票就抢光了好吗?” 烛茗这次巡演首场在6月5日,很早之前票就售罄了。 但要说现场,现在活跃的solo歌手里,没有人比得烛茗更有煽动力,那种临场感,不在现场都能感受到统治力。 炸场,他是专业的。 对少年们而言,是绝佳的学习对象。 “我记得烛茗官网上有演出前的发放少量VIP票的传统,首场VIP抢票就今晚。” 蔺遥顿了顿,忽然说:“你不是泉姐面试的吧?看上去像烛火派来的卧底。” “……我不是,我没有。”新上任的小员工满脸委屈。 在新员工哭出来之前,蔺遥立刻打断:“几点开始抢票?” “中午12点,呃……十分钟后。” “好,去给他们通知一下,抢到票的人这个月发奖金。” 这一天,可以被记在蔺遥新成立的工作室的历史里。 老板大人招呼了整个工作室的人,开了所有电脑,为了让星晨五个小崽子去学习,全工作室都在中午十二点疯狂刷新页面抢着烛茗演唱会的VIP门票。 新加入的员工一边按着刷新键,一边茫然:“他妈的不是说老板和烛茗关系好吗?五张票的事儿,开个口不行吗?” 同事一边在付款界面被卡退,一边骂:“傻啊,这票是给Mr.Youth用的,他们和NL是竞争关系,烛茗能轻易给吗?我要是蔺哥,我宁愿抢票,也不低这个头。” ……然而蔺遥还是低头了。 养了整个工作室,居然连五张票都没抢上!!! 晚上,烛茗抱着西瓜,摆好外卖,等蔺遥回来吃。 只见这人推开门,扭曲着一张脸走到自己面前,欲言又止。 “怎么这幅表情?”他一口瓜从勺里掉落,“不会是要提分手吧?” “???”脑子里想什么呢!蔺遥瞪了他一眼,吞吞吐吐地问:“下周末演唱会,烛老师这儿还有多余的票吗?” 烛茗立刻警觉:“我不是给过你了吗?说,你把票送给外面哪个小野狗了?” “……” 蔺遥诡异的沉默让烛茗扔下手里捧着的西瓜,起身平视他:“不是吧,男朋友?真有小野狗了?” “我最近是不是太纵容你了?”蔺遥戳着他脑门,不满地咬了咬那张瞎话张口就来的嘴唇,犹豫了很久,才说,“想给那五个孩子要几张票,学习学习。” “早说啊,我不介意的。”烛茗嫌弃地从蔺遥唇下别开脸,应了一声,“有票,明天让盼盼给你送过去。” “感谢烛老师大度。” 蔺遥把逃离的脸重新摆正,又凑上去。 丝毫不觉得全工作室的人抢票都没抢到是一件多么丢人的事。 烛茗在蔺遥愈发娴熟的吻技中败下阵来,西瓜的香甜腻在两人唇上。 好不容易歇下来,他轻轻喘了一下:“今天剧组要发布主题曲了,你没忘吧?” “不是晚上八点吗?我定了时间,再亲会儿。” “……哇靠你今天是乌龙吗?我报警了!” 当晚八点,蒋柏导演边疆三部曲收官之作《藏红》主题曲正式发布。 各大平台同时上线,剧组官方第一时间宣发到位。 影迷闻风而来。 男一号蔺遥的粉丝更是大军压境,来创造收听的排面。 所有人看到歌曲信息的刹那都是蒙的。 作词/作曲:烛茗 演唱:蔺遥 十年来,两人的名字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现在大众视野。 好似滔天巨浪拍在岩上,又如天降惊雷砸在心底,久久不能回神。 各路音乐大V纷纷出动,几乎不到半个小时,歌评就铺天盖地。 “蔺遥单飞转型后真正意义上的第一首个人单曲,这太有意义了!” “被神吻过的嗓子,无论是低吟浅唱还是浑厚高音,都有着撼动人心的力量。” “鬼手创作,从来没想过烛茗曲风配上蔺遥声线是这样恰到好处的完美。” 就在万人感慨之际,主创发声了。 蔺遥在八点整转了剧组那条,点了赞,客气地写了些很官方的话。 而约莫半小时后,他单独从平台分享了这首歌。 @蔺遥V:这是我今年生日最喜欢的生日礼物之一。感谢烛茗老师给我这个机会,让我们的名字能以这样的方式永远并肩写在一起。音乐不朽,我与你同在。[分享歌曲] 而烛茗紧随其后转发了蔺遥的这一条—— @烛茗V:不是被神吻过的嗓子,是被我吻过的,嗯。 只字未提他们期待已久的那几个字眼,却字字句句藏着他们猜测很久的意思。 全网在沸腾中炸开。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更√ 感谢在2020-04-11 23:46:30~2020-04-12 09:43: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小小夫子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unana 10瓶;故里江添.、荷下小鱼、赵赵赵赵big熊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6章 起初人们觉得, 蔺遥和烛茗借主题曲《窃红》公开,是他们见过所有公开恋情方式里面,最低调晦涩的那一类。 后来才发现,这简直是两人公开后最高调的时刻, 没有之一! 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 无论幻想和脑补有多刺激,多丰富精彩, 这两人显露在外的情绪依然和从前没有差别。 在应对各方好奇打探和追问中, 表现出不近人情的冷淡,尤其让人抓狂。 “这恐怕是我粉上的第一对求着他们发糖的CP了。” “要命CP是真的, 也是真的要命。” “能不能学学隔壁黎哥和洲哥?@郁黎, 求求了, 出来给我们遥哥教学一下!” 不管嗑的人多么脑热上头, 烛茗和蔺遥岿然不动, 动态一片沉寂,只有两家工作室官博兢兢业业地日常维护。 蔺遥新接了几个剧本, 忙着海量丰富知识, 参加专业培训。 烛茗演唱会在即,成日练习、彩排, 连喘息时间都没有。 偶尔在这家视频花絮里瞧见对家的影子, 也只是一闪而过,扣糖扣到心力交瘁。 《藏红》正式定档暑期档8月4日那天, 蔺遥带着夜宵去了烛茗彩排的演唱会场馆探望。 一切台前幕后的工作人员,连同场馆自己的员工和志愿者,人人有份。他们抱着热腾腾的可口夜宵, 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闲聊,纷纷表示:没想到自己居然离发糖现场这么近! 烛茗刚下后台,摘了耳返,放下麦克风,转头就看见蔺遥推门进来。 “来这么早?”他仰头灌了两大口水,抬手揩去额头的汗,“我猜十分钟后蔺老师和他的夜宵就人尽皆知了。” 蔺遥笑了笑,把他那份豪华夜宵放在桌上:“明天首演,希望烛老师你今天吃好睡好。” 嗅到饭盒里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三杯鸡的味道,烛茗脸上顿时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怎么,您的粉丝已经能接受了?”他揶揄地看了两眼蔺遥,打开饭盒,夹起一块鸡肉囫囵吞下。 和之前有意为之的舆论铺垫一样,他们现在刻意的低调,都是考虑到庞大粉群情绪的结果。 前者是为了适应,让“两人可能会走到一起”成为足够被接受的概念;后者则是为了保护和照顾,毕竟任凭哪个小姑娘听说自己梦中的老公名草有主,受到的打击都不会小。 “时间已经给她们了。”蔺遥叹了口气,“剩下的事情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 烛茗咬着筷子,总觉得蔺遥的情绪不太好,他压着心中的困惑,边吃边默默打开了手机。 他轻车熟路地扫了两眼,又翻了翻评论区,暗自感叹了一声。 果然。 想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不按套路行事,嚣张不羁惯了,烛火的接受能力普遍都很高。公开后都是一副和他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吊儿郎当的模样—— “嗨呀终于不是假新闻了,老子差点就扛起八百米长刀上战场了。” “平心而论,咱对家比那些花花草草不知道顺眼到哪里去了。” “solo歌手终于不是母胎solo了,发来贺电。” “行了,烛总开心就好,我也撕累了,都退下吧。” 恋爱,也不过是人生中一个普通的阶段,不会因为他是烛茗而有任何不一样。 他不喜欢他们过多关注他的私生活,他们也没必要为了那点八卦而做出他不喜欢的事。烛茗多年前怼一些过激粉的话他们到现在都还记得—— 首先请记得,你是人,我也是人,既然你不懂得尊重我,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根本没有把我当人? 比起烛火,佳肴明显就复杂多了。 不看不知道,烛茗随手翻了两眼,就看见几个要死要活的女友粉激情辱骂他,自己人都劝不住,一小撮聚集起来恨不得讨伐蔺遥,像被抛弃的小媳妇儿似的想要个说法。 ……偶像难当啊。他收起手机,心疼地看了一眼蔺遥。 即使转型成实力演员又怎么样呢,依然有人把他当成自己的所有物,仿佛他存在的一切意义就只有满足她们的幻想。 都一个德性,对严零是这样,对蔺遥也是这样。 他狠狠咀嚼,咽下最后两块香味浓郁的三黄鸡,用纸巾擦了擦嘴,开了直播。 【???这个点开直播?】 【烛总明天首演见啊!爱你!】 【不是说蔺遥去彩排现场了吗?卧槽等下佳肴就要挤进直播间了吧?】 蔺遥也没料到他会开直播,正靠在椅子上欣赏烛茗风卷残云的吃相,忽然手机弹出烛茗开直播的提示信息,抬眼狐疑地看着他。 “嘘。”烛茗食指碰了碰唇,“听着就好。” 【哦?遥哥在旁边?!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佳肴含量超标了吧喂?烛火人呢?】 【烛火沉迷截图,无心弹幕】 “哎哟,等半天终于等到一条了。”烛茗看着滑过的一条弹幕,忽然眼眸亮了起来,“蔺老师脾气好,忍得了你们骂他骂我,我可忍不了。我这个人可暴躁,你不知道吗?没事儿,蔺老师有自己的立场,有些话他不好说,我不怕啊,你又不是我的粉丝,我怕你脱粉?笑话。” 【……我就知道,这人开直播就是想口嗨】 【哥,咱今天怼谁?!】 【草,佳肴哭了】 【本佳肴和这群没脑子的人撕了这么多天,没想到对家也看不下去了】 【遥哥对不住了,今天你对象才是我哥,亲哥!】 “我俩是真的还是假的,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关你什么事?那是我男朋友,自然是我想什么时候公开就什么时候公开,想什么时候秀就什么时候秀,要你管我?他爸妈都没管这么多,你们以为你自己是谁?” “那两句话交代的还不够吗?拜托,我和蔺老师愿意给你们一个交代就知足吧,答应我孩子,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好吗?对蔺遥而言,你还没有星晨门口的保安更让他感到亲切呢。” “没事儿少做点梦,脚踏实地一点比什么都好。有这功夫,请过好自己的人生,别多管闲事。” 直播间很安静。 佳肴流泪,烛火不语,甚至还都有些嫉妒傻逼。 这些年,不当个脑残好像都得不到烛茗这么郑重的言辞怼人。 这天晚上,烛茗这段直播自动上传至他的主页,熟悉的圈内人居然纷纷开始点赞。 先是饱受摧残的当红艺人,后是被道德绑架过的新生代偶像,最后连程颐舟这种元老级别的男神都转发附和:过好自己的人生。 没有人敢说的话,烛茗敢说。 没有人愿意冒着失去粉丝危险发泄的情绪,烛茗敢做。 他永远张扬,永远狂妄。 肆意妄为,无非是因为一颗不愿受制于人的心。 蔺遥闲散地靠着,习以为常地看着他说完就关直播,递给他一杯水:“舒心了?” 烛茗吐了口气,耸肩道:“蔺老师,以后别活得那么累,因为这些人让自己心情不好,不值得。” “嗯。”蔺遥点头。 确实,在这方面,瞻前顾后的他要向口无遮拦的烛老师学得还很多。 “就算没粉丝爱你了,不还有我呢么?”烛茗冲蔺遥眨眨眼,“叫声哥哥我养你。” 蔺遥抬眼,面无表情,佯装转身就要走:“你以后的饭我不做了。” “???”烛茗一下扑上去,挂在蔺遥身上,“大哥,哥,好哥哥!!!” 他就不该嘴欠,被蔺遥的大鱼大肉养得嘴刁了,可不敢胡说。 蔺遥:“……呵。” 还怕治不了你? * 翌日,烛茗十周年巡回演唱会的第一站如期而至。 入场前几个小时,场馆外就已经排起了长队。后援会发着应援物资,线下面基合照的姑娘成群结队,路人也叼着烤肠默默站到队尾,挂上耳机开始单曲循环蔺遥和烛茗合作的新歌《窃红》。 入场很快,场馆陆陆续续就装满了人。 怕被人过多关注,蔺遥将五张VIP内场票换成了看台区域的山顶位置,给了星晨的少年们。 烛茗的演唱会向来座无虚席,就连这角落里只能看到大屏幕的山顶票都人挤人。 罗秉作为队长带着队友们在临近开场时,全副武装地坐在了看台最外围的座位上,他们都有偶像包袱,不敢高声多说一句话,生怕被周围的人认出来。 只好贴着左右兄弟的耳朵窃窃私语。 纪可嘉不是第一次看烛茗的演唱会,可这是他第一次收到烛茗的赠票。 他坐在最高处,居高临下望着全场,心中一阵唏嘘。 “啪嗒——” 似乎有重物落在地上,他顺着看过去,是旁边人把水杯掉在了地上。 那水杯似乎是烛茗后援会很久以前的应援物,上边还印有烛茗的Q版画像,就这么看着,水杯幽幽滚到自己脚边,眼见着就要滚到下面那层台阶。 纪可嘉没来得及多想,眼疾手快地俯身捞起水杯,转身递给旁边的人。刚想说这人也太迟钝了,这么贵重的物品就让它在地下摔着,忽然愣住了。 坐在他身边的人低着头毫无章法地摸索着,似乎根本没有看见他已经把水杯递在她面前。 “那个……这是你的水杯吗?”他藏在口罩后,闷声说。 只见身边的人猛地抬起头,露出一张可爱又清秀的脸。脸上写满了焦急,闭着眼睛,侧过脸看向他:“应该是我的没错。不好意思啊,我看不见,能麻烦您放在我手上吗?” 女生伸出手,不小心碰上他的手背,又立刻缩了回来。 纪可嘉怔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把水杯放在她手里,不知所措地看着她,又觉得虽然别人看不见,这么打量她不是很好,赶紧坐正,收回视线。 场馆提示开始播放,场灯渐渐暗下去,会场统一控制的应援灯也逐层熄灭。 他屏住呼吸,等着学习烛茗的开场,忽然听见旁边的女生低声问:“你不是烛茗的粉丝吧?” “……啊?”纪可嘉满脸问号。 “你要是烛火,没道理见了这款有烛茗亲自签名的水杯还这么镇定啊……” 蔺迩奇怪地歪了一下脑袋,这可是那天烛茗来家里过生日的时候给她签的,居然有人不嫉妒?! 纪可嘉嘴角抽了抽,轻嗤道:“一个签名而已。” 他哥留在家里没拿走的东西要多少有多少好吗? 蔺迩:“???” 这谁啊,这么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对方存在的两位见面了…… 未来大概是,亲家相见分外眼红。 =============== 二更√ 感谢在2020-04-12 09:43:39~2020-04-12 23:34: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想困、澄纸紙、守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依蕾忒 50瓶;neiko 24瓶;S3S 20瓶;随便、澄纸紙 10瓶;顾兰兮 5瓶;天空色 3瓶;嗷呜~困困、故里江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7章 女生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满, 却很有修养地闭了嘴,没再多说一句话。 此时大屏幕上的画面已经放出,所有人都被华丽酷炫的开场视频吸引,纪可嘉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 看了两秒后, 他忽然想起来,身边的人似乎看不见。 转过头, 只见她怡然地靠在座椅上, 两手环抱着那个水杯,闭眼阖眸, 已然沉浸在自己的听觉世界。 他咽下了将要说出口的话, 重新看向舞台。 大屏幕上, 是烛茗十年间演唱会现场的混剪。 伴随着高燃的节奏, 踩着犀利的鼓点, 宛如时间回溯,将一场又一场音乐盛宴悉数回放。人还没出来, 台下的尖叫声已经此起彼伏, 短短三分钟几乎勾起了在场所有人与“烛茗”有关的回忆。 从少年青涩到成熟倜傥,十年, 是一个人的青春岁月, 也是一个时代的突破见证。 伴奏愈快,画面闪过得也愈快。 忽地一阵黑屏, 一行挥毫泼墨落下的大字渐次显露—— 十载淬火,焰芯不灭。 烛焰十载,是这次巡演的主题。 画面一转, 急促的鼓点响起,大屏上开始倒计时。 五,四,三,二,一。 零——!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正中,男人孤身而立,渊渟岳峙。 拿着话筒的手臂缓缓举起,宛如一束火焰,在万人中央熊熊燃烧。 尖叫声仍在持续,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灯打在他冷白的皮肤上,闪着耀眼的光芒。下颌微微收起,目光扫过整场,话筒已然收回胸前。在大屏幕上,所有人都能看见他用食指轻轻立在唇中央。 眼眸雪亮而平静,没有一句话,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深呼吸,抬手给身后的乐队一个示意。 五秒后开场第一首音乐悄然响起。 是熟悉的旋律,却不是熟悉的编曲。 内场资深烛火们嘴张得浑圆,猜遍了可能用来开场的歌,唯独没有猜到烛茗重新编了《当且仅当》!节奏明显比原曲更快,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滚滚洪流裹挟着十年的悲欢喜怒,感情比以往任何一次演唱都要更加激昂而饱满。 是了,这是十年的起点,是梦开始的地方。 人潮里,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我和烛总爱情开始的地方!” 偌大的演唱会场馆,从内场到看台应援灯组成的焰色海洋,所有的焦点都在他一人身上。 修长而身姿,在人海中央乍一看略显单薄,然而演出一开始,全然颠覆! 一个人填满整个舞台,歌声充盈整个场馆每一个角落。 即便是身后有一群伴舞,他仍是无法被湮没的最耀眼的存在。 纪可嘉心底暗自感叹着这种舞台掌控力,扭头发现队友们似乎早已经臣服在烛茗的魅力之下,和前排高声尖叫的歌迷浑然一体,毫无违和感。 ……当初不是都说蔺遥迷弟吗? 烛茗的演唱会,前两个小时几乎没有什么废话,一首接一首的表演,舞台布置和演出服饰切换飞速,好像生怕粉丝花了钱吃亏,恨不得把所有歌都唱一遍。 强烈的曲风,抒情的曲风,进行安排的曲目顺序有他独特的构思,情绪跌宕起伏,前一首煽情的眼泪还没溢出来,就被下一首嗨到爆炸。 绚烂夺目,应接不暇。 后半场节奏逐渐放缓,邀请的嘉宾登台,分担了烛茗不少体力。 公开后,歌迷都以为首场演出的首位嘉宾应该非蔺遥莫属,因此白偲的出场让不少人都感到意料之外。 两人一曲合唱完,进入了短暂的休息。 烛茗一边擦汗一边说:“听说偲哥在剧组一边忙着磨练演技,还要一边想着我这边的节目,真是太不容易了,心里挺过意不去的。新剧什么时候播出来着?你们记得替我去给他捧个场。” “不辛苦不辛苦,哪有你辛苦呢?等定档了一定通知大家。”白偲讪笑一声,故作惶恐道,“对了,这个……首演嘉宾的名额呢,是我三年前就预订的了,你回头一定给蔺遥老师说清楚啊,我真不是那么没眼力价的人。” 台下哄堂大笑,甚至有人起哄说:“晚了,早打小报告了!” 这是整场演唱会第一次提到对家。 与以往不同,烛火的态度里少了往日的硝烟,多了几分温情。 烛茗微微偏头看向台下,在内场区VIP位置,他一眼就看到了话题的主人公。 他戴着帽子口罩,隐藏的很好。 可偏偏就能在人山人海中一眼瞧见,和那双深邃的眼眸在空中对上视线。 心中一空,微微有一丝酥麻电流钻过。 烛茗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 他在白偲和林岱桥面前可以秀得毫无下限,可在万众瞩目的地方,他只想把这位全世界最好的男朋友藏起来,谁也不让见。 * 确切地说,这是蔺遥第一次亲临烛茗的个人演唱会现场。 他们一起出席过晚会,共同参加过跨年,而个人演唱会的现场却只在网络上的视频资料里看过。 他做不到单纯以观众的身份欣赏这样绝伦的舞台,那是他热爱过的,又远离过的舞台,而眼前这个自己视为对手的人,始终坚持着。 他一直都在。 像那样骄傲地站着,闪着光,看得他竟有些自惭形秽。 他坐在台下看着,从头到尾,不知道眼眶红了多少次。 一腔热血疯狂往头上涌。 到最后,一曲终了,心中无端生出一丝怅惘。 看着烛茗转身往后台走的背影,突然就有种想要拥住他的冲动。 这种冲动驱使着蔺遥起身。 四周寂静,内场举着应援灯牌,拿着手幅的歌迷们齐齐看着他。所有人端端正正坐着,没有一个人要离场。 唯独蔺遥口罩帽子遮得严严实实,挺拔的身姿,在内场区犹如鹤立鸡群。 “嗯?烛总男粉?”周围有人轻声发出疑问。 “嚯,看背影感觉还挺帅的。” “我给烛火拉低颜值了。” 蔺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身边的人似乎也没要给他让出走道的意思。 他身边的一个小姑娘低头看着单反里的照片,随意扫了他一眼:“急着上厕所?先忍忍吧,错过安可得后悔一年的。” 演唱会即将结束的时候,总会有歌迷高喊“encore”,宠粉的歌手多少都会应乐迷要求而返场。只是以往BM的演唱会总是会因为互动超时,生怕耽误场馆时间,从来没有准备过安可曲目。 安可?蔺遥愣在原地。 今天烛茗的首演已经大大超出了预计时间,他居然还要安可?! 正要重新坐下,忽然听见熟悉的轻咳。 回眸一看,烛茗正抱着一把吉他,重新回到舞台中央。他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垂眸调着话筒的立式话筒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上了一身纯白衬衫,领口微微敞开,似乎可以看见颈间淋漓的汗。空旷的舞台上,一人一琴,像极了出道专辑的封面—— 少年背着琴,在寂静的狂野,夕阳将他的影子拖得悠长。 灯光为他镀了一层银边,替他敛去锋芒。 从蔺遥的角度看去,就好像降临的神明刚收起身后的羽翼。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只要在舞台上,每时每刻,无论什么模样,总能让人一眼就深深沦陷。蔺遥心尖悄无声息被撩拨着,暗自发出感慨。 晃神之际,一道和弦声刚拨响,便戛然而止。 接着,蔺遥就听见台上的男人轻快地说:“男朋友,请快坐回去,别发呆啦。” “???” 作者有话要说: 烛火:请问现在改名叫“男朋友”还来得及吗? ============== 一更√ 感谢在2020-04-12 23:34:33~2020-04-13 09:45:3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惜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荷下小鱼、故里江添.、嗷呜~困困、宋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8章 烛茗的返场演唱, 以即兴发挥著称。 从来没有哪一场的安可是一模一样的,也基本不会将返场内容收录在官方发行的CD、DVD和蓝光里。因此,在他严格控制盗摄的演唱会里,安可舞台是歌迷独一无二的邂逅。 毫无预兆的亲昵, 随性而自然的语气,尾音里藏着初夏的微醺, 这声后来为人津津乐道的“男朋友”, 在现场歌迷中口口相传,在演唱会结束后的文字描述中被疯狂转发, 在#要命cp#的标签下几乎永久置顶。 也最终成为所有没有能去首场演唱会的歌迷毕生的遗憾。 烛茗窝在沙发里, 惬意地听蔺遥回忆他当时多么尴尬, 笑得直接从沙发上滚了下去。 咚地一声坐在地板上, 抬眼一看, 男朋友低着头,面无表情地望着他。 “你也不拉我一把。”他拍拍身上的灰, 拎过抱枕圈在怀里, 不满地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去。 蔺遥削着苹果的手停在空中:“你想找削吗?” 对蔺遥来说,不只是尴尬, 更多的是羞耻。 后来他问Mr.Youth的少年, 从烛茗演唱会上学到了什么,这群臭小子居然和他说:“学到了秀恩爱的骚操作。” “学到了不经意间宣誓主权的优秀示范。” “所以师哥你是故意站起来吸引烛总注意的嘛?” “……” 他无话可说。 “你那是对自己前辈威严消失的不甘心。”烛茗说, “我那群小丫头在我面前成天没大没小,我说什么了吗?” 蔺遥淡淡哼了一声,没接他的话。 虽然面对别人时心情复杂, 可说到底在他心里,烛茗那样喊他,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声音。 “那天晚上小耳朵有按时回家吗?”烛茗没有在意蔺遥的失神,径直问道。 说来惭愧,如果不是因为小耳朵,他办了这么多年演唱会,根本没有想过关注演出场馆对残障人士提供的服务。 蔺遥用刀划了一道月牙状苹果递给他:“场馆有专门的工作人员带她去停车场,我爸在外面等她。” “那就好。”烛茗点点头,咬了一小块苹果,吃得津津有味,“之前她和我说,礼物给看台票就行,怕给别人添麻烦。我还挺担心的,也不知道这么多年她都是怎么来听演唱会的。” 蔺遥手腕一顿:“你送她的也是看台票?” “嗯怎么了?”烛茗嘴里满是苹果,声音有些含糊。 蔺遥:“……没什么。” 他只不过是听小耳朵抱怨说自己隔壁坐的几个男生看上去一点都不像烛茗歌迷…… 应该是多想了吧。 * Mr.Youth在烛茗演唱会现场认真学习的时候,NL在练习室挥汗如雨。 最终竞演在即,线下路演的舞台对她们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露天,室外,难以预料的音响现场,极其考验她们的live功底。 唱功稍弱的殷柠和叶新桃被石玥和秦怀两位主唱按头练习,一周集训过去,恍惚有种全员都是主唱的错觉。 身为舞担的殷柠和叶新桃不愿就此屈服于主唱组的淫威之下,在自己练习唱歌的同时,拼了老命把全队的舞蹈动作往细致抠,抠动作抠到胳膊位置的高低一致,转圈的幅度和频率相当,有任何松散不齐都要重新来过。 这个节骨眼上,连淘汰赛剪辑版播出都没心思看,从一组成团就开始制作的出道曲成了她们每天的单曲循环。 吃饭听,走路听,练习的时候听,休息的时候还在听。 甚至连早起闹钟也被殷柠设置成这首歌,为了形成舞蹈的肌肉记忆,秦怀觉得自己每天晚上做梦都在重复跳舞。 “呜呜呜烛总,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昨晚梦里,我梦到阿柠姐拿着小皮鞭,一忘动作就抽我!” 候机厅VIP休息室,秦怀远远看见烛茗闲庭信步,冲上去就是一顿哭诉。 线下路演,NL被分到了上海,Mr.Youth去广州,而国风团坐镇帝都,而今天就是她们出发的日子。 恰好烛茗后面的几场巡演也安排在江浙沪一带,于是便让蒋星盼和她们把票买在了一起。 “你好意思哭吗?”烛茗拿出准备的小蛋糕放在秦怀手上,“你们每场比赛赛后我都会看官方直拍,上次你差点忘动作,别人看不出来,可骗不过我。就这状态,也不嫌给你偶像丢人的?阿柠做得对,你就是欠练。” “我……” 秦怀一时语塞,心里愤愤不平。 嗨呀好气哦!居然用遥哥训我!!! “咦?饼爷他们也是今天飞吗?” 就在她对手指嘤嘤嘤的时候,余光瞥见Mr.Youth一行人东张西望地走进候机室。 抽条中的少年玉树临风,身型颀长,夏日的着装仿佛一下点亮了候机厅。 嗯……虽然但是,没有她们烛总亮眼! 秦怀立刻收起那副丧脸,挺直背压低声音对烛茗说,“老板,给点面子,别再外人面前训我,尤其是他们星晨面前!” 俞可爱把头伸进塑料袋,偷偷拿走了块巧克力蛋糕:“咱队幺妹儿也就这点出息了。” 烛茗轻笑地拍了一下她脑袋,一转身,看见在椅子前站着的一排少年。 少年身后,是熟悉的身影。 “哎哟,蔺老师。”他大步走向蔺遥,“您只说有通告,居然不告诉我也是今天出发?” 蔺遥挑了挑眉,也向他走去,边走边说:“只准你给我惊喜,不准我突然袭击?” 烛茗微怔,下一刻便被拉到他身前。 只见蔺遥伸手捧住他的脸颊,俯身就是一吻,唇瓣蜻蜓点水般相抵,随后立即分开。 极其明目张胆。 比他演唱会的那一声“男朋友”更加嚣张,更加让人眼红心跳。 NL和Mr.Youth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挤坐在了一起,眼前着的景象瞠目结舌。 只有纪可嘉还算镇定地掏出耳机,别过脸去。 “卧……槽……”Mr.Youth的陈敬鹿和江稚柳齐齐失声。 主唱罗秉转头,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秦怀。 秦怀察觉到他的眼神,翻了个白眼,幽幽地说道:“别看我。我心里有种诡异的感觉,总觉得他俩是真爱,我们这群小屁孩都是他们的意外……” 江稚柳闻言,一阵沉默:“那咱们两队的竞演成绩万一导致他俩离婚怎么办?” 陈敬鹿忽地咧嘴笑道:“姐妹,要师哥还是要成绩?” NL齐齐转头,捂住秦怀的嘴,冲他们异口同声:“妈的你们想都不要想!!!”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大人的事小孩别插嘴。 ================= 二更√ 感谢在2020-04-13 09:45:39~2020-04-13 23:38:2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咸鱼 7瓶;想想困 6瓶;嗷呜~困困 2瓶;赵赵赵赵big熊猫、小九不卖萌、故里江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19章 在成绩面前, 就是天王老子出面,这几个姑娘也不会退让。 何况是这两位万年对家。 秦怀被队友强行静音,只好低头默默拆蛋糕包装。烛总早已经摸清她们的饮食爱好,就连随手买的都是她爱吃的口味。只是, 还没来得及吃第一口,忽然一个袋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抬眼, 就看见自家爱豆拎着小袋子, 轻声说:“昨晚饼干做多了,你们分着吃。” 蔺遥的语气如春风化雨, 听得秦怀浑身一颤, 连忙手抖着接过来。 “谢谢遥哥!” 她仰头, “谢”字还没说出口, 蔺遥就摆了摆手, 去烛茗那边坐下,两人随意靠坐在一起, 分着一副耳机, 一人一边不知道在听什么。 “发什么呆?”石玥从秦怀手里接过饼干袋,给诸位姐妹分发, 在神魂出窍的秦怀耳边打了个响指。 秦怀回神, 一口咬下饼干,又插起一小块蛋糕, 摇头说:“没事,就特么嫉妒一下烛总。” 话音刚落,背后一阵凉意。 转头看见Mr.Youth四个人怨念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自己。 “你嫉妒烛总, 我们还嫉妒你呢。”江稚柳坐在秦怀旁边,吞了吞口水。 陈敬鹿戳了戳队长,声音委屈:“饼爷,你去问问师哥,怎么没我们的份?我们不是亲生的吗?” 罗秉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他妈叫我怎么问?” 远处,蔺遥和烛茗周围仿佛形成了结界,自动屏蔽嘈杂的声音,宛如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俩人。 烛茗按下暂停键,微微侧脸:“你觉得怎么样?” 蔺遥蹙眉:“几天没回家,我还以为你是觉得来回跑麻烦,又熬夜写歌了?” 烛茗:“招架不住啊,灵感来了挡都挡不住。” 蔺遥拿走他的手机,锁屏,不由分说地把人往肩头一按,手掌盖上他的眼睛:“休息。” 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迫歪斜地靠了上去。 蔺遥温热的掌心贴在眼前,粗暴果断中带了些温柔。 烛茗眼睫微动,扫过蔺遥掌心,清晰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一抖,像是在极其克制着什么。他嘴角翘了翘,满心愉悦地合眼小憩,全身心都放松下来,重量都压在身边的臂膀上。 “蔺老师。” 懒洋洋地低声叫他。 “嗯?” “你说一个没谈过恋爱的人为什么这么熟练?” “……”说得好像他自己不熟练一样? 蔺遥拇指覆在烛茗太阳穴,加了些力量按了按:“都是演过齁死人不偿命的偶像剧的人,就别在这儿跟我装了。” 烛茗轻笑。 套路从哪儿学不是学,关键看用在什么人身上了。 Mr.Youth的航班是最早的,其次是烛茗和NL,蔺遥作为一个晚上才起飞的人,能这么早就赶过来,说不是送他,他都不信。 “色令智昏啊。”烛茗自言自语。 蔺遥:“我听得见,能把您的自恋收敛一点吗。” 烛茗:“……” 中央广播通知登机的消息响起,四个小伙子背上包就要去登机。纪可嘉的走在最后,陈敬鹿搭着他的肩,背影显得有些孤寂。 还等他们走出候机室,烛茗叫住了他。 男孩一愣,看了看队友,茫然地走过来。个头稍逊烛茗一些,微微仰起头,疑惑地看着他。 烛茗问:“最近去过医院吗?” 纪可嘉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只是摇头:“这段时间练习紧张,还没来得及去。” “从广州回来以后,抽时间去一趟吧。”烛茗拍拍他的肩,把他送回队伍里,低声在他耳边说。 纪可嘉垂下眉眼,点头。 蔺遥远远站着,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谈话。 看见烛茗走回来,他才问:“情况不太好吗?” “嗯。”烛茗低头看了一眼手腕,如今那个数值再也没有因为老爷子而下降过,“已经没有求生意识,剩下的就听天命了。” 老爷子的去留是自然规律,不是他所能挽回的。他放弃了执念,也就放弃了依靠这怪力乱神的外物延续生命的可能。 现在虽然还在用机器和药物吊着,但那只不过是给卢建忠和纪成钊整顿事务争取的缓冲时间。 烛茗叹了口浊气,把心中的感伤强压下去。 正要抬脚去和姑娘们叮嘱些什么,突然看见已经离去的陈敬鹿匆匆跑回来,跑到石玥面前,气喘吁吁地说:“对了玥姐,《点绛唇》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改天寄到了我给你啊!” 烛茗脚步停在原地。 蔺遥跟在烛茗身侧,发现烛茗身型明显地晃了一下,身侧拿手机的手也握紧了些。 “点绛唇?”他侧身上前,抱臂问道。 陈敬鹿被这犀利的目光吓到后退了一步,讪讪一笑,转身大步往外跑:“那个师哥我先走了,她和你解释啊。” 蔺遥微微蹙眉,目光移到石玥身上。 “啊,是部老电影。之前合宿的时候聊到我喜欢看老电影嘛。”石玥坦然地看向两位“大家长”,认真解释说,“有些我只看过简介,没找到片源,然后陈敬鹿说他家里有亲戚很久以前卖过电影碟片,还有些收藏,说是能帮我找找看。” 蔺遥了然地点头。 吃饼干的围观群众秦怀心思一动:“妈耶,你们不会怀疑玥姐和鹿哥之间有什么吧?烛总你放心,九哥已经改变了玥姐的取向,没我们九哥颜值动人的男人玥姐根本瞧不上的!” 石玥:“???” 蔺遥眉梢动了动,余光觑着烛茗。 烛茗察觉到他的目光,抬手揉了揉眉心:“改天说。” 没等多久,飞上海的航班也该登机了。 烛茗戴上帽子,起身,俯视着正在低头给陈青泉回消息的男朋友。 他耳钉上的金光快要从指缝中溢出,可偏偏这个人什么都看不见。 烛茗弯腰,伸手摸了摸蔺遥的耳垂,含笑说:“再努力努力,等充满100%,您就解放了,我就可以溜了。” 蔺遥抬手抓上他还没来得及抽回的手,穿过他修长的指缝扣住,有意无意地摩挲着他的指根,似乎是在丈量着什么:“看来是套得不够牢,还想溜。” 烛茗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将手抽出:“总之现在是要溜了,先走了,蔺老师一路平安啊。” 蔺遥抬手照着他腰下就是一掌:“赶紧走吧你。” 再不走真的要命了。 * 南京、苏州和上海在周末各有几场巡演,烛茗落地后几乎没怎么休息,就开始了演唱会的筹备。演唱会需要的人手本就多,再加上NL发展势头越来越好,他很早提前让蒋星盼给NL招了一班新的有经验的人手培训起来,以便两方活动冲突时不会受到影响。 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为什么眼皮跳了一天。 于是第一场演唱会结束后,他没有跟去参加聚餐,回到酒店后第一时间就是去看姑娘们的状态。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第一次外出集体活动,门打开就看见这群姑娘们挤在酒店房间里吃炸鸡吃得开心,全然没有半点明天要竞演的紧张感。 形势对她们来说,其实是不利的。 尤其是其中一场演唱会和NL的路演时间撞车的情况,更让人惴惴不安。 NL的粉丝有一部分是乡民和烛火双担,而在线下路演和十周年巡演中,必定是参加演唱会的优先级更高。因此,在两者行程冲突中,必定有很多计划去路演的人会为了演唱会放弃去线下给姑娘们投票。 海音的魔鬼抽签名不虚传。 原以为NL已经成破竹之势,势不可挡,谁能想到他自己这位制作人居然成了她们前进路上最大的Boss?! “我们都不担心,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呀?”俞可爱叼着根薯条,跳下床,把烛茗推到门外,“茗子哥,自己的身体最重要,你明天还有一场呢,早点休息。” “有酒吗?喝了酒能睡的。”烛茗问。 俞可爱撇嘴:“早戒酒了,而且你男朋友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要勾你酒瘾,我可不敢随随便便给你酒喝。安心,她们开心着呢,说万一因为不可抗力没能拿冠军,你也不好训她们。” 烛茗:“……” 这等自我安慰式的心理调节怕不是只有秦怀能想出来。 烛茗被姑娘们赶回房间,和蔺遥视频。 他抱怨说:“老子今天眼皮一直在跳,也不知道为什么!” 蔺遥忙了一天,强打着睡意,声音微哑:“估计是太想我了。” “……是是是,你说得对。” 催着对面明天要早起的人睡觉之后,他两眼放空地躺在床上。 静静躺了十分钟,他起身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条缝,看向夜空。 手机突兀地响了。 “喂卢叔。” 他心中有些紧张,生怕大晚上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卢叔声音里满是疲惫:“还没睡?” “就要睡了,什么事?” “你过两天是不是要去苏州?” “嗯,苏州和南京各有一场,怎么了?” 卢建忠停了停,低声说:“本家的人想见,最近他正好也在苏州,我把联系方式发给你,你们有空见一下吧。” 烛茗愣了一下,卢叔提到本家人,一般指得都是和纪老爷子血出同源的嫡系一脉。 他问:“是……有什么事吗?” “为了老爷子的事。老爷子撑不了多久了,你也知道他当时是一时意气从本家独立出来的,再怎么说也是有感情的,就算尘归尘,土归土,本家也是希望他认祖归宗的。只不过两边都不好轻易拉下脸来,只能找个桥梁了。” 烛茗狐疑地问:“为什么是见我?” 他不过是被收养的外人而已,有纪成钊在,轮得到他? “现在当家做主的那位,成钊和他不太对付……小嘉也还小,你也别废话,就你了。” “???”真就强买强卖吗? 不过既然和纪成钊不对付的人,他倒是有点兴趣,可以一见。 于是敷衍地听完卢叔的含糊相劝,他满口答应了下来。 “行行行,哎卢叔我这不都答应了吗,您还在纠结什么。就这个手机号是吧,好好好我存,现在就存,你别催。这位……呃堂叔叫什么?” “纪成镜。” “好的。哎你放心,我办事你放心好吧。” “叔不放心,叔怕你嘴上没个数。” “我哪敢随便对一个人就口无遮拦,我是那种人吗?” 卢建忠沉默,心说你不是那种人你就不叫烛茗了。 “……行了,我知道你的回答了,再见吧叔。”烛茗轻哼一声,拉好窗帘,转身往床上走。 临挂电话前,卢建忠叮嘱他:“六月梅雨季啊,你小心别淋雨受凉了,去见人的时候记得带伞。” 烛茗一怔,总算知道自己今天眼皮狂跳的原因为何。 他连忙给蒋星盼打电话,语气急促:“给小南说,明天带着寇蔻去给姑娘们重新买衣服,原定的演出服不要穿了,还有阿柠和桃子的高跟鞋也换成平底鞋。让他们别跟我逼逼舞台效果,那可是露天舞台,再漂亮有安全重要吗?” 一通说完,他长长舒了一口气。 “这年头出个道怎么跟渡劫似的?”他小声嘀咕着,重新拉开窗帘。 只听得窗外一声轰隆,惊雷骤起。 下雨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二更估计在12点以后了,可能会晚,别等早睡 感谢在2020-04-13 23:38:26~2020-04-14 21:05:1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千万朵,两三枝 10瓶;Shakata 6瓶;鈕祜祿安 5瓶;故里江添.、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0章 闷热, 潮湿。 空气里的水分子紧挨着皮肤,渗出薄薄一层汗。刘海在眼前无力垂着,时不时扫得眼皮发痒。 试着大口呼吸,却好像有什么堵在胸口, 闷得人心里发慌。 烛茗抬起眼皮,低声说:“盼盼, 开会儿窗吧, 闷。” 雨是从昨晚开始下的。 一整晚淅淅沥沥个不停,浅眠的烛茗戴了耳塞, 在演唱会后疲劳难耐的磋磨下, 沉沉睡起。早晨醒来, 酒店门口的水池似乎都上涨了几公分的水位。白天雨停了一段时间, 但天还是阴沉沉的, 好像只是喘一口气,蓄力等着下一个发泄出口。 果不其然, 临近演唱会开场, 雨滴又开始往下落了。 对烛茗热情是不会被区区雨天浇灭的。 或者说,检验真爱粉的绝佳方式就是看他们愿不愿意冒着雨雪来见他们偶像一面。 演唱会场馆前照旧排起了长龙, 和场馆方联系过后, 每一个等待检票入场的歌迷手里都拿到了一套透明雨衣,队伍里甚至有姑娘已经脑补起烛茗的湿身舞台。 人头攒动, 热情高涨,气氛甚至比首场竞演还要热烈。 然而化妆间里却是一片低气压,寇蔻用化妆刷轻敲盒子边缘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她抬眼看向蒋星盼, 无声摆着口型:“生气啦?” 蒋星盼摇了摇头。 不是生气,是紧张。 不是替自己紧张,是替姑娘们紧张。 对于烛茗这个十年艺人来说,冒雨演出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对于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们,确实难度有些大。 这不只是淋雨的问题。 而是淋着雨,要考虑脚下不要滑倒,要照顾好表情管理,还要台风稳健开麦唱全场。哪怕只有一首歌要表演,都是一次不小的考验。往好了想,这次如果能完美挺过来,是一次再好不过的积攒舞台经验的难忘经历。往坏了想…… 可能会变成此生难忘的黑历史吧。 “你啊,别太操心了。”蒋星盼把冒着热气的水杯放进烛茗手里,“早晨我让小南给她们看了严零以前的演出视频,严零出道就能做到的,她们也可以的。” 正在被上妆的脸微微动了一下:“衣服呢,衣服换了吗?” “换啦。”寇蔻边说边刷过他的眼窝,“换了一套防水的短款皮衣,可飒了。那边造型团队叮嘱过了,用的也是防水的。” 原来的演出服很单薄,如果要淋雨确实不太合适。 沾水的衣料紧紧贴在身上,不用多想就是让人想入非非的画面。一群少女,又不是走性感路线的女团,烛茗的担心到底不是空穴来风。 寇蔻看着烛茗紧锁的眉心,无奈地摇头,替场外那些爱他爱了许多年的女生们鞠了一把泪。 这样深藏的体贴和温柔,哪个女孩子能受得住? 可谁让人家根本不会爱上女人呢? “希望是我担心过度了吧。”彻底补完妆的烛茗起身,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头发,“是我一手选出来的人,是我把她们带到这条路上的,师傅领进门,不认真负责一点怎么对得起她们呢?” 就像他欣赏严零的才华,暗中将她引上这条路,最终没有料到她将在这条路上选择那样惨烈的结局。他辜负的生命,他承担不起的责任,一次就够了。 “走了。” 他一撩衣袍,朝着雨幕下的演唱会舞台走去。 路在自己的脚下,无论如何,都得她们自己走才行。 * 与此同时,线下竞演即将开始。 三地路演同时在海音的平台上直播,等待开场的画面里,只有NeverLand的镜头里透着阴霾,细密的雨点清晰可见。 【我的妈,我的妹妹们最近是水逆吗?】 【虽然三个直播镜头里看上去现场观众都差不多……但谁不知道摄像都是专挑人多的地方拍,我好担心妹妹现场没人啊!!!】 【我看前线的乡民说人还行,但是他们也不确定和其他两团比是多还是少】 【我哭了,烛总演唱会已经开始了,听说还没开场前,暖场视频放的是妹妹们前几期的竞演舞台,上哪儿找这么好的老板兼前辈啊呜呜呜】 【结束后最好和姜汤预防一下啊!】 【已经把淋雨后驱寒祛湿的事项发私信了,我明明才母爱变质,成为女友粉,老天爷硬是让我找回了妈粉属性,绝了】 后台,五个姑娘安静等待上场。 罕见的是,平日里闹腾得不行的五个人,今天没有一个人说话。 俞可爱抱臂靠着墙,仰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殷柠和叶新桃握紧了话筒,肢体小幅摆动,最后温习着动作。 石玥有自己独特的保持声线冷静的方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刚一放松下来,就看见秦怀闭着眼睛,抬手捂着心口。 外面的雨声忽然变大了。 雨水打在钢铁搭建的舞台上发出叮铃哐啷的密集响声。 众人脸色皆是一沉。 “好了,宝贝们,别板着漂亮的小脸蛋了。”俞可爱终于从放空中回过神,挨个捏了捏其他人的脸颊,“还记得烛总说的话吗?” 秦怀噘嘴:“他说的话太多了,你指的是哪句?” “……” 俞可爱呲牙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重要的不是名次,是舞台。不管有多少人来,冒着雨在外面等着,是为了看咱们这副丧丧的模样吗?” 纯音乐人在流量的时代压力很大,因为音频的竞争力远远不如视频。 因此每一个录制舞台都是他们的命脉。 这也是为什么烛茗总说她们是歌手,却还是让她们和偶像组合一样认真打磨舞蹈,管理表情,试图让每一场舞台都成为视觉盛宴那样精彩:一切都是为了让人铭记。 “确实。”石玥撩了撩头发,“九哥说得对,总要让来的人感到不后悔,不愧对这一次的舞台。” 俞可爱点头:“哪怕只有一个人来,也要让他永远记住,雨中的NeverLand是多么出色。” 手上的话筒握得更紧了些,表情比先前灿烂许多。 俞可爱欣慰地笑了笑,张开双臂:“来,上台前让九哥抱抱。” 五个少女拥抱在一起,高声给自己打了气。 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要给他最好的舞台。 怀着这样的心情,她们从后台踏上了通往露天舞台的台阶。 天是阴沉的,雨是连绵的。 现场的灯光将舞台照得极亮,仿佛是方圆百里最耀眼的地方。 刚一踏上那已然有些湿滑的舞台,她们便愣住了。 下一刻,在特写镜头推进的刹那,姑娘们的眼眶齐齐红了一圈。 没有想象中的,只有一个人穿着雨衣的孤单观众席。 是顶着雨衣,举着应援灯,形成的一片金色海洋,是高声喊着NL的男男女女,是比雨声还要嘈杂的欢呼和期待。 是人山人海,是万人空巷! 眼中一阵酸涩,好像漫长的忐忑的紧张顷刻化为乌有。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懂得歌迷和粉丝存在的意义,至少现在,他们的存在,就是能让人燃烧和沸腾的力量。 五个人轻声数着,一齐深深朝台下鞠躬。 弯腰时偷偷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起身时立刻收敛起表情低着头,轻轻咽下口水,等着伴奏响起。 再次抬起头时,便是NL的王者时刻! 这天,NL的舞台是三场路演中最狼狈的时刻。 达到现场人数为三场最少,有效投票人数也不敌Mr.Youth和BC453,在最终竞演的第一环节暂居末位。 也同样是这天,NL的舞台直播是三场路演中观看人数最多的。 直播后的官方视频播放量远远超过其他两团组合,甚至在数量级上形成了断层。 首次雨中演出,就有着不输前辈的姿态。 服装虽和主题有着一丝异样的违和感,但衬得她们身型潇洒;磅礴的雨势打湿了头发和脸颊,一绺绺头发贴在脸颊。尽管如此,整场舞台依旧摄人心魄,片刻不敢移开双眼。 凌乱的形象不仅不觉得凄惨,反倒有种悲壮的美感。 以双主舞的炫技结束的曲终,殷柠和叶新桃两眼微吊,不屑一顾的撩起头发,微微喘息的定格造型,更是为之惊艳。 对比一看,这一场落汤鸡一般的演出竟然是三个团里台风最稳健的。 这场让人久久不能忘怀的雨中舞台,在当晚直接冲上热搜。 没到场的乡民们一边捶胸顿足,一边高声大喊:NL牛逼! 很快,与之并肩的另外几个词条就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烛茗演唱会超时罚款# #烛茗演唱会安保冒雨请烛茗离场# 点进去一看,满屏都是—— “安可的时候烛总现场转播NL的舞台回放,放完他自己忍不住又多嚎了两嗓子。” “妹妹太争气了,给烛总激动得差点哭了。” “他喵的被保安请下台强行结束的时候还拿着话筒给保安大哥安利妹妹们哈哈哈哈草!” “哈哈哈哈哈哈我们乡长是我们乡长没错了!!!” “安保同志:我当时害怕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 依旧无原型,但雨天演唱会是致敬我自己参加的一场大雨演唱会,实在难以忘怀。 ================ 深夜比较感慨,作话碎碎念一下,可以屏蔽。 写歌舞和舞台场面真的很容易尬,之前瞎他妈写的rap还被搞乐队的朋友吐槽说尬到六亲不认,我到现在还备受打击,难受的不行。舞蹈这玩意儿也是,平时扒舞能扒几个小时自己也写不好,就瞎他妈写。 尬我知道,心里也有B数,可是水平放在这儿,想传达的能不能传达到很难说,但是尽力了。 另外,我不敢随便安利现场舞台,怕被说夹带私货,也是真的不想让人看着文还联想到三次元,没意思。 大家善用搜索吧,没事可以去某站找找神级舞台的视频,大雨舞台的女团视频也多的是,有些甚至下的不是雨,是卸妆水…… 只想说,无论什么行业,敬业都是基本之基本,不是值得被吹嘘的资本。 被万人宠爱的人更需要用努力来对得起每一分热爱。 感谢在2020-04-14 21:05:14~2020-04-15 03:20:1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宋九 2瓶;故里江添.、鹿鸣、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1章 “阿、阿嚏——!” 一声响亮的喷嚏声在空气里炸响, 绵软的床垫都为之一振。 石玥从浴室里走出来时,秦怀正把自己裹在被子里,两手拿纸捏着鼻子擦拭着,鼻尖微微泛红。 另一张床上, 殷柠和叶新桃长发披散,挤在一起昏昏欲睡。 “啊呀我真的是!”石玥摘下搭在脖子上的毛巾, 对着被子轻轻打了两下, “你俩不回自己房间睡觉,挤在我这儿干什么?我这里有位淋雨一小时不到就生病的祖宗已经够了, 你俩也想被传染吗?” 殷柠艰难地睁了一只眼:“今天演出结束还没做总结呢。” “而且感觉玥姐的床又香又软, 不想走。”叶新桃抱着被子补充道。 秦怀擤鼻涕的声音又突兀响了一下, 似乎在附和。 “……九哥呢?”石玥没好气地把毛巾往床上一扔, 随手拿起吹风机, “队长不做总结你们还都不睡觉了?” 话音刚落,门锁啪地一声响起。 俞可爱从拉开门进来, 手里端着托盘, 托盘里面是冒着热气的姜茶。辛辣的姜味和茶香混在一起,扑面而来。 “一人一杯, 不准剩。”当俞可爱拧起眉不再撩人, 严肃起来时,姑娘们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把姜茶挨个递到手里, “秦同学,药吃了没?” “吃了吃了。”秦怀鼻音浓重,自觉朝被子里缩了缩, “别担心,我感冒好很快的,离最后竞演还有几天,我可以的,我不会拖后腿的。” 俞可爱将自己那杯一饮而尽,随后戳了戳她的脑门:“我是担心比赛吗?你今天是不是太拼了?舞台挺大的,头顶有钢铁支架挡雨,你非要在自己C位的时候往前面雨大的位置走,你不感冒谁感冒啊,我的小祖宗。” 秦怀捧着杯子,热气熏眼:“不是说每个舞台都要尽百分之二百的力嘛。我怕站在舞台靠后的位置,观众会看不见。而且我又是全队最矮,不往前站根本没气势啊……我不能给烛总丢人的。” “咚咚咚!” 正辩解着,敲门声响起。 “谁啊大晚上的?南哥还是盼哥?” 石玥关了吹风机,抬手扫了扫发尾,走去开门,在看到门外的人的瞬间,愣在原地。 烛茗是一路从演唱会现场赶回来的。 被强行结束了演唱会心中还有些遗憾,但心里记挂着姑娘们,只是在后台换了一身干衣服,随意擦了擦头发,喝了两口热水,就将后续收尾工作交给别人,和蒋星盼先离开了现场。 到了酒店,片刻也没停,径直过来敲了门。 看见石玥震惊的脸,他就知道,自己脸上淌水的乱糟糟的模样把人吓到了。 “我就看看怎么样。”他清了清嗓子,探头往里看了两眼,“都在呢?” 烛茗清润又有辨识度的声音一响起,躺在床上的叶新桃和殷柠一下坐了起来,他进来时,只看见秦怀一个人翻身钻进了被子,蒙住头,像是怕极了他出言训斥。 他挑了挑眉,看向站在她身侧的俞可爱:“怎么回事?” 俞可爱放下手里的水杯,重新那个了纸杯给烛茗也倒了一杯姜茶:“淋雨感冒了,大概率是被我训怕了,怕你再来训一顿。” “还是病魔厉害啊,能让平时那么咋咋呼呼的一个人偃旗息鼓。”他揶揄地笑了笑,接过姜茶。 出乎意料,秦怀居然没有习惯性掀起被子出言回应他。谁说自己要训她了?……这么安静真有点不习惯。 他轻轻抿了一口热茶,若有所思地看着被窝里鼓起的背影。 “茗哥,你关心我们之前能先关心一下自己吗?”殷柠看着烛茗湿漉漉的头发,指了指吹风机,“吹干再回去吧。” “我们就唱跳一首歌就回来了,你可是整场演唱会啊……”叶新桃喃喃地说,“怀怀都快被你带坏了,马上都要生理期了还这么拼命。” “嘴上说着爱死蔺遥了,到头来还是为了自己和烛总的荣誉奋不顾身,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石玥边说边把吹风机递给他。 “不用,我就要回了。”烛茗摆手拒绝,他环视了一圈,认真说,“明天在飞机上注意保暖,小心吹空调。回去什么都不要想,在宿舍好好睡一觉,最后的竞演和之前的每一场都没什么区别,平常心就好。练习时间你们自己安排,床上那位少女等她病好彻底了再让她练习。你们也都预防着,我可不希望节目结束听到你们都病倒的消息。明白了?” “明白了——” 女孩子们拖着长长的声音应着他。 “那你呢?”俞可爱问。 烛茗:“我还有苏州和南京两场巡演,演完就回,争取终演彩排前赶回去。” “要是时间紧张就别赶了。” “知道了,先操心你们自己吧,乖,都早点休息。” 说完,烛茗笑着往外走,手刚搭上门把手,突然停了下来。 他转身,看着床上圆圆一坨被子,勾起嘴角。 他扬声喊:“秦怀。” 被窝里慢吞吞钻出一颗脑袋,婴儿肥的脸颊添了一抹病态的白,鼻尖红红的,大眼睛茫然望着他。 “快点好起来吧。”他眼中含笑,歪着头看她,“安静的团欺不太适合你,你还是打起精神来当团霸吧。” 秦怀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什么。 接着就听见烛茗恣意张狂地说:“别缩在那里哭唧唧了。你是我烛茗的骄傲,懂?” 他临走前撂下这么一话就扬长而去。 殊不知关起的门后,那双茫然的眼睛升腾起氤氲。 * 第二天一早,NL还在睡梦中回味舞台,烛茗已经辗转到了苏州下榻的酒店。 彩排,核对舞台流程,十年来的演唱会经验让他轻车熟路。 唯一不同的是,现在,忙里偷闲里要回复某位先生的消息,晚上睡前要满足他的视频要求,以至于视频中沉沉睡去,忘记给手机充电,被蒋星盼的砸门声叫醒。 “十周年”是个郑重的词。 尤其是看到台下灿烂的笑容和激动的神情,让他觉得这十年旅程是无比有意义的。 可每一次上台,似乎都不觉得有十年之久,每一场演唱会的都如第一次一样激动,每一个舞台都是崭新的,崭新得让他热血沸腾。 蔺遥感叹说,他是天生的星光,为舞台而生,也将为舞台奉献终身。 话是不错,可就是莫名觉得有股醋意。 离开苏州前,他联系上了纪成镜。 应了对方的邀请,他第一次到了纪家祖宅。 江南纪氏,子孙绵延,以往只是听卢叔说起,来了才懂老爷子抛弃了什么。 从外面看上去低调庄重的宅院,进去后竟有精心布置的小园林,曲折幽深,别有洞天。烛茗细细打量着脚下,园中的各色石子竟拼出一只鹤,昂首展翅,栩栩如生。 穿过园路,跟着一位先生来到了书房,推门进去见到了纪家现如今的主人。 书桌前的男人仪表堂堂,听见屋外的响动,起身迎了上来,对着烛茗淡淡一笑,伸出手。他的眉眼似乎和老爷子有着相似之处,尽管淡漠,但让烛茗看着感到莫名亲切。 他伸手握上去,垂眸,便看见男人那块报价六百万的腕表。 总算知道纪成钊为什么会和眼前这个人不对付了。 这位和纪成钊同字辈,或许还要被纪成钊喊一声堂弟的先生,年轻极了,看上去大约只有30多岁的模样。让年过半百的纪总对这样年轻的同辈低头,纪总必然心有怨气。 可他毕竟是烛茗,眉一挑,嘴一扬,表面上极其尊敬地喊了声:“堂叔好。” “……”纪成镜眼皮跳了跳,颇有修养的忍着表情。 他来是替卢叔和纪成钊商讨之后老爷子的身后事。 说是商讨,不过是纪成镜单方面的决策和告知,烛茗知道自己也就是个传声筒的角色,一边点头记在心里,一边捧着纪成镜端上来的茶具出神。 老爷子家里那套他小时候用过的茶具,和这里的一模一样。 他心里感叹着这些大家族的纽带和联系,不知不觉纪成镜就结束了对话。 “那堂……呃,我先走了?”他问纪成镜。 只见纪成镜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其实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他疑惑不解,心想卢叔也没交代其他的,还能有什么事。 纪成镜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向他:“你有没有考虑过,接受纪然这个名字,公开身份?” 烛茗神色一凛:“我是我,纪家是纪家。” 纪成镜:“这是什么自尊心吗?” “不想被人说是靠背景走到今天。”烛茗耸肩,“说是自尊心也没错。” “可你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还需要藏吗?”纪成镜沉稳声音中带着一丝好奇,“你可能不记得,我以前在你爷爷家里见过你。你知道他那时候跟我说什么吗?说希望你可以毫无顾忌地顶着纪家的头衔作威作福。” “……老爷子开玩笑您也当真,纪先生幽默感不太行啊。” “换个角度看,有些事未必是负担呢,烛茗。”纪成镜轻叹,“’烛茗’,看来你已经知道你母亲是谁了。” 纪成镜慢慢咀嚼着他的名字,烛茗眸光动了动。 “不好奇我怎么知道的?” “堂叔,你有话直说。” “点绛唇,杨小烛,是个好角色,可惜了。”纪成镜手指在桌上轻点,“你母亲和纪家也算是有缘分吧。这电影的编剧,是本家一位堂婶的前夫。听说当时她的生产病房也是纪家安排的,确切地说,是你父亲。” 烛茗放下茶盏,轻揉眉心:“这些我知道,不知道您什么意思?” “关于她其他的事,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 他独来独往,自由快活,不想被家庭,被与他无关的往事束缚着。 烛茗垂下眼帘。 纪成镜闻言,没多说其他的,只是起身道:“以后如果还想知道,就联系我吧。我这里有些事想做,还得劳烦你同意呢。” * 和纪成镜告了别,烛茗匆匆赶去了南京。 南京场巡演结束,告别了热情的歌迷,辗转回到帝都,天色已晚。 蔺遥是开车来接他的。 公开后两人再也不用看人眼色,遮遮掩掩,就连接机也毫不在意外界的目光,有如进入无人之境。陈青泉和蒋星盼自觉给自己放假,滚得远远的。 他躺倒在副驾上,闭着眼絮絮叨叨地讲他在纪家祖宅的见闻,说完又说纪成镜和他讲了些什么,说到最后口渴了,摘下眼罩,坐起摸了一瓶矿泉水打开。 蔺遥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挺好的啊,所以呢?” 烛茗鼻孔出气:“所以?没有所以,就跟你说一声,省得你说我什么都瞒着你。” 蔺遥不说话,车里安静的气氛让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烛茗眯起眼看向蔺遥的侧脸,忽然听见他问:“你堂叔长真有那么好看?” “噗——!!!” 一口水没有咽下去,险些喷了出来。 什么玩意儿?他说了这么多,合着他就记住他描述纪成镜的长相了?! “那可是堂叔!卧槽蔺老师你思想有问题。” “不是说才三十多岁吗?” “三十多岁也是堂叔!” “架不住堂叔好看。” “再好看哪有你好看!!!” 烛茗气得脑壳疼,抬眼就看见蔺遥闷声笑着,眼里像是有星星掉落。 他说的没错啊,这个世界上没有比蔺遥更好看的了。 回家没歇两天,最终竞演就开始了。 海音最终舞台,启用了最豪华规模最大的演播厅。 两次彩排烛茗只赶上了一次,直到坐进待机室看着姑娘们一边紧张补妆一边重复舞蹈动作时,他的心里都还是惴惴不安。 带了“最终”两个字,好像一切都变得紧张起来,尽管和往常一样有条不紊,落在眼里都好像有种手忙角落之感。连海音的工作人员脸上都没有了平日嬉笑的神情,对讲嗡嗡响着,一遍又一遍互相确认着。 待机室里是前所未有的兵荒马乱。 姑娘们围成一圈加油打气,挨个和他拥抱之后,前往后台候场。 整个待机室里就剩下他一个人。 空气里弥漫着她们的香水和化妆品的味道,烛茗抱臂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看着显示屏里任清秋的主持串场,什么声音都没有落在耳朵里。 她们的路演成绩是三个团里最差的,理所当然地被排在了第一个出场。 第一个出场倒也没什么,可就是怕路演成绩的比重会拉低最后竞演的结果。 怎么她们的出道舞台,比他自己出道还紧张呢? NeverLand是他的事业,是他理想和精神的延续,也藏着些他对严零无处宣泄的歉意。 她们是独一无二的NL,也是他全部初心的化身。 所以不忍心想看到其他任何结局,更不忍心看到她们落泪。 登场了。 他和现场观众一齐屏住了呼吸。 灯灭灯暗,每一次灯光变换,似乎都是一次重生和涅槃。 轻扬的衣角,凌厉的动作,整齐的队形,短短六个月,她们用自己的行动践行着女团的骄傲和尊严。 秦怀作为领唱,有着不属于她年龄的成熟。为“开口跪”这个词量身定做的嗓音,在每一首歌的首句都能紧紧勾住听众的内心。当她不再被容颜的评判所困囿,她就是最漂亮最骄傲的姑娘,拥有飞向长空的翅膀和自由。 石玥的声音充满了穿透力,副歌只有她能做到点染全场的气势和氛围。 俞可爱自不必说,NL总攻从未认输。 就连唱功都丝毫不比石玥差。 叶新桃作为领舞,总能在副歌的齐舞C位第一时间抓住镜头,轻轻一个wink就让人神魂颠倒。 主舞殷柠更是有着堪比男生的力量和舞蹈实力,killing part时她的舞蹈瞬间就能让人血脉贲张。当初那个被暗恋情绪所纠结的小女生,卸下了心中的包袱,焕然一新,宛如灰姑娘一脚踢开水晶鞋,昂首成为小女王。 NL终场竞演的出道曲,不似其他两个团是公司量身定制。 是烛茗当时无意间听过的石玥的自作曲,经过烛茗神功妙手的编曲润色,历经六个月打磨而成的呕心制作。 曲名,《你以为的我,不是真正的我》。 没有人能感同身受,没有人能窥见一个人的真实。 心底的秘密,不为人知的过往,一切的一切,过去的过去,都是“我之所以为我”的意义。 而外界所有搭上的标签,都不过是庸庸众人的一厢情愿和自以为是。 国民闺女不是乖乖女,是有着疯狂内心的花季少女。 甜食吃货眼里并不只有她的偶像蔺遥,她为舞台付出了多少没有人知道。 台上台下反差萌的姑娘,其实很讨厌别人总提反差,人这种复杂的生物不就应该是有多面的吗? 安静如桃桃,没有人知道她沉默时心里在想什么。 甚至于极度真实,毫不掩饰的俞可爱,一身匪气后不知道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节目进行了多久,差评朗读会就持续了多久。 越到后来,越对这首歌有着深刻的感悟。 烛茗在赛前采访时说,这首歌,是她们的歌,她们自己本身,就是演绎这个舞台最好的方式。 喷薄而饱满的情绪,是身为歌手的自尊心。 最后的**,是前所未有的听觉盛宴,甚至和那天雨中路演的版本都有所不同。 秦怀飙着高音,似乎要穿透现场,穿破屋顶,直达云霄。 石玥拉麦,高音和声渐次顶上,两人轮回往复,双主唱的配置,犹如两道利箭,直直射往观众的心脏。 而此时,本和殷柠叶新桃一道和声唱低音的俞可爱也加入进来—— 从来没有人能想到,一个低音炮rapper的高音居然也如此有能量! 三道高音伴着最后编曲中的管风琴,气势高昂,直到一曲终了,依旧让人心神激荡,仿佛余音绕梁,久久不能回神。 烛茗沉寂了很久,在他们鞠躬谢幕的那一刻,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他起身,即使没有人看,也依旧热烈而真挚地为她们鼓着掌。 心底刚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提到嗓子眼。 他实在不敢小觑星晨那群小崽子和顶流师弟团。这个舞台,能逆袭吗? 突然手机响了。 卢叔的。 烛茗脸色一冷,给工作人员打了个手势,拿着电话侧身走到外面。 两分钟后,在所有人都没回过神的情况下,他们看见烛茗拿起外套冲了出去,一溜烟消失没影。 五分钟后,总导演的指示下达:所有后续需要直播烛茗的镜头都换成蔺遥。 蔺遥坐在待机室,刚送走Mr.Youth上台,就收到了烛茗和节目组的消息。 * 姑娘们扇着风回到待机室,满头大汗,脸上洋溢着激动和喜悦,却不见那个她们最想分享心情的人。 俞可爱摘下耳返,问身边的人:“烛总呢?”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 他走得匆忙,一句话也没留。 “好了别想了,先看竞演,等结果。”她招呼着妹妹们坐下,五个人挤在一起紧张兮兮的看着剩下两个舞台。 作为竞争对手,作为合宿后的好伙伴,他们不得不承认,没有一个舞台是差的。 都是绝美的、倾尽全力的艺术作品。 当观众时是欣赏的神情,可站在舞台中央等待投票结果揭晓的时候,那种欣赏全部消失,被紧张所取代。 这个节目叫《星降之夜》,今夜,就是最优秀的那颗星星降临的夜晚。 演播厅上空的布景,正是璀璨的星河。 站在舞台中央的姑娘们双手在胸前紧扣,抬头一看,便有无数星晨撞入眼中。 NeverLand,线下路演投票,第三名; 网络观众投票,第一名; 现场观众投票,第一名。 “最终合计结果,第一名,出道之夜的冠军团队,NeverLand!”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恭喜妹妹们!!!!!!】 【恭喜NL横扫男团成为本次竞演的扛把子!!!】 实至名归,众望所愿。 对手也心悦诚服。 然而这不是节目的终点,在结果公布后,大屏幕上突然放起了回忆杀般的视频剪辑。 VCR的最后,微微黑屏,随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烛茗忽然出现在镜头里。 背景是烛茗工作室的会议室。 大概是很久之前录的。 “不是,你们节目组为什么非要让我来录?”他抱怨地坐回椅子上,看向镜头,“啊?已经开始了吗?咳,对不起,重来。” 观众哄堂大笑,台上喜极而泣的姑娘们也破涕为笑。 “据说这是给冠军录的VCR,我不接受冠军不是我家NL的情况,所以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你们几个都好好听着。” “这几个月的竞演很辛苦,我知道,但未来只会更辛苦。因为现实就是实力至上,就是这么残酷,甚至……更残酷,欢迎你们来到大人的世界。” “敲打完了,之后是心里话。都说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但我希望你们不要执着于胜负,不要执着于成绩,永远不要为了输赢失去自我,永远不要愧对舞台,和热爱舞台的自己。” 视频后有短暂的空白,烛茗静默了两秒钟,忽然绽了笑容。 “如果最后冠军是她们,请把这段播出来。” “出道快乐,我的骄傲们。” * “快快快,九哥给烛总打电话!!!今天烛总就是我男神,呜呜呜呜!” 下了舞台,冲进待机室,秦怀扑倒俞可爱的外套前拿出手机。 俞可爱无奈地拿过手机,拨了出去,打开免提。 三声之后,熟悉的声音响起:“喂?” 这头立刻炸开了锅。 “烛总烛总你在哪里啊!我好爱你!” “这么重要的场合你都不在,我们好伤心!!!” “茗哥,你的VCR什么时候录的,帅惨了!” “……” “哎呀哎呀太吵了,我来说我来说!”秦怀大嗓门压过队友,冲到话筒前,“烛总,我们是——冠军啊!!!第一名!!!” 对面不知道是不是信号不好,似乎顿了一下,半晌才听见声音:“恭喜啊,晚上想吃什么给盼盼说,让他先带你们过去。” 俞可爱皱了下眉:“茗子哥,你在哪儿呢?” “有点急事,晚点再说。先挂了哦,听盼哥的话。” 秦怀还要说什么,电话忽然被挂,戛然而止。 她美眸一转,抬脚往外走:“我去找遥哥,遥哥肯定知道。” * “烛总,我好爱你!” “烛总,我们是——冠军啊!!!第一名!!!” 电话那头吵吵嚷嚷,他努力分心听出其中的字眼。 第一名,梦寐以求的成绩,心心念念的结果,是他海音大厦后揪心又无暇顾及的事情。 他双唇微动,还没来得及说话,医生便摘了口罩朝他走来,重重地摇了摇头。 烛茗身型晃了晃,抬手扶住了冰冷的墙壁,眼眶立刻红了。而电话那边热烈的气氛像是要顺着电流蔓延过来,手机贴着脸,耳边滚烫。 仿佛冰与火的两重天,要撕裂他的心肺。 6月21日,21时56分,纪景杉脑死亡,去世。 夏至日,北半球白昼最长的这天夜里。 生命中最悲伤和最喜悦的事情,同时叩开了他的心门。 闭上眼,没有亮光,只有百味陈杂的眼泪无声落下。 一颗星冉冉升起,一颗星消失在天幕。 而夜色,依然深沉,从来没有变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合一√ 开始忙了,最近更新时间不太稳定。 见谅 感谢在2020-04-15 03:20:19~2020-04-16 01:10:5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嬉皮士 3个;想想困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步罡 9瓶;千落 4瓶;嗷呜~困困、荷下小鱼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2章 注定会到来的离别, 即使此前已经做过万全的心理准备,也无济于事。 它带着既定的结果悄然而至,无声无息扼住喉咙。 下一秒,哀恸席卷五脏六腑。 烛茗就这样静静立在墙边, 看着一步之遥处即将被推至太平间的老爷子。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情。 想到那垂在身侧的手不会再颤动,深深的眼窝不会再温柔地凝视他, 不会再有人像他一样, 一声“然然”喊得他举手投降,他就难受得摇摇欲坠; 而一想到他这么长时间来受的苦, 他又替他感到一丝解脱。 这几个月的医疗和药物支撑, 折磨惨了老爷子, 也折磨煎熬着他自己。 从放弃执念的那天起, 他就料到终会有这样的一天到来。都说乐极生悲, 否极泰来,只是没有想到, 同一时刻的乐与悲交织的情绪, 比想象中要浓烈许多。 他将手掌叠在手腕上毫无变化的生命纹样,第一次理解了续命系统残忍中的悲天悯人。 人这一辈子, 七八十载倏忽而逝, 如白驹过隙,可没有谁是真正的自由。 因为, 没有人能掌握生老病死。 人固有一死,既然“一死”是千篇一律的,为什么人总要在生时汲汲营营? 庸碌活过也好, 充实一生也罢,看透的人少,怕死的人多,说到底,没有多少人认真地审视过生死。可是,如果不能正视所谓“死亡”,便无法真正理解“活着”两个字承载的意义和价值。 “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呢?”烛茗喃喃着,忽然就被人堵住了嘴。 蔺遥站在玄关处抱着他,眼里满是心疼,轻轻啄去他眼角的湿润:“怎么在医院呆了一晚上,还成哲人了呢?” 纪老爷子去世,来往医院的人太多,他不方便凑热闹,烛茗也不让他去接。所以节目结束后,他就在家等着烛茗,等到将近两点半才等回来人。 只不过…… “你不回自己家,来这儿干嘛?”蔺遥睨着烛茗身后站着的人高马大的男生。 这孩子在他和烛茗开门后便自觉地转身面壁,直到他们拥吻结束后才偷偷转过来。定睛一看,眼角还挂着眼泪,眼眶红红的。 烛茗拍了拍他的手臂,默默摇了摇头,给纪可嘉拿了双脱鞋,牵着蔺遥走进屋。 纪可嘉是第三个出场,表演完才赶到的医院。 来的时候老爷子已经进了停尸间,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上。 少年红着眼睛质问,这才知道是怕影响他舞台表演才决定等他结束再通知的。在病房里冲纪成钊发了一通火,纪可嘉闷声跟上了烛茗,没等他说话,就钻进了他的后座。 “这样的两难,总有一边得后悔。”烛茗的声音中带着冷静,“没见到老人最后一面,愧对的是亡者和自己,影响心情导致舞台失误,愧对的是队友、粉丝还有一切为舞台付出过艰辛的人。这样的两难,如果只有他自己,一时间未必能拎得清、处理得好。纪成钊当了恶人,但至少替他做了选择。” 蔺遥点头,这也是他收到烛茗消息后,没有立刻在待机室告诉纪可嘉的原因。 成年人的世界不是童话,不是非黑即白,有无数错失和懊悔交织在一起,那位先生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孩子选择了受到伤害最小的一条路。 比起承受粉丝知晓真相前不分青红皂白的谩骂指责,确实离别之痛会更容易治愈。 他和烛茗最清楚,言语的刀刃,时间没那么轻易填平。 “换个角度想,老爷子肯定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让他错过自己精心准备的舞台。”烛茗径直躺在床上,眼神放空地说。 “这我知道,可是他为什么非要跟你过来?”蔺遥坐在他旁边,抓起他的手把玩着。 “就让他住一晚吧。爹的擅自做主让他还在气头上,家里还有个只关心遗嘱的娘,自己脆弱的一面又不想让队友看见,他还能有几个选择?” “……我去煮点汤圆给你俩。” 烛茗低声说了句“不要带花生馅儿的”,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醒来已经是第二天。 衣服被蔺遥换成了睡衣,整齐叠在床头柜上。 手机里NL群里的消息还是昨晚没有点开的999 ,所有私戳他的信息都被蔺遥以他的口吻简单回复。老爷子的讣告已经在财经版随处可见,商界翘楚的死讯和星降之夜最终竞演占据了搜索框的绝大部分版面。 喧闹人间。 他轻叹了一声,把手机往床上一扔,洗漱后下了楼。 纪可嘉已经起了床,乖觉地坐在餐桌,埋头吃着蔺遥屈尊准备的早餐,目光毫无焦距,似乎在发呆。 不知道蔺遥和他说了什么,少年脸上的表情早已没有了昨晚那般阴翳。 蔺遥把早餐端到他面前:“睡得好吗?” 他点头,给自己和纪可嘉倒了杯凉水:“还行。你呢?” “啊?”忽然被点名的纪可嘉从发呆中回神,接过水杯,低下头,“一般吧。” 何止是一般,眼睛是肿的,一看就是偷偷哭了一晚上。 “打算回家还是回宿舍?”烛茗问,“等下我送你。” 纪可嘉欲言又止。 烛茗回头看了看正在热着牛奶的蔺遥:“别管他,你可以在这边歇会儿,呆到明天再走也行。” 老爷子很早就有丧事从简的嘱托,出殡的日子定在了第三天。 厨房里,蔺遥挑了挑眉,心里对烛茗这副当家做主的态度很是满足。 “我让爸来接我好了。”纪可嘉低下头,“万一你送我被人拍到怎么办?” 昨天星降之夜最后时刻的登台谢幕,眼尖的人都发现烛茗和纪可嘉的缺席。 老爷子的死讯一出,更是引起了阵阵猜疑。 纪可嘉从来没有像烛茗这样刻意隐瞒过出身,很快就被扒出了纪家长孙的身份。 而烛茗又曾有过“”疑似被棣杉纪总包/养“的黑料,两边互相联系,脑洞大的人甚至脑补出一场豪门狗血大戏,一时间星降之夜的观众和各团粉丝全部加入吃瓜行列。 “拍就拍咯。”蔺遥将三杯热牛奶端上桌,在烛茗旁边坐下,“他什么时候害怕过被拍?” 想当初他们还什么关系都不是的时候,这人都能带着他昂首阔步并肩走在成都的大街上,这种事烛茗可还真没怕过。 “可是……不一样。”纪可嘉看着烛茗,到底没把话说出来。 他竭力想要和纪家划清界限,如果和自己一起被拍到,肯定会困扰的吧? 烛茗安静地喝着牛奶,末了,放下杯子,缓缓将唇边的白沫舔去。 随后看向纪可嘉:“自己的事情都没想明白,就开始操心大人的事了?等会儿吃完了自己去洗碗,顺便跟家里说一声你在我这儿。” “哦。”纪可嘉乖乖点头,拿起手机和纪成钊报备。 没过一会儿惊慌地抬起头,看向烛茗,瞳孔闪动。 “怎么了?”烛茗皱眉,“是你爸不同意,还是你妈怕我谋害你?” 纪可嘉脸色刷白,摇着头将手机递给烛茗,蔺遥微微转头看了过来。 #烛茗的真实身份# #烛茗和纪家的关系# 烛茗这些时日在医院探病的照片被悉数曝光,凭借着这些照片,言之凿凿地描绘了一幅“当红艺人竟然是豪门私生子”的画卷。 “难怪会传出那样的消息,原来是父子?!” “所以烛茗和纪可嘉实际上是同父兄弟!!!我就说怎么看节目的时候感觉纪可嘉的眼神那么奇怪呢!” “这一路顺风顺水红透,怕不是也是靠了父亲,难怪这么嚣张。” 人们自以为是地恍然大悟,将这来路不明的爆料信以为真。 震惊诧异的,阴阳怪气的话语充斥着屏幕。 “你找人爆料的?”蔺遥把手机还给纪可嘉,转头问他。 烛茗摇头:“不是我,也不是卢叔。我们没打算这个时候说的。不过就我那段时间跑医院的频率……被拍到也不是什么有难度的事。” 怪就怪在放料的人没有提前联系过他。 “别想了,先好好休息。”蔺遥对两个人说,“出殡和葬礼还有你们辛苦的呢,去歇着吧。” 刚出道的时候,祖母去世,蔺遥陪蔺如江跑前跑后整个人都脱了一层皮。 而纪家帮忙的人手多,诸如医院死亡证明、上报殡葬管理部门、注销户口这些琐事根本用不上他俩操心,何况有纪成钊主持大局,烛茗和纪可嘉做自己该做的事就好。 烛茗看着纪可嘉回房后,整个人挂在蔺遥身上,一句话没说。 蔺遥环住他的腰,身体微微后仰:“难过的话哭出来就好了。” “哭不出来。”烛茗叹了口气,下巴抵在蔺遥颈窝,“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我知道自己始终是一个人,所以唯一视为亲人的人走了,不过是回归了常态。” 蔺遥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发:“你不是一个人,有我呢。” “是,有你。”烛茗淡淡笑了一下,“说实话,那个爆料我根本不生气。这两天忽然意识到,纪成镜说得对,纪家的身份没什么不好的,至少能让我以家人的身份,堂堂正正站在老爷子的葬礼上,别人怎么说怎么想其实都不重要。” 前二十多年,所谓“身份”对烛茗来说是浮云过眼,而现在,“身份”有了新的意义:是老爷子去后,他们之间一切亲情爱重的纽带和证明。 “烛茗。”蔺遥声音低哑。 他从他怀里起来,对上他的眼眸:“嗯?怎么啦?” 蔺遥棱角分明的脸庞似乎克制着什么,但他能感受到自己腰后停留的手掌微微颤抖。 “我也是你的家人。”他语气是和先前不一样的郑重。 烛茗歪头看他:“蔺老师,你是,你一直是,连老爷子生前都认证过的。” “不,还差一点。” 蔺遥俯身覆上他的双唇,带着无限深情,仿佛要将他揉进骨髓。 过了很久,才停下来,轻声说:“我也是需要身份的。” 烛茗微微喘着,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敞开,听到这话,他似乎意识到什么似的,那颗飞速乱动的心脏好像快要跳出来似的,急促冲撞着他的胸腔。 下一刻,蔺遥的低语却如惊雷,在烛茗脑海中炸开了花。 炽热的唇瓣紧贴他的耳侧,声音低哑:“等你有空,我们去办意定监护公证吧。” 作者有话要说: 没错,是变相的求婚了√ 今天没二更,护住我的肝_(:з」∠)_ ================ 注:2017年3月我国意定监护制度正式确立。2017年10月1日开始《民法总则》将意定监护的适用人群范围扩大至所有具有完全民事行为能力的成年人。 在同性婚姻尚未得到法律承认的情况下,目前意定监护公证某种程度上可以被视作是同性关系的最优解。我所谓的身份也是从这个角度出发,就是伴侣能够得到对彼此的人身和财产的监护权利。 还是那句话,本文【架空】,无责任无压力,别和现实情况类比。 感谢在2020-04-16 01:10:51~2020-04-17 03:15:0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柒眠、红叶疯了景色真美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沐倾 50瓶;HDT. 20瓶;maytyt 6瓶;Shakata、lori 5瓶;ilrec 2瓶;故里江添.、嗷呜~困困、墨泝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3章 意定监护公证, 烛茗听白偲说过。 从他在白偲面前毫不遮掩地秀过对象之后,白偲就几乎把人生经验倾囊相授。意定监护就是其中之一,据说最初这还是顾医生提出来的想法。在医院看遍人情冷暖,他早就和白偲做好了关于未来的计划, 只等一个契机。 在烛茗看来,比起一切情话和承诺都更加庄重。 从此这个人将不再是无关紧要的他人, 不会因为任何非议和反对而失去爱你的资格; 从此他将是能在你手术时为你签字, 在你发生意外时有权利看护照顾,在你生后能替你处置一切后事, 甚至如果你愿意还能拥有你全部财产的人; 他们是受法律保护的, 名正言顺的亲人。 他其实也想过这件事, 但没想到, 蔺遥这么早就提了出来。 心顿时就软得一塌糊涂。 心思一动, 仰头探向他的嘴角。 “哥——!!!” 还没来得及给蔺遥如此郑重的求爱一个他应得的回应,纪可嘉的鬼哭狼嚎就让依偎中的两个人齐齐浑身僵硬。 两人对视一眼, 双双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从客卧冲过来的纪可嘉还没站定, 看见眼前一副略显香艳又有那么点少儿不宜的画面,想到自己十八岁生日还没到, 自觉放慢了脚步。 人这一急, 就容易犯错。 他犯了两个错,一是脱口而出喊了声哥, 二是撞破了两位大佬的恩爱现场。 转过身,纪可嘉沉痛地捂住脸。 “人蔺老师能让你住这儿够仁慈的了,多大人了还一惊一乍的?” 没有想象中的冷漠和讥讽, 只有一声叹气。 家中父母向来是宠他惯他的,他竟只能在烛茗这里找到些长辈般的万般无奈和关切。 “我……” 纪可嘉踌躇转回来,两人已然然衣冠楚楚地并肩站着。 这两个人不论性格差多大,总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他们不爱在公众平台上晒生活日常,也很少有人能像他这样见到两人居家时的泰然模样。离开了聚光灯,依旧是好看的,只是那份好看里收敛了些气势,多了几分岁月静好。 尤其是耳鬓厮磨后,眼里和唇上都泛着光泽,看得纪可嘉俊脸微红。 “发什么呆……”烛茗上前敲了一下他脑门,“刚才还不要命似的大喊大叫,这会儿就蔫了?” 纪可嘉“哎唷”一声捂住额头,这才想起来正事。 他拿出手机,点了两下递给烛茗:“刚才躺着刷了会手机,突然刷出来这个……” 话没说完,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让你好好休息,没事儿刷什么手机。真该让你和NL一样没收手机。” 烛茗说着,狐疑地接过来一看,絮絮叨叨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的反应让纪可嘉身体一抖,顿时缩起脖子。 烛茗漂亮的脸微沉,眼眸里蒙上了一层戾气,上下扫过,把手机递给蔺遥。 蔺遥接过一看,立刻变了脸色。 关于烛茗恐是纪成钊私生子的传闻还在加热酝酿,又一则“道听途说”被扔进了吃瓜群众面前的熔炉。 ——私生子烛茗隐瞒身份多年,疑因被父亲怀疑非亲生子。 爆料的皮下语焉不详,只是信誓旦旦说知道烛茗和纪成钊曾做过亲子鉴定,结果并非亲生,并猜测这大概是烛茗从来不透露过自己的身份背景、而纪氏帮他隐瞒的同时也不主动承认他和纪家关系的原因。 先后两条惊天大料,曝得围观群众措手不及。 豪门和娱乐圈,这两个关键词齐齐踩在了人们的猎奇心上。 何况主人公还是炙手可热的现象级艺人,讨论立刻进入了一个沸点,连服务器都差点吃不消,难以招架全民吃瓜的热情。 一时间,全网都成了狗血豪门的编撰者。 人们开始讨论烛茗,讨论他在纪家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讨论他神秘的母亲,讨论这到底是怎样一个给总裁戴了绿帽还把儿子送进了豪门的狡猾女性;连带着还讨论纪可嘉,用节目里为数不多的同框画面来证明:哦,确实没有那么兄友弟恭。 蔺遥越看越眉头紧蹙,等他厌烦地将手机还给纪可嘉,回眸就看见烛茗脸上挂着玩味又讥讽的笑容。 还笑得出来,看来问题不大。 烛茗眼里含笑,说:“要不是我知道她早就去世了,被这些人说得我都怀疑下一秒就会有个女人跳出来,带着她现在的孩子卖惨博眼球吸引热度了。” 蔺遥眼皮跳了跳。 一时竟分辨不出来,他这到底是心态崩后怒极反笑的气话,还是心态好到还有心思开玩笑。 “就这事儿?”烛茗对纪可嘉眨眨眼,“就这事儿的话,别想了。爱吵吵去,我工作室的法务都不是吃素的,造谣生事活得久还是我红得久?赶紧去休息,跪安吧。” “可是,可是!”纪可嘉吞吞吐吐了半天,心一横,脱口而出,“亲子鉴定……” 烛茗的眸光闪了闪,看向纪可嘉的眼神有些复杂。 知道他不是纪成钊亲生的人,一只手就数的过来:老爷子,纪成钊,梁婉,纪可嘉,再加个卢叔。而只有梁婉是自己窥知到这个秘密的,也只有她去瞒着所有人悄悄为他们做了亲子鉴定。 他不是没想到这一环,只是…… “梁女士养你这么多年,看到你现在这么关心我恐怕会伤心欲绝啊。”他看着纪可嘉感叹了一声。 纪可嘉身侧的拳紧握:“她养育我,教养我,可也不能做人做到这个地步,再怎么样她也不应该这么害你!” 像是不敢相信,又像是气急败坏,纪可嘉脸紧绷着,双唇死死抿着,就这么定定地看了烛茗一会儿,转身就往外跑:“我回家去问问她!” 她怎么可以……? 若真是她干的,他这一辈子都要愧对烛茗,在他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来。 “……都说了让你好好休息别管这么多了。”烛茗抱臂,无奈地看着尚在青春期中无比冲动又躁动的少年,抬肘捣了捣蔺遥,“蔺老师,把他扔屋里吧。” “不愧是你,就会使唤人。” 蔺遥嫌弃地翻了他一眼,挽起袖子,大步走向玄关处换鞋的纪可嘉,径直把人扛了起来。 “我?!卧槽——!” “这都可以吗卧槽!我多少斤你知道吗?!” “哥,师哥,快放我下来,草啊我恐高!!!” 纪可嘉被蔺遥打包扔进二楼客卧,门也锁上了。 这一路他手无缚鸡之力,趴在师哥肩头,看见他哥全程冷眼旁观着他的鬼哭狼嚎。 烛茗:“我们蔺老师辛苦了。” 蔺遥一出来,烛茗就给他递了一杯水,满意地捏了捏蔺遥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紧实肌肉。 两人在健身房加码加重量都是比着来的,还怕搞不定一个纪可嘉? 何况蔺遥的身手还是和历经实战的人民警察学的,擒拿住了一般人也溜不掉。 蔺遥接过水杯没有立刻喝,顺势倾身,一吻落在烛茗耳朵上:“为男朋友服务,不辛苦。” 烛茗还没说话,屋里就传来少年自暴自弃的声音:“师哥,走远点吧,亲吻声好大,求你们了。” 烛茗:“……” 蔺遥:“……” * NL的宿舍一片寂静。 节目结束还很恍惚的姑娘们刚拿上手机没多久,睡得天昏地暗起来,叼着片面包靠在床上,想玩会手机打发时间,就看见首页推送被烛茗的大名血洗。 所有人都忍不住爆了声粗口,睡意全无,立刻围坐在一起。 困惑终于解开了。 为什么最终竞演那天烛茗提前离场。 为什么他没能来参加当晚的聚。 为什么一天过去了他在群里一声不吭,只单独给每个人发了超大红包便没有再说什么。 ……所有按捺了一晚上的不解,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她们欢欣激动的时候,他正在经历着失去亲人的痛苦。 而现在,这切肤之痛上还被各路传言添油加醋,被全网朝伤口上洒盐。 “这……” 沉默,除了沉默,只有沉默。 五个人安静坐着,低着头,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没过一会儿,低声的抽泣声在静谧的卧室里响起。 * “嗯行,地址发过去了,来吧。” 烛茗挂断电话,倒头躺在蔺遥腿上,两人无声地缩在客厅,电视机上接着外设,屏幕里正在放烛茗生母主演的电影《点绛唇》。 蔺遥低头看着烛茗的侧脸,心想,眼睛确实挺像的。 电影很快就演完了。 烛茗似乎看过很多遍,在演员表还没出来前就关了电视。 “晚上叫外卖吧。”他躺够了,就起身坐在沙发上,两手环保膝盖,“姑娘们也要过来,还有个青春期巨能吃的男生,你得做多少菜啊?” “排骨早就炖上了,量够的。”蔺遥垂眸,捏了捏烛茗的鼻尖,“怎么现在什么人都能往我家这儿跑?” “你家就是我家,找我不来这里,还能去哪儿?” 蔺遥耸了耸肩,没理他的油嘴滑舌:“这事儿你准备怎么处理?明天葬礼总会遇上的吧。” 他指的是梁婉,烛茗心知肚明,只是摇头:“纪成钊不会让她去的。” “为什么?” “葬礼后要公布遗嘱,他不可能留下让梁婉闹起来的隐患。”烛茗舌尖顶了顶上颚,轻啧一声,“而且我也不觉得今天的消息是她的手笔,再说吧,就看谁能沉得住气了。” 烛茗气定神闲的模样让蔺遥放了心,连带着给NL开门都带了几分笑颜。 小姑娘们站在门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悄声问他烛总状态怎么样。 “恭喜你没养出白眼狼。”蔺遥调笑地拍拍他上楼,留给他们自在相处的空间,真挚地感叹NL和烛茗之间亦师亦友的感情。 烛茗笑而不语,转身走进客厅。 刚走过去,姑娘们全都站了起来,整整齐齐地望着他,皆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他细细打量着她们,每个人的眼角都有些泛红。 “唉,没能参与你们重要的时候,我也是有些……” 他话还没说完,一个重物猛地朝他砸来,还没缓过神,整个人就趔趄地靠坐在身后的沙发上。 定睛一看,原来是秦怀抱着他的腰重重扑了上来。 “这是……”他吓得手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不知所措地轻轻落在她头发上。 俞可爱在一旁叹了口气:“看了新闻之后一直在哭,停都停不下来。” 烛茗神色怔愣,很快就感觉胸前的衣服上湿了一片。 小姑娘趴着哭得撕心裂肺,呜呜哇哇声音可大,哭到呼吸都困难,一口气接一口气的喘不上来,抽噎个不停,边哭还边捶着他的肩。 “呜呜呜太过分了……你怎么可以这样啊!我们有什么心事都跟你说,什么都分享,爱听你的鸡汤,可你不能这样把自己的事情一个人憋着不告诉我啊?那个冠军,也没有你重要啊呜呜呜呜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给你打电话打得那么开心,要是知道了我……我们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啊,你替我们做了那么多,可你自己难受的事情,都不让我们替你分担,我……” 边哭边说的秦怀字句都不清晰,张着嘴,眼泪全往嘴里流。 哭着哭着就喘不上来气,哭嗝更是堵在喉咙里,小脸涨得通红,整个人语无伦次,不知道的人恐怕还以为家里爷爷去世的是她。 烛茗轻轻拍着秦怀的背,给她缓缓顺气。 她是五个人里和自己认识最久的,最任性,最口无遮拦,最不看他眼色,同时也是最像他的那一个。成天把蔺遥挂在嘴边的人,居然为他这个对家哭得那么凶。 印象里这是认识秦怀后她第二次哭。 这个没心没肺,笑靥如花的小姑娘,第一次为了自己不如人的容貌暗自神伤,第二次,却是为了他的缄默。 秦怀一哭,姑娘们都开始不受控制地抹着眼泪。 她们仿佛就是他的亲人,担心他,也心疼他。 心情复杂。 “好了,不哭了。”烛茗起身,把她塞在沙发上,从茶几上拿起一根棒棒糖,飞快地拆开塞进她的嘴里,调侃道,“你终于让我觉得我在你心里比蔺遥重要那么一些了。” 秦怀挂着眼泪抬眼望着他,轻哼了一声,随后一个哭嗝让她面红耳赤。 石玥打着圆场:“怀怀她就是傲娇。” 烛茗对她来说,和偶像不一样,甚至……比偶像更重要。 她们都心照不宣地点头。 不只是秦怀,她们没有一个人会否认烛茗在她们心里的地位。 他是灯塔,是方向,是这条路上永远的精神支柱。 “我不希望因为我的私事影响你们的心情。”烛茗挨个递了纸巾给她们,“我比你们想象的要坚强,一点也不脆弱,哦对,我还有蔺老师。” 秦怀擤鼻涕的声音突兀地响了一下。 “……你们有什么错呢?该快乐的时候,就得尽情快乐。”他说。 毕竟她们的快乐,也是他的快乐。 * 姑娘们的心意他理解,把话说开后就差不多哄好了。 唯一不好哄的秦怀,他直接把蔺老师拽了下来,让她对着那张脸哭,看她哭不哭得出来。 结果这孩子尖叫一声,擦着眼泪直接冲进洗手间说要补妆。 傍晚酒足饭饱,纪可嘉顶着姑娘们好奇的目光,硬是没吃下去几块排骨。 秦怀感觉自己被欺骗去打了个必输无疑的赌,闹着要让纪可嘉赔她一双限定款球鞋。蔺遥和烛茗作壁上观,谁也没参与者出以自己为主要内容的赌约。 纪可嘉:“……”好卑微。 助理接走NL后,纪可嘉帮衬着收拾好餐桌,默默滚回房间。手机一关,倒头睡到第二天。 天蒙蒙亮,烛茗把他叫醒来。 丧葬和嫁娶一样是件劳心劳力的事情,直系亲属更是要从早就参与进来。 他叹了口气,顶着一头鸡窝钻进了洗手间。 烛茗喝着牛奶,直勾勾地盯着对面的蔺遥。 蔺遥停下手中往面包片上抹果酱的动作,抬手,指腹轻轻擦去他嘴角的牛奶:“看什么?” “借我一套黑西装吧。”他眨了眨眼睛。 自己带来的西装全是有色彩的,红色、蓝的,撩人的,深沉的,但是都不适合穿去葬礼。 蔺遥慢条斯理地咬下面包,咽下后才说:“挂在你卧室柜子里了,自己换去。” 纪可嘉下来后正好听到这段对话,他拉开椅子坐下,看了看蔺遥:“师哥,我要是也想借衣服呢?” 蔺遥睨了他一眼:“没有。” 纪可嘉:“……” 他就说师哥从来没有真正和蔼过,所有的好都是对着特定的人! 秦怀是什么魔鬼滤镜啊?这得有八百米厚吧! 家里平静无波,网络上始终议论纷纷。 媒体记者闻风而动,一切从简的葬礼入场前整得像新闻发布会似的。 当烛茗冷着一张脸,和纪可嘉一前一后走进,眼风扫过那些举着摄像机的人时,所有在场人心里不自觉地为之一颤。 哪有人想象的落魄和狼狈,烛茗还是那个倨傲的烛茗。 葬礼是不会让他们进的,但纪氏也有自己的公关,葬礼后卢建忠安排独家新闻一出,再次让吃瓜群众震惊了。 瓜碎了一地,瓜瓤透着人血的红。 “看新闻了吗?烛茗身份公开了,既非私生子,也非来路不明的外人,是纪景杉收养的孩子,直接记在纪氏族谱纪景杉名下。换言之,他甚至可以喊那个可以当他父亲的纪成钊一声大哥!” “卧槽,吃了半天瓜,本来以为是豪门龌龊事,没想到烛总还是人生赢家!” “假的吧,一看就是为了掩盖真相的公关!” “说假的我把报道糊你脸上你信吗?接受采访的是纪氏本家的纪成镜!纪成镜,我创业路上的男神,人家十几岁玩股票炒房产,二十出头就上富豪榜,上一次接受采访还是三年前好吗?” “纪成镜是我学长,这人可冷了,可不是说帮忙公关就帮忙公关的。” “嚯,这是本家出面了?有的人造谣太过分,估计江南纪家都看不下去了吧。” “说江南纪家估计没几个人知道,毕竟这些人都低调死了,不过你随便在家里打量打量,没有十来个纪氏旗下的产品我跟你姓。” “卧槽楼上说的我不懂,我只看到去世的老先生居然在遗嘱里把自己在棣杉的股份全都给烛茗了!!!这可是最大股东啊!” “歪日意思是现在烛茗才是棣杉最大股东???” “昨天制作人,今天投资人?” “烛总,不愧是你。” “太草了,昨天还有圈内人故意内涵我烛总。” “落井下石也有点太早了,圈子里的人这回应该想清楚了再站队吧?人家现在可不只是一个艺人,人还是你金主爸爸,完犊子啊哈哈哈哈!” “你烛总本身身家就已经庞大的令人窒息了,现在还有继承的股份……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点担忧蔺遥……” “都说了要命CP没前途,来嗑我们民谣CP啊!烛总养你!!!” “嗨呀邪教哪哪儿都有你们,给老娘滚啊!!!” 无论舆论怎么变化,烛茗眼中始终带着讥讽。 从殡仪馆出发去墓地的时候,他截了张图给蔺遥。 为自己点蜡:听听群众的呼声,都说让我养你。 蔺遥:族谱是真的? 为自己点蜡:……真的,老爷子生前拜托本家的,让我去苏州找堂叔,说到底也是为了这件事。 蔺遥:他们都是为你好,替你铺路。 为自己点蜡:纪成镜说得挺对的,张扬一点,用纪家的名头作威作福没什么不好。 蔺遥:你还不够张扬吗?我看你从来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人默不作声了两天,自己不出面,用一篇采访报道直接打了所有人的脸。 为自己点蜡:还不够,我还可以更过分一点。 蔺遥看了这话,心里忽然有股不安升起。 直到他看到烛茗的微博。 当天夜里,沉寂了许久的烛茗终于上号诈尸。 @烛茗V:你们想多了,从来都是他养我,以后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 二更合一,爽就完事√ ============================ 我本来以为我能在毕设之前完结,结果_(:з」∠)_唉 最近开始会一直很忙,前两天连续通宵真的快死了。之后的日子我争取保持日更,不敢承诺更新时间,希望大家能理解(鞠躬) 计划是六十万完结,估计还能写一段时间。虽然各种数据都不是很好,但能坚持把我想写的故事写完也是一种倔强吧_(:з」∠)_谢谢没有弃文的小可爱一路支持陪伴,感谢你们为我码字生活续命,爱你们,晚安 感谢在2020-04-17 03:15:07~2020-04-18 23:30: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boliboli~ 2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小可爱 20瓶;boliboli~ 14瓶;月檎、擱湤P 10瓶;lori 2瓶;一一一一一、荷下小鱼、嗷呜~困困、故里江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4章 烛茗喜欢胡来, 蔺遥也没辙。 他默默点了赞,自己也发了一条新动态。 @蔺遥V:养谈不上,投喂还差不多。 配了几张图,图里是前一天晚上姑娘们来时炖的排骨汤。 “不是我说, 你俩低调的时候是真低调,高调的时候也是真高调。” “要不他俩是对家呢, 他们想做什么, 谁都管不着。” “懂了,意思是只有烛总配吃您做的饭, 别人都是用火锅打发走, 是这个意思吧?” “哈哈哈哈哈哈一看就是追星降的姐妹。” “我就知道, 要不合宿时他连烛茗爱吃什么不爱吃什么都知道呢!” “男人啊, 记得BM时期队员都说队长做饭好吃但是很难吃上, 傻了吧,你们对家想吃就吃!” “我怎么觉得蔺老师是怕烛茗把身体折腾坏了, 以后没对家呢?” “在理, 看杂志照就知道,这俩人就算在一起了, 也还是不折不扣的对家。” “反正工作上的矛盾, 回家门一关也能解决……” “我怎么嗅到一股车尾气的味道? 然而世界上总会有很多种声音。 “有病吧家里人去世了还在这儿秀恩爱???” “反正也不是亲生的,肯定没什么感情, 现在出来消费一波稳赚不亏。” “有钱就是了不起哦,这人品,怕了怕了, 一生黑。” 有了一种声音,就会有无数种相同的声音。 “ 1” “同意。” “粉转路,路转黑。” “忍了好久终于有人说出来了,赞。” 若在以往,佳肴们从不会关心对家和其他家的战斗。 然而现在两人同气连枝,骂烛茗不是人没有心只顾着秀恩爱,意味着一并就把蔺遥骂了进去,佳肴们在心里竖起中指,默默去围观烛火的反应。 烛火是不会有反应的。 毕竟傻逼自有天收,蠢货自有烛总骂。 对于烛总的私人生活,他们向来是只关注,不过问,不讨论,更不和别人就私生活问题掐架。就连和佳肴们扯头花砸场子也只限于工作,很少在个人**和黑料问题上正面刚。 他们拒绝成为群体化身的利刃,无论捅向别人还是被人利用着捅向烛茗。 人红是非多,非议多,争议自然就大。 如果人人都能被苦口婆心地劝说成同一种想法,分享同一种价值,走同一条道路,这个世界还何必谈“多样性”,“求同存异”这个词就更加没有意义。 作为现象级艺人的粉丝,更得有这样的觉悟。 换句话说,正是喜欢上烛茗,才让他们有了这种觉悟。 有人粉的是所谓“饭圈”,喜欢的是和人抱团的感觉。他们喜欢的是打着偶像旗帜和人对狙控评掐架撕逼过程中获得的充实和归属,而享受这样的开心,说到底和他们究竟爱谁是没有关系的。 这个糊了,下一个会更乖。 烛茗从一开始,就是独一无二的。 爱他的真实,爱他的毫不遮掩,他的实力让他们高枕无忧,怡然自得。既不用涨红了脸去和别人较真,也不用为谣言跑断腿奔走。 谁要来撞枪口,酸就一个字,慢走不送。 他们为他的每一分成绩开心,而他也为他们每一天的陪伴而感激。 在虚虚实实的世界里,烛茗就是去伪存真的代名词。 外人看来所谓“乌烟瘴气”的粉丝世界里,烛茗给了他们一份难能可贵的真实,也对他们有所期许:去伪存真,不人云亦云,保持独立和自尊,不要因为“粉丝”的身份而忘记大家生而为人的平等和尊重。 哪怕是和佳肴相爱相杀,也和不一般的掐架又不一样。 十年来烛茗和蔺遥的进步和成长两家有目共睹,而他们自己也随之一起成长。 这一次,他们挽起佳肴们的手臂,温柔表示,来喝冰可乐,看他们闹去。 佳肴:对家粉不扛枪的时候原来这么佛系的吗? 要命CP粉:呜呜呜呜好感动,嗑到了。 烛火、佳肴:……? 反对的声音就像需要添柴的火焰,只有人附和烧不了多旺。而他们的柴,就是另一种维护的声音。 现在骂战的另一方全在躺平看戏,他们仿佛跳梁小丑似的,自讨没趣。 烛茗本人根本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怎么评价他。 他和老爷子的过往无人知晓,他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几个月前就做好了送别老爷子的准备,他一脸肃穆地听着追悼会上老爷子的悼词,看着老爷子的尸体被推进去火化时,心中一切所想,他们都不知道。 和一群什么都不知道的人争论,是毫无意义的。 可惜,烛火明白这个道理,而愚蠢的人永远也不明白。 葬礼这天烛茗结束后就去了纪家,说是晚上不回来。 蔺遥看着烛茗给自己点完赞,发去了一条消息:早点睡。 烛茗回了一个坏笑的表情包,说:蔺老师也好好休息,别想我想得睡不着。 蔺遥:……瞧把你给能的。 “在和你爱人聊天?” 烛茗刚发送出去,一道声音就在身边响起。他一抬眼,就看见男人从楼上的书房下来,缓步走至客厅。 纪成镜手臂上搭着西装外套,衬衫笔挺地立在他面前。 他起身,让出了单人沙发:“嗯,是他,是我爱人。”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用“你爱人”这个词称呼蔺遥。 偲哥会说“你家蔺老师”,蒋星盼说“咱对家”,姑娘们私下里说“你对象”,不管再怎么习以为常,他都被纪成镜这句话戳中了心。 “如果大伯还在,你和他应该会和老爷子一样投缘。” 纪成镜虽然年轻,但到底和纪成钊同辈。他口中的大伯,是老爷子与他父亲共同的大哥,纪家第一个为了出柜放弃家中财产的猛士。 原本家里准备将纪成钊过继给这位大伯,被这位“离经叛道”的大伯拒绝了。 纪成镜顿了顿:“现在你也可以叫大伯。” 烛茗摇头:“叫不出口,老爷子就是老爷子。您这么聪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不是真的希望我改口叫他父亲的。” 纪成镜眸中闪过一道光,轻轻偏头看向楼上。 烛茗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将他记在了自己名下,从孙子变成儿子,无非是在给他撑腰,不希望日后纪成钊会以长辈的身份对他做出过多干涉。 而这些,是他病前就开始未雨绸缪的事情。 两人静默不语,自顾自地喝着茶。 忽然楼上传来一声重响,似乎是什么东西摔碎的声音。 “我先走了,明天还得出差,头七我就不来了。”纪成镜揉了揉眉头,起身披上外套,“楼上那位堂嫂,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烛茗将他送到门口,见他头也不回地离开,关了门转身上楼。 楼上正在上演一出家庭伦理大戏。 纪成钊、梁婉、纪可嘉三人怒目对视,你吼完我嚎,所有人都青筋绷起,咬牙攥拳。这样的情形,估摸着是纪成钊带着纪成镜来宣布遗嘱之后形成的。 他靠着墙,认真欣赏起梁婉难以置信又歇斯底里的表情。 地上是摔碎的花瓶,青白色的碎片躺在水流上,花的茎叶软软倒地。 烛茗微微皱了一下眉,心想还好不是在老爷子自己那栋房子里。 其实那栋房子现在也归他了。他和老爷子在那里住了很多年,从律师手里拿过钥匙时,好像接过了沉甸甸的回忆。 梁婉这时看到了走神的他,怒气冲冲地大步向他走来,揪上他的领子就要动手。 她高抬着手,一巴掌重重落了下去。 烛茗眼睛都没有眨,手指弯起等着钳住她。 没想到…… “啪——” 一声清脆声响起。 纪可嘉横插入两人中间,径直挡在烛茗面前。 眉峰处有一道红痕,似乎是指甲划开的伤口。 烛茗太阳穴狂跳,在梁婉尖叫怒骂声响起前,及时把纪可嘉拉开。 被拉开的纪可嘉瞳孔紧缩,看着不受控制的梁婉,声音颤抖:“妈,你疯了?!” 烛茗把纪可嘉推到纪成钊面前,阴沉着脸,冷冷地看着纪成钊:“你俩休息吧,我们之间的事我来解决。” 纪成钊对上烛茗的目光,心里微动。 他从烛茗那坚定的眉眼中似乎看到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容。内心一时间百味陈杂,甚至有些恍惚,最后不得不对着那双清浅明亮的眼眸点了点头。 纪可嘉满脸写着担心,被父亲带回房间的时候始终一步三回头。 他很久没有回家,也知道父亲自从发现母亲的手脚后不让她再出门,可他没有想到,母亲不知道时候已经变得如此扭曲。 烛茗看着梁婉,轻轻挑眉:“您现在是在儿子面前也装不下去了吗?” 梁婉剜了他一眼,嘴上机关|枪似的朝他喷。 “换个地方说话。”烛茗没理她,自顾自地往楼下走。 梁婉狐疑地跟上,却在他脚步停下时身形有了微微颤抖。 烛茗推开门,绅士地摊掌:“女士优先。” 他笑得和煦温柔,梁婉眼里那笑容渗人,平白无故地打了个寒颤,抬脚走进去。 “咯噔。” 烛茗在身后落了锁,整个人好整以暇地靠在门上。 “不、不开灯吗?” 这间屋子没有窗,夜晚尤其黑暗,抬手摸索着,不经意就能触碰一手冰凉。 梁婉声音没有了先前的尖利,甚至能听出一丝恐慌。 “哦?那您当时锁门的时候,怎么不给我开个灯?”烛茗笑着问,“我忍够了,亲子鉴定的事情也是,不如就今天做个了结吧。” 还是那个地下收藏室。 从哪里开始,就要从哪里结束。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个古耽脑洞预收,感兴趣可以去专栏瞅瞅mua! (*╯3╰) 《丞相总想挖朕的坟》皇帝受x丞相攻 文案: 作为本朝最英年早逝的皇帝,他一点都不悲伤。 都说皇帝尊贵,可他在这个位置只觉得憋屈。 礼数繁复,没个自由,还有位年轻清隽的丞相总在早朝把他气到近乎驾崩。 一看到成堆的奏折,他就忍不住想:……还不如干脆让丞相气死我算了。 等真死了,神魂无聊徘徊在帝陵,忽然看见丞相夜里摸黑溜进来。 此后每个早朝日的深夜,他的爱卿都会悄然而至。 有一天,他见他提着一壶酒失魂落魄立在陵前,身上还挂了把铁铲。 目光阴沉,咬牙自语:“你怎么敢走?” 皇帝:当时我就慌了。 皇帝:然后我就诈尸了。 皇帝:差点被丞相一铁铲敲到再次驾崩。 感谢在2020-04-18 23:30:01~2020-04-19 23:49:2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澄纸紙、bolibol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leo、南飞 20瓶;举各栗子、沐倾、一一一一一、游轻、茶非 10瓶;芝士、顾兰兮、我家少爷很傲娇 5瓶;lori、十二 2瓶;嗷呜~困困、故里江添.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5章 收藏室的温度比室温要低, 烛茗关上门时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天然凉爽,比楼上开了空调的客厅还要凉几分。 站在又黑又冷的房间,梁婉沉默,他也就不说话, 四下打量着这久违的房间。 老爷子的艺术品味不仅熏陶了他,还影响了纪成钊。 这些年除了正经生意, 纪成钊逛展、参加拍卖的闲事也做了不少, 以至于圈内都知道棣杉纪总这点爱好,讨好他的, 寻求投资的, 都在努力投其所好。 藏品琳琅满目, 比烛茗上一次来多了不少。 上一次, 已经过去快二十年了吧。 走出地狱, 就再没想过回去看看。 人生中最无助最恐惧的夜晚,周遭的一切在小孩子眼里都是那么可怖, 他缩在墙角, 看着对面架上扭曲的现代雕塑瑟缩地低头闭眼。 自己不小心碰到柜门,被吱呀一声响吓得魂飞魄散。 现在回想起来, 久远, 甚至想笑。 他凝视着梁婉,黑暗中唯有一双眼眸极亮。 “这里隔音多好你是知道的, 想吵想吼就在这儿吧,也不扰民。“ 他把某个椅子上叠垒的箱子搬到地下,擦去一层薄灰, 随手拉过来坐下。 梁婉被恐惧和寒意盖住的愤怒在烛茗挑衅的态度下死灰复燃,又不敢靠近他,只好在房间的角落里披头散发地就是一通尖利的嘶吼喊叫。 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外人都说梁总能力好,嫁得好,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你不这么对待我,我未必就想要那点财产,可你越在意,越容不下我,我就越想看你失望,看你打得算盘落空,怎么办呢?” 梁婉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他却懒散地翘着二郎腿。 “你再恨我,也敌不过老爷子爱我,不是吗?可别在为棣杉股份的事情耿耿于怀了,轮得到纪可嘉操心,也轮不到你。”烛茗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为什么叫棣杉影视吗?老爷子叫纪景杉,他大哥叫纪景棣,最初的公司就是他俩名下,拿去让你老公经营着玩的。” 伯祖父走后的股份留给了老爷子,从那时起老爷子才是棣杉实际上最大的股东。 老爷子那么多产业,才不会在意区区一个影视公司发展得如何。如果不是卢叔偏心烛茗,他生病期间梁婉在棣杉的动作断然不会传进老人的耳朵里。 “老爷子那么多东西,我就拿了这一点,你不应该这么生气。你应该在意的是,今天我分走了这一点儿,以后可能会把纪可嘉的东西都分走吧?” 梁婉脸部扭曲,仿佛被说到心里。 “如果我说,纪总的东西我是一分也不会要,最后迟早都会是纪可嘉的囊中之物,你信吗?” 其实老爷子的东西,他都不想要。就连自己现在拿到的这些,他都恨不得穿越到过去让老爷子重写,别给他。 可梁婉是不会信的。 以前不会信,以后更不会信。 “小嘉是个好孩子,可你这个母亲太不合格。偏执成魔,从来都没有想要了解过我,甚至还不如纪可嘉了解我……所以爱信不信吧。”烛茗耸了耸肩,起身走近,按着她的头顶,“亲子鉴定的事你给谁说了?” 梁婉被他用力按到急火攻心,闻言忽然一怔:“没、没说过,我家里人都不知道。” 烛茗暗暗发力的手一松,将她往后一推,转身靠回椅子上。 梁婉趔趄着撞在身后的柜门上,玻璃门里的瓶瓶罐罐晃了晃,茫然地扶着地。 看上去不像是说谎。 之前纪可嘉想冲回家质问她被烛茗拦住的时候,他就觉得不应该是梁婉的手笔。老爷子刚过世,无论她再怎么怨恨自己,都不可能会做出对纪家不利的事情来。 毕竟她梁家已经靠不住了,和纪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出什么事了?有别人知道了?” 纪成钊连网络和通讯都给梁婉断了,也难怪她什么都不知道,也越来越猜疑,越来越精神不正常。 烛茗冷笑一声,没有回答她。 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时间,调了个舒服的姿势,说:“你不是一直好奇我母亲是谁吗?” 梁婉抬眸看他。 “我那时不是说了吗?一整晚都是她在陪我。正好,今晚给你个机会见见她,我寻思着她恐怕也很想找你算账呢。” 靠着柜门的女人瞳孔微缩,身体颤抖。她很快明白了烛茗话里的意思—— 他起身离开,拉了张椅子出去,从外面关上门。 临走前,他说:“损坏藏品小心纪总生气哦。今晚整个小区停电维护,祝你愉快。” “你!开门!!!” 梁婉惊觉,疯了似的冲到门前,拼命转动门把手,可就是打不开门。墙壁上的开关按了无数次,灯也不亮。 她靠着门滑坐在地下,头发遮脸,整个人颓唐而绝望。 门外,烛茗用椅子顶着门,潇洒地往后一靠,自言自语:“以牙还牙罢了。” 他拿出手机,他找到蔺遥的对话框,低垂着眼眸发了一条消息。 为自己点蜡:说实话我这个人,挺坏的。 停电的别墅里,空气中满是燥热,他抬手覆在前胸,回忆中幼时的窒息感涌上心头。像是溺在水中,竭力探出头呼吸。 不一会儿,手机屏幕忽地亮起,在黑暗中亮得刺眼。 一条消息静静停留在屏幕中央。 蔺遥:可是我喜欢。 * 梁婉疯了。 没有人知道那天夜里烛茗对她说了什么,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老爷子头七过后不到一周,纪成钊就把她送去了医院。 纪可嘉把这件事告诉烛茗后,对他说:“对不起。” 对不起一无所知地伤害了他许多年,也对不起自己的身份让他们之间尽是尴尬。 烛茗问他:“不说别的,就这件事,你不觉得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么?” 纪可嘉沉默了一下:“不是你的错,爸说之前就请医生来家里看过了。” 非要追责,烛茗也只是加速了梁婉的病情爆发。 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梦里,从来不觉得自己有病。 烛茗没有说话,正要开口结束通话,听见纪可嘉的声音。 似乎挣扎了许久,才犹豫地反问他:“你,放下了吗?” 不可能心无芥蒂,但过去近二十年,尤其是遇见蔺遥后,什么心魔执念都在时间的长河里变成了虚妄。 他淡淡应了一声。 只听得纪可嘉小心翼翼:“那我……还能叫你哥吗?” 烛茗:“……?” 这小崽子是有多执着??? 生活没有留给人过多的时间去缅怀,去思念,去悲伤,去感慨。 工作的压力推着人将一切伤春悲秋都藏在心底深处,只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浮上心头。 七月悄然而至,烛茗的巡演马不停蹄地跑过无数个城市。 歌迷都知道他失去了至亲,现场氛围比之前的欢呼声中多了几分温柔的安慰。安可场也不再热烈而躁动,他抱着吉他安静唱歌,唱思念的模样一样动人。 十年是一个坎,这个坎里有坠楼受伤,有和亲友离别,所有伤痛都是成长的勋章,让那个男人更加迷人耀眼。 他不休息,NL更不敢停歇。 节目后海音便开始兑现竞演冠军队伍的福利:最大规模最高水平的出道首秀。 五场一线城市的出道演唱会将贯穿整个八月暑期档,而七月,则是她们在电视和网络上充分活跃的时间。 海音和各家电视台合作的热度最高的打歌节目为她们录制专场;程颐舟和谭秉松的王者词曲配置会为她们量身定制出道专辑的主打歌也已经制作完毕,很快就能赶在下一个专场节目后发布上线。 烛茗和崔制片协商时加的筹码也得兑现,冠军是自家姑娘,他更是不遗余力。 十周年演唱会的嘉宾邀请函,在冠军夜后的聚餐中就由蒋星盼递给了她们,原本要为她们亲自作词作曲的一首出道专辑收录曲,变成了要给她们写一整张专辑的歌。 这等福利,蔺遥听着都眼红。 7月中旬的某场演唱会,在令人惊艳的开场后,迎来了史无前例的尖叫声。 NL作为嘉宾登场烛茗的演唱会,五人从台后走至台前,仿佛身披万丈荣光,和烛茗并肩站在了一起。 在座的歌迷观众都知道,百场巡演中将会有一场和NL邂逅。 可没想过就是自己参与的这场! 还有闲心发微博的歌迷瞬间成了社交平台上的宠儿。 ——妈的这也太赚了吧!!! ——女鹅?!我的女鹅!!!乡长你好过分,都不提前预告一下吗? ——妹妹们帅出新境界了,我哭得好大声! ——乡民烛火双担又骄傲又欣慰,以往新人都会被烛总压气场,妹妹们在烛总旁边完全就是自己的色彩,完全看不出是成团六个月,正式出道一个月的新人团呜呜呜。 赚是真的赚,仿佛花了一张票钱,看了两场演唱会。 但所有现场观众都有着同样的感受:不够,时间完全不够!!! 光是听歌就能听三天三夜,更不要说听烛茗中场间和她们一起唠嗑闲聊。一场演唱会听的人意犹未尽,恨不得能他们能一起返场三次。 最后,烛茗顶着现场保安的犀利眼神无奈地爬上台,对着台下千万名完全没有丝毫要离开的热情观众说:”乖啊,你们不心疼姑娘们,我还心疼呢,嗓子都快哑了。” 台下有人喊,以前哪次安可你不是唱哑了才走? 烛茗:“……” 他翻了个白眼,从身后的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该回去和蔺老师视频了,我们放过彼此吧,好吗?” “???” 好个鬼,现在把狗骗进来杀还得交门票钱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台下,NL:我们已经吃狗粮吃到麻木不仁了。 秦怀:我还能再来300斤,嗝! ============== 接档文《绝对人设》的预收今天刚好520!好数字,非常开心,爱你们,晚安~! 月底了,我又来觊觎营养液了_(:з」∠)_ 感谢在2020-04-19 23:49:20~2020-04-20 23:46: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月檎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飒SI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茄汁 30瓶;琉璃孤梦、boliboli~、柒眠 10瓶;pts的发际线、lori、想想困 2瓶;故里江添.、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6章 消停了一个月, 歌迷再次在烛茗演唱会上,猝不及防感受到了狗粮的芳香。偏偏台上那个人一脸无辜地表示:我没想秀,是你们逼我的。 ……太可耻了,挂他! 超话里例行给演唱会写观后感和小作文的烛火无一例外在行文最后加上了这段收尾暴击, 并为这对夫夫精心制作了表情包。 ——乖,家里有人等我.jpg ——听说有人在cue我.jpg 就连隔壁郁黎和方九洲的CP粉都纷纷前来表示:狗粮财团后继有人啊! 远在M市的蔺遥也感受到了一种来自单身烛火的怨念。 他看着烛茗回到酒店卸了妆, 隔着屏幕艰难地把这个高喊“不想睡觉想写歌, 蔺老师起来嗨”的窒息玩意儿哄去睡觉,疲惫地揉着眼睛关掉视频, 爬上线就看见一群人在和演唱会有关的评论下艾特他。 ——@蔺遥V, 你快回来。 ——@蔺遥V, 哥, 你啥时候回家, 我们烛总控制不住了。 别看他和烛茗在同一个屋檐下腻腻歪歪了小半年,那不过是各种要素影响的结果。烛茗要养病要续命, 他为了安稳解决选择沉潜修养, 刚刚好给了他们一段乌托邦似的自由时光。 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聚少离多才是艺人情侣的常态。 烛茗在祖国大好河山中穿梭着举办一场又一场巡演。 不在家的蔺遥也没有闲着。 距离《藏红》上映还有一个月, 电影宣传工作也渐渐落在了他这位需要扛票房的新影帝身上, 这段时间他和剧组主演辗转各个电视台,参加知名综艺, 以路演为名的影迷互动见面会也在多个一线城市启动,再配合官方宣发,持续性的预热让藏红的话题逐步攀升。 明天M市某卫视有一场综艺, 此时他和烛老师相隔2000多公里。 “咚咚咚——” 凌晨1点半,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间点,不可能是客房服务,不可能是刚睡下的某人穿越两千多公里闪现。他什么时候还有这么不要命的私生了? 蔺遥在手机里输入好报警电话,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小心翼翼地走到门口。 忽然停下。 他蹙着眉,低头看了眼刚才视频时为了撩烛茗,刻意微敞的浴衣领口。 方才烛茗抱着被子,眼神迷离,直白的低语此时仍然在脑海里回荡:您要是敢把这副样子的自拍发出去,这十年的粉丝数量可能得翻一番吧。太诱人太致命,我晚上可能睡不着了。 ……于是转身去换了件老干部风极其醇厚的纯黑绵T和肥大阔腿裤。 门外的轻敲声停了一会儿,又响了三声。 他走到门前,满脸不耐烦地打开门。 外面的女人和他目光相对,眼里同时浮现出错愕神情。 陈青泉上下打量着他:“你……什么时候把你爸的衣服借来穿了?” “烛茗买的。”蔺遥随口说着,抬手扶额,侧身让她进来,“这么晚了什么事儿?不怕我睡了?” “睡什么?下次上线有本事别上大号,我一看到推送通知说你上线就来找你了。”陈青泉扔给他一张纸,“明天蛋卷台的录制改了台本,以你的性子,我怕明天告诉你太晚了。” 蔺遥低头扫了一眼。 改动不多,只不过是将最后剧组成员的互相爆料环节,改成了突击通话游戏,看嘉宾们谁能在限定时间内接上电话并按照提示完成节目组指定的任务。 说是这么说,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是希望他能给烛茗打。 “你俩公开后,电影宣发都乐疯了,巴不得什么时候都能把烛茗和你捆上。又不给烛茗给钱,凭什么啊。”陈青泉轻哼道,“公开以后我和小蒋都没再给你俩买过热搜,狗粮热搜全靠你俩粉丝的一己之力好吗?” 若干月前还对烛茗不假辞色的陈青泉,在听蔺遥说过烛茗和纪家的事,沾光参加完纪老爷子的葬礼后,已然从恶婆婆转变成了亲妈,只要没有资源冲突,护短护俩完全没有问题。 蔺遥轻笑,把纸放在一边:“不管他接不接,节目组都有的可剪。” “这都无所谓,重点是咱对家能接受这种没有提前通知的游戏吗?” 这和艺人的私密生活有关。 艺人好友之间的相处表现和他们在台上呈现给观众的往往是有差异的,虽说烛茗这样表里如一的人应该没有这种困扰,但事关他私生活的事总是无比慎重,连带着陈青泉都不得不重视起来。 “没事,你太小看他了。”蔺遥说,“而且明天他休息,说要和NL去聚餐。那群姑娘疯玩起来可闹了,恐怕他连电话都不一定有时间接。” 陈青泉颔首:“那就这样吧,我明天也提前和小蒋说一声。” 说着就要离开。 走到门口,陈青泉忽然停下来,转头看他。 “?”蔺遥看着她,眼神发问。 陈青泉叹了口气,说:“刚才听到的消息,本来想你睡个好觉,明天再说的,但我……憋不住。” “又不是小孩子了,说吧。”蔺遥语气淡淡,微微摇头。 陈青泉停了一下,压低声音:“宋一杭出来了。” 蔺遥微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严肃起来。 片刻后回神,将她送出门外,关门前说:“想办法帮我联系一下,越快越好。” * “宋一杭?BM主唱宋一杭?” 烛茗窝在保姆车里,看着姑娘们风风火火地冲进聚餐的地方,悠闲地解着安全带,心不在焉地听着蒋星盼在他身后碎碎念般的八卦。 听见这个名字,他立刻坐起来,猛地回头。 蒋星盼被他突然扒着座椅盯向他的动作一惊,手下一抖,车上秦怀没吃完的薯片抖落一地。 “对,就是他。”蒋星盼俯身打扫,说,“林岱桥还能起来,他恐怕不行,碰了那玩意儿,糊穿地心都是轻的。这几年过去,连媒体都不关心了……” 宋一杭是BM解散后如同禁忌般的存在。 电视资料里需要用到BM资料片的时候也不会放他的镜头,尤其是蔺遥红透半边天后,更是没有人愿意提及他。起先还有些无量媒体愿意博眼球给点眼神,可随着涌入娱乐圈的新鲜血液越来越多,八卦黑料撕逼炒作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昔日的实力主唱早就被人抛之脑后,逐渐淡忘。 烛茗定定地看着蒋星盼:“能联系上吗?” “联系谁?宋一杭?”蒋星盼瞪大眼睛,声音提高了几分,“不太好吧?万一被人拍到了怎么办?不是我说,你是不是和BM杠上了,先是去撬林岱桥,现在又要找宋一杭,有什么事你可以问你的男朋友对家啊。” “我怕他当局者迷。” “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在担心什么啊……”蒋星盼嘟囔着。 烛茗耸了耸肩,没有继续回应。 他余光看见叶新桃从餐馆往车的方向走,于是拉开车门:“总之你替我留意一下吧。先聚餐,聚餐重要。” 下了车,他冲叶新桃挥了挥手。 叶新桃似乎没看到他,环顾四周,一脸茫然,直到他走近,拍了拍她的肩膀。 小姑娘似乎被他悄无声息的步伐吓到了,身体一抖,惊诧地转过身,一脸惊魂未定。 他连忙缩回手:“怎么了?没事吧?” 叶新桃抬手捂了捂脸,摇头:“车太多找不到了……” “殷柠不是说你路痴吗?为什么还让你下来叫我?” “……玩扑克输了。”叶新桃有些尴尬,声音都不太自然。 烛茗挑眉:“输给小九了吧?走,给你们赢回去。” 俞可爱这个人可以优雅高贵,也可以流氓耍宝。 牌和酒,没有一样她不擅长的。 没了蔺遥的严加管束,聚餐时烛茗好不容易有机会和俞可爱一较高下。 酒意酣畅,十足尽兴。 和姑娘们围坐在一起打扑克牌更是如有神助,分分钟就帮叶新桃找回场子,导致俞可爱那张俊俏的脸好不容易添了几分不爽,捏着手里最后两张似乎出不去的牌咬牙切齿。 除了技术,打牌还有心理战术的较量。 两人目光汇成的电流,在空中撞击出火花,纷纷在猜测对方手中的仅剩的筹码。 连口袋里手机的震动都没有听见。 * 蛋卷台综艺录制现场。 “这是,任务失败了?” 蔺遥放下手机,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对主持人一笑。 作为第一个被抽中点名的嘉宾,他播出去电话的那位大兄弟迟迟没有接电话,等到系统提示音都响起了,才挂断。 台下观众都知道他在给谁打,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主持人打着圆场,剧组女一上场接受挑战。 下来时,剧组女二徐希妍给蔺遥让出靠观众近的椅子,往里坐了一下。 蔺遥的侧脸和几个月前一样好看,他垂眸扫着手机,看不出喜怒,似乎是下意识抬手摸着自己耳垂上那颗十字型耳钉。 随后放下手机,认真将目光投向舞台。 神奇的是,参加节目的剧组众人都凭借着自己给力的圈内朋友完成了任务,只有蔺遥收获了一串忙音。等这个环节结束,所有人从休息区上台,站成一排,主持人都差点不知道该如何串场。 这样一看……蔺遥站得C位显得格外心酸。 导演在台下扶额:草啊,翻车了…… 就在鞠躬准备谢幕离场时,蔺遥的手机忽然响了。 铃声在现场听上去异常突兀。 他愣了愣,看向主持和导演:“呃……他回电话了。” 导演打了鸡血似的,在对讲里让各部门注意,举起提示板,上面狂草写着:接!!! “嗯。”蔺遥处变不惊,在扬声器里接起了烛茗的电话。 “嗯,是我。” 蔺遥带着公事公办的谨慎语气,试图让烛茗从他声音的细微变化中听出他所在的场合,和需要认真起来的态度。 对面安静了两秒,传出两声呼吸声。 随后是烛茗近乎魔怔的声音:“蔺老师,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回来陪我玩嘛~~~” 蔺遥:“………………” 谁又他妈的给他喝酒了?! 作者有话要说: 观众:WTF?!在?让我看看你们怎么玩的? ==================== 封印多日的酒后粘人精烛即将上线_(:з」∠)_ 感谢在2020-04-20 23:46:17~2020-04-21 23:51: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南淮 20瓶;伊尔 6瓶;雁过拔毛、奶瓶小可乐 5瓶;lunana 4瓶;lori 2瓶;琍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7章 蔺遥至今没能忘记, 第一次近距离见识醉酒形态的烛茗是什么样的情形—— 一个人站在天台上吹风,害得他以为他要跳下去; 在打给他的电话里絮絮叨叨; 被他带回家后,拽着他不让走,扑到怀里让他陪自己睡觉…… 烛茗有着令人艳羡的才华, 无可复制的成名经历,生长于纪家使他眼界开阔, 围观资本博弈令他看破虚名。似乎只有酒, 才能让这个成熟洒脱的男人歇下一切痛苦烦恼,让他有片刻的返璞归真。 纯粹无比, 简单至极。 唯一不变的可能就是, 话多。 瞎哔哔。 不管喝的是真酒还是假酒, 只要有个能陪他说话的人, 只要这个人能让他身心放松, 他就可以分分钟化身废话奇多的粘人精,被缠住就不要想轻易脱身那种。 “蔺老师, 你什么时候回来?好想你, 回来陪我玩嘛~~~” “你乖一点,好好说话。”蔺遥没好气地哄他。 “老子就不, 你什么时候回嘛~” 他总觉得烛茗是喝多了故意恶心他:“航班不是发你了?” “嚯, 这么冷漠?你在外面养别的小野猫了?” ……蔺遥听了想打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小野猫没有,倒是看上一只萨摩耶想养。” M市的朋友家里最近多了三只幼崽, 昨天邀请自己去做客,想把那几只成天乱叫的小崽崽都送给他。蔺遥有些心动,但一想到烛茗对猫狗都没兴趣, 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幼崽,昨晚视频时便没和他说。 现在提起,是要纠正他那吊儿郎当的语气。 烛茗竟然听懂了他的意思,只说:“哥,你儿子现在食不下咽,就别想其他猫猫狗狗了吧?” 乌龙简直和老爷子一样坚强,拖着病躯熬了很久。他们有时候不忍心,想去给他做安乐死,可只要一被抱出门,乌龙就万般拒绝,不愿离开。 这也是他昨天婉拒朋友的理由。 两人无端的默契,让蔺遥忽然不经意晕开一抹笑容。 观众目瞪口呆地吃着瓜。 原来这俩人私底下讲话是这样子的啊! 等下……啥玩意儿?咋回事儿?你俩咋还有儿子呢?! 烛茗的声音和往日相差无几,不会因为喝高而大舌头,依旧疏朗清明,一般人听不太出来他的醉意,那慵懒尾调里,是只有蔺遥能听得出来的醉熏。 综艺录制还在进行中,任务倒计时已经开始。 他看着题板上需要引导对方说出来的话,无声叹了口气。 “不是想我陪你玩吗?现在来玩,怎么样?” “啧啧啧……”烛茗意味深长地咂嘴,“你说。” 蔺遥看着题板上“我真的好喜欢你”这几个显眼的大字,说:“猜我现在最想听你说的七个字,也是我想对你说的一句话。” 他俩都不是很少会直白说爱说喜欢的人。 彼此知晓的爱意,烛茗藏在音乐里,他放在每一顿的饭菜里,很少有一个正经机会能认真讲出这句话,所以在蔺遥看来,即使烛茗接了这通电话,这个任务他也未必能完成。 可没想到烛茗比他想得还不上道。 这人几乎是不假思索地蹦出了七个字,连想都没多想—— “您快滚远一点吧?” 贼认真,毫不犹豫,并且超大声。 只在“吧”的时候才微微语调上扬,表示疑问和试探。 蔺遥:“……” 怎么这会儿这么有自知之明呢? 观众:??????? 观众:原来这就是对家变对象的可怕世界吗? 另一边餐桌上,秦怀望着烛茗含笑的嘴角,眼里写满了羡慕:“我们遥哥今天要录节目还有精力陪他玩,这大概就是爱情吧。是我不配。” 殷柠喝着高汤低声问俞可爱:“撺掇烛总玩大冒险真的好吗?” 俞可爱在被手气爆棚的烛茗大杀四方输到自闭后,好不容易赢了一局,摆了摆手说:“谁让他自己选大冒险不选真心话呢?” 说着,她伸手要去拿自己随手兑的一小杯酒:“……谁拿我酒杯了?” 石玥眼眸扫了一圈,张着嘴指了指一旁正在给蔺遥打电话的男人。 “……” 俞可爱沉默了两秒,想到蔺遥不好惹的目光和他对自己的劝诫,连忙起身:“姐妹,记得给我烧纸,我先溜了。” 没等她跑路,秦怀的惊呼声突然响起。动静之大,引得烛茗也转过去看她。 秦怀戳了戳手机屏幕,指着自己刚刷出来的前线动态,吞吐道:“烛总,你知道你男朋友正在节目现场和你连线吗?” 烛茗:“……” 盼盼好像提过一嘴的,但是他忘了。 草,醒酒了。 蔺遥的任务还是失败了。 虽然规定时间没有听见烛茗的表白,可那句“您快滚远一点吧”注定要被记入这场综艺的历史。 节目组对这个结果也挺满意,毕竟比起一句为了完成任务的生硬情话,就前面刚接通时两人的相处和对话,简直是全网全卫视独一份的音频资料好吗?! 烛茗消散了酒意,手掌撑着头,听着那边蔺遥完成任务后给他解释自己是在节目录制。 蔺遥语气很轻柔,似乎十分在意他的心情。 因为他的失误让蔺遥没能完成任务,挂电话前,他还得对现场观众说点什么。 烛茗想了想:“没什么好说的,去支持《藏红》票房吧。” 秦怀吃着烛茗给她加的餐后甜点,等他挂了电话后问:“嘴上说支持哪够?不包场表示一下?” 明星为朋友的电影作品包场支持不是什么新鲜事,烛茗也没少做。 包场应援撼动不了票房趋势,但能或多或少起到一定引流宣传作用,更重要的是艺人之间的人情往来,互相卖人情,讲究的无非是一种摆在台面上的你来我往。 他出手一向阔绰,可偏偏只字未提包场。 烛茗掀了掀眼皮:“再说。” 节目里蔺遥和剧组成员才是真正的主角,他就是真要包场应援,也不会在电话里刻意说出来。喧宾夺主的事情,即便是对家,他也做不来。 聚餐结束,蒋星盼去刷卡结账,烛茗带着姑娘们先去停车场。 他走在最后,前面的五个姑娘头发在风中飞扬,暖风吹得她们裙袂飘飘,忽然想起和严零第一次正式见面时,她自我介绍说,我叫严零,凋零的零。 烛茗摇头,将这句近乎谶语的话从脑海里驱赶出去。 是这个世界不够好,女孩本应当是永不凋零的美好才对。 前方那朵霸王花秦怀左手挽着石玥,右手搀着俞可爱,左拥右抱,恨不得两位姐姐能一路抬她上车。殷柠和叶新桃落后半步,一边瞧着前面横占了一排的三人,一边悄声聊着八卦。 忽然叶新桃顿住了步伐,身体微抖。 烛茗眯起眼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不远处一群年轻人朝他们的方向走来,确切地说是朝饭店的方向进发,其中有个眉目英俊,样貌出色的男人,在这群人里显得格外突出。 韩骋。 他几乎是立刻认出了那个人,星降之战的临时主持。 烛茗没有正面和他接触过,却因为节目后他借叶新桃来压自己绯闻一事对这个人心存极大的成见。这人手段玩到自己头上,是真的有点过分。 何况,他并没有忽略叶新桃刚才下意识的表现。 虽说当时姑娘说着自己没事、没影响,但到底留下了些阴影。 他护短也护崽,下意识箭步迈出,挡在叶新桃身侧,将她护得严严实实,和那群人擦肩而过。 路过时,韩骋和他目光有过一丝短暂的交汇。 他饶有兴致地瞟了一眼叶新桃的侧脸,微微冲烛茗颔首,没说话,扬长而去。 “你们怎么了?” 秦怀和石玥、俞可爱沉迷在吵闹拌嘴中,没有看到刚才路过的人,消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三人的奇怪站位,好奇地问。 烛茗冷哼一声,把她们赶上车:“没事,看见以前咬过我的狗了。” 俞可爱知道他在讽刺,笑着说:“谁敢咬你,这么不要命啊。不怕万一你咬回来?” 烛茗淡淡看了一眼她:“咬回来?我是那种只咬回去的人吗?” “你给我的感觉就是啊。”俞可爱耸肩。 “不是。”烛茗摇头,“比起咬回去,我喜欢直接抓起来炖了。” 他们之间的对话过于晦涩,秦怀的大脑解码不成。她慢吞吞地爬上车,拿起座位上的薯片,定睛一看,提高音量:“烛总,你是不是偷吃我薯片了?” 烛茗脸不红心不跳,面不改色道:“……盼盼吃的。” 刚赶到停车场,拉开驾驶座的蒋星盼:“???” 综艺的电话连线环节一经播出,又是一番热议。 随着愈来愈高涨的话题热度,《藏红》首映礼很快如期而至。 电影主创齐聚一堂,各路媒体蜂拥而至。 蔺遥无疑是最瞩目的那一个。 然而他记不清自己在短短半小时的互动交流中,说了多少句“请提和电影有关的问题,谢谢”。 直到首映礼结束,礼堂人潮散去,他才收了东西缓缓走向角落里那个穿着极其低调,以至于整场都没人发现他存在的男人。 烛茗微微抬起帽檐,勾了勾嘴角:“演得挺好。” 首映礼上能看整场电影,实属主创团队的自信。 蔺遥伸手抬起他的下颌,俯身,低头轻吻下去:“敷衍,别人不知道,我还不清楚你为什么来的吗?” 烛茗狡黠地笑了笑,舌尖轻探,仿佛安抚。 8月4日,《藏红》首映。 烛茗包场,而且是连续十天包场! 十天后,他晒了成堆的票根,发了条动态。 @烛茗V:蒋柏导演,我是你脑残粉!!!下部作品考虑考虑我! 评论区:????????? 你对家真就是你对家啊!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1 23:51:16~2020-04-22 23:57: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初雪月灵、小九不卖萌、宋九 10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8章 蔺遥刷到烛茗这条对蒋导的隔空表白时, 内心毫无波澜,甚至发出了一声冷笑。 评论区都在疯狂艾特他。 他们都觉得烛茗爱在心底,口是心非。 可只有他清楚,烛茗对蒋导是多么狂热, 如果烛茗追星,恐怕没有哪个明星能招架得住。 蒋导三部曲的前两部, 烛茗几乎能倒背如流。 家里健身房的跑步机上, 蒋导电影的播放量一骑绝尘。随口提起一个片段,他都记的是多少分多少秒, 甚至能一人分饰多角, 优秀而惊艳地将整个片段还原出来。 《藏红》宣传期间, 一旦自己的话题盖过电影热度, 他都会在他面前念叨着:希望蒋导别生气别怪我。 听得蔺遥耳朵都起茧。 《藏红》上映的十天包场, 联系他的工作室都可以去指定影院免费观看。 而他自己演唱会之余的时间,也都献给了电影院。 观后感小作文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天。蔺遥每次点开未读消息, 就能看到他发来的长长一串文字。 点评故事和导演的内容占百分之八十, 评价演技和后期的只有百分之二十。 唯一几句夸他的,听上去都特别敷衍。 作为十年对家, 他十分理解烛茗的心情。 自己没有机会和极其喜爱导演合作, 口碑和水准最高的系列电影还被对家捷足先登。换位思考,如果他在烛茗的位置, 未必不会有同样的心情。 尽管如此,他依然不遗余力地免费电影宣传,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他看着那些笑说烛茗爱屋及乌的评论, 无可奈何地摇头。 艺术和音乐之于烛茗,远胜过所谓爱情。 即便没有他,烛茗也能在精神世界找到自我圆满,他爱自己,和他与自己竞争,甚至和他的艺术追求从来就没有任何关系。 你们不懂他。 * “明年我还有档期吗?” 烛茗靠在车窗上,手下翻着书,突然抬起头问蒋星盼。 蒋星盼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神色疲惫的他:“坐车上就别看书了。档期应该是有的,改天把明年安排发你,怎么了?” “有点……想拍戏。” 蒋星盼转了转眼珠:“状态回来了,还是心痒了?” 其实去年一整年,烛茗都不是很在状态。 严零毫无征兆的去世给他打击太大,写了大半年的歌,也就《劣刀》让他最为满意,剩下的作品都被压在了箱底。 去年唯一拍的电影因为某些不可言说的原因,迟迟没有拿到龙标,如今上映已经是有生之年系列。 这一切,包括受伤,都促使他暂时将影视放在一边,在参加星降之战推NL出道之余,潜心准备十周年新专辑《琴箫》和巡演。 如今新专销量以突破预期的方式增长,音乐综艺更是让他和NL攀上了新的高度,巡演有条不紊地进行……他那颗不安分的心是又跑去演戏上面了吗? 蒋星盼心里默默想。 “确实有点心痒,可能是因为这些天看了太多遍《藏红》吧。” 烛茗合上手里的精装书册,侧过脸靠在车窗上,目光投向窗外路旁的林荫道。 夏日微风里,落日余晖透过叶间缝隙洒下,斑驳照在他的侧脸上。 烛茗一时竟有些失神。 《藏红》的片尾就是这样的场景。 蔺遥靠在驾驶座上,单手扶着方向盘,以手支颐望向车外。阳光在他周身薄薄笼了一层,仿佛那张在冒险中满是尘垢和伤口的脸庞都显得没那么灰蒙狼狈。 女主从远处背着包跑来,气喘吁吁停在他车前。 眼里含着羞涩和热切:“这么快就要走吗?不多留一会儿了?” 他碰上那对灼热的眼眸,收回视线,却从倒车镜里悄悄打量车外的人,意有所指道:“留久了,会出事的。” “那我能和你一起走吗?你什么时候离开?” “现在。” 电影结束在仪表盘上从0飞快往高转的指针,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声,直接切入片尾曲。 没有交代他有没有带上那个在近三小时的电影中和他绝地冒险,生死共渡的女人,但所有人都认为女主就坐在他身边。 烛茗看了九遍,每一遍都盯着片尾的蔺遥,移不开眼。 他的蔺老师戏里戏外都这样。 静静坐着,哪怕不声不响,都让人心甘情愿追随他,无论去到哪里。 尽管烛茗没有在公开场合夸奖过蔺遥在《藏红》中的精彩表现,但其实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蔺老师是真的好。 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容貌,为大荧幕而生的骨相,还有每一个细微眼神中蕴藏极深的戏,都不得不让他为之赞叹。 毋庸置疑,这部戏能继续为他桂冠加冕。 倘若不是偶像出身,他本可以进入科班院校,以一介演员的身份直接出道。以更年轻的年龄拿奖拿到手软。 但这不重要。 毕竟他好就好在,做什么都能用心做到极致,出色,而臻于完美。 烛茗内心复杂。 比起以往只有对家的竞争心,现在的他在胜负欲之外还多了几分骄傲和自豪:不愧是他的蔺遥。 可越自豪,那些来自同台竞技的渴望无形中冲他招手—— 我能和他一样吗? 或许我能比他做得更好吗? 蒋星盼听后,满脸的肥肉都抽动了一下。 他担忧地说:“虽然不是很懂你们对家之间的心情,但我由衷希望你俩长长久久,百年好合。” “突然这么说是要闹哪样?” “就你俩这别扭的心态,万一哪天闹崩了,那绝对是圈内的一场灾难。” “……” 烛茗:“你有操心这些事的功夫,不如想想怎么超了前面那辆奔驰好吗?蔺遥还等着我呢。” “你就秀吧,左右你俩也腻不了多久了。” 蒋星盼咬着后牙,行云流水地转动方向盘,提速往前开去。 蒋星盼说得没错,两人能呆在一起时间,满打满算只有今天一晚上。 《藏红》上映的第12天,蔺遥就要进组了。 刚结束一场其他省市的巡演,烛茗就马不停蹄地赶回了家。 一进屋,他就看见蔺遥端着喷香的餐碟从厨房里出来:“还挺及时。” 烛茗解下背上背的吉他,靠在墙边,边走边说:“多亏盼盼车技过人,在交通法的约束内灵活自如,换个人估计就得吃罚单。” 走到蔺遥面前,他张开嘴:“啊——” 蔺遥垂眸:“干什么,有蛀牙?” “喂我一口尝尝,饿了。”烛茗眨眨眼,难得撒娇。 蔺遥:“东西放下,洗了手自己吃。”怎么感觉像又喝多了? 烛茗愣了一下。 “……蔺老师,你是不是外面真有小野猫了?” 再次受到质疑的蔺遥表示完全不能忍,欺身上前,准准落了下去。 强势,富有攻击性。 攻城略地的同时,惩罚般狠狠撕咬。 什么小野猫,就你一个还不够野的吗? 烛茗很久没见蔺遥这么不温柔的样子了。 有一抹压抑已久的戾气混着痴缠悄然弥漫,他不自觉地支起脖子承受着微痛,在短暂的换气中贴上他跳动剧烈的胸膛。 手上一松。 “咚——” 一声巨响,厚重的精装版书籍应声坠地。 可没有人停下。 这声响反而让同时震颤的两人拥得更紧,恨不得把彼此拆吃入腹。 过了许久才分开。 “拜你所赐,菜都要凉了。”蔺遥往桌上打量了一眼。 烛茗俯身捡起地上的书:“是你先动嘴的。” “……”行,怪他。 蔺遥指腹在他唇瓣上轻轻一按,拿筷子挑了块糖醋里脊塞进他嘴里。 “尝尝,去换身衣服下来吃饭。” 下来时,自己的碗里多了成堆的里脊肉。 蔺遥正坐在餐桌前,随手翻着他随身携带的书。 “你看也这么认真的吗?”蔺遥见他坐下,放下书,给他盛了碗紫菜蛋花汤,“五老师要知道你还给她的写人物小传,恐怕日后有的是底气怼那些不着调的演员了。” 烛茗嘬了一口汤:“确实好看。” 他停了一下,又说:“其实我觉得五陵原上的,比她的剧本还要好。” 编辑对剧本的权限受制于资方、导演和演员,甚至后期都能横插一脚,原原本本想表达的东西在妥协和拉锯中流逝了很多。 而且有的剧本服务于题材,有的剧本服务于需求,从一开始就和真正想讲的故事产生了距离。 “我大概能理解为什么她的都拒绝卖版权拍摄了。”烛茗认真挑着碗里的里脊肉。 比起名利,他们这种文艺至上的理想主义者,最害怕的词就是失望。 蔺遥眸光随着他的筷子转动,终于忍无可忍:“肉都是一样的,你挑什么呢?” 烛茗手一抖,抬眼:“挑大小啊。先吃小块的,然后越吃越大,心里会有满足感的。” “……” “话虽这么说,五老师的编剧水平已经能吊打一片了。以往的作品学院派气息很浓,匠气比较重,这些年不再受条条框框的束缚,特灵性的。” “听你这意思……” “对,想和她合作。” 烛茗直言不讳,说着他又看了一眼蔺遥。 “你怎么在这方面总是领先我呢?我想合作的导演,我想合作的编剧,都被你捷足先登了。” 毕竟自己做的是转型决定,哪像他一样全面开花,蔺遥心想。 但他没回答,撩起眼皮饶有兴致地看着烛茗。 “那必须啊,毕竟我连你都捷足先登了。”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你啥时候进组? 蔺遥:明儿的飞机,怎么的? 烛茗:走,赶紧走…… ========== 宝贝们不要学他俩,捷足先登不是这么用的!!! 以成语词典解释为准! ========== 我:一想到明天就进组异地恋,我就觉得我还能写二十章日常(咆哮) 我的大脑和我的手:不,你不想:) 感谢在2020-04-22 23:57:02~2020-04-23 23:49:0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橘子酱吐司面包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辞汶宝宝 89瓶;想想困 5瓶;啾一口惑、lori 2瓶;贪生、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29章 “累吗?想不想出去走走?” 饭后, 两人人挤在沙发上,一个看,一个看时尚杂志,忽然蔺遥转头问他。 烛茗和蔺遥住了这么久, 第一次听他提出饭后散步的邀请。 他看了一眼窗外已然深沉的天色,将五陵原上的书端正放在桌角, 狐疑地看向蔺遥:“你已经开始开始培养养生作息习惯了吗?我可是昨天演唱会今天赶飞机的人啊!” 说不累都是假的。 蔺遥揽着他笑道:“累了就早睡, 我出门见个人。” 他蹭地一下坐了起来。 夜黑风高,适合做坏事。 半夜见人, 肯定有猫腻。 烛茗说着, 转念一想到这人不光报备, 还光明正大邀请自己同去, 又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多了。 “你要聊这个我可就不困了啊。” 他俯身凑上去, 手指轻轻勾起蔺遥的下颌,手背无意碰过他的喉结, 沾了些许燥热。 蔺遥眼瞳轻震, 盯着他,喉咙滚了滚。 “啾——” 趁蔺遥还没反应过来, 他超大声地啄了一口。 随后眨眨眼:“等着, 我换身衣服就走!” 然后飞快跳下沙发往楼上跑。 蔺遥怔在原地,缓缓抬手摸上嘴角, 像是在回味那转瞬即逝的甜蜜,半晌才低笑起来。 这人也真是,都不问问他见的是什么人吗? 低调的越野车在夜色中穿梭, 窗外的路灯化成一道道光影。 烛茗闭目养神,调侃说:“这就是你口中的走走?” 他还以为是腿着过去,享受一下和蔺遥在喧嚣的道路上溜达时不被人发现的快乐,没想到是这样! 一坐上车他就开始犯困。 “你是人形的移动光源,把你扔街上我得先考虑报警。”蔺遥目不斜视地看着路况,“你就不问我去见谁?” 烛茗耸肩:“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然就说了。” 说来也奇怪,两人自从上次冷战后,在这些事情上居然心照不宣地有所退让。 “见宋一杭。今天不去,他明天就要回老家了。”蔺遥从后视镜里淡淡瞧了他一眼,“你不是也想找他吗?” 烛茗眼皮跳了跳:“盼盼通风报信的?” 毕竟这件事他只和蒋星盼说过。 蔺遥摇头:“泉姐帮我打听的时候,发现他也在联系,就和我说了一声。” 他俩都太低估自家经纪人的职业素养。 在无关他俩暧昧的事情上,都是以竞争对手看待对方的,通风报信?根本不存在的。 “说起来你可能不信,我没别的意思。”烛茗睁开眼,“就是想默默关心一下你。” 默默,这两个词和烛茗简直太不搭了。 蔺遥腾出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知道,我知道。” 他们在毫无察觉中,为彼此做着改变。 车停在了某小区的楼下。 蔺遥熄了火,却见烛茗没有下车的意思。 察觉到探究的目光,烛茗转头问蔺遥:“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在旁边是不是不太好?” 蔺遥冷眼:“你自己下来还是我抱你下来?” 整个人一副好奇心不怕害死猫的模样,临了在这儿说这种话,也不觉得自己口是心非吗? 蔺遥是真敢在这熙熙攘攘的夏日小区把自己抱下来的,思及此,烛茗打了个寒战,戴上帽子和墨镜,毫不犹豫地下了车,跟在蔺遥身后。 宋一杭是BM的主唱。 在BM解散后的某一年,被指控走私毒.品判了两年有期徒刑,最近才刑满释放。 当时风波有多剧烈,现在就有多沉寂。 碰触了司法底线的人,是根本不可能像林岱桥那样化身奶爸转型复出的。 没有人提起,没有人公开回忆。 甚至BM的团粉都不想承认这个人的存在。 烛茗看着蔺遥坚定而义无反顾走进单元楼的背影,忽然想,这个人到底是怀着怎样的心情走到现在的? BM是他青春的全部,是他灿烂人生的起点,更是一段避无可避、无法绕开的回忆。 可也是BM伤他最深。 吐了一口浊气,烛茗在墨镜后大大翻了个白眼。 得亏还有自己。 蔺遥并不知道烛茗在他身后自恋着,摆弄了两下手机,敲响了门。 门开后,一个发型干净利落的男人站在门口。 无神的眼里有些躲闪,嘴角微微下垂,侧身请蔺遥进去,却在看见身后跟着的烛茗时怔在原地。 近三年的服刑让宋一杭对外界变化的认知少的可怜,更不要说瞬息万变的演艺圈。 蔺遥等他关上门,转身说:“之前说的,要带我对象一起见你,喏,我男朋友,就这位。” 烛茗闻言差点没站稳,绊了一脚。 踉跄地往前走了两步,余光看见宋一杭裂开的表情,抬眼敬佩地看了一眼蔺遥。 ……你特么真的比我还秀。 他尴尬地扯了扯嘴角,对宋一杭说:“我就是陪他来的,你俩聊,你俩聊。” 说着转身去看角落里养的盆栽。 宋一杭似乎有些彷徨。 给两人端了杯水,低着头站在客厅不说话。 蔺遥叹气,放下水杯,问:“回老家之后准备怎么办?” 宋一杭低头:“先去表姐的网店帮忙,之后再说。” 好好的星路不走,非要沦落到和社会脱节的地步,烛茗冷眼旁观,心里想着,眼底浮起悲哀。 嫉妒别人的辉煌是人之常情,散团追求自己的道路更无可厚非。可是好端端的,何苦要往绝路上走呢? “遥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宋一杭咬着嘴唇,郑重其事地弯下腰,“对不起!” 脸都快贴膝盖了,这比九十度鞠躬还吓人! 烛茗在角落里看到这幕,心里一惊,不小心揪下了一片叶子。 蔺遥垂下眼眸:“是我对不起你们,我不是称职的队长,不配被你们叫一声哥。” 他在队里年纪最大,本应该承担起引导他们的职责。可是他的人气上去后,公司安排的通告和单人活动马不停蹄,和他们见面的时间也相应的减少。 在一起时又不满于他们的怠惰,更是态度严苛。 他早应该察觉到的…… 年轻气盛的怨念,不满,嫉妒,很多事情在他□□不暇的时候悄然变化着。 可是发现得太晚了。 陈青泉的雷霆手段让他从BM的人气漩涡中抽身,他最终也屈服于一个“利”字之下,就此和原本亲密的兄弟分道扬镳。 他复杂地看了眼宋一杭:“你们怨我怪我,我理解,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可就算不欢而散,也不是你突破底线的理由……我,公司,还有经纪人,没有人教过你去做那些事!” 蔺遥一向气度非凡,暴躁如烛茗,很少见到他这样恨铁不成钢的愤怒。 不知道这是不是BM相处时的常态,听见蔺遥的话,宋一杭突然垂头呜咽起来。 烛茗还在处理了被他揪下来的叶子,就听得哐当一声,转头看见男人跪在地板上,高大的背影显得凄楚瑟缩。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 * 回程路上,烛茗意兴阑珊地倒在副驾,看着蔺遥一言不发的侧脸,眼睛眨也不眨。 “这是有人要搞你啊。”他淡淡地说。 听宋一杭的意思,他在海关被查到藏在某个纪念品中的东西,是别人托他带回国的,他自己并不知道里面暗藏玄机。 可他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不知情。 托他帮忙的人留下的消息内容语焉不详,但字字句句都暗示着他对此一清二楚。 然而那人就此销声匿迹,直到现在仍在被警方通缉。 “林岱桥的恋情是被人有意曝出去的,宋一杭也是被陷害的,怎么全是你们BM的幺蛾子?下次邵昆泽再出个什么消息可能完全都不震惊了。” 蔺遥:“搞我?针对我的大可以冲我来。” 烛茗眸光闪了闪,心想出道曲被曝光那件事,可不就是针对他的吗? 他是BM的核心,是灵魂,其实撼动BM的形象,也不失为一种曲线抹黑他的做法。 但蔺遥进组在即,他真不希望有什么事情影响到这个目标是冲国际影帝的男人。 到底没把心里所想说出来。 只道:“我也只是随口猜一猜,你们解散后也并不知道对方接触了什么人,说不定他真得罪什么人了呢?” 烛茗张开五指,伸长手臂,虚虚握起了拳。 手腕处的生命值停留在91%,图标里电量格充盈着,仿佛即将盛满的水。 就像他被续命系统束缚似的,绝大多数的艺人都是身不由己,根本没有人们想象地那样恣意。 金玉其表,败絮其中。 看上去一个比一个光鲜亮丽,可是心知肚明,自己只是一颗微不足道的棋子。只有拥有强大的执棋人做靠山,每一步的杀伐才会好走一些。 托纪家的福,他有幸完成了棋子到执棋人的角色置换。 也因此见识了更广阔的世界。 老爷子的葬礼上那些受邀往来的名流,虽然不都是大众耳熟能祥的姓名,可说到底,棋盘是属于他们的。 “不说实力,但说家庭背景,宋一杭是你们四个人里最弱的。”烛茗收回手,歪头看蔺遥,“倘若与你没关系,离开BM的他很容易成为弃子的。” 蔺遥沉默不语,对他的棋子理论不可置否。 但他心里明白,即使是棋子,烛茗和他都不是轻易受人摆布的那种。 见他不说话,烛茗从旁边储物盒里摸出一个眼罩:“我睡会儿,到家喊我。” 半晌,听见蔺遥说:“说到老爷子的葬礼,我爸也去了,你知道吗?” “嗯?”烛茗拉起眼罩,茫然地看他,“我没见到他啊?怎么不早说?” “我也是才知道的。”蔺遥低沉的声色在夜色中有种别样的诱惑,“他最近和纪氏一家子公司合作比较密切。” “然后呢?他怎么不来找我?” “他进场前随口说了句,来看自己未来亲家,被你卢叔请去喝茶了……” “???”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草啊,男朋友的父亲亲自上门提亲(?) 蔺遥:他回家嘤嘤说你卢叔嫌你低嫁 烛茗:…… 感谢在2020-04-23 23:49:00~2020-04-24 23:53:4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10瓶;lori 2瓶;贪生、小九不卖萌、嗷呜~困困、鹿鸣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0章 “噗——然后呢?那位先生和你父亲聊什么了?” “……?” 蔺遥剥着茶叶蛋的手一僵, 抬眼看着对面的人。 五陵原上坐在他对面,优雅喝着粥,兴致盎然望着他,蔺遥脸上的肌肉没由来地抽了抽。 这位编剧老师打着和他聊剧本的旗号, 在剧组开机第二天就和他聊起了八卦! ……八卦的内容还是关于自己的。 就很离谱。 追根到底还得怪烛茗。 他前脚刚把蔺如江被卢叔请去喝茶的轶事告诉他,烛茗后脚就发了一条部分好友可见的朋友圈, 内容如下: “为什么长辈比我还要操心我的感情生活?” 一经发出, 狐朋狗友全冒了出来。 白偲:“全世界长辈都一个样,习惯就好。” 顾燃:“别听小偲瞎说, 他和我爸比我和我爸都亲, 反正我没习惯。” 顾甜:“……别听他俩瞎说, 我妈还不知道呢。” 方九洲:“珍惜这样的长辈吧, 我和黎哥在海外扯证一个月后我爸妈才想起来问我俩的近况……” 进组当天, 顾甜远远看到他,眼里就泛起了八卦的光芒。 今天早餐时遇见, 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 人就已经跟到了面前。 “实不相瞒,偲哥和我哥到现在都只敢告诉我爸, 不敢告诉我妈, 怕她凶,怕她不能接受。”五陵原上夹起粥中的红枣扔进嘴里, “虽然我爸妈离婚了,但他俩的事以后肯定都得知道的,我来取取经, 看看别人家长辈都是怎么看怎么想的。” 蔺遥想了想,边吃边说:“家家情况都不一样,恐怕没办法借鉴。” “怎么说?” “我爸从小就觉得我这性格可能会单身一辈子,我恋爱对他来说就是奇迹,至于对方是男是女他都不太在意。烛茗那边……严格说只是长辈,算不上家人,可能更宽容一些吧。” 话虽这么说,但在蔺遥眼里,卢叔其实比纪成钊更像父亲,对烛茗更上心。 五陵原上抬眼,犹疑地说:“你说的那个卢先生,是卢建忠叔叔吗?” 这个问题很有意思,蔺遥拿着筷子的手腕轻轻转了一圈,反问她:“认识?” “知道,但算不上熟悉。”她垂眸,“我妈的再婚对象和他们家有交往,打过照面。如果你说的是他,可能还真得算是家人了。” 她环顾了四周,压低声音说了一个姓氏。 蔺遥打量着五陵原上,目光变得深邃。 他和烛茗都猜过,这位编剧老师除了有才华,能这般声名大噪,背景一定也不可小觑,原来她母亲的再婚对象有这般强势的地位和实力。没料到能在剧组里知道这件事,也没料到顾甜居然和卢叔认识,蔺遥不由沉了沉眼眸。 这世界太小,这圈子更小。 “可能是他给人的印象太谦逊了,大多数人都只知道他是纪景杉先生的得力副手,忠实追随者,很少有人去了解他的家庭吧。”五陵原上顿了顿,轻声说,“卢叔叔的母亲,姓纪。” 蔺遥微怔,想到她现在的家庭,又觉得知道这些事情理所应当。 五陵原上看着蔺遥略有吃惊的神情,补充了一句:“景柔奶奶应该算是纪景杉先生的堂妹,去拜访的时候见过一面。” 难怪……原来卢叔算是纪老爷子的堂外甥。 蔺遥沉默地吃下最后一口茶叶蛋,低头喝了一口牛奶。 “啊说到这个,我还听说卢建忠叔叔年轻的时候似乎和纪总喜欢过同一个女人的八卦。前段时间听说烛茗是纪家收养的,我甚至觉得那个女人应该是烛茗的母亲。”五陵原上用手掌遮了半张脸,身体前倾,小小声说,“这事儿我没敢和别人说过,你听听就好,别告诉他啊。” “……你知道他母亲是谁?” “那谁知道啊,当然不知道。我只知道那个那两位大叔喜欢过的女人是谁,剩下的都是一个狗血编剧的猜测和联想。” “能说吗?” 蔺遥忽然理解了烛茗让蒋星盼找宋一杭的做法。 他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因为自家男朋友变得如此八卦。 “呃,其实这件事也是从我后爸那里听来的,知道的人特少。”五陵原上端起碗,把碗底的粥喝干净,擦了擦嘴角,“不过我相信蔺老师不是那种爱说闲话的人。” 蔺遥心脏跳了跳,确实,他这辈子的闲话都讲给烛茗一个人了。 “祝雅知道吗?”五陵原上说,“是个演员,演了一个电影就销声匿迹了。那电影挺老的,很少有人知道。” 蔺遥面不改色地摇头,手上却微微攥紧。 其实他知道。 ——《点绛唇》,祝雅饰杨小烛。 他还陪烛茗在家看过那部电影。 “聊什么呢?我看你俩吃了有四十来分钟了吧!” 突如其来的大嗓门,蔺遥看着池导端着餐盘往他对面一放,吊着一张脸坐下,胳膊肘捣了捣五陵原上:“往里坐坐。” 五陵原上翻了他一个白眼,抱臂往里移了一个身位。 他的目光在池喻和五陵原上之间逡巡,眼里笑意渐深:“在和五老师聊八卦。” 池喻扬眉,哼哼道:“好嘛,被我抓住不好好干活了!她跟我说是来和你商讨剧本的!” “艺术来源于生活,没有生活的八卦,哪有创作的灵感?”五陵原上理直气壮地怼他。 两人坐一起就跟互相给对方点燃炮仗似的。 嘴皮叭叭动着,听得蔺遥耳朵疼。 对面嗡嗡地吵嚷着,他忽然想起要在烛茗演唱会那天请假去当嘉宾的事,抬眼看向池喻:“池导,我上次和你说的事儿……” 桌上气氛骤冷,一切声音戛然而止。 五陵原上愣了愣:“什么事?” 蔺遥还没来得及解释,池喻就拉下脸来,淡淡地说:“到时候再说,先拍着,看进度。” * X市,某场馆。 彩排间隙,工作人员聚在后台喝水休息,烛茗靠在台下的椅子上,抱臂出神。 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眼皮狂跳,总觉得是不祥之兆。 “怎么样?怎么样?” 姑娘们从后台绕出来,跑到他面前,一个个满头大汗,眼睛里却放着光。 说来也巧,海音给姑娘们安排的三场演唱会,其中一场正好和他的某场巡演在同一个城市,占据了周末两天,他就抽了空跑来给她们进行演唱会指导。 演唱会舞台和演播厅舞台区别还是很大,第一次出道就站在这种小型演唱会的场馆,心情激动之余,担忧也成倍增加。 “不怎么样。”烛茗直言不讳,“唱歌还行,舞蹈实在是……你们这个动线,真的是后天就要演出的水平吗?” 他看了一眼两位舞担:“最近都是看镜子练习的吗?” 殷柠点头,叶新桃默默低下头。 其他三个知道自己表现没有达到烛茗理想的人自觉闭嘴不说话。 对着镜面练习有好处,也有坏处。好处是能看到队友们的动作,在整齐度和表情管理上都有很好的辅助效果,坏处……就是一旦离开练习室的镜子,对身后的空间将失去准确的判断能力。 她们的舞台,最终都将面向观众,那面镜子如果始终横亘在心里,迟早会成为一种阻碍。 别看在节目里是冠军出道,在熟悉的场地里呆几个月,任凭谁都会感到轻松和游刃有余,一旦换了个环境,换了一种表演形式,新人的经验不足还是很明显。 “我刚才就在观众视角看,队形移动过程中偏台很明显,谁的锅就不说了,回去把动线多跑两遍。更重要的是,演唱会的舞台,每个城市都不一样,陌生感和紧张感不是那么好克服的,对吗? “别以为我没看到,有人差点踢到后面的电线,刚才还有谁差点把话筒砸在音响上,我就不点名了。五个人怎么样把不同模样的舞台填满,需要自己思考的,懂吗?” 烛茗在专业上一向不假颜色,姑娘们点头如捣蒜。 末了又夸了夸她们没有垫音,全开麦的现场一如既往地稳。 秦怀拉了把椅子在旁边坐下,叹了口气:“别人都说羡慕我们,羡慕我们有烛总这么和颜悦色的老板,宠上天了什么的。真应该让工作室放点我们被你骂的花絮,让他们看看你平时有多么凶。” 外人不知道烛茗有多严格,她们可是从进团收到烛茗量身定做的训练计划就感受到了他身上的斯巴达气质。镜头里的烛茗,和录音棚、彩排现场的烛茗完全就是两个人。 烛茗笑了笑没接话茬。 这个圈子里,人很容易飘。他要是不凶,她们恐怕没几天就被彩虹屁吹得找不到方向。 很多人出道就是终点,只要出道就万事大吉,摩拳擦掌地开始捞钱之旅。但她们既然在他旗下,就不能这样懈怠。 要永远努力,永远进步。 因为最终会不计一切回馈你的,只有你的优秀。 “茗子哥的凶,是限定凶。”俞可爱摘下帽子给自己扇着风,“也不知道最近是吃错什么药了,没事就给我们灌鸡汤,讲团结。要是把你指导舞台的态度、宠我们的片段还有群聊里的鸡汤放在一起发出去,恐怕别人都得以为你精神分裂。” “不是吃错药。”烛茗睨了他一眼,“是让你们吸取前辈们的前车之鉴。” 想到BM之间的种种不合,他对这些姑娘们又多了很多期许。 “又来,团魂烛上线了。”石玥轻笑。 殷柠搂着叶新桃:“您放心,就冲秦怀最近天天往我们床上挤的热情,NL还能再战三十年。” “别胡说!都怪玥姐和九哥天天分享鬼故事!”秦怀扬起她婴儿肥的脸颊,轻哼道。 她刚转过头,想用余光打量打量烛茗的表情,忽然看见原本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俯身弯下了腰。 “烛总?!”她惊呼。 只见烛茗两手捂脸,手肘撑在腿上,像是在忍痛,又像是强忍眩晕感。 秦怀蹲下,双瞳震动。 他身体在发抖,额上冒了很多虚汗,整个人快要蜷缩在一起。 “九哥,手机手机,快打120!” “我去找盼哥!” 烛茗想叫住她,跟她说送自己去医院没有用。 但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手腕上的纹样颜色全染上了一片红,生命值在疯狂闪动。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4 23:53:41~2020-04-25 23:54:5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桥南河西 60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1章 烛茗有些诧异, 虽然浑身疼痛欲裂,可大脑却异常清明。 汗流浃背中,脑海里第一时间居然是想去否定蔺遥先前的推论。 生命值的增减和间歇性病症确实是两条线。哪怕生命值稳步增长,不知名的病痛依旧会定期造访。 可是这两条线之间是互相影响的! 就像他们之间的物理距离和亲密关系会影响生命值一样, 同样会影响他身体承受的疼痛。 ……早该想到的,看到蔺遥耳钉色泽的变化就应该想到的。 烛茗蜷缩着, 手指紧攥成拳, 太阳穴的青筋暴起,汗水顺着流下他的脸颊。蔺遥进组已经半个月了, 他们分开的时间越久, 那份疼痛就越不可控制, 不可琢磨。 原本还能去找顾医生套话, 问出大概是什么病症;现在好像是并发症似的, 一股脑往身上涌。 蔺遥在身边的时候,疼痛的时间没有那么长, 好像简单的亲吻拥抱都能让自己缓解几分;现在他一个人承担痛苦, 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他刚从医院苏醒的那几天,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是还能怎么办呢? 他的蔺老师远在天边, 除了自己忍受下来, 还能怎么办呢? 那也同样是星途坦荡的前程,怎么能让他因为自己的缘故说抛弃就抛弃? 这几天偶尔造访的小病痛他也不是没有忍下来, 艰难一些就是了,毕竟系统是想让自己珍惜这条命来之不易,不会让自己就此丧命的。 但还是好想骂人啊, 什么时候发病不行,非要在这种场合! 眼前有些模糊,人影都变成了虚的。 身边似乎是殷柠和叶新桃在扶着他,石玥跑去端了杯水放进他手里,俞可爱和秦怀似乎要去找人帮忙,周遭一切声音都异常嘈杂,恍惚中有空濛之感。 晕眩中,一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他似乎听见了蒋星盼沉稳的声音,心中一松,想让他带自己先回酒店,别急着往医院送,可移开手,艰难地睁眼,却看见面前一双意料之外的精致圆头皮鞋。 乌黑的长发打着卷垂在身侧,精致得体的裙子包裹着玲珑的身材,两手在身前交叠,站的笔直。 “请问你是……?”身旁的石玥起身望着她,不禁发出疑问。 来人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双手搭在烛茗的手臂上,轻声问:“能走吗?先去外面车上歇一下吧。” 烛茗一时忘了疼痛,微微张着嘴却说不出话来。 蒋星盼匆匆跑来,上前搀起他,目光在两人之间游走了片刻,连忙解释说:“这……她刚才在场馆外要找你,我刚才就是去接她的。” “先上车。”烛茗哑着嗓子说。 幸好这会儿是休息时间,工作人员都在后台吃盒饭,周围人不多。 蒋星盼一个人搀着烛茗胳膊,很快就消失在场馆。 “她是……谁啊?”殷柠手里捧着烛茗没有喝的水杯,怔怔地说。 叶新桃:“不认识。” 俞可爱:“好看,感觉香香软软的,玥玥竟然不认识!” 石玥:“……” 秦怀目瞪口呆望着那抹亮色裙子的背景,呢喃道:“烛总不会做什么对不起我遥哥的事吧?” 众人:“你的脑洞是在哪儿凿的?” 秦怀:“但是怎么觉得有点眼熟……” * 保姆车上,蒋星盼全程瞠目结舌。 那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女生上了车后,二话没说就握住烛茗的手,一动不动。大概过了几分钟,烛茗脸上的痛苦竟然明显消散了几分!整个人显而易见舒了一口气。 乖乖,他心底暗自惊叹,老板最近是中了什么邪吗? 怎么感觉从去年年底到现在一直都不太对劲…… 正想着,他看见烛茗对他使了眼色。 蒋星盼点头,自觉跳下了车,关上车门,低头将手机里的号码回拨过去:“喂,泉姐啊,你刚让我去接的孩子是何方神圣啊?” “小耳朵。” 烛茗深吸一口气,看着旁边端坐的少女,抬手擦去虚汗,声音提高了几分:“你就一个人跑X市来了?他知道吗?” 蔺迩张了张嘴:“……我不是一个人来的。” 比起解释,这句话更像辩解,她想了想,又说:“我爸来X市出差,我就让他带上我。刚才来的时候我给青泉姐姐打了电话,我哥估计工作结束就知道了。” 烛茗眼神犀利地看着蔺迩,拧起眉毛:“你怎么知道我不舒服?” 蔺迩始终闭着眼眸,听了这话,身体微微一抖。 蔺遥不可能把他和自己被续命系统绑定这件事告诉小耳朵,他想不到蔺迩有任何途径能得知这件事,何况连蔺遥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发病,何以她能来得这么及时? “蔺迩。”烛茗轻声说,“这是什么?” 小耳朵微微侧目,不知道烛茗口中的“这”指代什么,但她清晰地感受到烛茗指尖在自己手臂上轻点了两下。她睫毛闪动了两下,脸上茫然:“什么?这里有什么?” 烛茗愣了一下,他忘了,她是看不见的孩子。 他低头看着蔺迩,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乖巧漂亮,像童话故事里长在花骨朵里的拇指公主,被蔺遥呵护得极好。 认识她这么长时间,烛茗每次见到她的时候都是长袖加身。在溽热的八月夏日见到了半袖连衣裙的她,这才第一次看清了她身上的奇特和异样。 她看不见,可是他看得真切。 在蔺迩手臂上,有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纹样,只是比自己的颜色更浅淡。 那是续命系统特有的花纹。 * 剧组化妆间。 背包里静静收起的耳钉忽闪忽闪,最终趋于沉静。 而片场的蔺遥没有察觉到任何异常。 池喻和蔺遥之前合作的导演都不一样,比起按部就班地按照剧本台词,他似乎更喜欢演员真正融进角色后的即兴发挥。 对剧本有着绝对权威的五陵原上似乎也一样。 比起完美演绎角色,他们更期待从监视器里走出一个活生生的人。 原本要喊cut的地方,没有听到池导的声音。 顺着看去,发现他手舞足蹈地示意自己继续。 这段妥妥的一条过,而此时角色正处于感情激烈的巅峰,确实有很大值得他发挥的空间。他和男主融为了一体,自己曾一笔一划写下的人物小传化成了他每一个神态和行动的指南,压抑的,复杂的,痛苦又煎熬的情绪喷薄而出,在最后震声的即兴台词中,以一个仓皇而哀沉的眼神收尾。 “cut——” 池导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心满意足,话音刚落就鼓起了掌。 “原先还担心你会不会太年轻,没办法驾驭这个经历丰富的角色……”池喻咋舌,“这条太完美了,真的,从光影到分镜没有一处能挑剔的。” 蔺遥轻轻颔首,谦逊地说:“谢谢池导。” 经历与阅历有时候和年龄的关系并不大。 再年轻的人,也有可能经历常人无法想象的苦难。 他回到候场的地方,在椅子上坐下,拿着剧本浏览下一部分内容,陈青泉走过来,俯下身悄声汇报着他拍戏时发生的事情。 蔺遥眉心跳了跳,翻出了手机。 烛茗的未读消息在置顶位置上高高挂着。 为自己点蜡:我挺好,勿念。 为自己点蜡:认真拍你的戏,演唱会要是请不了假就别请了。 为自己点蜡:你知道小耳朵身上也有续命系统吗? 前两条他是笑着看过去的。如果他最近能一直表现得令池导满意,请假估计不是什么难事。 然而最后一句轻描淡写的发问,让他错愕了许久。 他……不知道。 这天晚上剧组要拍夜戏。 他吃过晚饭后回房小憩,定了和化妆师约定的时间之前起床。 迷迷糊糊中又进入了系统营造的梦境。 白雾长廊,远处的光芒似乎比前几次来明亮了几分,这次向他开放的记忆,似乎并不久远。 他走到一扇看得见的门前,轻轻一拉—— 原来是车门。 钻进去,坐进副驾,抬眼就在后视镜里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几乎是立刻回了头。 他深爱的、同时也是深爱着他的两个人并肩坐着,一个合着眼眸低声回忆着,一个眉眼温柔倾听着,在蔺迩清澈的声音中,拨开了旧日的迷雾。 “我不知道烛茗哥哥你说的是什么。”蔺迩微微蹙眉,“听上去可能有些难以理解,其实是前两天给琥珀和乌龙洗澡的时候忽然听见有人在我脑海里说话,让我来X市帮你渡过难关。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需要我帮的忙,可是很担心,就擅自过来了。” 烛茗望着她:“你是第一次听见它说话吗?” “不是的,但总共也就听见过两次吧。” “那上一次……” “上一次是眼睛刚受伤那会儿,年纪小,挺崩溃的,差点就想死了。” 蔺遥瞳孔震动,他从没有听蔺迩说过这样的心里话。 她只知道她当时很痛苦,每天都在以泪洗面,和这样刺耳又可怖的词汇,还是第一次从这个无忧无虑的妹妹口中听到。 “多亏了它,或者说多亏了你,烛茗哥哥。”蔺迩仰起头,光洁的脸颊上酒窝很深,“如果不是你的电台,我恐怕撑不下去。” “别光谢我,你哥才是最了不起的。” “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我。”蔺迩点点头。 烛茗眼里闪着光,抬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这大概就是为什么你会出现吧,或许是我的福分。” 蔺遥旁观着这段记忆,很多事情忽然豁然开朗。 为什么烛茗的电台在小耳朵心里有着那么重要的地位。 为什么她伤后恹恹的神色在某一天忽然消散,开始积极配合,努力和他一起适应目盲的生活训练。 为什么小耳朵着了魔似的开始听烛茗的歌,成了对家一介脑残粉。 ……如果说烛茗续命的条件是他自己,那么系统基于小耳朵的人生转折条件就是烛茗的声音。 在清醒之前,他看清了小耳朵手臂上的纹样。 在烛茗一声郑重道谢后,那花纹从手臂上轻轻浮起,飘在空中,闪着金灿灿的光,一个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视线内。 他和烛茗几乎是异口同声地低语。 “还清了……” 醒后,入眼的是渐沉的夜空。 窗帘未拉,在空调的冷风中微微摆动。 梦中的金光像是跑到了天上,化作夜幕星河,沉静如水地望着大地众生。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4-25 23:54:52~2020-04-26 23:49:3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芝士 5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2章 “最后这里歌迷点歌合唱的环节, 记得要……其他都和之前彩排一样,你们再确认一遍。” “对对对,开场不用升降了,新开场就按今天最后一次彩排来就好。” 烛茗站在偌大的舞台中央, 一遍遍确认着流程。 三个月马不停蹄的国内巡演,终于等到了这场折返帝都的出道纪念专场。集生日和出道日于一天的这场真正意义上的十周年演唱会, 是歌迷挤破头都想抢到的场次。 “那个, 烛老师,嘉宾登台后的彩排怎么办?” “按备用计划只彩排我个人就好。” “那蔺老师那边……” “不相信我还是不相信他?就算我俩没一起彩排过, 链子能掉到哪里去?” 他沉声说着, 等人离开了, 抬头远远看了入场通道口一眼。 距离X市疼痛发作到现在一周多, 幸好小耳朵赶来的及时, 避免了去医院的尴尬处境,而之后也没有再发生像那天一样令人崩溃的事情, 只是半夜偶有痉挛或偏头痛在小打小闹。 这期间蔺遥忙于拍戏, 收工后才有机会回他消息,能交流长谈的机会并不多。池导一直不提批准蔺遥请假这事, 他的演唱会就提前做好了重要嘉宾来不了的pnB。 心照不宣的, 都没有轻易提起蔺迩的事情。 原来世界上匪夷所思的事情不止一件,原来经历匪夷所思事件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虽被好奇心折磨得要死, 但这好像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讲清楚的事情,思虑再三还是想等他闲下来了再聊。 他倒是抽空见了见小耳朵。 但不知道是不是两人身体状况不一样,她对自己身上曾拥有过的系统的了解可谓少之又少。 没有他这样的生命值指标, 没有蔺遥的梦境,有的只是在她难以承受糟糕心理时的一句话:“去搜一个名为……的电台吧,或许那个主播的声音能帮到你。不过要记得,滴水恩也总会有要还的一天。” 电台内容无法查看后她慌了很久,直到某天在音乐节目里听见了同样的声音。 然后就入坑。 烛茗听后不由莞尔。 他怕蔺迩担心,也没有多解释,只说等蔺遥回来了再告诉她,临走前还给她送了一张出道纪念专场的票。 ……只是,直到演唱会前一天,这位重要嘉宾都没有给他一句能不能来的准话。 烛茗投入地彩排完,看到没有人回复的消息,心里默默把池喻拉黑。 蒋星盼把他送回了蔺遥家,自从公开后,这种行为就不用再遮掩了。 蔺遥家离他演出的场馆近,早晨还能多睡一会儿。 打开门,他敏锐地嗅到了不对劲。 玄关的灯是亮着的。 门口拖鞋的摆放似乎和之前不太一样。 屋里似乎隐隐传来脚步声。 他拉开鞋柜,一眼瞧见了前段时间被品牌方送给蔺遥的某双令他眼红的鞋。 几乎是一瞬间的反应,他关了柜门,脱了鞋,大步冲进客厅。站在宽敞的客厅,四下张望着,洗手间、厨房、餐厅……忽然抬头,撞见了楼梯上一双想念已久的深邃眼眸。 蔺遥正提着行李箱走上转角,听见声音低头一看,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就被一股力量冲撞到了身后的墙上。 头顶挂着的一副方形画框微微晃了晃。 烛茗用巨大的拥抱将他死死箍着,耳朵蹭着他的脸颊,熟悉的洗发水和洗衣液的混杂味道悄悄钻进鼻子,整个人像极了每次自己拍戏回到家往他身上扑的乌龙先生。 很快他发现,烛茗先生不知什么时候学到了乌龙先生的精髓。 温热的鼻息从他的锁骨一路喷到下颌,顺着下颌线钻进蔺遥耳窝,没停留一会又来到唇畔。 似乎想在他每一处留下自己的气息。 含住蔺遥下唇时,烛茗第一反应是,我疯了。 分开的日子里,无暇顾及的情绪在见到他的刹那涌上了心头,想要每时每刻和对方分享见闻的心情悉数变成了想要紧紧拥住他,一切的头像、照片、视频都敌不过眼前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 心底疯狂催生的想念和爱情纠缠不休。 自此,他独来独往的人生终于有了一丝牵着心尖的羁绊。 “怎么回来也不说一声?” 帮着蔺遥把箱子搬回卧室,烛茗径直倒在床垫上,长舒一口气。 蔺遥打开衣柜,单手解衣领扣,拿出睡衣往床上一扔:“那边天气外加航空管制,我怕不能按时起飞,白瞎让你担心,到时候回不来希望落空就更不好了。不过在飞机上躺了几个小时,今晚能赶回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烛茗撩了一下眼皮:“什么希望不希望的,你不回复我才更让我担心。” “那确实是我错了。我以为你还没有度过想要惊喜的年纪。” “……” 烛茗抓起身侧的睡衣就往蔺遥身上砸,随后起身:“你先洗澡吧,我下去煮碗汤圆。” “会煮吗?” “蔺老师,望你知,没有你的二十多年我也没把自己饿死。” 蔺遥擦着头发,披了一身浴袍从楼上下来,身上隐隐冒着和汤圆一样的蒸汽。他看了一眼空调温度,在烛茗对面坐下:“天这么热,怎么不吃点解暑的?” “你问系统,我最近莫名其妙就畏寒。”烛茗翻了个白眼,“别人都担心中暑,我怕冷,酷不酷?” 蔺遥闻言,随手把毛巾搭在脖颈,神情严肃:“蔺迩的事,你怎么想的?” 烛茗搅动汤匙的手顿了下,轻笑:“我还以为咱们得过几天才能聊到这事呢。” “过几天?你把池喻想得太好了。”蔺遥叹了口气,“要不是看在你演唱会后连着周末双休,他恨不得让我参加完第二天就回去。” “我还得庆幸你们拍的是电影。”烛茗揶揄地笑道。 电影剧组和电视剧剧组的差别,就在他们不像电视剧剧组那样赶档期,恨不得天天加班加点没个休息。有时习惯了电影剧组的正常双休,乍一回到电视剧剧组,可能还会有片刻不适应。 对于有些导演而言,休息很重要。 良好的休息能激发好的状态,更利于全剧组全身心投入,打磨出好的作品。 他后牙轻轻磨了一下汤匙,咽下汤圆,问:“小耳朵身上的系统,你是第一次见?” 蔺遥点头:“确切地说是在梦里,她的花纹消失前的一秒钟我才看见。” 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和烛茗亲密到现在这种程度,一开始他连烛茗手臂上的那纹样都看不见。 烛茗将他从小耳朵那里打听来的事情告诉蔺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系统像救我一样救了小耳朵,而就像你是我的药一样,我的歌,或者说我的声音是小耳朵的药。也就是因为这样,它才会在我需要的时候,提示她来给解救我?” 滴水恩也要回报,听上去很像系统的口气。 年幼的蔺迩或许并不知道所谓“回报”是何意,在发觉这个歌手就是当时电台主播其人后,充满热忱地支持,专辑、演唱会、节目……或许在她眼里,这就是回报。 可没想到真正的回报,是给了她一个带自己走出痛苦的机会。 蔺遥飞速地将一切信息串联,并同时作出假设:或许,这是烛茗向死而生的原因。 他的声音拯救了小耳朵,因此系统给予了他一个生的机会。而与此同时,正因为有痛苦伴随着这种跳出常理之外的新生,也同样给了小耳朵一个偿还的机会。 因与果,拯救与回报。 蔺遥看进烛茗清浅的眼眸,忽然想起了系统常挂在嘴边的词。 ——代价。 “那么,小耳朵的代价是什么?”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蔺遥脸色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浓浓的担心浮上眼角。 一个病痛换来生命的烛茗还不够,还要给他人生里添上一个小耳朵吗? 烛茗放下碗筷,伸手覆在蔺遥手背上,摇头。 “假如说我的纹样和生命值都是系统让我知道的,可小耳朵自己从来就不知道纹样,更没有见过生命值,你说这是系统的失误,还是它有意为之?” “你想说,你们其实本质不同?” “如果说系统给予她的根本不是延续生命呢?那么,生命值在她身上就没有存在的意义。” 蔺遥立即跟上了烛茗的思路。 他沉吟道:“也就是说,你的情况是系统强行更改未来的可能性,逆转了生死,而它只是帮小耳朵消去了轻生的念头……” “对,因为我和她情况不一样,所以我猜,我们不会分享同等的条件,你也无需担心。” 何况在她还清了所谓滴水恩后,代表系统的纹样在他俩的见证下彻底消失了。 “恐怕不会有比我更严重的情况了。”烛茗的低声细语让蔺遥眉间有了一丝松动,“还记得吗?你跟我说,系统称自己是仁慈的。这一点我是相信的。” “……?” “代价,我指的是代价。我的病痛间歇性发作是它强加的没错,可是小耳朵,根本不需要向它任何代价。” 蔺遥瞳孔微微晃动,嘴唇也有些干燥:“你是说……” “因为现实早就向她索取了代价。” 目盲,一辈子活在黑暗中。还有什么比永久失去视力更痛苦的代价?就连烛茗,经历过这么多九死一生的疼痛,都觉得自己这份代价比永久黑暗要轻多了。 系统是悲悯的,至少对小耳朵来说,确实如此。 “我觉得,蔺先生。”烛茗清了清嗓子,看向对面神色低沉的男人,“您不觉得现在最应该关心的不是咱们耳朵小公主,而是你的亲亲男朋友吗?” “……” 这么严肃的时候还能不能说人话了? 蔺遥没说话,可到底忍不住扬起了嘴角。烛茗安下心,默默移开自己放在他手上的手:“您瞧我这百分之九十多,什么时候能充满?!” “怪我了?” “难道怪我求生欲不够强?可不得怪你不够努力啊!”烛茗毫无压力地甩着锅,“耳朵的经验基本没办法借鉴,但有一点还得好好想想。” “摆脱系统的条件。” “嗯,如果说系统在她身上这么多年没出现,就是为了这一次给予我帮助。那我要做什么才能离开它?” 单纯让生命值恢复到100%? 亦或是去找别的需要他偿还恩情的源头? 它真的就像神明,从不轻易出现,不轻易交流,更不轻易透露任何信息。 一路走来,所有推断都是他和蔺遥基于实际发生的情况和它只言片语作出的假设,连这些假设的真实性都没有办法求证。 他还在沉思,尚未完全收回的手就被蔺遥牵上了。 蔺遥掌心向上,托着他的手,低头凝神。他伸出食指戳了戳蔺遥掌心:“蔺老师,想什么呢?” 很快,他对上了蔺遥灼灼的目光。 蔺遥抬起头,薄唇亲启,缓缓道:“如果说生命值和我们亲密关系相关的话,你不觉得还有一件事情是我们没有尝试过的吗?” 卧槽,烛茗心里暗骂。 某个人的指腹轻轻滑过他的掌纹,心脏漏跳了几拍。 “你确定今晚?哥,明天演唱会。” 蔺遥脸上看不出情绪,只轻描淡写说了一句:“闭眼。” 烛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听话的闭了眼,在闭上眼的瞬间心跳直接开始加速。 ……跳,再跳!瞧你这点出息,啊? 你好意思吗烛茗?给老子淡定点啊!你什么大风大浪没见…… 正想着,手上传来冰冰凉凉的触感。 他下意识地睁开眼,目光落在手上。 洁白清润的银戒静静躺在无名指,低调却不朴实,一如蔺遥郑重而汹涌澎湃的心思。 “烛茗先生,生日快乐呀。” ……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不起,他收回这句话。 这特么真的第一次见! 作者有话要说: 烛茗:这人是不是想把纪念日放一天,省得日子记不住还能少送几个礼物? 蔺遥:……你口中的这个人,是你自己吧。 ================= 求婚√钻戒√ 拉灯× 在收伏笔,没完结,还有内容,不着急。 讲道理,这本虽然有幻想元素,但除去系统,本质和都耽娱乐圈没什么差别。 因为这是未来两年计划里最后一本相对接地气的娱乐圈题材,会想把所有想写的都尽可能写出来,算是给自己过往人生的一个小毕业礼物……有时候码字还浮现很多经历,甚至想到很久之前在舞室见过的十来岁出头的小可爱正准备去南韩选拔练习生出道。几面之缘,也不知道最终有没有开花结果。 不过幸好我的崽崽们能在自己的文里圆梦。 当然,写长后没什么人看了,连评论都少了也在我意料中_(:з」∠)_ 不管怎么说,还是爱你们 感谢在2020-04-26 23:49:30~2020-04-27 23:55:1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辰哥的琪宝宝 3瓶;lori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3章 烛茗看着自己摊开的手掌发呆, 不说话。 “不是我说啊。” 过了好一会儿,烛茗才回过神,下意识地舔了下嘴角,张口道。 蔺遥心里咯噔一声, 一口气提上了嗓子眼。 “蔺老师你这人这么保守的吗?” 蔺遥:“……?” 蛮不正经的语气让蔺遥险些被那口气呛到。 白瞎他紧张担心。 烛茗修长的指尖微弯,将戒指摘下细细打量。 银白的指环内侧有一圈微小的数字, 是他和蔺遥的生日。他勾起唇角将戒指重新戴上, 握拳锤了锤桌:“这礼物你太犯规了!一下把进度条拨得这么快,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 “等你准备好, 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烛茗:“……”还是他的错了? 蔺遥:“体谅一下我的迫切好吗?” 还没有深究蔺遥到底迫切在哪里, 又听他说:“对了, 还有一份礼物, 在楼上, 吃完要去看看吗?” 烛茗喝汤的动作一噎,缓缓放下碗。 “你别用这种方式骗我今晚留在你卧室, 我认真的, 明天还要上台呢。” 蔺遥眸光闪了闪,没说话。 “你倒是说话啊!……别告诉我你真这么想的?” “要上来吗?” “蔺遥先生, 我劝你不要转移话题。” * 9月1日, 是广大学生返校的日子。 同时也是烛茗的生日,出道日, 和生日专场演唱会的日子。 出道第一年,烛茗就和广大烛火做出了约定—— 未成年学生不可以翘课来听这场演唱会; 经济能力有限的学生不许为了一场演唱会倾家荡产购入高价黄牛票; 不能因为每年这场固定时间的演唱会而耽误个人生活。 为此他多年来始终在和票务和黄牛拉锯着,在自己官网开辟VIP购票专区, 每个巡演季工作室都会持续不断地宣传,让歌迷合理安排生活,警醒在演唱会购票过程中容易遭受不法分子欺诈的行为和陷阱。 不仅如此,双方还达成了约定俗成的习惯。 为了不让任何一个不能前来的歌迷粉丝留下遗憾,每一回巡演,只有9月1日的固定场演出,是唯一拥有官方免费提供现场全程录像的场次。 今年福利更大,只要在他自己的官方网站成功注册会员,就可以欣赏到演唱会全程直播。 有能力去现场的粉丝都表示理解,对此也并无怨言。 何况现场听得又是另一种氛围和情怀。 “之前就想问你了,何必呢?选在生日前后随便挑个双休,换时间开演唱会不好吗?” 蔺遥在后台,靠着烛茗随身携带的靠枕,在一旁看他那个造型技术出神入化的寇蔻女士在烛茗脸上挥洒笔墨。 烛茗一哂:“怕吵。” 蔺遥挑眉,心说这世界上还有比你烛茗更吵的人? “演唱会先群情激动一波,过几天生日再激动一波,零点庆生,晚上再庆出道纪念,一波接一波,他们不觉得累但我觉得累。”他闭着眼说,“哎扣扣子你化妆刷戳我鼻梁了!还不如都放在同一天,省事儿省心。” 蔺遥目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忍俊不禁。 像他们这种人,一丁点事情都得被粉丝弄个话题出来,更不要说这些对烛火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了。别的艺人羡慕都来不及,恨不得自己能天天有话题被讨论,他倒好,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恨不得把事情都堆在一天解决。 可另一方面,他对烛火们是真的用心良苦。 公开影像或许会让他自己部分利益受损,但确实照顾到了那些因为学业、经济、城市等各种原因无法前来和他共同庆生的粉丝歌迷们。 寇蔻刚给烛茗在眼窝打了底,抬眼就看见蔺遥眼里的潋滟和唇角的笑意。她换了一盘眼影,反手在眼影盘上敲了敲化妆刷,语气淡淡的:“蔺遥老师现在还笑得出来,等下恐怕会难以招架吧。” 烛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作高深:“蔺老师哪儿是一般人?他可以的。” 蔺遥愣了一下:“招架什么?” 如果是舞台的话,他并不怵。虽然没有完整走过流程,可经验丰富不是说说而已,何况早晨和烛茗踩了一边点,应该没什么需要他“招架”才对。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他终于理解了寇蔻和烛茗的意思。 烛茗刚上完妆,换好演出服,化妆间的门就被叩开。 从门外一个缀一个接二连三走进了一群业界大咖,将整个化妆间塞得满满当当。 影帝、视后、怪物创作才子、摇滚大佬、男女团新锐、音乐制作人济济一堂,依次拥着烛茗给他道贺生日快乐,同时挨个送给蔺遥一串酸不溜秋的目光。 他算是知道了。 嫉妒,全都是嫉妒! 无论是白偲那种亲密好友,还是点头之交的人情往来,这些人都期盼着能被邀请做这场真正意义上十周年演唱会的嘉宾。 而现在,这个珍贵的机会被蔺遥抢走了。 取而代之的是演唱会观众席赠票。 那些目光烧灼在他身上,似乎要将蔺遥烧出了洞。 他忽然第一次意识到,烛茗其实是被这个世界捧在手心的人,而所有人视为珍宝的那个人,现在属于他。 和他们寒暄完,烛茗一把搂过蔺遥,抬起下巴:“看看看,怎么都看他,是我没他好看吗?来,我男朋友给你们看个够。” 众人:“……” 蔺遥:“……” 白偲两手插兜,率先溜了出去:“你自己留着慢慢欣赏吧。” 新晋视后捂着眼睛转身:“这狗粮谁爱吃谁吃,反正我不吃。” 然而除了这群圈内人,歌迷并不知道今晚的嘉宾是谁。 夏日晚间七八点的天色尚且明亮,场馆内的应援红早已铺成一片火海,燃烧了十年不减的热情。 在凌厉的音效声中强势登场的烛茗,仿佛一个电影里以一敌百、大杀四方的特工,在华丽的舞台上惊艳亮相。 独特设计的黑色军装,包裹着他修长的腿,在宽肩窄腰中透着一丝隐秘的魅惑。 单肩的流苏似是低垂的银光,在他璀璨的眼眸中熠熠生辉。 他踏着鼓点步步走来,每一步都有力踩在心尖,怦然心动。 在中央的摄像机前停下,他轻轻抬手。 “啪——” 心头一震,只见他潇洒地吹了吹指间的硝烟。 刹那间,阵阵烟花在场中喷起! 【!!!】 【过节了过节了!是烛总的生日庆典没错了!!!】 【我爆哭,这是不是《绝境反击》MV里的那套衣服!!!】 【之前一直期待打歌现场穿这套的,没想到在这儿等到了!】 【显微镜女孩发言,不是同款,应该是修改款,更精致更致命了】 烛茗生日演唱会有种狂欢的气氛,接连几首都是能点燃全场的高能曲目。等间隙下台换衣服的时候,整套衣服几乎已经湿透了。 蔺遥从他手里拿回喝空的矿泉水瓶,靠在后台入口等他上去,满眼欣赏地说:“悠着点,别闪着腰。” 烛茗觉得他意有所指,轻哼一声,快步跑上台。 他换了一身清爽的装扮,所到之处似乎扬起了青春的气息。 是王者,也是少年。 话筒在手里转了一圈,等气息平稳,他停下问:“下个环节是什么?” “嘉宾!!!”台下的姑娘大声喊着。 有人看见内场VIP区坐着的大佬,纷纷猜测是谁会被烛茗邀请上台。 “其实,过去的九年,这人是根本不可能来当嘉宾的。” 话音刚落,台下的人就尖叫起来。 直播间也飘起了那个名字。 “但不管别人怎么想,对我来说,他是最应该在今天这个场合出现的人。“ 【啊啊啊啊啊啊啊!!!】 【烛总硬气!!!】 【我是你女友粉啊哥,现在心情好像个妈粉啊怎么办?!】 他看着蔺遥从后台缓步走来,聚光灯在他身上自然而然地成了他的点缀,为蔺遥镀上一层银光。他只是淡淡扫了台下一眼,转眼间,那柔和的眼眸里除了他自己,就再也不剩下别的什么东西。 从身侧拿起话筒,蔺遥说:“是我。” 他的低音进了话筒,又从音响中飘出。 嗓音的质感清晰可辨,仿佛伏在耳边的低语,让所有人不由心头一震,浑身泛起鸡皮疙瘩。 “或许你们不知道,烛茗老师可能是除了我粉丝之外,最想让我回到舞台上的人。”蔺遥看了烛茗一眼,见他扬着嘴角骄傲点头,“说实话,今天差点就来不了了。但是我想说,只要是你期待的舞台,我绝对不失约。” 【你以为是白嫖演唱会,其实是白嫖烛总的高级狗粮】 【我好了,我还可以!】 舞台上放着两架钢琴,琴身一黑一白,面对面立着,灯光落在上面,仿佛流动的水纹。 两人转身走过去,在两架钢琴上前坐下。 【瞧瞧这背影,这身材,这比例,这和谐……】 【这剧情我好像在哪里看过?】 【星降的合宿吧?我记得直播看到他俩在练习室的琴房里合奏,不过时间好短】 烛茗食指抬起,在琴键上落下一个音。 他抬眼看了看对面的男人,蔺遥点点头,用另一个音符应和。 【合奏?!真特么是合奏?!】 【不是吧,这两个人一个忙着拍戏,一个忙着巡演,什么时候练的?!】 行云流水的前奏从蔺遥和烛茗的手下流淌而出时,所有质疑声都消失了。 温柔的钢琴声天生就有着让人屏息凝神的魔力。 前奏是人们再熟悉不过的曲子,是烛茗在音乐榜单上常年霸榜的那首。 可是,开口的却不是他,也不是熟悉的词。 是蔺遥,和蔺遥的歌。 【我裂开了!】 【还能这么玩?!】 【蔺遥是什么神仙,他是怎么这么轻松在烛总的调里放进自己的词儿的?啊?】 【笑死,烛总自己还在即兴发挥的伴奏】 【来了来了,烛总该唱了!我看你能不能……卧槽】 【我疯了,这首歌被他俩唱出了原曲的感觉】 【两个音色流氓的对决啊!】 【别说了,都是吞了CD的人,这声音,这气息,换谁不说一句是原曲CD呢?】 【就问你放眼现在,这种级别的现场演出还有谁能打得过?!】 【给我们NL一点时间,十年后的妹妹就是如今的要命!】 镜头推进,转播大屏将相隔甚远的两人同框而放。 修长的脖颈,漂亮迷人的喉结,唱歌时专注的神情和开合的嘴唇……最后落在了键盘上的跃动的双手。 有银光闪烁。 【????】 【我瞎了,是戒指吗是戒指吗是戒指吗?】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说什么好?!今天说生日快乐是不是不太够了?!】 演唱会结束,各方都炸开了锅。 截图、视频如雪花般在四处飞舞。 茫茫尖叫大军中,有人拿出截图问:“好久没看现场,烛总换手麦了?” 独特配色的手麦是和烛茗自己如初一致的张狂。 当晚,蔺遥发了一条微博,配图是演唱会中烛茗拿着手麦的照片,握着手麦的指间带着银戒。 @蔺遥V:生日礼物,喜欢吗? 戒指,套牢你。 独家定制的话筒,永远陪着你。 作者有话要说: mua,晚安 感谢在2020-04-27 23:55:10~2020-04-28 23:55: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守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Ali 20瓶;吖妖 10瓶;小九不卖萌 5瓶;lori 2瓶;辰哥的琪宝宝、嗷呜~困困、琍文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4章 就在很多人沉浸在蔺遥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时, 烛火和佳肴的目光都放在了这场几乎是全公开的演唱会影像中。 这场演唱会不是烛茗和蔺遥第一次合作,却是两人同台时间最长合作舞台。 串烧的演唱曲目之多,简直目不暇接。从一开始配合默契的钢琴合奏,到令人震撼的词曲互换, 再到后来两人热情唱跳了烛茗和BM的经典歌曲…… 观众险些都忘记,这两人不死不休地争了整整十年。 星降之战的节目, 他们都看到过烛茗一个人以综合C位翻跳BM整首舞蹈。 而今天, 他们看到蔺遥同样精准复刻了烛茗自己的舞蹈,两人的卡点节奏和整齐程度直接吊打那些一起训练了很久的男团练习室翻跳。 更过分的是, 演唱会间隙的唠嗑时间, 两人表示他们演出前根本没有正儿八经彩排过。 烛茗看着蔺遥, 说:“他昨晚才从剧组回来, 大概快一个月没见了。” 蔺遥:“在家休息时候……也会适当练练?” 烛茗满脸嫌弃:“那能叫练吗?” 要么是心血来潮挤在钢琴前弹唱, 要么是在健身房每组训练间隙跳舞跳着玩。 真要说配合,一个人在浴室里练声, 另一个人在外面边唱边跳边跳应和, 这能算吗?平时两人把门一关想怎么闹就怎么闹,但好像都不是什么适合拿出来正经说的事。 蔺遥自然明白。他们虽然没有正儿八经练习配合过, 但一切默契都是基于对彼此业务能力的信任。 唱歌与和声不用说, 烛茗就是登峰造极的代名词。 而舞蹈,倒不如说是乐感和条件反射的结合。 先前在BM就是如此, 通告增多后,演戏的同时还要学舞拍MV做新歌宣传。缩水的联系时间让他迅速学会如何提高学习和工作的效率,扒舞也速度也越来越快。 在片场虽然没有足够的场地空间给练习, 但只要不是自己的拍摄,即便是静坐着,脑海里也在复习动作,大脑中创造的动态影像形成肌肉记忆,等回家多跳两遍就能很快熟悉起来。 他知道烛茗对这场演唱会有多重视,也知道自己有多想把最好的展现给他看。 不输彼此的舞蹈,毫不逊色的唱功。 他们要打造一场让所有人看了都忍不住夸赞的,十年难遇的合作舞台。 在臣服折腰的“所有人”中,没有人比烛火和佳肴更心情复杂。 澎湃中带着感动,挣扎中的渐趋坦然。 在喧闹的声潮中沉默地看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放下了对家变对象后心里最后一点芥蒂。 佳肴中有很多人想念着舞台上的蔺遥。 即使对于“演员遥”的辉煌成就无比骄傲自豪,却也始终忘不了“舞台遥”的魅力四射,帅气逼人。即使接受了他的转型,也依旧会定时刷一刷曾经的现场直拍。 而今天,在唠嗑时间里听到蔺遥说,海音的节目是因为烛茗才最终答应上的,他们对这位对家的心情就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 或许应该感谢对家,替他们找回了心心念念的舞台遥。 烛火相对而言都很佛系,对烛茗的个人生活也始终保持着距离。对他们而言,无论烛茗最后是孤独终老,还是随便找个人凑活过日子,都是他不希望他们过多置喙、他自己的选择。 只是没想过他选了那个连他自己都讨厌了很多年的对家。 别扭肯定是别扭的,毕竟他们不像CP粉,从一开始就对双方关系做出了预设。 可整场舞台看下来,烛茗放松自如的姿态,在蔺遥面前展露出他们前所未见的神情,甚至是他在庆生环节放飞自我的状态和蔺遥沉静如水的宠溺,都让他们重新认识了两人之间的感情。 特别是当晚,蔺遥送烛茗的定制手麦,为这件事画上了最后的句号。 他们都是明眼人。 蔺遥送的手麦上镶了那圈精致玛瑙红,是烛火专属的应援色。 烛茗几乎从不收粉丝的礼物,甚至还会反过来让工作室悄悄买两个应援手链,挂在包上,或是偶尔出席活动时系在腕上。 起初后援会曾经众筹想送他一支手麦,被他婉言谢绝。 他曾说,粉丝的爱不只是集体的爱,背后是鲜活的个体,收下一样,就会有其他的很多礼物,收了一个人,还会有更多没能将礼物送到他手上的人。 他说,偏颇会引发嫉妒,而嫉妒会催生优越感,因此希望粉丝们不要为了能给予他什么,而失去独立个体的骄傲和尊严。 可最终,那陪了他十年的话筒终于换了。 因为那是他爱的人送的,那个人和他们有本质的区别。他们原本就势均力敌,互相欣赏,一切水到渠成得理所当然。 而作为普通粉丝歌迷,他们给不了烛茗的,蔺遥可以。 * 他们习惯了在外面掀起狂澜,而自己安详窝在风平浪静的岛屿。 蔺遥将手机扔在一旁,起身拥住一旁正在自恋地欣赏自己舞台直拍的男人。 烛茗一回头就看见他浴衣轻敞的光景,轻轻哼了一声,仰头凑上前,深深嗅了一下:“你香水代言换新品牌了?” 蔺遥鼻尖扫过他的额头:“在谈,还没定。” 烛茗“哦”了一声,放下手机:“我去洗澡。” “去吧。” 烛茗拖着疲惫的步伐钻进浴室,见浴缸里面已经放好了水,低笑着钻了进去。 水温合适,轻轻包裹着他。 他自己家是没有浴缸的,嫌收拾起来麻烦,还占地方。 可自从在蔺遥家尝试过一次之后,充分沉迷在这种放松肆意的感觉中无法自拔。 那种感觉,就好像回到童年时代,被老爷子第一次带去泳池学游泳似的。水波轻柔地托着全身,细细安抚着每一处疲惫和焦虑。长长吸一口气,把头放进水里,能憋很长很长时间。 他闭上眼,盘算起之后的安排。 国内还有几场巡演,十一月份开始就该辗转海外场。蔺遥估计在十一月杀青,算下来恐怕两人又是将一场久别…… 蔺遥躺在阳台的摇椅上,开了瓶红酒,一个人看了好久月亮。 中秋节还有几周,他和烛茗又得隔着片场和巡演的遥远距离度过。 生命值卡在91%上下浮动很久了。分开的越久,他就越担心烛茗要被系统的病痛折磨,试图用负距离运动解决问题的心思这两天始终萦绕在脑海。 这么想着,低头看了眼时间,忽然感到奇怪。 烛茗也进去太久了吧? 蔺遥心里感到不安,收好酒杯酒瓶走进屋,敲了敲浴室门。 ——没有人应。 第二遍,还是没人应。 他蹙起眉。 第三遍,无人应答后的蔺遥径直开门冲了进去。 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可脚下的急促步伐和飞舞的发梢泄露了他慌乱的心。 进去一看,烛茗白皙的手臂垂在浴缸上,脸庞枕着手臂,均匀地呼吸着。像襁褓中的婴孩,安稳而宁静地阖眸睡着。 一切心急和慌乱都化作了无奈,蔺遥心里软的一塌糊涂。 他太忙,也太累了。 他默不作声地将浴池里的水缓缓放掉,用干毛巾轻轻擦去他身上的水滴,把架子上挂着的浴衣披在烛茗身上,打横抱起。 轻缓地放在床上,俯身落下一个吻。 床上这位头发还有些湿的先生动了动嘴,下意识别过脸,露出修长的颈线,在熟悉的枕头上蹭了蹭,还自觉地从身旁拽起了被子一角。 就是丝毫没有要醒的意思。 蔺遥失笑,拿起毛巾轻轻擦着他的头发。 又低头,微微吸了吸鼻子。 得嘞,今儿这香水白喷了。 翌日早晨,烛茗终于洗去了一身疲惫睁开了眼。 对自己昨天是如何从浴室里出来的,身边又如何躺了个衣衫不整的男人表示毫无印象。 他掀起被子往里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熟睡的蔺遥。 心想,做了吗? 做了的话没道理自己没感觉,而且他不至于做完了还会给自己穿内裤吧? 可是没做的话……蔺老师就得解释一下他为什么没穿衣服! “你自己睡觉不老实,给我全扒了,怪我?” 早餐时分,蔺遥慢条斯理地喝着牛奶。 烛茗:“……别拦我,我今天是真的要删你家监控!” 演唱会后的难得双休,烛茗和蔺遥终于迎来了短暂的清闲。抛下昨晚的意外,他先带蔺遥去了一趟老爷子所在的墓园。 人虽然走了,但既然戴上这戒指,还是要给老人家看一眼的。 疲于奔波的蔺遥也懒得掌勺,两人在附近的酒店订了几个大菜,开了一瓶酒,惬意地享用着难得的晚餐。 烛茗咬了咬筷子,返身去客厅的柜子里翻出来了几根香熏。 “烛光晚餐?”蔺遥的目光穿过火光,望向他。 烛茗点点头:“有烛火,和佳肴。” “……谐音梗是这么玩的?”蔺遥夹了一块肉放进烛茗碗里,“她们知道了恐怕得哭死。” 人都不在现场还得看你秀? 烛光里气氛过于暧昧,烛茗影影绰绰的眉眼让蔺遥根本吃不下饭,被酒精湿润过的唇瓣晶莹透亮,让人忍不住低头去含。 他放下筷子,轻轻将手覆上烛茗的手背。 烛茗抬眼,心领神会。 草草吃了两口,对蔺遥说:“我把演出服带回家了。” 蔺遥眸光动了动。 他知道烛茗说得是哪一套,昨天开场的黑色军装,制服扣解开后里面是镂空的内衬,胸腹肌肉若隐若现。 他昨天演唱会前随口说了一句,你干脆直接穿回家好了。 没想到…… 没想到穿回家了也没用。 等真换了那副撩人模样出现在眼前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 还是没有得好。 细细密密的吻落下,犹如枪林弹雨袭来,令人难以招架。 蔺遥俯身,眼里炽热和滚烫。 他居高临下地望着那微微泛红的白皙,声音低哑:“喜欢这样吗?” 烛茗抬眸,咬了咬嘴唇:“……我说实话你别生气哦。” 蔺遥呼吸一窒,仿佛要从过山车上跌落。 “……系统好像剥夺了老子的触觉,我现在踏马的什么感觉都没有!!!” “????” 作者有话要说: 拉灯中√ 感谢在2020-04-28 23:55:15~2020-04-29 23:55:5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澄纸紙 10瓶;lori、橘子酱吐司面包 2瓶;嗷呜~困困、小九不卖萌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5章 两人面面相觑, 沉默。 空气凝滞了一秒。 ——所有病症都是为了让你在快乐时铭记这生命来之不易。 这系统还真是敬业啊?在这个时候整这一出,是系统该干的事吗?能投诉吗? 在身经百战、用烛茗的话说“没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人生里,两位先生谁也没想到,自己的初体验会是……这!种!情!况! 杀千刀的系统, 炸了它都丝毫不过分! 蔺遥的神情尤其僵硬而尴尬。 箭在弦上,进退维谷。 本以为自己这段时间偷偷摸摸学习借鉴了很多经验, 能在快慢交替的节奏中大展身手, 可这人散着碎发眸中亮着光对他说,不好意思, 你的学习经验我特么根本感觉不到。 ……就尼玛离谱。 烛茗悄悄打量着蔺遥铁青的脸色, 心里暗道一声不好, 抬手搂住他的脖子, 用腰腹的力量撑起上半身, 仰头亲了亲他。 自己没感觉,可他有啊? 他眼见着那张生冷的俊脸裂开了一道缝隙。 被浇灭的火焰在蔺遥眸中点燃, 重新漫起迷离而渴望的色彩。那没有摘下的耳钉在他脸侧散发着强烈刺眼的光芒, 仿佛他心中的情思,再添一星半点就能立即引爆。 他缓缓停下舌尖的动作, 微微侧过脸, 覆在蔺遥耳边:“你可以别管我,先让自己爽了。” 蔺遥怔愣一瞬, 俯身倾下,不满地咬了咬他的耳朵。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烛茗抬手捧着他的脸,眼珠转了转:“实在不行……我可以叫。” “……?” “大不了营造一个氛围嘛。” “……” “反正这辈子都不可能碰高尺度的戏, 正好还能过过瘾。” “???” 过什么瘾?你敢不敢再说一遍?蔺遥觉得自己精神状态有些崩溃。如果任由这个人满口胡说八道,还不如听他叫呢。 于是他自暴自弃地上阵了。 安静,非常安静。 连屋里的加湿器细微的运转声都听得一清二楚,水雾似乎都要蒙住了蔺遥的眼睛。 “烛茗先生,你是忘词了吗?”他轻轻磨着后槽牙。 “啊?已经开始了?” “……” “来来来重新打板!重来重来!” “……请开始你的表演。” 烛茗闭眼,轻咳一声,缓缓抬眸。 来了来了他要入戏了!!! 下一秒:完蛋,没经验,怎么演得真实? 心下一横,张开嘴,迈开腿。 蔺遥:“……”他就不该听这个人瞎瘠薄提议。 隔行如隔山,被合作导演赞誉过的演员烛茗或许注定做不了这类工作。 令人称赞的演技此时此刻要多拙劣有多拙劣。 可是…… 论声音,烛茗还从来没有输过。 独特的嗓音仿佛是他的武器,任凭他掌控,动人至极又游刃有余。 该死的居然有反应了。 蔺遥的眼睛从那皓齿红唇上根本移不开,贝齿缝隙中流淌出的声音仿佛一双无形的手,悄然打开肾上腺素的开关。 目光扫过那泛着潋滟晚光的眼眸,不自觉地发出颤动的喉音。 好像一切都反了过来。 沦陷的是他,投向的是他。 缴械的是他,臣服的也是他。 烛茗还沉迷在自己忘我的演技中,定睛,忽然发现手腕上的花纹和蔺遥耳钉形成了和谐统一的色泽。他停下声音,定定地望着他,手掌激动地拍着蔺遥。 “别别别停!数据开始动了。” 看似缓慢上涨,实则静止许久的水位线终于在电量池中蔓延。 肉眼可见地涨到了94%! “蔺老师,努努力,争取今晚充满,好吧?”烛茗脸上扬起了喜悦的笑容,“我说你是充电宝你还不信,人形自走充电设备,大功率谁用谁说好。” 蔺遥:“……”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手机、充电宝的拟人形象,心里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再听他瞎比比,他很有可能会提前收工。 蔺遥脸上绷不住,大掌一挥给烛茗翻了个身,让他背对着自己:“男朋友,闭一会儿嘴,算我求你。” 烛茗仿佛咸鱼翻身,扑在枕头上,懒洋洋地闭上眼:“行,我闭嘴。” 反正他也嚎累了,护嗓。 蔺遥轻轻靠在他肩颈,细细嗅过每一寸肌肤。 忽然感受到烛茗传来的僵硬和颤抖,随即听见他忍不住开口。 “草啊——”烛茗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突然觉得系统爸爸是爱我的。它完全是为了我好……” “嗯?” “这种感觉实存在的吗?是你不行还是你不行?!” 这是……恢复了?蔺遥眸光闪动,放慢了动作:“乖,习惯就好了。” 烛茗抬手捞起一旁的枕头打在蔺遥身上:“你滚吧!” “那好吧,我走了。”蔺遥默默停下,准备抽脱身。 “……回来。” “别停。” “敢走我咬你。” 蔺遥眼里染了笑意:“好。” 加湿器的氤氲在昏暗的房间勾勒出男人们精致的轮廓。 月华透过窗帘缝隙洒在额间碎发上,仿佛低头就能吻上那抹清辉。 你是人间月色,你是璀璨星辰。 * 穿过加湿器的层层薄雾,阳光洒在宽敞的床铺上。 烛茗打了哈欠,睁开眼,第一件事是伸手扶住了自己的腰。 对家实在太生猛,简直不是人!不是人!大家平时都是一起健身的,凭什么就他不累?凭什么?! 在心里咆哮完,他抬起手臂,看了看那漂亮缠绕的花纹,低声说:“系统爸爸什么时候再给我来一次触觉抹杀。真的,我觉得挺好的。” 破天荒的,继很久之前系统用在瘦金体回复了他“做梦”两个大字,解锁和系统对话功能后,手臂上终于又浮现了两个字—— 【哪好】 “你们系统不行啊,每次只能回答两个字。”烛茗想叫蔺遥也看看,但浴池里潺潺的水声全然盖过了他的声音,“哪儿好?战!术!屏!蔽!好吗?可太好了。下次再来,好不好?” 不然他总觉得会死在蔺遥手里。 系统沉默良久,终于又吐出两个字。 【不好】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烛茗眉峰轻挑,指尖戳了戳花纹上的衬叶,总觉得文字消失后,花纹位置似乎变了。 想来系统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在私房问题上都要向自己请教的奇葩宿主,花纹的茎叶愣是抽动了两下,半天浮现出两个大字—— 【享受】 神他妈享受……烛茗翻了个大白眼,心虚地别开脸,把手臂放进被子里。 说实话,也确实,挺享受的。 他红着耳朵,拉起被子遮了半张脸,整个人卷着被子在宽大的床上来回打滚。 天知道食髓知味的两个人厮混了多久,双休两天几乎都在升级后的互助学习小组中度过了。 只要想想,就觉得意犹未尽。 他都滚累了,蔺遥还没洗完澡。 烛茗翻了个身,长臂一展,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百无聊赖地低头刷了起来。 蔺遥虽然进组了大半月,可《藏红》仍在档期中,此时票房已经成为暑期档的龙头,将其余的劲敌甩在身后。 NL还剩两场海音安排的小型演唱会,最近陆续有商业活动找上门来,工作室的各部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运转。听说星晨那边已经开始给Mr.Youth筹备出道专辑了,甚至有营销号发起投票,问NeverLand和Mr.Youth会不会和蔺遥与烛茗一样撞上出道档期,成为新一代对家。 烛茗勾了勾嘴角,草草刷过。 星晨和纪可嘉他们签的是五年约,他们五年后如何还不知道,而姑娘们只要一天还在,他就一天不会放弃。 正想着,刷出了一条不起眼的动态。 “醒了?”蔺遥踩着拖鞋,步伐拖曳着走出来。 他随意摔了摔头发。水珠从空中飘落,似乎散出七彩的光芒。 烛茗有一瞬的晃神,点了点头:“猜我刚才刷到了谁?” 蔺遥立刻警觉:“你又把我送热搜了?” “……我闲的吗?”烛茗放下手机,“你家主舞开始宣传新网综了。” “邵闻泽?” “嗯,是他。不容易啊。” BM四个人,宋一杭进了局子,林岱桥婚后艰难复出,除了蔺遥,也就邵闻泽身上能看到些昔日的辉煌。 蔺遥拧眉:“他……” “嗐,我知道,委曲求全把自己卖给甲方爸爸了。” 圈中隐秘别人或许不知道,可在真正的甲方眼里都一清二楚。烛茗在纪家别的不关心,跟着卢叔吃瓜吃了很多。 “听说那位先生这两年心血来潮又做起了院线……银雾还是什么的。我不评价这件事本身,单说你这位弟弟以后的发展和资源,不会差的。” 蔺遥垂眸,不可置否。 浮华的圈子里,人各有志罢了。 “对了,你什么时候的飞机?” 烛茗见他的表情,忽然有些后悔提到这茬,连忙转移话题。 “今天晚上的。”蔺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家居服换上,“明天早晨没我的戏,明天下午之前到就行。” “那我和泉姐说一声,去送你。” “我已经和她说了,放心。”蔺遥挽起袖子,叹了口气,“你先歇着,想想看我还是分开前再给你做顿好的吧。” 这两天净点外卖,烛茗嫌弃口味,故而吃得少,看得蔺遥心里不是滋味。那么忙还不多吃点,这要过了三十岁可不得把自己作死。 他下楼进厨房,心里盘算着得和蒋星盼认真谈谈,让他们多注重烛茗的饮食和身体健康。 系统必然不会长久存在,可他想让他长命百岁。 烛茗嘴角微翘,不知道为什么,他看着蔺遥挽起的袖口,和线条完美的小臂,心跳都快得不得了。 水流哗哗冲过青翠的菜叶,他一边冲洗着,一边想这菜烛茗好像会挑食。 正想着,忽然一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腰。 “蔺老师。”烛茗在他耳侧吐气,抬起手腕给他看,“看,99%。” “所以呢?” “先别做饭了嘛,来来来,还有1%满格啦!” “……别闹。”蔺遥坐怀不乱地挺着背脊,可那双手不由分说,灵活地攀了上来。 蔺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身,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烛茗得寸进尺地往前凑,挤得他毫无退路,又压上他的唇:“再充会儿电,充完我就溜了!” 水龙头还在哗哗流淌。 盛满菜的水盆里,水早已溢出,几根芹菜叶飘着打转。 “……你溜下试试?”蔺遥低喃,声音微哑。 几乎是刹那间,烛茗便被他转了个方向,整个人被蔺遥抵在大理石台面,从背后圈住他。 烛茗:“玩这么刺激的吗?” 蔺遥:“谁让你刚才疯狂压我枪。” “……???” 作者有话要说: 文案梗√ 感谢在2020-04-29 23:56:11~2020-04-30 23:5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步罡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莫惜 50瓶;AD钙奶 20瓶;澄纸紙 18瓶;Miohuuu、夜紫坠雪 10瓶;顾兰兮 5瓶;宋九、琍文、辰哥的琪宝宝 2瓶;橘子酱吐司面包、嗷呜~困困、小九不卖萌、赵赵赵赵big熊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6章 烛茗脸上明晃晃的表情, 在蔺遥眼里就是大写的”盛情难却“四个字。 心里庆幸着这顿饭还没正式开始做,放下手上的活儿开始满足彼此另一种饱餐需求。 从厨房到客厅,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酣畅后,两人一看时间:糟糕, 不能再玩了,晚上还要赶飞机呢! 蔺遥捏着眉心, 匆匆在烛茗脸上落下一吻, 拖着脚步走进了厨房。 烛茗则心满意足地窝在沙发上,查起了蔺遥的航班动态。 屏幕上忽然弹出了白偲的消息。 白偲不是白菜:兄弟, 小心身体。 烛茗:……? 就算咱俩是穿过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你连这事儿都知道了? 为自己点蜡:我怎么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偲不是白菜:少装, 看到你家蔺老师又是送戒指又是送手麦, 猜都猜到了, 恭喜啊。 为自己点蜡:我怀疑你在我身上装了监控…… 白偲不是白菜:嗐,都是过来人。 烛茗眉梢微动, 不知怎么的, 问了一句:过来人的第一次会不舒服吗? 白偲不是白菜:燃哥的手册不是发你了吗?会啊,做好前期准备就行了。 为自己点蜡:就……因为一些意外, 没有感觉。 白偲不是白菜:哪里?那里?没病吧?等着, 我去问下燃哥他们医院的专家号! 为自己点蜡:??? 复盘当初的感受,就好像是做了局部麻醉, 心脏是剧烈跳动的,皮肤是灼热的,连落在锁骨和耳畔上的吻都是滚烫的, 只有那里,短暂的两分钟没有任何感觉。 也可能时间感是错乱的,或许两分钟都不到……毕竟他假嚎了两声就被蔺遥以吻封缄了。 他怀疑那是系统的温柔却又没有证据。 省略了前因后果,给白偲单纯描绘了一下切身感受,收到了一张熊猫头的表情包,上面黑体大字写着:“懵——” 白偲不是白菜:神奇啊,这种经历真不是幻觉吗?兄弟是不是太紧张了? 为自己点蜡:开玩笑,我会紧张? 白偲不是白菜:也是哦,你可是烛茗,骚断腿都不可能紧张啊。 为自己点蜡:…… 他当然知道不是幻觉。 不过似乎只有白偲这憨憨能和他聊这种匪夷所思事情,既能当他的倾听者又不会刨根问题。 两分钟后,白偲给他转了一串聊天记录过来。 白偲不是白菜:[截图] 白偲不是白菜:燃哥燃哥,你瞅瞅这是什么病,能治么? 白偲不是白菜:什么情况下会丧**体的感觉啊? 顾燃:麻痹 白偲不是白菜:你骂我干什么? 顾燃:……告辞。 烛茗默然,粗略的扫过顾燃的后续一长串的文字,回了白偲一句话:顾医生是真的爱你。 “憨憨”这个评价,真是高看了他偲哥。 不过,顾燃确实给了一种他能接受的解释。 系统降给他的一切病症都在某种程度上遵循或利用着医学的规则,或许在那短暂的两分钟通过影响神经系统,从而使他对外界刺激不发生反应。 可说是没有感觉,没有反应…… 事实上,他能感觉到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翻涌,整个人都被一种疯狂的冲动席卷裹挟着,那是情不自禁想要和他神魂相通的冲动。 “它最好不要有实体。”蔺遥在餐桌上听了烛茗的转述,沉声说,“我想揍这系统很久了。” “它可能真的怕被你揍,你耳钉刚才忽然闪了一道蓝光。”烛茗撩起眼皮,夹了一块鸡腿肉扔他碗里,“说实话我也想。” 整整两天了,数值一头冲上99%,就停在那儿一动不动了。 还想着今天努力一下就能充满,可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它可能是针对你。”蔺遥眼里蒙了一层薄薄的担忧。 烛茗喝了一口水,拿着筷子的手微动:“自信点,把‘可能’去掉,它就是针对我。” 蔺遥:“你也自信点,不准挑食。芹菜——吃。” 烛茗:“……” 趁烛茗抗拒前,蔺遥拾起公筷把充满维生素的蔬菜飞快放进他嘴里,动作行云流水,还岔开话题问:“你什么时候买的加湿器?” “没买,从我家搬过来的。”烛茗鼓着嘴,没好气地咀嚼着,“家里太干燥了。” 前些日子他抽空把自己的常用物品都搬到蔺遥家,收拾了差不多两天。 “我说怎么衣帽间好像忽然拥挤了一倍。”蔺遥笑着摇头,“把咱俩品牌赞助商送的衣服挂在一起,好像是只有你能做出来的事情。” 烛茗神态放松地说:“好看嘛,好看的衣服当然要放在一起。” 他俩争了十年,从浩渺星海里的孤身一人逐渐拿到真正的玩家身份,见识这个逐利至上的生态环境,加之与蔺遥和解,商业利润其实已经不是彼此较劲的核心,关注点也渐渐不局限在所谓代言和粉群。 演技有没有对方出色,音乐到底能不能被除了粉丝歌迷之外的广大群众所接受,作品的质量能否比得上对方的强大班底精良制作,质的较量远比量的较量重要得多。 他们就像是看破红尘的老僧,扫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老神在在地看着其他人执拗着、沦陷着、拼命挣扎浮沉着。 却也只能看着,什么也说不了。 因为路都是每个人自己选的。 “说起来,在剧组见到林岱桥,他让我给你带一句话。” 饭后,蔺遥把碗筷从洗碗机里取出来,一个个整齐排列放进消毒柜,瞥了一眼远处正在认真捣鼓着他从家里搬来的天价茶具的烛茗。 烛茗醒茶的动作顿了顿:“道谢就不必了,我又不是什么乐于助人的老好人。” “我就知道,但我可不能就这么拒绝他的要求,该谢还是要谢的。” 烛茗咋舌:“你是BM亲大哥,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蔺遥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走到烛茗身边坐下,抽出纸巾擦了擦,“他现在那个小经纪公司有你的股份吧。” “你又知道了?”烛茗递了一杯茶给他,“蔺老师这婚求得不草率啊。” 艺人工作室众多,有的只是挂靠在经济公司或其他公司下的非法人实体,而烛茗工作室从一开始就是以企业注册的独立法人单位。 自从林岱桥复出,烛茗替林岱桥和棣杉引荐,蔺遥便去查了一番。 拨开层层股权结构,林岱桥现在的经纪公司其中一个股东背后,实际上就代表了烛茗的工作室。所以,他借林岱桥了解自己的事情只是其中一层原因,如果林岱桥真的能振作起来,对烛茗自己来说绝对是利远大于弊。 “无心插柳柳成荫吧。”烛茗抿了一口茶,心想,这茶还是老爷子生前送他的,“严零以前组合的前身就是这家小公司的。后来她解约了,但我也没空去整理,至少规规矩矩的盈亏暂时还影响不到我。” 说完他叹了口气。 总说自己不是纪家人,可仔细想想,他身上始终有纪家的影子。 蔺遥看着他:“你对自己欣赏的人才真的是不遗余力。” 前有严零,后有NL,说倾其所有都不过分。 昨天听说NL三场演唱会一结束,就要开始准备出道专辑,速度惊人真的让他这个前男团成员都为之赞叹。 “我也欣赏你,本来也想对你不遗余力的。”烛茗睨了他一眼,“结果发现,蔺老师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 “哎哟,你又发现什么了?”蔺遥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星晨。”烛茗深吸一口气,“杨方这十年压榨你,他知道你握着屠龙宝刀吗?如果不是卢叔把他和你爸见面聊天的事情告诉我,我都不知道星晨的股份里还有蔺叔叔的一份。” 如果他有纪成钊那份心,或许早就能发现端倪。 几年前星晨资金链上出现过一次危机,不明真相的群众都说是彼时单飞后正当红的蔺遥活跃力挽狂澜,重新救活了这个老公司。 可实际上他们都不知道,蚍蜉一般的艺人是没有撼大树的绝对能力。 据卢叔说,蔺如江就是当年救活星晨、如今星晨的隐名股东之一。 “知道的。”蔺遥垂眸,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所以他也只是敢在我十年合约的边缘试探,该给的也都给了,分手也分得体面。” 利益最大化有时真的是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只要星晨没有碰到自己的底线,他累一点苦一点也没什么,换个角度想,也是给自己家挣钱,给小耳朵挣钱。 他从不后悔,也少有怨怼。 相反,坦荡的人生就像是一个轮回,在不经意间就有了回馈。 十八岁的他因为父亲做生意失败,家里缺钱,没办法给小耳朵提供稳定的生活和医疗条件,咬牙签了十年出去;后来父亲重整旗鼓振作起来,恰逢星晨危机,也算是弥补了当年对儿子的一份亏欠。 “啧,那他也就只在出道曲那件事上过于糊涂了。”烛茗摇摇头,“等我这段时间忙完了,一定要去挖一下。” 蔺遥倾身亲吻他:“行了,年纪轻轻别那么记仇。” 烛茗扬眉:“那没办法,这可是我这人的优点。” “可我觉得有其他事比这些鸡毛蒜皮更重要。” “什么事?” “公证。”蔺遥说,“我觉得是时候要把对方的资产了解清楚了。” 寻常人眼里的敏感问题,在他俩这里完全是吃饭睡觉的水平。 “怎么着,你是嫉妒我吗?”烛茗眨眨眼。 蔺遥摇头,抬眸望向他清浅的眼眸。 “不是,我只是想看看你现在壕到什么程度,顺便盘算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考虑不用工作了。” 烛茗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模样目瞪口呆。 请问蔺遥是何方神仙,为什么连正色说一句“我不想工作了请你养我吧”都能表现得这么清润高贵又撩拨人! 他甩了甩有些发烫的脑袋,轻哼一声,不屑地说:“想被我养的人多了,你算哪块小饼干啊?” 蔺遥目光下移,凑近他耳边,尾音撩人:“我不一样啊,可不是随便哪块小饼干都能让你爽到哭的。我是,大,饼,干。” 烛茗:“……” 可把你厉害死了嗷。 作者有话要说: 蔺大饼干:对!就是了不起! =============== 【高亮简洁通知】五月开始将不保证日更和更新时间,请大家理解 =============== 【超长碎碎念】 这篇文连载了4个月多,断更5天,对我来说没有愧对在文案上标的“日更”两个字。 虽然比不上其他勤奋的作者,但对我来说已经是突破和极限了_(:з」∠)_ 五月身上压了两篇论文和一份毕设,还有组会要准备,掉头发生理期紊乱加上作息不太规律,实在不确定是否能继续稳定更新……所以这个月开始将不保证日更和更新时间,请大家理解。 每次更新完我会在文案标上更新日期,追更的宝贝戳进来就能看到更了还是没更,只能这样了。 我会争取在六月前写完这本的_(:з」∠)_ 爱你们晚安。 感谢在2020-04-30 23:57:27~2020-05-02 23:37: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风鸣水落 5个;天下筵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存活派 5瓶;司小南他对象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7章 “去你丫的大饼干, 我还小馒头呢!” 烛茗指尖戳着蔺遥的脑袋,将他越靠越近的身体推开。 天知道两人之什么时候开始形成这种骚话攀比的不良风气,恨不得出其不意地一句话噎死彼此……真是该死又毫无用处的胜负欲。 他拍了拍蔺遥的肩,调笑道:“别担心, 你什么时候退休我随时养你。” “那你没机会了。”蔺遥摇头。 烛茗瞥了他一眼:“我猜也是。” 他们都是准备把一辈子奉献给艺术的人,字典里或许永远不会有“隐退”这个词。 他起身端起茶壶, 手腕轻抬, 茶水细细流淌而出,重新盈满茶盏, 又转头看向蔺遥, 拿过他的空茶杯, 同样添满递给他:“听我的蔺老师, 以后咱也别说什么养不养的了, 你要知道,只要是好的, 我什么都想给你。” 心脏漏跳了一拍, 蔺遥被烛茗的直球砸得有些晃神。 眼眸有些迷离,但很快敛了心神, 动了动嘴唇道:“谁不是呢?” “轰——” 窗外一声巨响, 盖过了蔺遥低沉的声音。 他望过去,就见院子里的阔叶树木沙沙晃动, 枝丫似乎快被吹弯,在风中胡乱打架。风声呜呜敲打着窗户,仿佛凄厉的啼哭。 “好像要下雨了。”烛茗放下茶杯, 去拉上窗帘,“你的航班可别又延迟了。” “延迟不好吗?还能多陪你一会儿。” 烛茗扭头,斩钉截铁地说:“不好。” 他否认得过□□速,快到让蔺遥有一丝心痛:“为什么?你不觉得这个回答让我们的情侣关系岌岌可危吗?” “你想多了,我只是不想你航班延误回剧组迟到罢了。”烛茗眨着眼,义正言辞道,“我毫不怀疑池喻到时候要误会我。 “误会?他误会什么?” “误会是我耽误你,耗着你,让你迟到,怎么办?” “……你一定要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吗?”蔺遥嘴角抽了抽。 对家虽然确实很要他的命,但这话从本人嘴里说出来……脸皮厚得过分了。他低头喝茶,半晌,放下茶杯道:“那我觉得延误也挺好,正好证明你烛茗魅力无敌。” “你别搞我啊,我在导演面前的形象很重要。”烛茗嫌弃地瞥他一眼,又说,“你放心,我不是盼盼,没他那么乌鸦嘴。” 当登机时间推迟的消息发送至蔺遥手机上时,在机场停车场准备下车的两人皆是一阵沉默。 前序航班延误外加本地雷雨天气,推后半小时都是好的。 蔺遥:“……”这可能是反向乌鸦嘴吧。 烛茗恨不得把头塞进方向盘里。 事实证明,乌鸦嘴是随时都有可能触发的被动技能,不容他掌控。 天色阴沉,乌云密布。 轰隆沉闷的雷声远远传来,宛如重重叩着人间的大门,门后初秋的雨水屏息以待。 “快下车吧,爸爸我要回去补觉了。” 烛茗嘴上嫌弃着,转头看着车窗上爬满的雨滴,无声叹了口气。 但愿他今晚能顺利起飞。 他嗓音清润,抓着人心牢牢不放,听得蔺遥不想离开。他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一下,回头:“按时吃饭,按时休息,别仗着年轻把自己往死里折腾。” 又顿了顿:“你是知道我在担心吧。” 他总觉得这些话以前是用来哄孩子的,譬如蔺迩。 万万没想到说给烛茗也这么顺口。 烛茗嘴角扯了扯,这些话平时都是他说给NL的姑娘们的,现在换成别人这么认真叮嘱他,倒让他有些羞愧。真是天道好轮回。 他点头。 抬手抓着蔺遥的领口将他拉近,凑上前去,轻啄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我告诉你啊,我现在比以前养生多了,晚上也睡得早,要说谁能把我往死里折腾,除了您还真没别人。” 蔺遥:“……” 此这话过于虎狼,一时竟分不清烛茗是在夸他还是损他。蔺遥温柔地回应了一下,转身:“不用等我消息了,早点睡。路上小心,晚安。” “晚安。” 车门啪地一声关上,车窗上几滴雨水颤抖着滚落。 不舍归不舍,可每一次分别,都洒脱得可怕。 蔺遥前脚刚拎着行李踏进机场大厅,转头一看,原本停在路旁的车就已经在雨幕中消失得不见踪影。 经过了这几天几夜,一切内外吸引力和深处的**交织在一起,两人心中的天平无限倾斜,倾斜到多少砝码都救不回来。不管是谁,只要有一个人再多停留一秒,恐怕今天就别想再分开。 他们太了解彼此,也深爱着彼此情丝中残存的理智。 他摇头低笑,拉了拉已经滑至鼻尖的口罩,抬脚往里走去。 * 雨刮器在车窗上摇摆着,蒋星盼的电话打破了车内的宁静。 “嗯?”烛茗鼻音发出一声漫不经心的应答。 “P市场馆彩排时间刚协调好,机票已经改签了,你记得看一下啊。”蒋星盼说。 “知道了。” “今天外面下雨,我看城南好像说有地方快淹了……你路上开车慢一点。哦对,P市最近降温,你多带两件厚衣服啊。” “盼盼,说真的,我觉得蔺老师肯定特喜欢你。”连唠唠叨叨都是好像是同款。 “他想挖我吗?给多少钱?” “你死心吧,我不会同意的。” “说起来他已经走了吗?” “没呢,航班延误了,不知道能不能飞。” “啧啧人家为了见你一面,来回两趟都延误,这也太不容易了。你俩是牛郎织女吗?阻碍也忒多,我都心疼蔺遥了。他要是比你给的还多,我可以考虑一下,真的。最好能把泉姐的位置顶掉,我就可以宣布走上人生巅峰了。” 蒋星盼唠叨起来,也是婆婆妈妈。 但好歹能让车内热闹一些,烛茗便任由他说下去。 他百无聊赖地听着蒋星盼的声音,车轮破开积水向前开去,在红灯前稳稳停下来,大雨里眼前的景色变得朦胧而模糊。他指尖轻轻点着方向盘,忽然想到了什么:“盼盼,之前让你帮忙打听BM原定出道成员你有打听到吗?” “啊,说到这个事!”蒋星盼的碎碎念戛然而止,“没有!” “我问了一圈,都说不知道。当年BM预备人选我也联系上一些,都说公司从来没有更改过通知,他们都只知道,最后定下的成员里只有蔺遥是不在候补人选里的人。 “如果按你说的,蔺遥真的是靠自荐顶了别人的位置,那必然当初消息封锁得很好,当然啦你也知道星晨别的不行,保密能力一级棒,不然你和纪总的关系早就被……咳,跑偏了。你想知道的原定成员名单,恐怕真的只有星晨高层知道,比如杨方杨总。所以……” “所以?” “所以这就不是我能力范围内的事情了。”蒋星盼委屈,“过去的事,和咱现在又不是利益相关,我就是打听了,人家也未必肯跟我说,你说是不是?你要现在还是蔺遥他死对头,人家可能还会觉得我是想挖对家黑料,指不定就说了。” “……” 他听出蒋星盼的画外音了。 他现在和蔺遥一衣带水,同气连枝,是个人都看得出来他把蔺遥的事当自己的事。如果让他知道蔺遥当初碍了谁的路,让谁心怀怨念,那还了得? 不告诉烛茗,谁都不得罪。 告诉他,两边都得罪。 哪有人敢惹上他烛茗这个浑身是胆,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往外说的人? “行了,你别打听了,在家好好陪孩子吧,开学了吗?” “开学了,刚陪孩子听完那什么公开课。”蒋星盼打了个哈欠,“哇现在小孩儿上个小学压力怎么这么大,我不想要二胎了,父母焦虑都提前到胎教了,真要命啊。嗐不说了,我得给我闺女儿讲睡前故事了,烛总你也早点休息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下次能不能选个代表劝我早休息,一天听两次也是挺累的。” 烛茗抬手按了按太阳穴,挂了电话。 盼盼虽然是唠叨了一些,但确实是个毋庸置疑的好父亲、好同事、好下属。 他也没指望这件事能全靠蒋星盼,不过倒是能看出来星晨在这件事情上的谨慎。 和他当初分析的应该□□不离十。 那人一边能在爆料的事情上给杨方施压暗示,一边又能让杨方为他保守**,恐怕没有些背景是不行的。而在娱乐圈里,能有点背景,除了根正苗红的那一拨,大都是有金光闪闪的甲方金主爸爸做靠山的。 他看了一眼时间,拨出一通电话,兀自摘了一边的蓝牙耳机。 “嘟——” “嘟——” “喂,你好。” 那边传来清冽冷峻的声音,在夜晚显得格外清醒。 恰如其分的语气里是极其有距离的礼貌,却无法掩盖其中上位者天然的气场。 “堂叔,是我烛茗。”烛茗打了个寒颤,总觉得应该把两只耳机都取下来才能抵御那语气里的冰凉,“没打扰您吧?” 纪成镜“嗯”了一声,淡淡地问:“什么事?” “上次您说……可能会需要我帮忙的事是什么?”他斟酌着措辞,在这个纪家掌权人面前小心翼翼地问。 对面似乎愣了一下:“哦?你终于有需要麻烦我的地方了?” 烛茗下意识地抿了一下有些干燥的嘴唇。 精明的人从来不用他多说两句话,多绕几个弯,就能一下明白他的意思。他先前在苏州见纪成镜,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总觉得有什么事情是需要自己帮忙的。私生子谣言四起的那阵,纪成镜出面澄清事实,算是将老爷子的情还清了。 现在是他和纪成镜两人之间的交易,或者说互惠互利。 他坦然道:“瞒不过您啊,确实有一些事想拜托您……” 纪成镜在一个句间喘息中打断了他:“我需要你帮我的事不难,也不急,以后再说。你先说你的事情。” 烛茗言简意赅地将事情告诉了纪成镜,换来了他一声低笑和爽快答应。 正想给这个真大佬美言两句,忽然听纪成镜说:“怎么不找你卢叔帮忙?你要是向他开口,他肯定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上了,还不用你费尽心思想着偿还人情。” 人情是还不完的,在人情社会,靠人情办事迟早会给自己套上层层枷锁。 纪成镜和烛茗不熟,见了一面确实是个合眼缘的,无怪纪景杉宠他。他也不希望这个肆意洒脱的孩子会因为被人情掣肘,受到种种束缚。 “就是因为他会毫不犹豫就帮我还不要回报啊。”烛茗叹了口气,“他比纪成钊对我都好,虽然说是八竿子能打得着的亲戚,但我还是有负担。” 他当初连蔺遥帮忙续命都绞尽了脑汁想要偿还,甚至还特不道德地想过要用钱应付了事。这性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形成的,有时候别人对他越好,他反而会越不知所措。 纪成镜在那边忽然笑了。 “你知道我们纪家教育女孩一定会教她们的事情吗?”冷冽的声音柔和下来。 烛茗在人行道前减了速,对这个突如其来的话题转变感到茫然,摇头说:“不知道。” “学会接受别人的善意和好意,来自他人好意并不是需要让你感到抱歉和负担的事情。”纪成镜一字一句地说,“别人对你好,不是因为他有多好,有多善良,而是因为你很好,很优秀,你是完全值得他付出的人。” “我忽然觉得不止得让女孩也明白这一点了。 “好意可以拒绝,但绝不应该是自己困扰自己的东西。” 烛茗怔愣,对这位年轻堂叔的提点感到熟悉,就好像老爷子无数次苦口婆心的语气。 这似乎是纪家人一脉相承的风度和气质。 他忽然觉得,纪成钊没有在本家的环境里长大是一件遗憾的事情,或许老爷子当时也忙于自己的事业没有精力全心教导他。 “堂叔有女儿吗?”烛茗笑了,“有你这样的父亲,她一定很幸福。” 纪成镜沉默了两秒,道:“我还没恋人,也没结婚。” 烛茗:“……” 妈耶,这种打着灯笼找不着的镶钻石金边的女婿居然没有婚姻关系? 烛茗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怎么办,他好像又一不留神秀到了一只单身狗。 “好了,答应你的事我记下了,到时候和你联系。我还有个视频会议,先不说了。” “好好好,您忙吧!” 烛茗挂了纪成镜的电话,长舒了一口气。 用鸡蛋是打不赢石头的,连小学生都知道“用魔法打败魔法”的道理,实在打不过就……反弹! 有背景是吧?拼背景是吧? 行,你烛爹这就找代打上线。 “不好意思,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怕过谁。” 他一脚踩下油门,疾驰进夜色。 * 机场VIP候机室。 为了给送行的烛茗一个和蔺遥单独相处的空间,陈青泉自己先来了机场。 她四处逛了逛,等看见蔺遥值机完已经进入候机室的短信时,还在某轻奢品牌的店里对这一条漂亮的裙子上下其手。 她咬牙刷了卡,姗姗来迟,手里还抱了一杯冰咖啡。 蔺遥陷在候机室的沙发里,挂上耳机,睨了一眼:“没我的?” “咖啡没你的。”陈青泉放了一杯温开水在他面前的桌上,又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包装袋,“这是你的,你的对家男友让我带给你的。” 蔺遥满脸疑问,低头打开塑料袋。 “他说你肯定喜欢。”陈青泉抿了一口咖啡,抬眼看见蔺遥逐渐不太好看的脸色,“我是不懂了,这不应该是送别惊喜吗?还是说你俩又吵架了?” ……全,是,饼,干! 各色牌子的饼干都塞满了整个塑料袋,就差没用饼干在里面给他拼出“记仇”两个大字。 蔺遥拿出了一袋饼干,把塑料袋剩下的整理了一番重新系好装进包里,转头认真问:“泉姐,你是对家派来的卧底吗?” 陈青泉:“???” 没有理会蔺遥的胡言乱语,陈青泉把额前的碎发撩至脑后,抱臂向后靠:”先不说这个,你猜我之前来的时候看到了谁?” 蔺遥正拆着那袋饼干的外包装,往嘴里扔了一片:“这怎么猜?” 在帝都国际机场偶遇明星艺人简直不要太轻松,碰到谁都有可能好吗? 他还记得曾经有一次和烛茗一前一后值机,带着耳机低头玩手机过于专注,谁都没发现彼此,甚至还把对方的粉丝当成自己的,直到他办完手续回头,才察觉到烛茗的存在。 结果后来,两人除了点头再没有任何交流的照片被放在网上,加剧了不合的言论。 “邵昆泽。”陈青泉看了他一眼,“好像是新综艺录制,往国际航班那边去了。” “真人秀啊。”蔺遥咀嚼饼干的声音清脆,咽下后才缓缓点头,“挺适合他的,他在BM的时候就知道怎么样在镜头前做得讨喜。” “从我听到的消息,你这位老队友很快就是下一位顶流预定了。” “嗯?是网综?” “是。” 蔺遥手底下不动声色地搜索着已经官宣的真人秀节目。 果不其然在邵昆泽出演的节目里看见了熟悉的平台。 BM四人,解散后星晨靠合约和陈青泉留了他,林岱桥婚恋隐退,宋一杭解约后跳槽结果锒铛入狱,也就邵昆泽像模像样地在圈里辗转,资源不断。 但他们都清楚,他在约满离开星晨后,把自己卖给银雾的大老板。 银雾作为金主爸爸之一,几乎可以和棣杉平分秋色,野心不小,近年愈来愈不满足于只做投资方,甚至想去院线再分一杯羹。 邵昆泽这档网综也是银雾投资出品,同时银雾也是播放平台的大股东之一。 可资源必然不是白给的,既然邵昆泽能哄得人家给他资源加持,就必然需要发挥自己的价值,用自己的人气转化成消费能力,从而为银雾牟利。 “杨总和祝总压力估计该大了。”蔺遥收起手机,轻笑道,“星晨、光影和千帆作为主力军,必然不会放任他一家独大的,顶流之争,就看他们各显神通了。不过也……有点难。” 要是邵昆泽是那种拿不上台面的小鲜肉还好,可他毕竟是BM出身的主舞,颜值不低,业务能力从以往经验来看也不低,除了他那鲜为圈外人所知的私生活是可以深挖的黑历史,要想培养一个能方方面面力压他的流量明星,确实是很难。 “我现在就是无比庆幸你的转型决定。”陈青泉用吸管挑起一块冰咬在嘴里,“咱有作品有水平,就不用再操心流量和数据的竞争压力了。” 蔺遥笑了笑:“感谢烛茗吧,要不是他一直在,我恐怕也很难这么通透。” 烛茗是出了名的直言不讳,在什么场合都能张嘴就说大实话。 以前他和烛茗虽然气场不合,但对于他那些众人皆醉我独醒的话,他始终是认可并且深有感触的。 其实众人也并完全都是醉的,只是在利益面前大家心照不宣选择了装醉。 而装醉的人,也是叫不醒的。 “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蔺遥看陈青泉嘎嘣咬碎了冰块,微微蹙眉。 陈青泉翻了个白眼:“我在数这几个月你有多少次和我聊着聊着就聊到了烛茗。总是猝不及防就被秀到,你知道你泉姐心理阴影有多大吗?” “……” “习惯了,改不了。”蔺遥摊手。 那个人已经刻在他心里,流淌在他血液里了。 * 食髓知味的结果就是,重返剧组的蔺遥一闲下来就忍不住想念起烛茗来。 从九月一晃到十月,两人原本每隔几天的视频通话变成了每天一次,只要开始就停不下来,恨不得钻进屏幕里去掐一掐烛茗晶莹的脸庞和腰肢。 这让他瞬间理解起异地恋的辛苦,忙里偷闲地致电了曾经被他嘲笑过的郁影帝,深刻反省了自己的过往言行。 “我怎么怀疑你是明着道歉暗着秀恩爱?”郁黎毫不客气地怼他。 方九洲在一旁应和声音忽然冒出来:“亲爱的,自信点,把‘怀疑’俩字去掉,明明就是。” “……” 蔺遥默默挂断语音电话。 他是闲得蛋疼才去招惹这对已婚夫夫吗?从声音的远近他都能想象到两人亲近的姿势了好吗? 人啊,想象力有时不能太好。 他这一想,就无端又想念起和烛茗纠缠的日日夜夜。 就连五陵原上都在早餐时盯着他看了好久。 半晌,她说:“蔺老师,你是我第一次在现实里见过‘望眼欲穿’‘思念断肠’的最佳诠释。只要一离开镜头,整个人的气场都和剧里不一样。” “……”你们作家的关注点都这么奇葩吗? “说真的,反正咱们周末也是休息,你去找他呗。” 蔺遥摇头:“去了更麻烦,还是少折腾。” 烛茗的巡演大多数时间都是在周末,他总不能去了以后对着筹备演唱会疲惫到死的烛茗说“你好我太想你了我是来睡你的”吧? “那没办法了,靠工作转移注意力吧。”五陵原上摊手,“你是没见过我哥和偲哥异地的时候,可疯了。那时候他在医院实习,白天跟在导师身后搬砖,晚上把自己泡在自习室里。他室友怕他猝死,劝不动,偷了他的手机给我打电话。” 说完她抬眼看了看蔺遥:“比起他,你像是个正常人。” 蔺遥咋舌,心想顾医生也是一个奇男子。 他刚想说话,就听五陵原上接着说:“不过这也得怪偲哥,他们团队当时把他和团里的成员捆绑营销,铺天盖地的‘队友情’卖噱头,我哥那个醋坛子能不吃醋吗?又吃醋又异地,平时交流的时间那么少,疯也正常。” 蔺遥一不小心咬到了筷子。 他理解顾医生啊,这会儿要是烛茗在和别人传个绯闻,他也接受不了呀。 能吃醋就说明在乎,说明还爱着。 他喝了一口水,慢条斯理地说:“顾医生那时候还年轻,年轻气盛很正常。我和烛茗成熟一些,大家都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至于那么失控。” “少来,你昨天下午在片场休息的时候坐在角落看烛茗的直播呢吧?”五陵原上翻着手腕,两根手指在自己眼睛前晃了晃,“我全都看到了。” “……” 告辞,他还是去和池导谈心吧。 * “哈哈哈哈哈这就是顾医生成为偲哥粉头的原因吗? “讲道理我觉得他不是把自己关在自习室学习,他应该是在补偲哥的视频,综艺,然后一朝把自己养成为剪辑大佬,连粉丝后援会都看上了他的技术,自动收编为站内宝藏人才。” “靠异地让男朋友变成自己的粉头,还是偲哥牛批。” 烛茗盘腿坐着,听了蔺遥的复述,笑得趴在床上。 十月暖气还没有来,但屋外已经开始降温,他随手将被子盖在腿上,把前置镜头拉近了些,对着蔺遥的眉眼自顾自地打理着发型。 他身后是蔺遥熟悉的宽敞卧室,桌上堆满了还没有吃完的K记和M记小食盒,电脑开着,刺眼的荧光屏上依稀可以看见编曲软件上密密麻麻的工程栏。 蔺遥眉心微蹙,咽下了劝他好好吃饭的话,生怕烛茗嫌他啰嗦。 “我也快变成你的粉丝了。”蔺遥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笑容,“说真的,演技粉。” 烛茗在音乐创作上的才气,和他从小到大的熏陶和触类旁通的乐器技能是分不开的。可他的演技却是另一种惊人。 和他不一样,烛茗是出道后进的表演系。 他同年级的同学都知道,烛茗常跑的地方是录音棚,线下演唱会,真正花在演技学习上的时间没有他们多。可他依旧在学生时期就接到了剧本,在读时拍摄的偶像剧竟让他从狗血剧本中脱颖而出,绝赞的令人心跳加速的演技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难得能得你一句称赞,我收下了。”烛茗心里美滋滋,脸上却没有显出来。 演技这东西,有玄学,也有技巧。音乐MV需要演技,舞台表演也需要演技展现情绪,他在学校的时间少,不代表他没有认真上课学习。 但蔺遥不一样,蔺遥属于非表演系科班出身,是真正的半路出家。能取得现在的成就,他不光欣赏,还羡慕。 “或许我们就是天生注定要吃这碗饭的吧。”他耸了耸肩。 蔺遥不可置否。 尽管他们都知道,这十年里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辛苦和努力。可他们从来不会骄傲地炫耀这种努力,哪怕是在彼此对立的时刻。 太过沉迷于自己的努力有时候会走向无畏的自我感动。 而事实上,努力只是成功中最基本的元素之一。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他们的成功更有背后无数幕后人员的努力。 所以,越是努力拼命的人,越爱说自己是幸运的天选。 这并不是一种高傲的妄自菲薄,而是某种心照不宣的谦逊。 “最近还在写歌吗?”蔺遥的目光落在烛茗身后的电脑上,“你不会明年还要出一张专辑吧?” 烛茗翻了个身,面仰着朝向天花板:“明年要拍戏,专辑得等年底了。那不是给我写的歌,是给姑娘们的。我的国内巡演已经告一段落了,下个月开始是国外场,这半个月正好陪她们做出道专辑的录制。” 十三首歌,有石玥的自作曲作为主打,有程颐舟的倾情创作,剩下的都是他亲力亲为的制作。他第一次对别人的专辑制作这么上心,不想因为巡演而留下遗憾。 “我看了她们三场小演唱会的视频片段。她们或许会比当年BM还要优秀。” 烛茗轻哼一声:“肯定会的。在艺人修养上,她们可比你的队友们要优秀多了!” “嗯,我拭目以待。”蔺遥含笑,“提前祝烛大制作人专辑大卖。” 蔺遥的祝福简直贴心又实在,烛茗心满意足,在临睡前破天荒地说了好多好听的话给蔺遥听,就连睡前给歌曲调整细节的环节都变得很快乐。 烛茗愉快地睡去,一夜好眠。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他口中的“优秀”宝贝们永远没办法让他省心。 翌日一早,他的个人录音棚,最先到的人是俞可爱。 她摘下帽子,趁其他人还没进屋,拉着他进一间房子,关上门,凑在烛茗耳边压低了声音。 “茗子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已经准备说了。说吧,我听着呢。” 俞可爱深吸一口气,严肃地说:“桃桃最近状态很奇怪,有什么事她也不愿意和我说,能不能拜托你帮帮忙。” “……你们怎么回事,是不是你哥我最近没鸡汤熬,饿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NL:烛氏鸡汤,上头!谁喝谁知道。 ==================== 感谢在2020-05-02 23:37:23~2020-05-06 23:46:0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惜、lunana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茶非 10瓶;十一上弦月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8章 他还没有答应, 俞可爱的眉眼已经挤到哭丧模样。 英气的眉毛强行拧成倒八字,仿佛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了身。 “……打住打住,这么做作的委屈撒娇真不适合你,我又没说不帮你。”烛茗头痛地别开眼, 深深叹了口气。都是自己宠出来的,还能怎么办呢?他拍了拍俞可爱的肩膀, “队长不好当吧?” 俞可爱收起表情, 沉痛点头:“没错,所以我对你男朋友的敬佩之情越来越深。” 烛茗微微勾起唇角。 当队长不容易, 当一名好队长更难, 是对唱跳说唱之外综合能力的极大考验。 既要承担起比其他人更重的责任, 又要协调照顾好每个成员, 劳心且劳力。俞可爱自诩能胜任这个团队里大家长的角色, 可面对叶新桃罕见的油盐不进,她确实有些力不从心。 不然也不会放下往日的骄傲自尊, 委屈巴巴地找上烛茗。 “平时玥玥还能帮我, 这次连这位知心姐姐都不知道新桃在想什么。” “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是青春期的心理波动呢?” “十七八岁的青春期?这么晚?” “青春期开始和结束因人而异吧,总之你和石玥你俩也别太敏感, 逼得太紧反而不好。” 俞可爱狐疑地看着他:“经验之谈?” 烛茗翻了个白眼:“信我, 等你们全员十八岁的时候我都能出一本青少年教育的札记了。” “……”这个男人信口胡扯的本事是真的强。 两人装作无事发生走了出去,客厅里刚进屋的三个疯丫头正哼着今天要录的歌, 边哼边打闹,而叶新桃一个人静静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俞可爱转头看了烛茗一眼,眼神里写着:喏, 就这样。 烛茗微微蹙眉,旋即放松,双手插兜走上前:“姑娘们,留点兴致,省点体力,进棚再嗨,OK?” 烛茗的目光从她们身上略过,在即将收回时捕捉到叶新桃的抬眸。 那双清秀的眼眸和平日无异,只是若有所思地落在他身上,过了一会儿缓缓移开,提着裙角跟在秦怀身后上了楼。 确实比平时更安静了些,但也没有俞可爱说得那么夸张啊? 烛茗顺其自然地垂下眼帘,揉揉眉心,抬脚跟了上去。 录音棚里,各岗位早已就位。 主打歌的录制期间,工作室还要负责拍摄幕后花絮,一大早就来架起了设备。 烛大制作人推门的瞬间就换了气质,他拉开椅子坐下,朝身后沙发瞥了一眼:“录音顺序贴门上了,一个一个来,等在外面的也别关顾着吃,有意见随时可以提。这是你们自己开会选出来的,都上点心。” 秦怀默默背过身,把包装袋里的零食一口吞下,鼓着腮帮子低头温习起歌词。 主打歌有三支候选,竞演冠军的奖励主打歌,烛茗的创作曲,以及石玥的自作曲。 由于石玥的自作曲在《星降之夜》的出道舞台上已经成为经典,三场小型演唱会更是把这首歌唱了个尽兴,因此自动退出了主打歌的竞争。 和姑娘们线上开会讨论后,专辑制作团队决定将程颐舟的那首作为主打歌曲,而烛茗的那首则以专辑后续曲的形式作为第二主打曲目。 率先进去录音的是石玥。 她戴上耳机,听了导唱的第一秒就笑了出来:“哎唷喂,我家程老师亲自录导唱了?” “你爸也是傲娇,嘴上说着不管你,心里可是惦记得不行呢。”烛茗小指从桌上勾起一支笔,在纸上圈圈画画后,敛起笑意,“开始吧。” 石玥的声音条件非常好,浑厚有力的嗓音在副歌段落尤为突出。副歌旋律颇有记忆点,添上她极具穿透力的高音,立刻就能将人带入歌声的世界。 “喔不错不错,上一句重新试一下,带一点撕裂感。” “嗯嗯就是这个感觉,比第一小节明快一点。” “这个地方的和声……我没想好你和秦怀谁来比较好,你先试一下吧。” …… 秦怀从烛茗点她名字的时候就蠢蠢欲动,石玥伸懒腰还没走出来,就迫不及待地钻了进去,还对着话筒旁的摄像机吐了吐舌头。 “烛总,这话筒太高了,麻烦配合一下我这个身高盆地好吗?……好了好了,这个高度刚好!再低就是瞧不起我了!” “啊程老师的声音太苏了,玥姐我想去你家蹭饭。” “这里的高音我改一下唱法吗?像这样,感觉会更合适一些。玥姐怎么看?” “刚才的和声我有个想法……” 烛制作人在工作的时候格外认真,建议和想法也是层出不穷,和他合作的人往往录上两三遍就能对他的谍谍不休感到耳朵疼。 直到他遇上秦怀,这个比他话还多、想法还要喷涌的歌手,耳朵疼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半小时过去,一首四分钟不到的歌中间穿插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无限交谈。 俞可爱歪头靠在石玥肩上,无奈地摇头:“我算是知道为什么咱哥之前就签下她一个人了。” 石玥给父亲发完消息,扭头笑道:“这大概是……签了另一个他本人吧。” 给秦怀录歌,身心俱疲。烛茗让助理冲了杯咖啡,转头调换了殷柠和俞可爱的顺序。 俞可爱自己的风格早已成型,不需要他多耗费口舌,借机修养了一番,半指导半欣赏了赏心悦目的rap部分和低音和声,才开始指导最后两位舞担录音。 殷柠虽不如石玥和秦怀两位主唱的独特音质,但经过这大半年的训练和历练,唱功进步飞速。 录她的部分所花的时间,比想象中要短得多。 殷柠哼着旋律走出录音室,和叶新桃在门口肩膀轻轻一撞,两人默契而富有律动地轻扭着,简单的编舞已然成型。 正是因为每个人有不同的能力,一个团才能在配合中越走越远。竞演这几个月,他对此感受愈发有深刻。俞可爱独一无二的rap,秦怀的跳跃思维,石玥的创作能力,殷柠的编舞天赋以及叶新桃在舞台设计上的独出心裁,组合在一起才能擦出最绚烂的火花。 看着叶新桃的背影,想起俞可爱之前的紧张模样,烛茗不禁皱起了眉。 蔺遥的前车之鉴摆在那里,队员负面的心情状态对于一个团的良性发展简直是致命打击。 “新桃啊。”他将音频轨道调整到合适的位置,“先重头唱一遍,我不打断哦。” “好的呀。”叶新桃抬手扶上耳机,“不过老板,你怎么突然语气这么好?” 烛茗一噎,轻哼道:“谁说的,我一直脾气都很好的。” 他压低声音,瞥了一眼身后正在忙着补充能量没空反驳他的秦怀:“准备好了就开始。” “嗯嗯准备好啦。” 前奏响起,烛茗抬手支着下巴,望向里面垂眸看着歌词的叶新桃。 这五个人平时在一起闹腾得不得了,而叶新桃无疑是她们五人里最静得下来的的一位软妹。 和俞可爱的张扬大胆、秦怀的直言不讳截然相反,叶新桃恬静软萌,行事圆润温和,颇懂得看眼色。 或许是经历过先前选秀活动的磨炼,她总是很沉稳,讲话留有分寸又滴水不漏,在外能帮俞可爱和石玥补充发言,对内能在秦怀把他顶得肺疼时出来打圆场,是团里不折不扣的黏合剂、和事佬。 这样的女孩子,烛茗心底里不太相信她能出什么事。 在他眼里,殷柠和她的竹马哥哥虞越谈恋爱的可能性,都比叶新桃状态不好的可能性大。 而且……这哪里状态不好了?! 叶新桃录的歌,前后几遍,听下来居然是第一遍效果最好! “叶子太强了!你和阿柠两个舞担要抢主唱饭碗了吗?”秦怀拿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奶油和残渣,“我上次在工作室还听见老师表扬你进步大,把烛总安排的训练消化得太好了。” 殷柠:“首唱就是完美,今天的桃桃我吹爆!” 石玥:“就是,给你分的词少了,下首歌帮我多唱两句!” 来自队友的彩虹屁最为致命,叶新桃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上了红色。 烛茗抱臂默默看着,心里感叹着孩子还是年轻。 录完歌放她们走之前,他让蒋星盼点了份大餐送来,外卖袋大大小小地堆在厨房台面上,他拿出基本没用过几次的餐具开始装盘。 果不其然,叶新桃是第一个进来帮他打下手的。 烛茗赶紧扬声给其他人吩咐了别的事,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他正准备开口暖个场,铺垫一下,忽然听见叶新桃略显空灵的声音:“老板,你有过后悔的事情吗?” “后悔?” 烛茗愣了一秒,脑海里瞬间闪过很多画面。 他干笑两声,低声说:“太多了,人怎么可能一辈子不后悔?” “那你后悔的时候会怎么办?”叶新桃眨着眼睛,声音轻软。 “来得及补救的,就尽力挽回。”他抬起手腕,看了看盈满生命值的能量槽,释然地笑了笑,反手将盒装的油焖大虾倒进餐盘里,“来不及的……就只有向前看了。” 他用筷子象征性地把虾摆成漂亮的弧线,随手扔了饭盒和垃圾袋:“怎么了?” “没怎么。”叶新桃摇了摇头,莞尔一笑,端着盘子转身往餐桌走。 她的声音依旧绵软。 擦肩的刹那,烛茗出乎意料地从那双灵动的眼底看见一片阴翳。 作者有话要说: 久等了,一更√ 二更在晚上 ============ 最近在渡劫,整个人忙炸了,前段时间码字状态不好,非常痛苦,写一会就想吐。收尾阶段不敢敷衍只好等缓过来_(:з」∠)_ 感谢在2020-05-06 23:46:05~2020-05-17 07:52:5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莫惜、暮久离歌、我爱木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想想困 4瓶;暮久离歌 3瓶;琍文、biuboom 2瓶;嗷呜~困困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39章 那是她眼底昙花一现的阴霾。 就好像一晃眼瞥见色泽黑沉的蕊, 转瞬收拢了花瓣, 以至于烛茗在之后用餐时叶新桃进退有度的谈笑聊天里看不出任何端倪。 他的心忽然沉了沉。 这样的眼神, 似乎在哪里见过…… “烛总, 烛总, 大哥!” 耳畔响起秦怀聒噪的声音, “吧嗒——”一声,筷子掉在了地上。 烛茗瞬间回神,眼睛聚焦在面前秦怀张开的五指上:“怎么了?” “在聊专辑的事情呀。”秦怀瞪大眼睛, “非主打不是还没录完嘛, 我们在票选录制顺序!想听听你的意见,你最喜欢哪首?” “都是我写的, 都喜欢, 没有最喜欢。” “诶……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喜欢那首特别像《one take》风格的歌吗?”秦怀噘嘴,“烛总,以后我能不能出张solo专辑啊?没有专辑出单曲也行!真的,除了遥哥,我第二喜欢的就是严零姐后期的曲风!” 俞可爱托腮:“我们怀怀野心真大,都已经考虑solo曲了。” 叶新桃眉眼弯弯地附和:“没这么强烈事业心的我申请给怀怀编舞。” “不,不要, 饶了我!”秦怀一脸惊恐,手舞足蹈,“你和阿柠编的舞那是人跳的吗?老师说她们舞蹈室的学生扒舞都扒得不够好!” 烛茗见话题很快从他身上移开,五个人七嘴八舌起来,完全忽视了他的存在, 无奈地扯了扯嘴角。 也就她们能把一件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讨论得这么人情。 “啊,说起来刚才九哥还问,等你世巡的日本场结束后能不能帮她带几瓶酒回来。”石玥把秦怀的手拉回来,没好气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对烛茗说,“然后这孩子就厚着脸皮的想要礼物了。” “我肯定不是一个人!我猜桃桃想要周边和手办!”秦怀捂着后脑勺,缩着脖子说。 烛茗俯身捡起筷子,走进厨房,扬声说:“想要什么发给盼盼就行。” 水流从水龙头里哗哗流出,声音盖过了外面激动的欢呼声,他两手撑着水池边缘,低下头,模糊的画面从他脑海里闪过,他轻轻叹了口气。 ……希望是他多虑了。 饭后,他把姑娘们送上车,刚进屋看见殷柠急匆匆地从楼梯上跳下来,满脸歉意,摸了摸脑门:“差点把笔记本落在录音室了。” 烛茗颔首,侧过身给她让了半个身位。 殷柠从他身侧冲过,一个急刹车在玄关处停下,一脚踩上浅蓝色的帆布鞋。 “阿柠,你和叶新桃住一个屋吧?”烛茗忽然问道。 少女闻言重心不稳,脚下差点踩空。 忽然间,一双手稳稳扶住了她,殷柠惊魂未定地拍了拍心口:“呼!谢谢烛总……对的,我俩从之前参加选秀的时候就一起住,生活习惯也合得来。” “她最近还好吗?” 殷柠愣了一下,说:“还好吧?就是桃子她最近比以前安静了不少。平时周末晚上大家都是在客厅一起玩耍看电影,最近她一拿到手机就回屋自己呆着了。她说是生理期不舒服,但我觉得不是,她可是我们所有人里唯一不痛经的人呢。” “……” 烛茗并不是很想掺和这种女性话题:“也就是说她最近比较频繁地关注手机是吗?” “确实,而且最近她好像网购的频率也挺高的。” “网购?买什么了?” “从包装上看不出来,我只知道她这段时间收了好多快递,而且拆箱后也没和我分享过。” 殷柠微微嘟起嘴,满脸委屈,就差没再脸上没写着“我好像被自己的小姐妹冷落了”。过了一会儿,她“啊”地叫了一声,悠悠转过头,张大了嘴:“桃子不会是……谈恋爱了吧?” “理由?” 烛茗眉心几不可见地拧了一下。 “我瞎猜的。不过可能性不大,桃子平时眼里只有舞蹈和纸片人,公认脱单全队最难啊!”殷柠歪着头,想了想,“嗷嗷嗷,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 “有可能是她本命角色壮烈牺牲了,心情抑郁?” “……”不,没这个可能。 * “谁说没这个可能?” 蒋星盼晃了晃纸杯里的咖啡,瞥了一眼窗外渐次升高到一定高度的云层和蓝天:“我闺女看动画片看到大结局都哭得稀里哗啦,女孩子感性一点不行吗?” 烛茗抬眼看了一眼安全指示灯,解开安全带,扯了扯领口:“那还是恋爱的可能性比较大。” 蒋星盼嗤之以鼻:“她们现在比你出道那会儿都要忙,哪有时间谈恋爱?” 烛茗微微垂头,墨镜从鼻梁滑至鼻尖,向上抬眼,犀利地睨着蒋星盼,看得他一阵心虚:“怎……怎么这么看我啊,我说不对吗?” 烛茗:“我不忙吗?” “忙啊,宇宙大忙人,工作全勤奖都归您。” “那我现在去干什么?” 蒋星盼噎住:“……忙里偷闲飞去给蔺遥探班。” “那不就行了?”烛茗挑眉,扶正墨镜,心满意足地靠回椅背,看向窗外。 蒋星盼直翻白眼,心里暗骂烛茗趁机秀恩爱,嘴上还是留有情面,没有像往常那样讨伐他:“那也得有对象啊,小南天天跟着她们跑行程,连男人的影子都没见过,怎么可能?” 烛茗耸肩:“见不到人,可以网恋啊。” 蒋星盼撇了撇嘴,咂了一口热咖啡:“不是我说,你脱离单身行列后成熟了许多。” 谁能想到曾经的事业狂魔,现在居然对恋爱的相关事宜说得头头是道! 蒋星盼心情复杂,承认他说得有道理的同时,心里始终觉得烛茗过于风声鹤唳。 艺人状态不好的确不是一件小事,何况队友也隐隐有所察觉,稍微处理不当可能就会影响整个团队的状态。可是烛茗居然敏感到让他把叶新桃的简历和过往资料都找出来,简直是匪夷所思。 “她家里人都在U市,上个月中秋节工作室寄月饼的时候联系过,挺健康的,也没出什么事。”蒋星盼说,“顺其自然吧,你这么紧张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 烛茗拉起毛毯,抬手关了头顶的灯,合上眼:“我看上去很紧张吗?” 蒋星盼:“那倒没有,根本看不出来。” 有的人眼睛会说话,而烛茗的眼睛会骗人。 看上去古井无波,完全不像心里装了那么多事的人,但事实上,很多时候蒋星盼自己也不明白烛茗在想些什么。这种感觉从他坠楼后更加强烈,两人之间好像隔着一层,他独自一人在对抗着某种自己不曾知晓的痛苦和磨难。 可是很快,他便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在下榻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他看见蔺遥风尘仆仆地从保姆车上下来,身上夹杂着属于片场的气息,脚下生风朝烛茗走来,身边的男人瞬间扬起的笑容仿佛点亮了深夜的大堂,笼罩在烛茗身上的愁思顷刻化为乌有。 两人相隔一米远,笔挺地立着,只是简单的对视,没有说一句话,却已然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将他俩之外的人隔在外面,不容任何人进入。 他错了,烛茗不是一个人在对抗痛苦。 烛茗刷自己的卡给蒋星盼开了一间套房,随后拎着自己的箱子大步踏进了蔺遥的房间。 他人的眼神被悉数关在门外,屋里是他想念已久的气息。 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洗发水味道,温柔地挤开烛茗身心的疲惫,将他包裹在放松而惬意中。 他抬手滑过蔺遥的下颌,仰头凑上去。 “瘦了。”蔺遥低头一啄,手还停在他的腰上。 烛茗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慵懒地说:“消耗大,我最近吃得很多。” 蔺遥笑道:“还挺乖的。” “我可不像某些人,关心别人是一套,对待自己是另一套。”烛茗按了按蔺遥身上的淤青,“什么时候伤的?” “没印象了,这次武戏多,小伤正常。” “正常?我看你不正常。明天探班我得好好找池导聊聊。” 伤病,疲劳,这些事情放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从来都不觉得是大事。 放在对方身上,那份担心和不爽好像连着心尖。 温存了许久,蔺遥拉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声音低哑:“我明天早晨还有戏份,你好好睡,心里的事等你睡饱了再说。” 烛茗困意上头,眯着眼睛,喃喃道:“你怎么知道我心里有事?盼盼说看不出来的。” 蔺遥莞尔,低头轻轻吻了下烛茗的手腕:“废话。” 他又不是靠眼睛看出来的。 十月中下旬,官方公开了NL主打歌的15秒片段,抓耳的旋律和歌词瞬间让人对NL的首张专辑产生了浓厚的期待。烛茗来片场探班的路上,池喻身边的工作人员还悄悄问他专辑什么时候开始发售,听得他心情极好。 “哎唷,来啦?”池喻刚给身边的演员讲完戏,从监视器前抬起头,揉了揉脖子,扭头看见一身私服的烛茗,“来的不是时候,蔺遥去洗手间,还没回来呢。” “没事儿,不急。” “今天怎么这么开心?” 烛茗眉眼带笑,勾着嘴角:“可能天气好吧。今天剧组两顿的晚饭和夜宵我请了,记得算在我们蔺老师头上。” “瞧瞧,我说的对不对?”池喻身边抱臂站着的女人回头,烛茗立刻看见五陵原上揶揄的笑容,“答应这位来探班就是自己找虐。” 说着她冲池喻挑了挑眉。 池喻拍了拍她的头顶,起身走向烛茗:“你知道吗?我们剧组到现在几乎没批准过其他人探班哦。” 烛茗眼光闪动,歪头试探道:“所以……池导这份特批是我的荣幸咯?” 远处蔺遥从拐角处走来,化妆老师匆忙跟了过去开始补妆,两人目光汇聚在空中,相视一笑。 池喻摇头,笑得狡黠:“不,你来是我们的荣幸。” 烛茗狐疑地看向池喻,他身后的五陵原上露出恍然的表情:“池导,咱有话直说,你俩笑得我心里发慌。” 池喻招了招手,蔺遥不疾不徐地走来,手掌落在蔺遥宽阔的肩膀上:“蔺老师有场对手戏缺人,你要不要来友情客串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忙里偷闲赶在520的尾巴码了一章,谁让520是遥哥生日呢_(:з」∠)_ 感谢在2020-05-17 07:52:59~2020-05-20 23:33: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桃丸 2个;我爱木叽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80252 10瓶;与安 6瓶;顾兰兮 3瓶;十二 2瓶;赵赵赵赵big熊猫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0章 烛茗答应得干脆利落, 为了不耽误正常拍摄, 池喻安排在晚饭收工前的最后一场。 没想到整个剧组的效率竟然都提高了不少。 池喻卷着剧本敲了敲大腿, 自言自语道:“看来我还是不够凶, 平时要NG好多次的今天都能一次过了?” 老演员下场后一脸玩味地看着他, 新演员偷偷瞄着角落里神色慵懒的烛茗。 五陵原上咬着吸管吸溜了一口:“你?你把‘凶’字写在脸上了好吗?很明显, 想看这俩人飙戏才是最大的动力,多难得啊。” 池喻:“哪来的可乐?怎么不给我带一瓶?” “那位大佬请的,嘻嘻。” 顾甜咧嘴, 睨了一眼远处和蔺遥说悄悄话的男人。 客串, 尤其是烛茗这种不收片酬的纯友情出演,往往饰演些对主线剧情没有决定作用的配角。 剧本上明明白白的“路人甲”就是最好的诠释。 烛茗和蔺遥对完戏, 合上剧本:“这可能是我演艺生涯里最边缘最炮灰的角色了” “你就珍惜吧, 能按头指着我脸骂的角色真不多。” 蔺遥说完,喝水润嗓后起身往前走去。 烛茗笑了笑,眉眼弯着跟上。 两人并肩走到镜头前,在场记板打下的瞬间秒变神色。 …… 那一天,两人剑拔弩张、青筋暴起的窒息氛围,仿佛直接凝结在片场的空气中,久久没有消散。 据说收工后片场有工作人员和他俩擦肩而过, 腿肚子都在打颤。 “演技好到我都怀疑他们在一起是假的了。” “真的,两个人的眼神里只有愤恨。” “他俩过去十年难道不是这样的?” “不不不,我之前见过,只是沉着脸老死不相往来安那种,这次演的比现实夸张和过分多了。” “池导太奸诈了, 明知道人家是情侣,还给烛茗安排一个加害者的角色。而且把网络的暴力化语言转变成画面,池导真他娘的鬼才。” “说烛茗也是鬼才不过分吧?打板那一瞬间的抬眼,完全变了一个人,和平时的形象差太远了。” “近景摄像的大哥在群里说,他差点吓哭了哈哈。” “大哥这么反差萌的吗?” …… 对手戏只持续了五分钟,剧组的讨论持续了不下五小时,以至于双休日前,还有人旁敲侧击问烛茗之后还有没有客串的可能。 “和你家蔺老师感觉怎么样?” “舒畅。” 语言永远没办法形容出他和蔺遥合作的全部感受。 无论是合作舞台,还是对手戏,都是全方位的酣畅淋漓。那是一种奇妙的境界,灵魂都为之震颤。 只是他简简单单的回答,似乎并没能让面前一脸好奇的顾编剧尽兴。 “池喻都后悔叫你来客串了。说什么一个客串角色比重要配角演的都出彩,整个电影不平衡,怕不是得忍痛全剪掉。”顾甜托腮,一边在平板上圈点着菜品,一边说,“他气得这周末连饭都不和我约,点了外卖在屋子里自闭。” “所以这就是你加入我俩晚餐的理由吗?” 蔺遥进门时就听见这句话,他顺势把外套搭在椅背,转头淡淡地问。 难得烛茗忙里偷闲来探班,又赶上周末双休,二人世界还没过腻,晚饭桌上就摆了一颗巨大闪亮的灯泡。 顾甜耸肩:“是你男人请我的,你问他。” 这话莫名取悦到蔺遥,不禁想到前一天夜里两人的亲密,竟有一瞬的失神。 还好没人注意到他的停顿。 因为烛茗自顾自地接了话茬:“棣杉最近和五老师达成了一个合作项目,于情于理都应该吃一顿饭的。” “但不是和你本人合作,还挺惋惜的。”顾甜说。 烛茗笑笑,起身添着茶水,余光瞥见她的指尖所指:“哎哎哎五老师,点微辣,微辣就行,他最近口腔溃疡,别拱火。” 蔺遥顿时漾开了笑容。 顾甜:“……” 这顿晚饭在蔺遥的极力劝阻下,没有开一瓶酒。 荤素搭配健康之极,营养充足。 烛茗喝完老鸭汤,索然无味地放下汤匙,抬头,皱起眉头问:“问你们一下,怎么和十七八岁、处在青春期、习惯把话憋在心里的女孩子正常交流?” 蔺遥看着他的炯炯有神的目光,险些咬到筷子:“女孩子的事,你看我做什么?” “大概因为……你有经验吧。”烛茗歪头想了想说。 毕竟蔺迩平安幸福地长这么大,蔺遥功不可没。 蔺遥叹了口气:他还真没经验。 小耳朵是憋不住话的孩子,不用他采取什么策略,自己就能倒豆子似的主动坦白所有事情。 这么多年唯一没对他说过的就是系统的灵异事件。 他转头看向顾甜:“怪不得你要请五老师吃饭,问她最合适了。” 顾甜屏蔽情侣光环蒙头吃饭,忽然被点名,夹肉的筷子顿了顿:“怎么,你工作室那群小姑娘不和你交流了吗?” 烛茗深吸一口气,隐晦地说了自己关于叶新桃的担忧和苦恼。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转过头,只见饭桌上唯一一位女士正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速滑动。他伸长脖子,睁大眼睛,发现屏幕上的搜索框里赫然输入着“NL-叶新桃”。 “……五老师,不得不说,您这个举动让我有点挫败。” 知名度这玩意儿果然是种不能太听信数据和通稿的盲目自我感觉。 “话不能这么说,上半年我关小黑屋改剧本,暗无天日,哪有时间追综艺,这不欺负人嘛。”顾甜讪笑,低着头,边看边说,“我只刷过舞台片段,不了解这位姑娘是什么性格。” “会不会是你太紧张,多想了?”蔺遥回想着小耳朵和父亲罕见的几次僵持冷战,沉吟了一下,又说,“还是尊重隐私吧。其他时候让经纪人多留意着就好。”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可是……” “咦?” 烛茗还没说完,被顾甜的自言自语吸引过去:“怎么了?” 顾甜指了指屏幕:“她和韩骋上过热搜?” 烛茗愣了一下,点头,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拿别的小姑娘来挡自己新闻的人不是没有,可是敢撞在他烛茗的枪口上的,韩骋还是第一个。 烛茗一语将那件事概括,末了轻哼了一声:“不说还好,你这一提我就来气。得亏他没见过我,我可是很记仇的。” 顾甜奇怪道:“我怎么之前没见过这个词条啊?” 蔺遥慢条斯理地喝着汤:“这得问烛老师,他那天不知道挥霍了多少,把姑娘们的cp排列组合刷到前排示威,逼得对方撤了。” “……” 烛茗从蔺遥的话里听出几分揶揄,瞪了他一眼,又看向顾甜:“这热搜怎么了?有问题?” “热搜背后有没有问题你不都已经知道了?”顾甜放下手机,目光锐利,“我想说的不是热搜,是韩骋。沾上他,没什么好事。” 烛茗皱起眉头:“怎么说?我没怎么听过他的黑料。” 顾甜微愣,很快恢复神色:“我终于信了蔺老师的话了。难怪这么多年都没有人摸清你的底,原来你真的是游离在纪家人脉关系之外的啊。” 烛茗不可置否。从出道起,他的一切人脉交往都是以自己的名义进行发展,从来不与纪氏挂钩。 “黑料?污点?恕我直言,没有人比资本的孩子更懂营销和包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怎么说韩骋在帝都某二代的圈子里是出了名的混呢。”顾甜摇头,无奈地看了一眼烛茗,“你可能站得太高,不怎么把这种人当对手,也没留意过…… “据我所知,和他上过绯闻热搜的女生,后来大多都被他追到了。恐怕有自己的套路吧。” 烛茗脸色微沉,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 “网红也好,年轻的新人演员也罢,没有人不喜欢他的钱和资源的。韩家的银雾最近势头不也很猛嘛。” 顾甜撩了一下耳边碎发,用发圈在脑后扎起马尾,从炭烤锅上夹起一片肉,接着说:“买热搜转移视线这事儿他也挺常干的,别说这次了,之前林岱桥被爆恋情的事情也是他做的。” “叮——” 蔺遥手下一抖,汤匙碰着碗壁,发出清脆的声音。 顾甜淡淡的话如同惊雷,直直劈向她对面两位气质不凡的男人,劈得他们半天没有说话。 烛茗下意识地看向蔺遥,眼里满是震惊。 他和蔺遥、林岱桥都聊过,也知道当初恋情被曝光一事不是简单的狗仔撞大运。就连林岱桥自己都明白,那件事和女方那边的动作脱不了干系。 奈何时间过了太久,当年冲动的少年也已经成长为成熟的年轻父亲,大家都不愿意自揭伤疤,追寻当年的真相。 只是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还能有新的反转。 “我印象里韩骋当年是出了些对他挺不利的事情,一边要压下来,一边又怕被曝光讨论,就去找了个有大爆点消息。女方公司本来不同意,但他连人家出道前的黑历史把柄都搞到了,稍微一施压……结果你们也只知道了。” “如果没猜错,能做到这个地步,必然不会以自己的名义去做,不然迟早啊能查到他头上。”蔺遥冷眼看向顾甜,“你是怎么知道的?” 烛茗不可思议道:“五老师恐怕拿剧本吧?” 顾甜“噗嗤”一声笑出来,她摆摆手:“没那么神,我是后来有一次和他那群狐朋狗友喝酒的时候,听他喝高了自己炫耀的。” 那群纨绔常有这种聚会,烛茗略有耳闻,只是…… “你看上去一点都不像是会去这种场合的人。”蔺遥干脆地评价。 烛茗附和:“酒量听上去也比想象的凶。” 顾甜挑了挑眉:“艺术来源于生活嘛,多体验总是没错的,我的酒量还是当初南下去一个工厂生产线打工的时候,和我们车间主任练出来的呢。” “……” “所以,他当年要压的是什么事情?”蔺遥边给顾甜添茶水边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好像跟他当时的女朋友有关吧。”顾甜就着茶水将口中的肥肉的油腻冲淡,“依我看他那些都不叫女朋友,充其量只能算是女性玩伴。” “是我想得那个意思?” “是啊,他和那几个都是玩,比着玩花样,哪有什么真感情。” 顾甜和蔺遥正说着,烛茗的手机震了两下。 他一边竖起耳朵听着,一边解锁了屏幕,在未接电话里看见了纪可嘉的名字。 自从梁婉被纪成钊送去医院后,纪可嘉和他联系的次数寥寥无几。虽说对过去有所释然,可两人依旧和从前一样没什么往来,社交软件上没有互动,平时除了节假日更不会单独无意义的闲聊私信。 因此,这通未接来电着实奇怪。 而且只响了两下就被挂断,他似乎隐隐感受到对方的犹豫。 他几乎立刻将电话回拨了过去。 速度快到少年在接起电话时有一瞬间的慌乱,甚至身边的蔺遥都停下了他流水般的低音,转头看了他一眼。 “……哥,你没在忙啊。” “没有,在和蔺老师吃饭。你怎么了?”他径直问道。 纪可嘉犹豫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说:“你知道叶新桃被邀请去韩骋的聚会了吗?” 烛茗猛地抬头,目光落在对面专注吃肉的顾甜身上,声音严肃:“这事儿你从哪儿听的?” 他似乎有印象,纪可嘉说他认识韩骋。 “他在群里晒了邀请名单,撤回前我瞥了一眼。”纪可嘉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他俩什么时候这么熟了?韩家那几个平时组局的门槛可高了。” “聚会什么时候?你也收到邀请函了?” 纪可嘉一听就明白,怕是连烛茗也不知道这件事。 他和韩家没有深交,直觉上对那群哥哥的行事作风就不是很喜欢,只是有所联系,但没什么来往。 想到这儿,他连忙正色说:“明天晚上,前几天邀请函快递寄到我家了,阿姨帮我签收的。我本来没打算去……要不我去帮你看着点?” 烛茗的脸色很糟糕。 顾甜口中的套路,殷柠见过的快递,还有纪可嘉所说的邀请函名单,一切都将叶新桃的异常指向了韩骋。 当初因为热搜的事情,他早将韩骋放在了自己记仇的黑名单上。今天听了顾甜一席话,他更加清楚这个人的危险性。 那是上位圈里与生俱来的傲慢和有恃无恐。 挂断纪可嘉的电话,还没顾得上和桌上的两人说,他就立刻给蒋星盼打了电话:“盼盼,明天晚上的机票,帮我改签到早晨。” 交代完,他立刻将这事告诉茫然中的蔺遥和顾甜。 “啊……韩骋每年十月的保留节目,生日派对。”顾甜了然点头,“那是得赶回去劝阻一下,你那些小姑娘玩不过他的,小绵羊进狼窝可还得了?” 蔺遥倒是没说什么,低头盯着手机出神。 烛茗心里一惊,忽然想到自己昨晚答应陪蔺遥明天去爬山散心,连忙开口说抱歉。 忽然,一只宽大的手掌放在他头顶,轻轻按了按。 有力而令人安心。 “和我还说这些虚的?”蔺遥说,“有这功夫你还不如去给你可怜的经纪人道个歉。” 烛茗扯下他的手,对着窗户理了理自己的发型:“嗯?他找你了?” “他以为你改签是因为我吵架闹分手,来找我质问呢。” “……” * 第二天一早,蔺遥亲自送机,吵架谣言不攻自破。 蒋星盼松了口气,率先拎着行李箱下车,给两人留了点短暂的分别时间。 烛茗一目十行扫过刚才在车上小憩时顾甜发来的消息,收起手机,戴上墨镜,嘴里嘟囔着:“我发现五老师真的是沉得住气,憋这么多料从来没漏出去过。” 虽然口风很严,可细细一想,很多东西掰开揉碎了,藏在她那些畅销书里。 蔺遥托着烛茗的脸,亲了亲,给人带上口罩后又蹭了蹭他的鼻尖:“她的性格和她家里的情况,都决定了她不可能是那么口无遮拦的人。” 家人身居高位,唯恐子女的所作所落人话柄。 顾甜作为五陵原上名声在外,在片场时而被池喻气得炸毛,但在公开场合的言行总是无可挑剔。 而她知晓很多,又不愿做壁上观,便在虚构的世界里寻找片刻的真实。 “说起来,为什么你这么笃定叶新桃一定有事?”蔺遥抬手拉起烛茗连帽卫衣的帽子,定定地看他。 烛茗垂下眼眸,半晌才说:“因为她的眼神。” “眼神?”蔺遥不解。 烛茗回忆着那天偶然瞥见的叶新桃的眼神,抬眼,完美将那份阴翳复刻,低沉着声音:“像这样。” 目光贯穿蔺遥的心脏,仿佛从短暂对视中往进了深渊,背脊上瞬间爬满了细密的汗滴。 他慌忙抬手遮住烛茗的灼眼,俯身吻了上去:“看到了,别学了。” “再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我总觉得自己会失去你。” 烛茗深深回吻,直到蔺遥不舍地停下,才安抚般摸了摸他的脖颈。 他低下头说:“这眼神我总觉得在哪儿见过。那天我没想起来,后来我才意识到,这种既视感是怎么回事。” 蔺遥的心脏咚咚跳着,凝视烛茗的目光片刻没有移开。 许久,他才听见烛茗的声音。 “和严零……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五陵原上,永远的神! 蔺遥:难怪池导永远没赢过(小声) ========== 久等了~ 计划在150章内完结(想倒计时但自己不太能控制得好进度) 就……从今晚开始恢复日更吧 感谢在2020-05-20 23:33:38~2020-05-25 22:21: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纤燈 17瓶;我家少爷很傲娇、biuboom 3瓶;司小南他对象 2瓶;与安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1章 正红色的膏体滑过嘴唇, 镜子里软萌清秀的少女脸上添了几分纯熟, 妖冶而魅惑。 凝视镜子的双眸平静无波。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 少女手里的动作缓缓停下。 「外面风大, 记得保暖, 我准备出发去接你了。」 字里行间是那男人一贯的温柔体贴。 紧接着又补了一张可爱甜美的小动物表情包。 叶新桃想了想, 回复:“嗯,不过别停我宿舍楼下,工作室就在前面, 有很多同事也在这里住。” 对面一口答应, 又接连发了些撩拨人的情话。 “真会哄人。” 她自言自语地垂眸,把手机往床上一扔, 拿起卸妆纸巾擦去唇上的深红, 重新挑了一支色彩清新的口红,悉心涂抹。 双唇微抿,如樱桃一般的水润饱满。 窗外,天空的一隅渐染夜色。 叶新桃看着时间,打开书桌带锁的抽屉。 邀请函在一开抽屉触手可及的地方。在它旁边,静静躺着一个拆开后又被装回去的快递盒。 她的目光缓缓移开,将邀请函装进小挎包里, 锁好抽屉后往外走去。 房间门刚一拉开,就撞见提着炸鸡外卖的室友。 “哎哟桃子,你吓我一跳!”殷柠娇声抱怨道,“快去洗手,再不快点吃怀怀就要来抢了!九哥今天给她点了儿童套餐。” “把我的给她吃就好了, 我今晚先不吃了。” 叶新桃笑了一下,从衣架上摘下外套披在身上,说着就要往客厅走。 “等等!” 殷柠抓住她的细腕,轻轻一拽,拉进屋,上下打量着她:“不对,化妆了,还喷了香水,打扮这么漂亮是要去哪里吃饭吗?桃子你不会真的恋爱了吧?” “安啦,别瞎猜。”叶新桃抽出手,轻轻拍了下殷柠的脸,转身离开,把殷柠和炸鸡关在门内。 门外。 叶新桃站在一楼昏暗的楼道里,裹紧了身上的风衣。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微微有些刺眼。 「有点堵车,快到了,小可爱等急了吗?」 她蹙眉,拇指在键盘上停着,迟迟没有落下。 还在犹豫之际,有一股冷风从身后吹过,楼道里明黄的声控灯忽然敞亮。 修长的手从眼前划过,几乎瞬间抽走了她的手机。 “殷柠!你!” 叶新桃一阵愤怒,跺着脚猛然回头,神色大惊。 没有殷柠,没有任何一个队友。 只有烛茗以睥睨拔群的姿态站在她身后,一手插兜,一手握着她的手机。 叶新桃眼底闪过一丝慌乱。 他的眼神是冷的,额角有几滴豆大的汗珠。 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他微微起伏喘息的胸膛。 “解释一下。”烛茗将手机扔进叶新桃怀里,冷冷地说,“不然我今天的改签和压闯红绿灯罚款的热搜从你收入里扣。” 对她们如亲哥哥一般的人,罕见地摆出这般凝重的神情。 叶新桃仍茫然无措,她还没能反应过来为什么连队友都不知道的行踪会被烛茗发现,缩着手下意识地问:“真闯红灯了?” 烛茗愣了一下:“没有。” 蒋星盼根本不让他疲劳驾驶,而且一路上被他催着开快点的司机吼着全程普及了交通法规和驾考知识。 他是真的急。 顾甜在他候机时发来的消息是刚打听到的,那位二世祖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模样,糜烂堕落的生活,乃至床榻上的□□和凌虐,各种隐秘的事迹不堪入目。 他几乎是从飞机降落稳后一路冲出来的。 在路上甚至都做好了直接冲进韩骋家把人揪出来的准备。 在楼道里看见她安然无恙,烛茗大大松了口气。 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叶新桃,烛总没有真的因为她而面临交通事故的可能性就好。她看了一眼手机,发现对话已经被烛茗回复。 “抱歉,工作室刚才临时安排了会议,去不了了。” “……?” “不能请假吗?” “烛总亲自过来,不方便。” “……好吧没事儿,下次还有机会。” 对面韩骋的一头雾水几乎是扑面而来,看得叶新桃十分尴尬,尴尬到想用手指挠墙壁。 “我本来想回’没有下次‘的。”烛茗说,“但是和这种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他严肃地看向叶新桃:“他什么时候联系上你的?” “那次热搜后,他私信我说想道歉补偿,就……” “道歉补偿?不是公开的道歉有用?”烛茗一阵头大,咬牙切齿地说,“他真要想道歉,怎么不来找我?” 没有谁比男人更了解男人。 结合着顾甜提供的信息,他大概能知道韩骋是什么心态。 女人对他来说,是玩物,也是猎物。 他享受着布局筹谋引诱猎物,一步步引入陷阱后,用他自己的方式开始狩猎,折磨猎物,直到他尽兴。 十七八岁的少女怎么抵得住老练猎人的糖衣炮弹? 烛茗皱着眉头,不知道怎么和叶新桃解释这件事,这样一件涉世未深的孩子未必能理解的事情。 他想了想,苦口婆心地说:“有些人有些事,未必就是看到的那样。你们就在那期竞演见过一次,还是在舞台上,你了解真正的他吗?不可能的。你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吗?” 意外的,他在她的脸上看见了前所未有的坚定。 叶新桃仰起头,定定地看着他:“知道。” 少女的语气决绝又倔强,烛茗和她四目相对,竟发现有泪水盈满了她的眼眶。 他不明白那是委屈还是不服。 只是很快,滂沱泪眼便决了堤。 小姑娘的手指紧紧攥着他的袖口。 夹杂着鼻音,她说了一句令烛茗无比震惊的话。 “我知道,我知道的,烛总。我知道有多恶心,我还知道,严零姐就是被他逼死的。” * 院子里传来一声引擎的轰鸣,紧接着巨大的摔门声响起。 屋内的音乐很吵,鼓点踩在众人跳动的心脏上,嘈杂声中有人瞥了一眼,吹了声口哨:“骋哥回来了。” 接着就有人附和道:“韩少,妹子带回来了吗?” 韩骋斜睨了客厅一眼,随手把豪车钥匙往桌上一扔,走进屋,从发小手里抢过开了半瓶的冰啤一饮而下:“人忙呢,临时有事,把我鸽了。” “诶,不应该呀!” 起哄声此起彼伏。 朋友勾上韩骋的肩,油腔滑调:“是你韩骋魅力不够了吗?还是套路太老现在年轻妹子都不吃了?没记错的话,上一个没栽进你怀抱里的姑娘……” 韩骋轻哼一声,拍掉朋友的手,打断:“小秦他们呢?” “楼上参观你家刚拍下的玩意儿呢。” “骋哥,你现在先圈里风生水起啊,这次连纪可嘉都肯赏脸也来了,太稀奇了。以前骋哥生日聚会他好像从来都没来过吧?” “天降兄长,还生生抢了自己未来的股权,心情一定不怎么好。来玩玩正好散心” “他成年没?要不今天给小纪爷整点烈的?” 韩骋转头问朋友:“他到了?” “到了,也在上楼呢。” “确实稀奇。” 韩骋眯起眼,插兜往楼上走,眼睛里闪着怀疑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之前没写完的草稿不小心抽出来了,如果看到的话……嘘,拜托装作没看到,清下缓存刷新重新看吧_(:з」∠)_ 完结倒计时(1/5) 感谢在2020-05-25 22:21:25~2020-05-27 04:13:2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守缺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_^ 50瓶;lunana 10瓶;赵赵赵赵big熊猫 2瓶;biuboom、贪生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2章 韩骋是在楼梯拐角处撞上纪可嘉的。 少年似乎是从书房旁的洗手间里出来, 脸上挂着水珠, 漂亮而清澈。他向后踉跄了两步, 稳了稳身形站定后, 抬手扶正了墙上不小心被碰歪的挂饰。 父辈之间偶有竞争, 却从不妨碍子辈的人脉交往, 但韩骋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纪家这位弟弟了。 他细细打量着纪可嘉,眼角挂笑。 上回被特别邀请去录海音的节目,没能与他和烛茗打上照面, 着实有些遗憾。 多好一出前辈变兄弟争家产的豪门大戏。 没能预约上前排观众席, 可惜了。 “好久没见,都长这么高了。”他亲切地寒暄, “上次来我家还是你升高中前吧?” “嗯, 确实好久了。” 纪可嘉点头,笑容干净,和喧哗的氛围格格不入。 “哟骋哥,我们刚把礼物送进你书房。小美女呢?” 后面勾肩搭背地走来几个人,看见楼梯口的两人,纷纷停下。 有人看着纪可嘉问:“咦,纪大明星怎么还在楼上, 不是说要下去给手机充电吗?” 纪可嘉摸了摸后脑勺,奶声奶气地说:“今天胃不太舒服,刚在洗手间干呕了一会。” 纪可嘉眼神诚恳,脸色确实有些惨白。 韩骋目光微闪,对朋友使了个眼色:“下楼跟他们讲, 今天就别灌他。” “放心吧。”有人欢快应着,也有人揽住纪可嘉,勾着他的脖子往楼下走。 纪可嘉冲韩骋淡淡笑了笑,正要跟着众人下楼,忽然被人抓住小臂。 “你们先玩,我和他还没聊完呢。” 回头,只见韩骋居高临下地在台阶上看他。 纪可嘉心脏紧了一下。 楼梯上很快只剩下两人,纪可嘉茫然地眨了眨眼。 “骋哥有别的事儿?”他问。 韩骋靠着墙,下巴微抬:“最近怎么样?还舒心吗?那位直接入了本家族谱的私生子,没把你母亲气坏吧?” “没……” “别这么快否认嘛。”韩骋打断他,亲密地搭上他的肩膀,“想散心可以来找哥哥啊。” 脸上的水不小心滑入眼里。 纪可嘉低头揉了揉,抬眼定定看他,一言不发。 “相信我,有时候啊,做点让某人不痛快的事,自己就痛快了。” * 工作室里,最后一批加完班的人刚从茶水间出来,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便被迎面而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只见老板冲了杯橙汁,大步流星地走出去,在他专属的解压室门口停下来。 “怎么回事?烛总大晚上跑来工作室解压?” “和蔺遥吵架了?” “拜托,你觉得烛总是那种因为吵架就增加压力的人吗?有谁认识对家工作室的人,快打听打听。”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听得烛茗眉心狂跳。 “一分钟内不回家的人这个月的福利就别想了。”他扫了一眼,见他们一溜烟地消失在这层楼,无奈地笑了笑,推门进去。 叶新桃正陷在软绵绵的贝壳形圈椅里,手臂紧紧环着膝盖,怀里放着她从宿舍里带出来的东西,眼角挂着泪。 烛茗将橙汁递给她,在对面的海绵垫上坐下。 “你……” 他深吸一口气,正要说话,忽然手机震了两下。 纪可嘉的信息弹了出来:哥,我在韩骋家没见到叶新桃,她是不是……不行我就再呆一会儿。 纪可嘉:我要受不了了,烟味好大。 烛茗眉头跳了跳,暗自骂了一声。 这群小崽子一个比一个不省心,拦下了叶新桃,忘了还有纪可嘉这个通风报信的小傻瓜了! 瞎操心这点到底遗传了谁? 他匆匆回复:她在我这儿,你别乱来,赶紧回家! “怎么了?”叶新桃小心翼翼地问,“你的表情……不是特别好。” 烛茗放下手机,按了按眉心,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NL的五个女孩,他唯独没有和叶新桃单独聊过。 原本以为她和别人比只是有些话少内向,再加上会察言观色又懂事,就没有放在心上。 从来没想过,她心里也许藏了很多事情。 一如当初的严零。 他声音低沉而柔和:“说吧,我听着。” 过去没能好好倾听的,他要一字不漏地记住。 叶新桃点点头,缓缓开口。 她的心绪虽有些混乱,但仍尽力保持着言辞间的条理和逻辑。 她在严零被全网骂的时候,遇见了她。 独自一人离家闯荡,在舞室里一练就是一宿的那段日子里,压力和孤独充斥着全身。 某天,她颓然靠在镜前,强忍着委屈挂了家人电话,在一片漆黑中闷声哭泣时,舞室的灯忽然亮起,光线照亮她脸上的泪水。 她一脸惊惶地看着门口身姿修长的女人,对方眼里同样有不小的震惊。 不知道是不是从她身上看见了自己,严零对她一见如故。明明自己是找了个地方想躲着舆论压力,每天却专注于开导叶新桃的心情,指导她练习。 严零是她的光。 是她在异乡第一次卸下所有心防。 叶新桃把她对严零的依赖藏在心底。 哪怕是接连几个晚上没在舞室见到她,心里也只是有些许失落。那可是少年成名的大明星,如今只是暂时低谷,或许过段时间,她就能重新回到和自己有天壤之别的世界。 再见面,严零眼中的疲惫和倦意与日俱增,却依然温柔美丽,揽着她轻轻哼歌,眼神放空。只有在看她练习舞蹈的时候才会笑出来。 她不敢奢望和明星做朋友什么的。 她能给她带来一点笑容就够了。 后来,严零再也没有来过。 直到她看见铺天盖地的关于她自杀身亡的新闻。 直到死后一周,她收到了一份快递。 “快递?”烛茗目光落在叶新桃怀里的盒子。 她双手捧着盒子给他:“我之前带回过家,把它和日用品放在一起,前段时间让我家人寄过来的。” 几经辗转,上面的文字已经有些淡。 寄件人的信息和严零毫无关系,看上去似乎想规避隐私泄露的风险。 打开盒子,里面只有一个旧款手机。 界面上空空如也。 烛茗看了一眼就将手机递给叶新桃,她轻车熟路地开了机,像是做过很多次似的,在一层套一层的文件夹里翻出一个录音文件,又还给烛茗。 在他的凝视下,叶新桃重重点了点头。 烛茗屏住呼吸,按下播放键。 一小段噪音先入了耳,紧接着,他听见了久违的声音。 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 她离开世界的前一天,就是用这样的语气给他发了许多条语音。 “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到这段录音,这段时间谢谢你的照顾,陪你练习的日子我很愉悦。你总说我只听你抱怨发泄,自己却什么都不说。所以我想了很久,决定把事情告诉你。 “手机照片里有一个加密相册,密码是我和你的生日,都在里面了……” 烛茗暂停了录音,让叶新桃打开了相册。 里面有一些是翻拍的照片,有一些是角度诡异的偷拍,还有一些是她写的备忘录,怕被人看到,就截了图删空备忘录,将截图锁在相册里。 只是随意扫了两眼,他就明白了叶新桃的话。 偷拍里隐隐辨识得出正脸的男人,就是韩骋。 而那些只有严零一个人不着丝缕、难堪又难以启齿的翻拍照片,显然是某个人拍出来威胁她的。 烛茗不知道严零是怀着怎样的心情把这些屈辱的照片拍进自己的手机,他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刺痛了。 没有尊严地活在另一个人的魔爪下,像这样。 无怪她选择了一种解脱。 录音继续,清凉舒缓的声音落在耳中平白多了一丝沉重。 “我想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从哪里开始出了错。 “不知道为什么,人们比起我自己,更愿意相信旁和媒体眼里的我,一个用无数画笔描绘出的名为严零的傀儡。我只是想和普通人一样,却要被强加一堆带着颜色博人眼球的话题。 “说爱我支持我的,也会因为四起的言论而厌恶我。辟谣是公关,真假不重要,人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 “我想有人安慰,有人依靠,却不再敢公开恋情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以为的救命稻草,没能将我救出泥沼,反而压死了我。” 烛茗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顾甜的话在耳畔响起。 ——小绵羊进了狼窝可还得了? 何况严零的感情经历一点都不单薄,依旧没有逃出男人深情的套路。 “以后不管在哪里,请别像我一样……保护好自己。 “你不要担心,也不用为我做些什么。我只有一个请求,这个世界上还有人能记住我就好了。” 和她给烛茗的留言不同。 严零留给叶新桃的录音,像个大姐姐,温柔而坚强,叮嘱得极其细致,而她给烛茗的语音,多了几分抱怨和撒娇。 ——哥,我累了。 ——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然而,她选择了最决绝的方式。 “收到包裹的时候,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当时的公司签合同。”静谧中,叶新桃开口,“本来我是想以后在舞室成为编舞老师的。” 成为L4U的夕雅和虞越那样名扬亚洲乃至世界的编舞老师,在未来和严零合作。 “看到那些令人作呕的……照片视频,我发现我听不下她的话。” 想报仇,想让人渣被制裁。 她听说有传言韩骋会去某个选秀节目当导师,二话没说就说服了家人签下合同。 结果最后发现只是营销号溜粉。 没能见到韩骋,连选秀也没苟到最后。 她安慰自己,心说没关系,只要自己还在这个圈子,只要能出人头地,那个以狩猎为快乐的男人迟早会注意到自己。 却没想到公司意外破产后,她被烛茗签了下来。 烛茗一边浏览着相册里严零泣血的文字,一边听着叶新桃漫长的诉说,听到最后,他抬眼看她:“你真的只有十几岁吗?” 表面上白皙软萌的姑娘,切开居然是个黑的。 说着,他板着脸,严肃地将叶新桃这般冲动鲁莽、被恨意冲昏头脑的天真举动训了一顿。 小姑娘泪水涟涟地认错,眼泪吧嗒吧嗒落在手背。 正抽噎着,忽然听烛茗问:“这个手机里的卡呢?” 叶新桃抹了抹眼泪:“销毁了。之前有一通电话打来,我没敢接,怕被人查到,就……” “什么时候打来的?” “去年年底吧,然后我元旦就收起来带回家了。” 烛茗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是平安夜吗?” “唔……我记得那天是选秀舞台彩排,哦好像就是!殷柠那天还送了我一袋苹果。”叶新桃拍了一下脑袋,瞳孔动了动,“等下,那天,那天不是……?” 烛茗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手腕上的青筋爆出。系统的暗红纹样映衬下显得格外恐怖。 是他坠楼的那天。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2/5) 感谢在2020-05-27 04:13:23~2020-05-29 21:16: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34280252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3章 “那通电话……是你打的?” “是我。” 蔺遥闻言, 倒抽了一口冷气。 没想到他们今日这份关系的开端, 背后竟还藏着这样的故事。 视频通话里, 烛茗两手交叠着托着下巴, 沉默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偶尔对上他的眼神, 便冲他轻轻一笑,眼神里的坚定让他安了心。 “叶新桃呢?”蔺遥问。 “送她回宿舍了。未成年是用来保护和关爱的,肮脏龌龊的事情还是交给大人吧。”烛茗说着, 转身钻进衣柜里拿了一件厚睡衣出来, “也不知道是降温,还是采暖系统的问题, 房间没之前暖和了。你有电话吗?明天让人来修一下?” “我知道了。”蔺遥心里记下, 忽然从视频里看见烛茗的美好风光,没好气地说:“你要穿衣服就好好穿。” 他扭过头,移开目光,把手机立在桌上,燥热地扯了扯领口。 固然想念,固然血脉偾张,但这并不是一个好时候。 手边是酒店的便签纸, 上面字迹潦草却排列齐整,全是听了烛茗毫无保留分享了和叶新桃的谈话之后记下来的信息,打开搜索引擎。 烛茗,坠楼,平安夜。 系统将他们的人生缠绕在一起的那天, 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密密麻麻的信息流从眼前划过,突然一段记忆跳入脑海—— “你本来是去等谁的?那天晚上你等的人到了吗?” “没来。但也不重要了。” 在天桥上拦住醉酒的烛茗时,两人有过短暂对话。 只是那时,他对烛茗藏着掖着的事情毫无兴趣。而现在,他看着屏幕另一边蹙眉的他,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所以那天你到底在等谁?”蔺遥提高了声音,将沉默的烛茗唤醒。 烛茗扣好最下面的纽扣,抬起头,睫毛微微闪动:“……严零。” 那天晚宴上,他收到了一条短信。 【好久不见,平安夜快乐。如果你在二楼露台,大概可以看到我吧。——Y-0】 落款是Y-0,和是当年自己给严零写歌用的J-r是一套,当时她嫌签名麻烦,学他整了这一出。 只是从来没见她用过。 已死之人给他发了短信,这话没有人相信。 就算换了他自己也未必相信。 可他不信邪,固执地上了二楼的露台,心里想着就算是恶作剧,也要把冒用严零之名的人揪出来。 然而他不仅没见到人,还不小心碰上了想在晚宴上借他炒绯闻的人,为了躲人,甚至在心神有些乱的情况下,险些搭了半条命进去。 “那个短信是……” “确实是严零发的。”烛茗垂眸,“手机里的定时发送。那手机里面没有存任何一个联系人,也没有我的称呼,新桃不知道是发给谁的,认为是她的安排,就没有删。” 蔺遥问:“这是她很早就编辑好的吗?还有给别人的定时短信吗?” “没有,只有我。这也是让我奇怪的地方。” 严零虽然求死的心意强烈,可无论是留下照片视频,匿名给叶新桃寄出快递,还是前一天给他发了那么多条语音,都证明她在绝望中还能忍住冲动,冷静地安排后事。 如果只是简单的定时祝福,为什么偏偏挑那一天?又为什么只给他发? “所以她应该是知道你那天的行程安排,对吗?”蔺遥看着网页里的新闻报道,“我记得那场时尚晚宴每年时间都差不多,地点好像也没变过。” 烛茗想了想,眨眼:“确实,我和她吐槽过。” 以往如果有巡演安排,平安夜他都是在开演唱会。 而这次晚宴主办方生怕请不到他,几乎提前了一年联系他。 烛茗默念着严零的短信,沉默了一会儿说:“她说,我大概可以在二楼看见她,是什么意思?说她在天上看着我吗?” 蔺遥:“……那何必特意发条短信,故意吓你吗?” “等一下,等一下!”有什么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烛茗拿起严零的手机,打开相册一张图一张图翻着,终于停下来,“蔺遥,那天晚宴的地址你还记得吗?” “花园别墅?我记得是他们长期合作的品牌方赞助的场地……” “你看看是这里吗?” 蔺遥的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游走,忽然收到烛茗发来的图片,愣住。 很久后才点头。 在严零相册里,有一张照片的背景和他们去过的地方一模一样。蔺遥清楚地记得,当初晚宴主办方的人举着杯站在他身边,夸耀着别墅主人在墙壁上的精美装潢。 那是所谓时尚名流云集、觥筹交错的地方,也是严零被人禁锢成玩物时曾呆过的地方。 那里有人谈笑风生,也有人尊严被深深践踏。 “也许她知道我会来,她想告诉我什么。”烛茗呢喃着,沉思着,“你说她会不会留了什么东西在哪里?如果我那天没有翻下去,我是不是……是不是或许可以找到什么?” “不是没有可能。”蔺遥说,“若是她在手机备忘录里留下的信息可以确信,她能在几乎被韩骋控制和外界联系的时候,连这部手机都谨慎地处理,说明她很聪明,也很强大。” “呵。”烛茗冷笑了一声,“强大又有什么用。” 一个人的精神得被折磨到什么程度,才能把那样强大的内心打击到溃不成军。 蔺遥知道烛茗内心愤然需要宣泄,等了一会才问道:“这个别墅的主人你认识吗?或许会和韩骋有联系。” “没了解过。”烛茗耸了耸肩,无声叹气。 蔺遥点头:“没事,明天有空我先去找五老师打听打听,这些事儿她估计熟悉。” 烛茗欲言又止地看了他一眼,过了许久说:“别了,严零这些事,你还是先别告诉她。” “怎么了?” “你知道严零临死前那段时间是租住在她的房子吗?” 从备忘录里看,那个时候韩骋没再把严零留在自己家,只是定期和她约着见面。 他用一切可以威胁的手段让严零在家里乖乖呆着,三番五次暴力阻止了她的报警,让她逐渐绝了心,躲在家里提心吊胆地等着那扇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敲响的门。 烛茗说着,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我先前和顾甜聊过,总觉得她俩应该不止是房东和租客关系。但是严零都走到那个地步了,都没有想过找顾甜求助,恐怕是……” “怕她担心吗?还是怕五老师把自己也搭进来?”蔺遥猜测道。 “不知道,但是先暂时别……”烛茗揉了揉眉心,话还没说完,忽然听见门铃声,连忙起身,“等下,好像有人来了,我去开个门。” 蔺遥点了一下头,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话。 直到烛茗精瘦的背影消失在卧室,他才不情愿地低声抱怨了一句。 镜头里照着偌大的卧室,顶灯的光线柔和而舒服,可烛茗半天都没回来。 陈青泉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蔺遥如同望夫石一般笔直地坐在桌前,手边是对面空无一人的视频聊天,面前是同时打开了好几个网页的电脑界面。 “被你对象放鸽子了?”陈青泉调笑着走进来,在他身后站定。 蔺遥回过神,摇摇头:“可能是蒋星盼有事儿找他,在楼下呢。” 陈青泉拿出手机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家小耳朵打电话来了,说是有急事让你回电。” 蔺遥皱着眉头,想到蔺迩的习惯是从来不接陌生号码,看了一眼正在通话中的视频连线,咬了咬牙,忍痛挂断。 陈青泉莞尔,目光不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便签纸,笑意渐渐敛起:“这是……?” “晚点说。”蔺遥一边拨号,一边在电脑上的截了一张图对陈青泉说,“我发你个图,你帮忙打听一下这人以前是不是星晨的员工,我有点记不太清了。” “好。”陈青泉低头看着照片,点点头。 “哥!!!” 蔺迩的声音几乎是立刻冲出听筒,径直刺穿他的耳膜。 这个无论白天黑夜都充满元气的姑娘,今天的情绪似乎格外激动。 蔺遥抬手捏了捏耳垂,轻哼道:“你哥今天没心情猜谜,你就直说吧,什么事这么开心?” “哼哼,蔺遥先生!”小耳朵嘚瑟的声音传来,长长吐了一口气,“孙女士给我打电话了!!!” 他愣了一下:“妈给你打电话了?她不是出任务了吗?” “那我不知道,可能任务结束了吧,还问我你最近忙不忙呢。”蔺迩说,“似乎有什么事要找你,我没问出来,反正她说这三天都有空,让你抽时间给她回个电话。啊,说不定她结束任务之后看到了你和我烛茗哥哥大型出柜和秀恩爱现场,要请你喝茶吧?嘿嘿老哥祝好运!” 小耳朵说完就单方面挂断,徒留蔺遥在原地面对着一串忙音。 她会因为烛茗的事专门找自己?不太可能吧? 虽说孙女士理智果决又冷静,但他实在想象不出来当她知道自己儿子多了一位男朋友会是什么反应。 一向镇定自若的蔺影帝,在等母亲接电话时呼吸竟然都急促了起来。 从电话被接起,到孙宜双清冷的一声“喂”响起时,那段空白令他他差点梦回小学闯祸被母亲揪着后颈一路提溜回家的无声战场。 “妈,你找我?”他放软语气,想象着许久未见的她的模样,竟找回久违的亲切。 孙宜双的语气满是无奈:“这丫头可真是……明明告诉她这三天都可以,居然连一口气都没喘就告诉你了。” “因为我们都想你啊。”蔺遥轻笑,笑过后小心翼翼地问,“你是休息了吗?” “还没,手头还有些事,这次忙完就可以喘口气放个假看看你们了。” 蔺遥有些怔愣,久久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半晌,他才回神:“是……是回家吗?” 母亲是为了惩罚自己才自愿调离的,这些年她在全家面前几乎闭口不提回家的事情,他们也没再劝她。他们都知道,没有任何人能改变孙女士的决定,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是小耳朵眼睛受伤以来,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回家! 蔺遥听得出来,自己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是啊,乌龙最近怎么样?我也想它了。” “小耳朵养着呢,不过病越来越重是肯定的,没什么精神,你回来了它应该会很高兴的。”蔺遥说,“如果你定下时间一定要告诉我,我怕越往后乌龙撑不住,我们可能得带他去做安乐死。” “好。” 孙宜双笑得温柔,蔺遥眼神也柔和下来:“话说回来,要回家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告诉小耳朵?还要给我三天?是不是过分了!” “没有,我是有其他事找你,回家的事我准备给小耳朵一个惊喜,记得保密啊。” “嗯,你说,什么事?” “你原来的队友,叫宋一杭的那位,他现在的住址和联系方式你有吗?” “有是有。”蔺遥皱起眉,“不过他已经出狱了,怎么突然又要找他?之前我还给你发过信息,说他当时可能是被冤枉的,不知道你看了吗?” “看了。”孙宜双淡淡地说,“不过你妈作为警方暂时还不能给你透露任何消息,你就负责好好履行公民义务提供信息,听话。” “……你儿子都快奔三了,能别用哄孩子的语气吗?” 蔺遥嘴角抽动着,把相关信息转发给她:“你注意安全啊,没别的事我先挂了。” “嗯。”母亲漫不经心地应着,“说起来,你那个男朋友烛茗……” 本以为这通电话就可以这样结束了,那几个字刚一从孙女士口冒出来,蔺遥的心率就迅速地飙了上去。他险些没稳住身形,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怎,怎么了?” “我每次开机能看到你上百条回报近况的消息,怎么从来没见你交代过这个?欺负你妈平时从来不刷娱乐新闻吗?如果不是蔺迩嘴巴快,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他是不是有个名字姓纪?那个纪氏最近和你爸是不是有合作……” “对不起妈我错了。”面对孙女士的连环攻势,最好不解释不反驳,闷头道歉就完事。 可还没等他磨烂嘴皮,忽然听到她后面的内容,不禁愣了愣:“他是姓纪没错,不过他和纪家……一时半会也和你说不清,你别多想啊。” “嗯,不多想。”孙宜双说,“这次回去我想见他,你和他沟通一下,请他务必配合我工作。” “……” 您知道您的职业病话术听上去怪吓人的吗? 他还想和母亲再多说两句,但听筒里隐隐传来对讲机的声音让他立刻了然,恐怕她还在加班,于是二话没说便结束了通话。 回过头,陈青泉正一脸凝重而严肃地看着他。 “查到了?”他挑了挑眉。 陈青泉默默点头:“我问的是杨方。照片上那个人之前确实是星晨的项目策划,负责新团企划。” 蔺遥眼眸中闪着微光,打开截图的原图,展示给陈青泉看。 图上除了他让陈青泉打听的人,还有另一个人。 “虽然证据可能不是特别充分,但有一件事我觉得似乎可以拼图了。” * 十月底的冷风吹进玄关,烛茗偏过头打了个喷嚏。 他裹了裹身上的睡衣,看着从门外带着寒气进来的人,揉了揉鼻尖,鼻音浓重地说:“我让你早点回家,没让你来找我吧?” 年轻人在保暖和帅气中常常会选择后者,纪可嘉也不例外。 他耳朵和脸颊通红,搓着手掌心,大步跨进屋后立刻关上了沉重的大门,一屁股蹲在地下,温热的掌心盖在破洞牛仔裤露出的膝盖和腿上。 “先进屋,家里有电热毯。”烛茗没好气地说,“不知道穿秋裤吗?” 纪可嘉从鞋柜里翻出脱鞋,边换边说:“哥,你快活成了你以前最讨厌的人。” 烛茗:“……” 少年的犀利让他无话可说。 烛茗想了想,可能从他开始给NL群里发养生和保养相关内容起,这一切就注定了。他没有反驳,转身走进厨房,给纪可嘉倒了一杯热水。 “不回家,不回宿舍,来我这儿也蹭不上蔺老师的夜宵,你说说你图什么?”他把水杯递给纪可嘉,顺手薅了薅他的后脑勺。 没想到纪可嘉放下水杯,抬头对上他的目光,眼眶里亮晶晶的,微微湿润。 烛茗无声叹了口气,暗暗忖度,这孩子估计又有心事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大半年在死亡线上徘徊,经历了太多,自己尖锐的锋芒都磨得有些圆润了,看到这孩子的模样,心里居然有些软。 平时调侃说他们全团傻白甜,实际上在外人面前,纪可嘉总是聪明可靠。他们和NL在节目里相处的时日并不算多,他却依旧因为韩骋无意的炫耀而记挂着叶新桃,甚至专程去了韩骋生日聚会现场。 他已经俨然长成了成熟的大男人。 而这种可怜巴巴的委屈模样,似乎只有在他面前才流露过。 “哥,我今天在韩骋家无意中看到了一样东西……”纪可嘉声音有些发抖,睫毛也跟着颤了颤,“我偷偷拍下来了,你看。” 他在韩骋家的举动简直堪比动作大片,因为过于惊心动魄,额头渗出了冷汗,害得他钻进卫生间里洗脸掩盖,没想到一出门就撞见上楼的韩骋,现在回想起来,小腿肚都在打颤。 照片显然拍得急促,整个画面都有些模糊。然而放大还是能看得出来,那是一份文件。 烛茗艰难地辨认着文件的标题,却在看清的一瞬间僵硬在原地。 “这是……”他难以置信地看了一眼纪可嘉,“亲子鉴定书?” 空气一瞬间凝固,水杯里冒出的腾腾热气从眼前飘过。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里的照片,大脑飞速转动,所有碎片式的信息犹如拼图一般渐渐成型。 “哥,哥,你有电话。” 震动声在死寂的大厅显得格外突兀,偏偏主人沉浸在自己的思路理没有察觉。纪可嘉大气不敢喘,只好用手戳了戳他。 烛茗回过神一看,纪成镜的大名明晃晃地在屏幕中央闪动,不出意外应该闪了很久了。 他卧槽一声,给纪可嘉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连忙接起:“诶堂叔!抱歉啊,刚才有点事,久等了。” “感觉你可能在忙,我就长话短说。蔺遥在组合里的位置原先是安排给韩家那个小儿子的,应该是叫韩骋吧。” 纪成镜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在他说出韩骋名字的一瞬间,烛茗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目光落在纪可嘉偷拍下的那张亲子鉴定书,久久没能说话。 连一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纪可嘉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谢谢您。”他郑重地对纪成镜说,“之前您说需要我帮忙的事情?” “客气,那件事不急,等你忙完有休息时间了再说。” “那您到时候直接联系我就好。”烛茗说着,忽然想起来,“对了,您知道南城花园别墅每年对外承办时尚晚宴的是哪家吗?” “知道,曾良平家。”不知道为什么,烛茗似乎从这位堂叔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不屑,“你跟他们家死磕上了?如果和曾家有关的话,我建议你去找纪成钊,他会很乐意帮你的。” “等等,他们家是指?” “曾良平的妹妹和韩家有姻亲,他算是韩骋的长辈了。 原来他坠楼的地方,严零受尽屈辱的地方,是他的家……烛茗的瞳孔微微震动,身侧的手微微攥紧了一些。 最后一块拼图,拼上了。 纪可嘉乖巧地坐在一旁等烛茗,见他放下手机,匆匆地说:“哥,虽然我妈她可能对你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可是曝光你和父亲的鉴定结果的事情一定不会是她做的!她……因为外公那边对她的态度有些……所以她执拗,或者说偏执了些,但她是不会把这种家事爆出去的人。” 烛茗拍了拍他的头顶:“放心,我知道的。” 那天在地下室,他在黑暗中和梁婉对峙,而她对媒体爆料他所谓“私生子”身份一事毫不知情,态度也绝不似作伪。 梁婉的心思虽然矛盾得令人捉摸不透,但有一点烛茗清楚,她无论如何也不会把这些有可能影响到纪成钊风评的事情爆出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倘若她真想说,恐怕早在烛茗还没成年时,外界就已经知道他的存在了。 “那段时间你爸让她呆在家里,你也是知道的,根本没有空和韩骋联系。那份鉴定恐怕是他通过什么其他手段拿到的。”烛茗眼中闪过一丝狠厉,随即笑着拍了拍纪可嘉的肩,“你啊,和叶新桃一个毛病,还没到能随心所欲管闲事的年纪,就别想那么多,我会看着办。” 肩上的温度透过衣服,一股安心和温柔流淌进纪可嘉的内心。 他点点头,应了下来,就看见烛茗松了一口气,跳下沙发,起身往楼上走,嘴里念叨着:“卧槽蔺老师被我晾在楼上很久了!” 匆匆爬了一半楼梯,他停下来看了自己一眼:“已经晚了,你今天就在这儿住下吧,上次你在这儿留下的东西都在客卧柜子里,早点睡吧。” 说着三步两步跨上台阶,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挥了挥手。 纪可嘉仰头看着烛茗的背影,无声地笑了起来。 他忽然想起一个多小时前,韩骋拉住他旁敲侧击地打听着烛茗的事情,似乎想挑起他对烛茗的怨恨,又似乎想找到烛茗的软肋。 他不知道韩骋对烛茗的敌意从何而来,只知道自己虚与委蛇地打着太极,心里尽是嘲讽。 怎么总是有人傲慢地以己度人,自以为是的优越呢? 就像韩骋不会懂他对烛茗的情感,就像他母亲不懂他对烛茗的维护。 他是看着烛茗的背影长大的。 从伶仃单薄到宽阔挺拔,刻在骨髓里的是不变的坚定和洒脱,恰如他的名字,是黑夜中长明的烛火,任凭风急雨骤,也浇不灭他燃烧的生命力。 像哥哥那样活着,是他的梦想。 * “你对我的爱是不是淡了,蔺先生。” “我只是下了一趟楼,你就挂断我视频!你杀青回家睡书房吧。” 蔺遥:“……” 他把泉姐送走后,按着心里的猜测梳理着事情,刚接上烛茗打来的视频电话就听见对面的人居然在无理取闹,极其罕见。 “笑什么,别笑,我很认真的。”烛茗板起脸,贵妇叉腰一般扬起头。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邀请你一起睡书房嘛,等着,明天就下单,在书房里加一张床。”蔺遥嘴角忍不住地上扬,直勾勾地看着烛茗,等他表情憋不住笑出了声,才收起眼里的揶揄,“放心,都是成年人了,没什么想不开的,有事直说,少铺垫些有的没的。” 烛茗按了按太阳穴,将纪成镜和纪可嘉带来的消息摊开在蔺遥面前。 “韩骋……”他说完,恨恨地念着这个名字,“如果单看严零的事,我只觉得他是个纯粹被纸醉金迷养出来的坏胚。没想到他居然还是这么小心眼的人。” 当初蔺遥为了小耳朵向杨方自荐,成功进入了BM组合,而鲜少有人知情的是,他取代了原先rapper位的内定成员韩骋。 也因此招致了怨恨。 “不出意外的话,出道曲的事情应该是他透露给梁婉的。”烛茗说,“那个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我和纪家的关系,和梁婉恐怕也只是互相利用。后来梁婉被纪成钊约束着,没再联系他的时候,他可能才去挖到了她去做过亲子鉴定的事情。” “从事实上看,似乎确实是我失理在先了。我顶了他的位置,被他记恨,这很正常。只是连累到你就不好了。”蔺遥叹了一口气,把他拜托陈青泉查的照片发给烛茗,“我在他的路透新闻里找到一个人,这人以前是星晨的员工,负责过BM的组建和策划,现在应该是他的助理。” “哎唷,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知道出道曲的事情了。”烛茗嗤笑了一声道,“你没有失理,你是最有资格成为BM的一员,成为队长的人选。” 据说纪成镜是亲自约了杨方吃饭,杨方酒后红着脖子透露了他当时极其不情愿把韩骋加进组合的心情,但又不敢得罪人,只得暂时应下来,说会考虑考虑。 “论实力,蔺遥就是最合适的!”他对纪成镜如此哭嚎。 面对少年蔺遥的坚决和决心,彼时尚存一丝江湖豪气的杨方顶着压力将蔺遥写在了最终成员的名单上。 “他韩骋是资方的孩子,这个游戏入不入局完全可以随心所欲,对他来说,组合出道还是个人出道,不过是不同的玩法罢了。” “他偏偏记挂上了我。”蔺遥眼里闪着无奈的光,“我大概能明白邵昆泽为什么会抱上银雾老板的大腿了。” 银雾的老板姓韩,是韩骋八竿子打得着的叔叔。 想来当初邵昆泽对他的不服气,在队内和他激化的矛盾,背后少不了韩骋的挑拨离间。 “因为你足够优秀,足够被人仰望。”烛茗一字一句地说,“如果随便一个阿猫阿狗顶了他的位置,他还不是随随便便动用些关系就让BM糊在襁褓了?” 蔺遥对这番话不可置否,尤其是烛茗主动直白的赞美令他心情着实不错。 烛茗并不知道蔺遥心里美滋滋,沉浸在自己的思路里无法自拔:“等等,照这么说,邵昆泽是被韩骋挑拨走的,林岱桥的恋情是韩骋为了掩盖他的私事爆的热搜,那宋一杭呢?” 蔺遥顿了一下,想到孙女士的那通电话,摇头:“你是不是太阴谋论了?宋一杭的事发生在组合解散以后了。” “我没办法不这么想。”烛茗固执地瞪了他一眼。 蔺遥无奈,只好硬生生转移话题:“严零的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BM的事情都过去了,林岱桥重新回归演艺事业,邵昆泽选了他认为能往上爬的路,宋一杭或许忍受了不该他承受的牢狱之苦,未来也会作为一个普通人努力开始新生活。 他们都还有未来,无论光明或是黑暗,都是生动的未来。 只有严零,除了记挂她的烛茗和顾甜,什么也没有留下。 “我准备过两天和我律师约一下,看看这件事情能不能走法律手段解决。不过十一月初海外巡演就开始了,不知道有没有精力分心管这些事。”烛茗苦恼地说,“不过那位堂叔说,如果和曾家有关的话,我可以找纪成钊帮忙,实在不行我就联系一下卢叔,问问他们什么时候有空。但说实话,并不是很想找他。” 蔺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里勾勒着烛茗的轮廓。 似乎只有在面对纪家人的时候,他才能表现出一些独特的别扭情绪。 他想了想,对烛茗说:“我妈的闺蜜就在市局,按理说他们应该是确认过她的自杀现场的。我把她的联系方式给你,你可以和她聊聊,有困难找警察总没错,顺便熟悉一下。” “他们不是都确认过她的自杀现场吗?又不可能是他杀。”烛茗喃喃说着,听到最后眉头跳了跳,“嗯?熟悉什么?” “熟悉和警察同志交流的方式。” “我?为什么?” “因为我妈这次休假要见你。” “???” 猝不及防的消息让烛茗生生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他扒着桌子埋头咳嗽,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了神色。 烛茗长舒一口气,抬头正色:“蔺先生,下次有这种事情能好好铺垫一下再说吗?” 熟料,屏幕里蔺遥的脸色也有些异样,嘴角微微有些抽动,尴尬地说:“烛老师,下次有其他男人进咱卧室能提前告诉我一声吗?” 烛茗一愣,猛地回头,发现纪可嘉抱着睡衣地站在卧室门口,憨憨地摸了摸脑袋。 “……”就这?这叫其他男人? 他严重怀疑异地太久蔺遥已经不正常了。 “你最好是有正当理由。”烛茗睨了一眼纪可嘉,调侃道,“不然蔺遥老师以后可能都不会请你吃肉了。” 屏幕里,蔺遥闻言认同地点了点头。 纪可嘉眼神清澈,点了点头:“哥,你最近多注意一些。韩骋今天向我打听你的事情,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好的,记下了,谢谢关心。” 蔺遥的脸色不好,嘴唇紧闭成一条缝,仿佛争夺领地宣誓主权的野兽,任何男性生物在他身边久留都有可能遭到这个人的莫名敌视。 他飞快地作答,想尽快把这倒霉孩子送出去。 可倒霉孩子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叭叭地问着:“我想不通,为什么他和你平时有矛盾吗?还是说因为叶新桃吗?” “……想不通就别想。你快去睡觉,明天早晨我要睡懒觉,记得让你爸的司机把你送回宿舍。” 好不容易把熊孩子赶回屋睡觉,烛茗困意袭来,对着镜头隔空送了个吻。 两人心照不宣地笑了笑。 他们都明白,烛茗对韩骋的厌恶只是源于严零的死亡,而韩骋对他的针对则源于蔺遥。 这些年他对BM成员做的那些事情,无疑不是想给蔺遥带来痛苦。 而现在,最能伤害到蔺遥的人和事,无疑与烛茗有关。 * 国内巡演结束和海外巡演开始之间的短暂喘息,烛茗几乎分秒没 有闲着。 不情不愿地约了纪成钊见面,没想到纪成钊没要任何条件就答应帮忙,还顺便从这位表面父亲的这里吃了韩家和曾家的一口大瓜。 震惊得他转头就跑去找卢叔确认情况,差点被卢建忠从纪氏大楼里扔了一出来。 他还见了蔺遥母亲的闺蜜。 干练的女警和他透露了孙宜双女士的性格后,说了很多他当初没能了解到的事情。 比如严零死前家里的整洁条理,比如法医确认她是自杀身亡时留意到身上积攒的来路不明的施虐伤痕,比如严零的母亲卧病在床无法亲临,而她的舅舅埋怨着以后没人给家里寄钱的冷漠现实…… 赵廷升百忙之中从律所出来,听了事情的始末,厚着脸皮把他本就高昂的咨询费翻了一倍。 即使有证据证明韩骋对严零实施了性暴力,尸检结果明明白白指向自杀身亡,并不会对将她逼上痛苦绝路的人扣上“杀人凶手”的帽子。 尽管他们都知道,严零身上被捅了太多的刀,数都数不清。 那部寄给叶新桃的手机是她不用的,尽管在韩骋控制了她的通讯后,那部手机在起了重要的记录作用,但仔细翻过就发现,连那部手机都满是伤痕。 短信箱里是堆积成山的私生粉发来的消息,通话记录也是。 起初是疯狂的爱意,到后来是没有底线的辱骂。 她难以入眠,日日夜夜都在接受着这些疯魔的、常人不能理解的每一条所谓爱意的凌迟。 赵廷升将手机换给他,叹气:“非法拘禁罪还挺适合他的,但是……唉,她都想办法寄出去了,要是当初直接寄到警察局就好了。” 烛茗低垂着眼眸,沉声道:“马后炮未免有些轻描淡写了。毕竟不是所有女性都有强大的心理和勇气,豁得出去公开自己所遭受的屈辱。” 尽管他从不认为女生要卑微地将那些事情视为屈辱。 那只是伤害,别人强加在她身上的伤害,仅此而已。 但没有任何人能轻易评价或者批评她们在困境中做出的选择。 或许,她压根就没有期待有人从天而降解救她,帮她解决问题。亦或许,她是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在“遭受着内心千疮百孔活着”和“告别一切痛苦死去”里,选择了后者。 她不应该因为自己选择向生还是向死而受到任何指责。 因为没有人是她。 没有人可以替代她,也没有人能活成她。 * 海外巡演的前几场很顺利。 想来是蔺遥每天必要和他视频通话的黏人劲儿成功感动了系统,两人远离数日,相隔十万八千里,生命值居然还稳稳保持在99%,纹丝不动。 他专门买了个行李箱放了给姑娘们的礼物,拎着大包小包直接飞去了另一个巡演城市。 十一月的日本已经有些冷了,可东南亚依然享受着得天独厚的地理优势,气候温暖宜人。在酒店休整后,他带着墨镜出门逛街,徒留肠胃有些不好的蒋星盼在酒店躺平望着天花板。 “蔺老师,你看这两款哪个好一些,送你当杀青礼物好不好。” “……第一,我希望能有个惊喜;第二,我离杀青还有半天,你再不挂断我等会儿就要迟到了。” “好好好,马上就挂。那你先告诉我,小耳朵喜欢什么风格?” “只要是你送的,惨不忍睹的风格她都喜欢。” “成,那我就都买了。提前祝你杀青快乐,书房我已经给你收拾好了……” “打扰一下,请问您是烛茗吗?” 不远处走来一个陌生人,欲言又止地打量着他。 烛茗匆忙挂了电话,扶了扶墨镜,尴尬而不失礼貌地微笑,压低声音:“嘘——签名可以,合照不OK。” “收工,杀青!” 池导气壮山河地喊了出来,片场轰然响起震天动地的尖叫和掌声。他视线所及之处,男主演匆匆走向经纪人,俨然一副心猿意马的模样。 “我们的男主归心似箭啊。”顾甜被池喻逼得第一次以五陵原上的身份全程跟组,疲惫地揉了揉肩膀,“下次再合作提前说,我要好好养生一下了。” 池喻闷哼:“没有下次了,和你共事半条命都没了。” “那可太好了,我谢谢你啊。” 导演编剧上演着日常斗嘴,全剧组的人员都在热烈讨论着杀青宴的事,唯独蔺遥远离了众星拱月的位置,坐在角落面色凝重。 陈青泉刚想问他怎么了,就见他拎着外套大踏步往出走,路过池喻时淡淡留下一句“我杀青宴不去了”,便扬长而去。 陈青泉步履匆忙跟上严肃而脚下生风的蔺遥,跳上保姆车后听见他说:“去问蒋星盼他们现在的住址,帮我订机票,立刻。” 陈青泉一听,立即严肃起来,吩咐司机开车回酒店,自己则打开了手机。 她和蒋星盼共享过双方行程,知道烛茗的地址,于是选了最近的一趟航班。订好票后她接通了蒋星盼的电话,递给蔺遥前说:“幸好能落地签。你先别急,有什么事先和小蒋确认一下。” “烛茗人呢?你怎么没让人跟着他?”蔺遥接过电话,单刀直入地问。 蒋星盼第一次听见蔺遥如此严厉的质问,吓了一跳,捂了捂肚子说:“他出门逛街还没回来呢,我问他要不要人陪他自己说不用的。” 话音落下,对面寂静无声。 蒋星盼的心脏不知所措地飞快跳动起来。 “截图发你了,自己看。” 蔺遥声音里的寒意似乎穿透电流,径直钻进蒋星盼的耳朵。 他匆匆打开对话框,在浏览完截图的瞬间,手机掉在了地上。 那是一条短信,上面写着:烛茗现在在我手里,还想见到活着的他就不要报警,自己一个人来下面的地址找我,给你三天,过期不候。 蒋星盼掏出另一部手机拨着烛茗的电话,不出所料,关机状态。 他顿时有些慌神,这么多年无论是危机公关还是演出事故,处理紧急情况游刃有余,可从来没有人告诉他一个经纪人还有可能面对艺人被绑架的事情。 “那蔺老师你是准备亲自来吗?我要准备些什么?” 蔺遥冷冷地吐了两个字:“报警。” 蒋星盼一愣:“可是,短信里不是说……” “他说不让报警你就不报了?妈的他让烛茗去死你就等他死吗?犯罪分子就应该送他警局套餐一条龙服务好吗!” 蔺遥当即打断了蒋星盼,眼里霎时红的宛如滴了血。 车窗外灯火通明,十字路口两侧一闪而过的红灯照亮了他的脸庞。 那一刻,平安夜倒在血泊中的烛茗登时浮现在脑海,蔺遥的心使劲一抽,抬手抚上耳钉,忽然冷静下来。 “这样,你先去找大使馆求助,看看能不能让当地警方配合着低调搜查。如果需要帮忙的话告诉我,五老师家里的人有能说得上话的人。泉姐你拿着短信去备案,但如果是境外号码未必能追踪到……” “那你呢?真要按他们说的做吗?” “当然不。你觉得我是任人摆布,他们说什么我就做什么的人吗?” 蔺遥摇着头,顿了顿说:“我是要去给他续命的。” 说着,他陷入沉默。 只要他还活着,谁也别想从他手里抢走他的命。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3/5) 感谢在2020-05-29 21:16:38~2020-06-03 08:40: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手榴弹的小天使:嬉皮士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小甜饼 50瓶;澄纸紙 32瓶;biuboom 4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4章 耳边隐隐传来嘈杂的声音。 睁开眼, 视线中的画面尚有些模糊, 脑袋感觉懵懵的, 意识在轻声呼吸中渐渐回笼。 烛茗下意识地活动身体, “嘶”地一声, 倒吸了一口气。 整个人被绑在椅子上无法活动, 躯体各处传来撕裂的痛感。 疼痛帮他回忆起之前发生的一切。 寡不敌众,反抗过于激烈,才疼得这么真实。 他就不该认真打架, 乖乖认怂免受这种罪多好。 烛茗边想边眯起眼, 慢慢睁开一条缝。 这里看上去像是老式仓库,墙壁斑驳而荒凉, 发白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 照亮空荡而林立的货架。 不远处三两人聚坐在一起抽着烟骂骂咧咧说着些什么,不时向他这里投来警惕的目光。他们身后,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正低声打着电话。 他竖着耳朵静静听着。 忽然有人和他对上了视线。 “……” “……” 那人指着他高喊一声,转头告诉了为首的男人。男人捂着电话匆匆说了两句,挂断后大步走来。 烛茗无奈地笑了笑,气定神闲地睁开眼。 “兄弟,管饭吗?”他仰头问。 抬眼就看见男人手臂上巨大的纹身, 烛茗心里暗自啧了一声。没我的好看,他想。 “……” 花臂男人从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质。 他说:“长效安眠药后遗症吗?睡了十几个小时心还这么大?怕不是脑子坏了。” 十几个小时……烛茗心神一凛,他的手机被人抢走,没有回酒店的事情恐怕蒋星盼已经知道了。而这样的大事,蒋星盼绝不会瞒着蔺遥。 报警和立案侦查都需要时间, 何况是在海外。 他只能等待。要么等待救援,要么自救。 “先说说看,你们要什么。钱?”他冷静地问。 话音刚落,烛茗不由想起了纪成钊。 纪可嘉从小到大沐浴在那位父亲的百般呵护之下,他严格挑选司机保镖,生怕这孩子被人绑架勒索。 ……没想到这等属于纪家正牌少爷的待遇,先落他头上了。 男人不屑地看他一眼,对他的问题嗤之以鼻。 烛茗歪头看他:“看来不是,那就是想用我换取其他交易咯?或者想用我来威胁某个人?” 他顿了顿,察觉到男人似有若无的目光。 “说实话,我没什么朋友甘愿为我两肋插刀,同事也大多都有仇巴不得落井下石,家人也不是亲生的,没我就没人争遗产了,根本威胁不到谁。这样,要不咱商量一下,你们放了我,我倒贴给你钱,怎么样?” “闭嘴,少废话。”男人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眼中的凶煞外露,连身后吊儿郎当的小跟班们都不由把目光投向这边。 “唉,我这不是为了自己能活着,心平气和谈条件嘛,哪句是废话了。”烛茗丝毫没有被吓到,反而睨了他一眼,“不过想一想,我说这么多也没用,你应该只是个帮别人办事的工具人,什么都不清楚,没权利做决定。” 这群人抓了他快一天,就算看上去穷凶极恶,可到底是除了限制他人身自由以外什么也没做。 这说明,他们意图根本不在他这里。 他漫不经心,眼神里的轻蔑和挑衅激怒了男人。 男人一把揪住烛茗的领口,狠狠箍着他的脖颈,连同绑住他的椅子一道往上提起。动作果决而狠厉,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活生生掐死在椅子上似的。 烛茗呼吸一窒。 这群人不是普通的劫匪,浑身上下散发着“法外狂徒”的气息。 男人一步压上前,掐着烛茗的喉咙:“警告你,不要用激将法。什么都不清楚的,是你自己。” 烛茗嘴角溢出一抹淡淡的讥笑。他眸光凌厉,咬着后槽牙,艰难地从嗓子挤出声音:“我确实是不清楚。不过,你让韩骋来和我聊聊,我估计就清楚了。” “你!” 男人神色瞬息变了,眼中似乎对烛茗多了几分忌惮。 从他们将烛茗抓来到现在,没有一个人提过韩骋,身后那群人里,有的甚至连韩骋的名字都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一把松手,将烛茗狠狠摔在椅子上,“你以为这样就能离开吗?” 烛茗的背脊重重磕在椅子角,一阵生疼。 衬衫的扣子不小心崩开,前襟微敞。 他沉下眼眸,仰起头:“联系他,我要和韩骋谈。如果他不肯,你就告诉他,他的下场会比我今天所遭受的要惨得多。” 烛茗一字一句道。 身为人质没有人质的自觉,居然妄图和他们谈条件。若不是他们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办,不想多个拖累,早就让他见见血,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处境了。 男人嗤笑,仿佛看着一条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 “哼,清醒一点。我要是你,这时候就应该学会害怕,哭着好好回顾一下这一生。” 从来都是他们威胁别人,还没有人敢威胁他们。 男人避开烛茗冷得透骨的笑意,正想一脚将他踹倒,目光突然落在他的胸膛,不由一怔。 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暗红色花纹,蜿蜒缠绕,像是妖鬼作祟,逐渐爬满他白皙的肌肤,诡异而可怖,仿佛下一秒就要爬上那修长的脖颈。 男人以为自己眼花了,脚下不自觉退了两步。 他狠狠眨了下眼,再睁开,却发现那藤蔓似的暗纹在左心脏的位置停下,隐隐闪着金色的光。 “害怕?我觉得你应该感到害怕。” 烛茗定定望着绑匪,声音沙哑。蓦地心口一丝刺痛,低头看了一眼,蔓延至胸前的纹样似乎在灼烧着他。 “再考虑考虑?你爸爸我是用生命付费开了挂的。” * 蔺遥星夜兼程,飞机降落后直奔蒋星盼。 两人彻夜未眠。 经过多方周旋,当地警方通过监控着手排查,以追查烛茗的去向,并且开始制定第二天暗中陪同他去犯人约定的地点。 地址很偏僻,他来的路上向当地人打听过,他们并不建议他一个人大晚上前去。 烛茗的手机开启了远程锁定和定位,但似乎已经被人关机销毁,留在国内的陈青泉也并没有通过警方查到相关定位。 蒋星盼坐在酒店地书桌前,埋头制定着计划。 那人给了蔺遥三天,可烛茗等不起。 他的行程都是安排好的,当地场馆的彩排和正式演出,前期的时间精力财力投入颇多,一旦出现变故,影响到的可不止他一个人。 “你知道,你们老板小时候走失过一次吗?” 蔺遥忽然想起烛茗曾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他从来没有在系统的梦境里看到过关于走失的回忆。 如果没记错,那时他才三岁。 也正是那次,纪成钊辞退了当时身为烛茗保姆的严零母亲,纪老爷子将烛茗接到了自己身边亲自抚养。 “说过。”蒋星盼说,“有次他喝醉了给我打电话说过,不过只提了一嘴,我多问了两句,他说年纪太小记不清了。” 蔺遥不清楚,那段经历是因为时间的流逝而被他忘记,还是刻意回避不去想起。可到底是能让纪老爷子都为之动怒的事情,想必是有过不怎么愉快的经历。 走失和绑架,又有什么差别? 同样的举目无亲,无人信任;同样的提心吊胆,无依无靠。 上天赐给他天赋异禀,赐给他天生星光,却又无情地让他的人生重复着相似的痛苦。 无论是严零和叶新桃,还是他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这件事尽量不要公开了。”蔺遥犹豫了一下,靠窗对蒋星盼说。 他们都清楚,不论是什么危机公关,都得有起码的诚恳态度。而诚恳就意味着,要让公众觉得,他们了解了真相。 可出于私心,出于保护,他不想让这些或许会成为烛茗阴影和伤痛的事情,变成与他们无关的一切群体茶余饭后的谈资。 蒋星盼抬头看他,神色了然地反问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学这么多门外语?” 蔺遥愣了一下,想起方才在警局时他目瞪口呆地看着蒋星盼没带翻译和当地人畅通无阻地交流。 烛茗曾和他吹嘘过,说蒋星盼精通多国语言。 ——出门我什么都不带,带一个盼盼就足够。 他以为是夸张,没想到是真的精通。 “我今天要是带了翻译去,回来还得和她签保密协议。签了也不能保证翻译团队、甚至整个工作室都知道……万一消息泄漏,警方还没有破案,媒体就先行,尤其是捕风捉影的营销号,你比我更懂这意味着什么。” 蒋星盼说着,叹了一口气。 “烛总看着傲气,其实真没什么安全感。” 以前他的安全感是蒋星盼。 现在,是他蔺遥。 转眼的功夫,窗外天光熹微,即将迎来日出。 蔺遥从来没有一刻觉得时间过得如此快,也从来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念他。 有人在喊他,蔺遥收回视线,问电话那边的陈青泉:“韩骋在国内吗?” “在的,”陈青泉回答,声音里带了些困倦,“昨天参加了个访谈,路透热搜刷了一天。哦对,你缺席杀青宴的事情也上去了。” 不在场证明吗? 蔺遥丝毫不怀疑,就算烛茗能毫发无损找回来,韩骋也能想办法和自己撇开关系。 “我知道了,你先去睡会吧,泉姐。” “谁还能睡着!!你别担心国内,泉姐这次拼了老命,能动用的人脉都用了也会帮你把事情压住的。” 老命肯定是不用您拼了,他家那几位长辈不会坐视不管的,蔺遥心想。 蒋星盼揉着眼睛,把演唱会彩排方式变更的通知发出去,起身揉了揉肩:“你觉得这事和韩骋有关吗?” “很可能。”蔺遥放下手机,“他已经急了。” “不会吧?赵律说凭严零那些东西起诉他还是稍微有点困难,而且韩家和曾家的律师也不是吃素的。” “我们最近都在查他,他不会察觉不到,而且……纪氏恐怕也出手了。” 蔺如江和纪家的项目合作正在推进,前两天他还在剧组时就听父亲说,纪成钊最近的动向很奇怪。 “他好像有意在针对和他家主产业没有太多竞争的韩家。”蔺如江如是说。 蔺遥揉着太阳穴,强打起精神推开门,走进套间。 空气里仿佛还有烛茗残留的气息,地上躺着没来得及合上的行李箱,桌上笔记本是休眠状态,输了密码进去,编曲软件的界面还在正中央。 文件名是:写给我和蔺老师的歌。 一旁摊开的本子上潦草写着尚未修饰的灵感歌词。副歌的词写了一半,人就走了神,打了一串省略号。 省略号末尾,写着一个“遥”字。 拿起来,翻过下一页,满篇都是蔺遥的名字。 这个人……总是能用意想不到的方式让他更爱他。 眼中的冷泓顿时化作柔软温暖的春水。 “警方还没联系我们,你要不先休息一会?” 蒋星盼心疼地看了一眼蔺遥。这两个人对彼此的上心程度,不是外人可以理解的。 “不用。”蔺遥看着被烛茗弄得凌乱的被窝,攥紧拳头,“我连他现在在哪儿、经历着什么都不知……” 怎么能安睡。 话音未落,耳垂忽然一阵刺痛。 蔺遥下意识扶着耳 垂,手上烛茗的小记事本“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碰了碰耳钉,竟是意外的灼热。 狐疑着俯身去捡笔记本,匆忙之间锋利的纸边缘划破他指尖,一滴细小的血滴落在纸页。 紧接着,这滴血在纸面上开始震动。 血液震颤成细密的小血珠,在纸页上迅速游走,在纸上形成了蜿蜒缠绕的藤蔓图案,在藤蔓围绕的中央开出一朵花。 蔺遥瞪大眼睛,瞳孔轻颤。 他见过,这和烛茗身上的纹身如出一辙。 像是被这滴血吸引,耳钉忽地脱落,落在他碰着的笔记本上,和血液形成的纹样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耳钉在纸面上旋转着,很快停在一个方向,以稳定的频率闪烁着刺眼的光。 “这……” 一直以来,只有烛茗能看见耳钉和系统的关系。 哪怕是后来他能看见烛茗手臂上的系统花纹和生命值,也看不见烛茗所说的红光和金光。每当他摘下耳钉,躺在手上的都只是普普通通的十字型金属而已。 这是第一次! 蒋星盼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地等着警方联系,一同前去犯人约定的地点,转头就看见蔺遥从套间里冲了出来,大步往外跑。 什么也没反应过来,身体却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 “蔺、蔺老师,你去哪儿?” “去接他!” * 此时的烛茗,正在经历着……也并没有经历什么。 他丝毫没有陷入险境的自觉。 尽管紧绷的绳子在手腕上快勒出了红印,他仍是靠着椅子找了个舒适的姿势,一副淡定模样。 任凭谁也看不出,这是个被绑架近一天的人。 没有进食进水,眼中的光芒却丝毫不减。 这个在坠楼后还忍痛抚平衣角褶皱的艺人,永远骄傲肆意,永远张扬潇洒,哪怕刀尖抵在脖子也要保持最后的体面。 花臂男人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瞳孔微缩着回避着他,眼里生出犹疑,匆匆出去,把他交给了别人,很久都没有回来。有同伙提着饭盒从外面进来,随脚踢了踢蹲着抽烟的人:“大哥怎么了?怎么在电话里和人吵起来了?” “不知道那人和大哥说了些啥。”说着,吐着烟瞟了一眼烛茗,“堵着他的嘴就出去了。” 胸口还在灼热,仿佛心脏被人放了一把火。 余光可以看见蔓延过来的纹样有节奏地闪着,像极了汽车快没油的时候不断闪烁的警报提示。 他咬了咬牙,在心里呼喊着系统:“朋友,兄弟?大哥。系统爸爸!我这牛皮都吹出去了,您可不能不管我啊。” 烧灼感丝毫没有停止,他暗暗骂了两声,突然有一行字在面前浮空,缓缓出现。 瘦金体的字,犹似有墨汁滴落。 和当初在他手臂上浮现的字体如出一辙。 【谁跟你说我是外挂?这时候还挑衅犯罪分子,能怂一点吗?】 “我他妈还活着,这不叫外挂叫什么?不好意思,我的字典里没有怂字。” 烛茗腹诽,眼里忽然一亮:“哎呦,终于不是只往外蹦俩字了,这么长时间过去您有进步啊。” 【你不嘴贫我们还能继续相处。】 “等等,谁想和你继续相处?求求你救了我就麻溜地离开,成吗?” 【……说实话多讨人嫌你知道吗?】系统不禁控诉了一句。 【违背自然规律的事情,有代价,也有次数限制。逆天改命,最多一次。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帮不了什么大忙。】 “懂了,也就是说还有转机。大忙帮不了,小忙总行吧?”烛茗眼里亮起光,“您瞧瞧,这绳子勒得疼,看在我忍受过那么多疼痛的份上,能不能让我稍微缓解一下?” 话音刚落,皮肤和绳子的摩擦和痛感便瞬间消失。 “这么灵?”烛茗震惊地低头打量着自己,“那……您能不能替我保护蔺遥?我用1%那时的浑身碎裂疼痛作为代价都可以!” 他控制不住自己去想,倘若他是蔺遥,收不到任何消息,只知道爱的人身处险境,心情该有多么糟糕。 被绑住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想他。 他想让他知道,他还活着;他还等着重新见到他。 他甚至都还没有充分享受过他的爱意和抚摸,还没有说尽自己的欣赏和眷恋。 而这些事,或许用一辈子来做,还会嫌不够。 只是,系统沉默着没有回应他。 似从前那般,冷眼旁观着这人世间。 烛茗心头一凉,无声地垂下头。 下一秒,有人一把抓着他的头发,将他仰头拽起。 花臂男人回来了,用忌惮的目光看着他。 烛茗感到奇怪:“劳驾,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男人的目光下移,落在他领口。 他能看见人质胸前微妙的图案,像是被什么附身,又像是有什么邪气。然而当他旁敲侧击地问着在场的其他人,竟没有其他人看得到! 他们是常年混迹在东南亚的。 这里有着神灵崇拜和氏族图腾的原始信仰,盛行着灵异的鬼神和巫术文化。接触的时间长了,刀尖舔血的日子过惯了,惜命的同时难免不会信些什么。 那视线直勾勾的,一直在烛茗敞开的领口徘徊。 “草!”烛茗惊了,绑在椅子上的手挣扎着,想要捂住那片自己引以为豪的胸肌,“别啊大哥,我就算喜欢男人全世界也只可能喜欢那一位,有话好好说。” 男人愣了愣,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尴尬,脸色很难看。他恶狠狠地瞪了烛茗一眼,将他向后推搡,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你他妈能不能别再联系我了!该说的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免提功能是开的,烛茗循声望过去。 乍一听还没听出是谁,两句之后他便了然。 “他要联系你。”男人说。 对面咬牙切齿:“他是人质还是你是人质?” 男人神色不明地看了看烛茗,扯掉封住他嘴的东西,没有理会韩骋的震怒,径直将手机按话筒方向怼在烛茗面前。 烛茗愣了愣,怎么说,难道自己还真把人忽悠住了? 他清了清嗓子,扬声开口:“韩先生,这么有恃无恐啊?” 韩骋冷笑:“你最好担心一下自己。” “这样吗?我怎么觉得现在是你比较急呢?”烛茗眸光闪动,“你家和你外祖家最近没感受到纪氏春风化雨的关怀吗?曾良平没有敲打警告你吗?韩家和曾家经不起查的,你再这么作死可就……” 烛茗停顿,嘴角忽然绽开笑容。 “我忘了,你已经穷途末路了。不然也不会走在现在这个地步。” 韩骋的表情看不见,听声音似乎并没有被激怒:“我竟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你了,至于让你父亲下场针对我们家?” 烛茗有一瞬的无语。 不知道哪里得罪他?这垃圾玩意儿明明是全方位三百六十度惹怒他好嘛! “你怂恿梁婉爆料,从她那里偷亲子鉴定书曝光出去,还指望纪成钊不动怒?韩骋,人做一切事都是有代价的。” 说完他一晃神,发觉自己这语气像极了系统。 “代价?你就不想感谢一下我,没了梁婉掣肘,轻而易举地拿到那么多原本不属于自己的遗产吗?” “感谢你就放我走?可以,那我谢谢你大爷的。” “你看看,我就想不通,你这脾气是怎么在圈内混的?果然有个金主爹就是能横着走。” “你不也一样?”烛茗反问,“相信我,纪成钊不会因为我被绑架就对你们家收手的。你可能不信,这是他亲口说的。” “不过,你把我困在这儿,不只是想让纪成钊停止针对你们家,还是想膈应蔺遥吧?” 韩骋的呼吸有一瞬的停滞。 没有让任何人告诉烛茗这场绑架的条件,他居然自己猜到了! “实不相瞒,我去查过。”烛茗声音有些沙哑,“你应该很早以前就认识蔺遥吧。” 在知道韩骋和严零不为人知的交往以及蔺遥取代韩骋在BM出道这件事后,他专门去了解了韩骋的过往。 结果竟意外追溯到韩骋和蔺遥中学同校的经历。 一个品学兼优处处优秀,一个出手阔绰呼朋引伴。 在没有权钱能左右的其他各项竞争面前,蔺遥无时无刻不在碾压着所有男生的自尊心。 更悲惨的是,他连人家是谁都不记得。 被绑架的前两天,他还窝在被窝里和蔺遥聊,蔺遥诧异地看着他:“同校?你认真的吗?” 烛茗点头。 “……其实我连同班同学都记不住。”蔺遥少见地尴尬。 烛茗这才意识到,他这位对象的少年时期,可能真的是目中无人而人神共愤的存在。 那时的蔺如江和孙宜双都忙得飞起,家中时常空荡荡的。爷爷奶奶腿脚不便,蔺遥早早就揽下了照顾年幼蔺迩的工作,从没在青春的校园有过多余停留。 无心关注在他上学的路上假装偶遇的姑娘,无暇结交颇受欢迎的校园男神。 每天的三点一线,家、学校、小耳朵的幼儿园。 也许连韩骋都没想到,本应该在毕业后再无交集的人,居然兜兜转转抢了他原本预定了娱乐圈玩一趟的船票。 他本可以有很多选择,可心中始终有一份挥之不去的早已扎根的记恨。 蔺遥,只因为是蔺遥。 “知道你和严零的事情的时候,我还以为你是纯粹的坏。现在看来,你只是心里扭曲地令人发指。” “严零?”韩骋嗤笑,“那个自杀前还想骗我去现场的女人?你们关系还真好啊,她连顾甜都没说的事情,你居然知道?” 一股怒火从烛茗心头窜起。 他怎么能如此心平气和地提起严零的名字?他怎么配?!他对严零的所作所为配得上千刀万剐,而不是有仗着家里的庇佑惺惺作态! 拳头贴在椅子上,紧紧攥着。拇指紧紧扣着虎口,几乎快要挖出一道口子,他强忍住想要破口大骂的欲望,克制着为严零声讨的心情。 韩骋迟早会迎接应有的结局,严零会重获公允。 但不是现在,不是。 “哦对,既然你这么执意要联系我,我就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男朋友正在为你奔赴一场无解的约会。我给了他三天,没想到他一天就到了。别急,等一下你就能在视频里看见他了。” 烛茗瞳孔骤缩:“什么意思?” “安全放了你的条件,是让他一个人来找我,按我说的去做。”韩骋肆意地笑着,玩弄别人的人生和性命让他感受到快乐,“如果他报了警,如果他不答应我的条件,那么原本他应该做的事情,就会落在你身上。” “你要让他做什么!?” “宋一杭是怎么进去的,还记得吗?” 烛茗猛地抬起头,错愕地盯着眼前的手机。 是因为毒……难道说?! “本来呢,我以为队友的背叛能让他受伤,谁能想到他不仅铁石心肠,一个人单飞后照样混得风生水起。我倒是没想到,死对头有一天变成了软肋。” 韩骋顿了顿,笑得讥讽。 “你知道吗?我给他的地址,离你所在的地方很远。要么你看着他为了你注射,要么他眼睁睁地看着你被注射,怎么样,为对方牺牲,浪漫吗?” “到时候把视频修饰修饰传上去,你们还能拥有现在的一切吗?” “韩骋,你他妈!” 他再也克制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声喊了出来,青筋暴起,胸腔因震怒起伏,仿佛下一秒就能将绳索挣脱撕裂。 他的愤怒,不为他和蔺遥的名声,不为前程,单纯为这样极端的报复行为。 他陪蔺遥去见宋一杭的那天夜里,蔺遥拥着他,眼里流露出少见的脆弱。 尽管蔺遥比任何人都记挂着过去的队友,可宋一杭入狱的这段时间,他从来没有去探望过他。蔺遥对他说,哪怕他是影帝,哪怕他的演技饱受赞誉,可作为一名缉毒警的儿子,怎么也没有办法对一个因走私毒品而获罪的人表演出关心。 那些复杂的情绪,深深藏在他的心里。 孙宜双调岗后便正式隐姓埋名,没有人知道她的儿子是娱乐圈大明星,没有人能挖得出蔺遥从未提过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 媒体猜测过,旁敲侧击过,哪怕业界响当当的狗仔都摸不到一丁点真实。 因为那是最重要的机密,与隐私无关,与私生无关。 与之有关的,是无数家庭破碎,是人生毁灭。 与之有关的,是亡命之徒的心狠手辣。 她摒弃姓名,远离亲眷,看似为女儿的失明赎罪,实际上却是为人民的安危赌上自己的姓名。 蔺遥很少主动说这些事,可烛茗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秘而不发的沉默和沉重。 他会定期往孙宜双的手机号里简单隐晦地诉说自己的近况,而那部手机,每次出任务前都会和亲笔遗书一道上交给组织。 每一次任务,都是和死神的角力。 一阵寒意涌上身体,他甚至开始颤抖。 如果蔺遥真的为了救他而放弃一切,放弃他的信念,甚至没有办法面对他小心翼翼关心而敬重的母亲,烛茗无法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你找死……”他喃喃地说。 对生命毫无敬畏的人,永远不会明白别人因为什么而活。草菅人命的人不叫人,漠视生命的人不叫人,充其量只是行尸走肉罢了。 ……或许他会亲自送韩骋上绝路。 “我?我觉得现在你应该跟害怕一点。”韩骋轻笑,“至少能证明,他爱不爱你。” 说着,韩骋挂断了电话。 花臂男人冷眼听着两人对话,忽然心里一惊。 他看见烛茗的领口处大片花纹在闪烁中不受控制地变成血红,藤蔓上竟相继开出一朵又一朵花,随着呼吸起伏摇曳。 他别过脸,收起手机走到远处,换了人过来。 既然收了钱,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的。 仓库光线昏暗,窗外透过的光芒让人辨不清时间。烛茗口干舌燥,浑身疲惫,心里一遍遍呼唤着系统,焦虑缠在心头,可系统像是坏了一般,始终没有再回应他。 呼吸变得微弱,他垂首静坐。 蔺遥和韩骋约定的时间终于到了,有人在他面前坐下,接通了远程视频。 镜头里空荡荡的,他不忍看到蔺遥憔悴的身影,转头看向花臂男人。 “兄弟。”他声音沙哑,却依旧难掩语气里那份傲人,“打个商量,韩骋给的钱我出两倍,不管他做什么选择……” “大哥!”视频对面忽然传来一声惊呼,“他不是一个人,他报警了!” 男人神色一凛,抢过手机:“你们先撤!带好东西,别到这边来……” 话音刚落,仓库的门“轰”地一声被人踹开。 烛茗愣了愣,一时有些茫然。 门外的光线直直照射进来,仿佛在昏暗的仓库里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光芒照在烛茗的脸上,刺得他不禁闭起了眼。 他缓了一下,微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竟然是远处天边的红云暖浪。 太阳仿佛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夕阳西下,将人影拖得极长,那个被他放在心尖上的男人逆着光,有如天神降临。 仓库里的凶徒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措手不及。 没人想到被威胁的人会生猛的报警,更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摸到这个即将废弃的仓库。 他们慌乱地抄起家伙,半分钟后意识到,来的只有一个人。 单枪匹马,看似唬人,实际上只是一腔孤勇。 于是他们松了一口气,一拥而上。 烛茗目光死死地锁在蔺遥身上,原本不动声色用绳索摩擦着椅背的动作更快了些。 而他的神情几乎可以用目瞪口呆来形容。 和蔺遥还不熟的时候,他感受过他下意识将自己触碰的双手折断的反应和力度。 当时他怀疑蔺遥的身手是练过的。 看着眼前蔺遥以一当百地对付着蜂拥而来的人,将赤手空拳的人放倒在地下,他才发现,自己低估这货了。 这些人没有用枪的,但有人掏出了锋利的刀。 蔺遥躲避的速度逐渐减慢,有鲜血从手臂上流出,他开始喘气,拖着步伐艰难地往烛茗的方向移动。 每一个挡在他眼前的人,都能清晰看到深邃眼眸中的戾气。 近身的人吃痛地叫着,被他一脚踹开,他眼里只有远处那双发光的眼眸。 “小心!”那双眼眸里闪过惊恐。 下一秒,他膝盖一弯,闷哼一声半跪在地下。 身侧有人趁虚而入,蔺遥仿佛听见了肋骨断裂的声音。 烛茗咬着牙,他用着力,似乎隐约听见一声细小的响动。 绳索断了! 他手中快速地动着,扯掉紧紧缠绕的绳子,想要立刻站起来,想要立刻奔向他。 忽然一双手掐住了他的脖颈。 花臂男人趁乱走过来,抵着他的颈动脉,手里拿着准备好的注射器,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烛茗轻声咳了咳:“绑架和杀人是两个概念,为韩骋办事,把命都搭进去,不值得吧。” 烛茗有些懊恼,事情到了这份上,换成他是歹徒,他都不能活着放人走,何况是这群人?但他还是不抱希望地问了出口。 不过他倒是希望能快点对他造成生命威胁。 那个小事不出头,大事才露面的系统还能不能给他开个光环了啊! 男人没有理他,注射器离他越来越近。 一切嘈杂声音都消失了,只有心脏用力的跳动。奇怪的是,他竟然一点都不惊慌。 烛茗转过头,看向努力朝他走来的男人。他不是他的过去,却是他的现在和未来。如果就此结束,如果就此坠落,他希望最后一刻自己是看着他的。 而他浴血而来,眼里也只有他。 针头抵在他的皮肤,冰凉透骨。 电光火石之间,眼里的男人朝他扑来,在他眼里放大,护在他身前,好像铁了心要将那份痛苦让渡到自己身上。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尖叫,仓库四处传来响动,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烛茗怔愣着看着近在咫尺的蔺遥,用力想要将他反过来。 可他已经快一天没吃饭了,根本用不上力,任凭蔺遥弓身护着他,为他撑起一片空间,为他挡着一切风险。 血液从他的身上滴在自己脸上,蔺遥紧紧贴在他的额头上,仿佛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两个人。 “那群傻逼,我说你在这儿,他们非要问我要证据。我让蒋星盼跟他们去那边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 “你的亲妈系统。”蔺遥垂眸,看了看他放在口袋里的笔记本和耳钉,“你之前说定位系统,居然是这么用的。” 说话间,两人猛地意识到他们已经被白雾笼罩着。 生命值涌动着,剧烈跳动着,“碰”地一声从99%突破了100%!伴随着一道碎裂声,血红的纹样从身上缓缓浮起,在空中形成一个漂亮完整的圆环,藤蔓首尾相衔。 这样的场景,他们在小耳朵那里见过。 花纹悬浮在空中,闪着金灿灿的光。 手臂和胸前的花纹悉数消失,而四周涌起的白雾如同海浪,渐渐将他们完全湮没。 “这是……结束了?”烛茗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有人。” 在白雾将仓库的景象覆盖前,蔺遥恍惚中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人影在仓库中央,白雾涌至眼前,模糊了面容。 隐约像是女人的身影。 作者有话要说:烛茗:全靠系统和主角光环莽就完事儿。 蔺遥:建议去评选最没卵用的系统。 系统:其实我的主业是红娘(不) =================== 完结倒计时(4/5) 感谢在2020-06-03 08:40:38~2020-06-08 03:28: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与安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5章 帝都。 少女披散着头发坐在飘窗前, 一只老态龙钟的狗枕着她的手背, 发出低声呜咽。 “小迩, 早点睡觉。”蔺如江铺好床, 抬头说。 蔺迩摸了摸乌龙的背, 蜷起腿, 脸颊贴在膝盖上:“乌龙今天好痛苦的样子,想带它去医院,它死活不愿意出门。它是不是要……哥哥还没回来呢!” 蔺如江叹气, 走上前坐在女儿对面。 今天回家看见女儿一脸焦虑, 就连身边一向沉稳的导盲犬琥珀都被传染了几分不安。据说,本就时日不多的乌龙, 不知道为什么, 今天忽然变得格外痛苦急躁。 这个全员奔波在外的家庭里,乌龙的存在似乎是它两任主人的替代。 “我记得哥哥今天杀青,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啊?”蔺迩说,“青泉姐姐好像挺忙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蔺如江柔声哄着:“先睡吧,明天爸爸来联系他。” 他扶着她走下飘窗,帮忙盖好被子。 关了灯, 转身走到客厅,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里的消息。 烛茗:遥哥住院了,具体情况晚点告诉您,他让我麻烦您,先别让小耳朵知道。 蔺如江摇头, 靠着沙发揉了揉太阳穴。 是他儿子没错了。 * 夜色深重,走廊寂静无人。烛茗靠在病房门外,侧着脸注视着床上安睡的人。 月光洒在蔺遥立体的脸上,仿佛镀了一层银。 易碎而珍贵。 注射器擦破了他的衣服,却没能注入。 但他却因为救自己断了两根肋骨。 烛茗力不从心地望着他,抱着双臂,寒意从心底升起。除了无尽的心疼和担忧,他什么也做不了…… 啊,原来竟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自己被系统索取代价时,蔺遥是这样的心情,他恍然。 蒋星盼捂着发红的眼睛从洗手间出来,一扫方才在警局里做笔录时的冷静靠谱,看着他动了动嘴唇,半天没忍心说出一句话。 任何话在这个时候都是不痛不痒的。 “回吧,明天还要彩排呢。” 烛茗率先打破沉默,转身离开。蒋星盼愣了愣,跟上去:“需不需要我留下来陪着?他一个人来,助理什么的都没带。” “没事,有人陪。” “啊?你什么时候请陪护了?靠谱吗?” 烛茗脚步顿了顿,没有正面回答:“你先下楼。” 他推着蒋星盼进了电梯,看着电梯下到最底层,转身返回,在进电梯间前的转角停下。 在转角的阴影里,笔挺地站着一个人。 那人看见他,匆匆低头,抬手压低帽檐,侧身要从烛茗身旁走过。路过他身边时,烛茗似乎嗅到血液和硝烟的味道。 “阿姨。” 擦肩的刹那,他轻轻唤出了声。 身侧的人脚步一顿,稳稳停住,一双漂亮的眼眸闪动着,在黑暗里望着他。 他和蔺遥从系统白雾中离开、彻底恢复意识时,人已经在医院了。 他只有些皮外伤,擦了药就和盼盼去了警局。 分明是有人报了警,叫了救护车送他们去医院。可警方却告诉他,到达现场的时候并没有看见其他人,报案人也是匿名的,联系不到了。 他想起被系统白雾笼罩后,蔺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我好像看见我妈了。” 韩骋找的人与毒品有关。 孙宜双据说正在出任务。 大胆的猜测在脑海里瞬间形成,他借着应急灯的光线打量着眼前的人,试探地叫出声。 “是您吗?” 孙宜双压低帽檐,走进电梯间,替他按下电梯,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这场跨境跨省的特大毒品案从立案到侦查已经两年半了,从金三角到云贵川、再到中部某县的毒品集散地,庞大而隐秘的路线,每一条线都是生死攸关的战场。 但审问时他们发现了漏网之鱼和一条新的线索。 同事辗转摸到这些人为了避风头临时落脚的废旧仓库,却没想到这群毒贩竟然还行绑架之事。 在境外侦查着实有很多掣肘。 为了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又不打草惊蛇地解救人质,小队紧急部署着。 结果莽撞冲进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她的傻儿子。 “我来晚了。” 沉默良久,孙宜双只说了短短一句话。 案件还没结束,细节尚不能透露,除了对儿子和他心爱之人的愧疚,她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甚至不敢靠近这两个大男孩。 他们太耀眼,只要出现就会吸引所有视线。 她前行在黑暗中,为了远方微弱的光,最终自己成为了一束光。只是照亮人世间的光,从不会多言。 也无法多言。 烛茗从她低沉的嗓音里听出了万千复杂。 他动了动喉咙,点头:“我明白的。” 两人俱是一阵沉默,直到电梯缓缓到底层。 烛茗转过来,向孙宜双躬身:“他说您打算回去见我的。以这种方式和您见面,我真的很抱歉。” 孙宜双微微抬起帽檐,露出和蔺遥有几分相似的眉眼,冲他淡淡摇头:“不用抱歉。反倒是我,没想到和你这样见面。能亲眼看到你平安长大,就够了。” 她看见烛茗会心一笑,眼角流出一抹暖意。 电梯门缓缓关上的瞬间,孙宜双低声自语:“要幸福啊,孩子们。” * 演唱会如期进行。 海外观众兴高采烈,在外的游子满心欢喜,舞台上的烛茗依旧精神饱满。 细小的擦伤被创可贴遮掩,寇蔻的妙手成功将这幅战损模样变成了舞台妆设计。热烈而欢愉的氛围里,没有人知道台上的歌手在数日前刚经历完一场惊心动魄。 这次,他罕见地极其准时地结束了演唱会。 心里牵挂着蔺遥,唱得再尽兴也不能浇灭那克制不住的想念和记挂。 甚至来不及卸妆,裹得严严实实到了病房。 病床上,蔺遥靠着枕头望向窗外,手里握着他演唱会现场的同款荧光棒。 “……” 真叫人心尖发软。 他拉上门走进去,利落地脱下外套,摘了墨镜口罩,俯身对着床上的人就是一吻。 被他指尖勾起下巴时,惊讶从蔺遥眼里一闪而过。 紧接着就是一场互不相让的主导权争夺。 舌尖滚烫,心跳飞快。 谁也没有闭眼,在喘息的间隙深深凝视着彼此,以及对方瞳孔中深情的自己。 “停停停!”最终还是没病的人先投降,“你这肋骨还断着呢,克制一下自己的欲望好吗,蔺老师!” 蔺遥一声轻叹,鼻息发出轻哼。 “本来今天我应该在你演唱会现场的。” 他早就计划了杀青结束后直接奔赴烛茗的海外巡演,万万没想到计划是这样被打破的。 “有的是机会,不急啊。”烛茗在蔺遥床前坐下,顺手剥了一颗橘子塞到他嘴里,“你母亲这两天好像都没来过了。” “她能抽空跑来一次都是领导开恩了。”蔺遥摇头笑道。 “你想见她吗?” “想,但我明白,有些事不是我能做决定的。” “我懂。”烛茗伸出手臂,露出光洁细腻的皮肤,“就像这系统,擅自来了,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不是我能控制的,仿佛只是做了一场梦。” 蔺遥的手搭上他的手腕,轻轻摩挲。 指尖停留在原本生命数值所在的位置:“谁能想到孙女士在这场梦里居然也扮演了角色呢。” * 那天黄昏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三道保护伞罩在烛茗身上—— 蔺遥的肉体凡胎; 孙宜双的精英团队; 还有系统。 那天他俩在现实中陷入昏迷,被白雾裹挟着走进了系统梦境—— 白雾翻涌着,眼前本是一片虚无,不一会儿雾气就形成高墙,长长的白雾走廊出现在眼前。 走廊上有很多扇门,门上都挂着锁。 烛茗小心翼翼地抓着他的手,四处打量。 以前听蔺遥描述,似乎每一扇门背后都是他自己的记忆。 “这就是你每次做梦会梦到的景象?”第一次来到系统梦境的烛茗像个好奇心很重的孩子,“哇,牛逼。感觉像踩在云上一样!” 正准备试试在云上奔跑,蔺遥一把将他拽住,单手圈着他。 “方向错了。”蔺遥说,“那边是悬崖。” 他曾经就是在这里,看年幼的烛茗咬牙爬上来,跟着他走进了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夜晚。 那是烛茗之所以为现在这个烛茗的起点。 “悬崖?没有啊……还是走廊。”烛茗扭头,向远处指了指,“还有扇门呢。” 蔺遥惊诧地回头,和烛茗慢慢走到门前。 “这条走廊有时间顺序,那边的门通向你的16岁和20岁,这是你的7岁……七岁前的这个是?” “更小的时候吧。”烛茗抬手摸了摸门框,“我可能已经没什么印象了。” 他轻轻用力推开,另一只手牵着蔺遥进来。 两人修长的腿齐齐迈进他的回忆。 “这……和以前不一样。”蔺遥环顾四周说道。 他们推开门后没有进入其他房间,而是站在川流不息的马路中央。 夜色朦胧,雪花飘落,大街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 明明他们在这个空间里并非实体,可烛茗却仿佛能感觉到北风吹起他衣摆的律动。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像是有什么疯狂涌入脑海。 “我知道这是什么时候了。”他喃喃地说。 蔺遥正要转头看他,视线中忽然闯进一个身影。 他眼眸闪了闪:“我也知道了。” 人行横道上,一个小男孩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 他身形矮小却背脊直挺,垂着眼眸掩饰着心里的慌乱,躲避着向自己投来好奇眼光的人群,匆匆向前走。走得太急,鞋带开了,不小心绊了一跤。 他不得不蹲下,不得要领地系着鞋带,眼里偶尔闪过一丝茫然。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向哪里。 蔺遥和烛茗大步很快跟了上去,他们无法搀扶,无法帮助,只能任凭他做着属于过去的既定动作。 “这是你。” 蔺遥看了一眼那鞋上马马虎虎系上、随时可能要散开的结,肯定地说。 烛茗点头:“三岁的我,笨拙但不影响帅气。” 蔺遥:“……” 没救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这是我走丢的那天。”烛茗伸出手,雪花穿过掌心落在地下,“阿姨带我出来玩,被人流冲散了。我以为她把我丢下不管了,想回家但又怕被陌生人拐走,就咬牙自己往回走……” “但是她为了找你,在路上晕倒差点流产。” 蔺遥接上他的话,微微蹙眉。 烛茗将这些都归咎于自己,日后尽力弥补那位保姆的女儿严零。可没有人知道他的恐惧,一个人茫然无措,漫无目的地在一条路上孤独走着。 难怪他很少提起这件事。 毕竟人为了快乐,会选择性地遗忘痛苦。 幼小的烛茗身体摇摇欲坠,深一脚浅一脚,正要跟着人流过马路,脚下打滑,正正摔在路上。 蔺遥忍不住上前去扶。 “嘶……”烛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幸好没把这张脸摔烂。” 蔺遥回头翻了他一眼。 正在这时,有一双手放在小奶烛的面前。 温暖而有力的手,将他拉起,那人蹲下身拍了拍烛茗身上的灰尘和路上黑雪化成的泥。 “想起来了,那天是警察把我送回家的。”烛茗看着蹲在自己面前的人说。 蔺遥则看着那人怔在原地。 良久,才呢喃道:“妈……” 烛茗惊得下巴都掉到地下。 他快裂开了。 这天孙宜双正准备倒班回家,在路上碰到了一个迷路的孩子。 她刚从警局出来,里面挤着一窝打架斗殴的人,和一对家暴夫妻,气氛十分紧张。她想了想,先将这个冻得牙齿都在打颤的孩子带回了自己家。 年幼的烛茗虽不相信陌生人,却明白穿制服的警察叔叔阿姨值得依靠。他亦步亦趋跟在孙宜双身后,把纪家的信息告诉了她。 孙宜双边走边给值班的同事打了电话:“联系上就让他家长来局里接,我带孩子回家暖一暖,给他披件厚衣服。” 烛茗和蔺遥跟在两人身后。 蔺遥看了看他:“你连家里的联系方式都不记得吗?” “你三岁的时候记得吗?”烛茗傲娇地别过脸。 “我三岁已经会打电话帮孙女士请假了……” “打扰了。”他轻哼,“从那以后我就可以把紧急联系人的电话倒背如流了。你信不信,盼盼三个工作手机号我都记得。” 蔺遥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快步跟上即将消失在街角的孙宜双和小烛茗。 直到跟着两人进了屋,烛茗才听见他说:“以后记我的联系方式。” “……嗯。” 二十年前的蔺遥家,暖气烧得很足,门一打开,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此时小耳朵还没有出生,房屋面积也并没有现在那般宽敞。 孙宜双的亲和力让神经紧绷的小烛茗放松下来。 他乖巧地坐在沙发上,垂着头昏昏欲睡。 “汪!汪!” “嘘——!” 两声狗叫被主人的嘘声打断,烛茗眼睛一亮,抬手搂住蔺遥的脖子,兴奋不已:“天呐,这些事我完全没印象!这是乌龙吧!是乌龙吧!” 年轻的乌龙,稚气中不掩它狼犬的风姿。 它看着进屋的女主人的背影,悄悄收了声,绕着小烛茗嗅了一圈。 困倦的烛茗打着盹,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肉肉的手掌放在乌龙身上,似乎在无意识抚摸着它。 蔺遥慢吞吞地点头,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向来敏感不亲人乌龙和小耳朵建立起亲密关系花了好长时间,却在烛茗这个对猫狗都没兴趣的人充满热情。 在烛茗第一次踏足自己家时,乌龙表现得那么亲切,就像是许久未见的朋友。 眼前的景象终于给了他答案。 尚是幼崽的乌龙和烛茗的缘分。 “你呢?”烛茗睁着大眼睛在客厅四下观望,“二十多年前我就见过你的母亲和你的狗,却没见过你?这不科学。” “我……” 蔺遥动了动嘴,正要说话,卧室门突然打开。 小男孩从里屋追在母亲的屁股后面,用气声小声表达着不满:“妈,你帮别人我没意见,但能不能别把我的衣服随便给别人啊!” 孙宜双按着他的肩膀:“你都长个了,这件棉衣也穿不上,你忍心看弟弟在外面冻着吗?” “不行,穿不上也不能送。这是爸给我买的!” “……行行行,听你的。”孙宜双无奈地揉了揉小蔺遥的头顶,“你自己去找一件能送人的给我。” 小蔺遥点头,一把从妈妈手里抢过他心爱的衣服。 转身回屋时,他朝沙发上打盹的小朋友瞪了一眼。 很快他拿着衣服出来,正眼都没看烛茗一眼,把衣服放在他身边,径直回屋休息了。 “原来我们蔺老师小时候,是这样的啊!”烛茗揶揄道,两眼放光。 蔺遥比他大两岁,可这幅模样竟让他看出了一些熊孩子的气息……这人是怎么长成现在这么令人心动的模样的? 蔺遥低头捂脸,心情复杂。 “如果知道未来的有一天我会和你一起欣赏这个场景,别说这件了,我整个衣柜的衣服都送你。” 烛茗乐了:“行了,您别解释了。二十五岁的你都还在讨厌我,怎么可能五岁的时候爱上我。” 后来的事烛茗自己都模模糊糊。 他披着蔺遥不穿的厚外套,在困意笼罩中等到了纪成钊。一觉过去,他只记住了那天在大街上游走的惶恐不安和一位好心警察的温暖帮助。 孙宜双万千波涛中的一个,只是普通的人民公仆。 他们没有再有过交集,没有再联系。 没想到,兜兜转转,竟有着这么奇妙的缘分。 回忆的场景消散,两人重新站在了白雾走廊。 方才踏进去的那扇门上,落了新的锁。 “烛宝宝,我们终于见面了。” 空中如惊雷一般炸开系统空灵的声音,烛茗嘴角抽搐着说:“您这称呼是为了恶心我的吧。” 蔺遥在一旁面无表情:“你不在的时候它也这么叫你。” “行,我忍了。”烛茗抖了抖鸡皮疙瘩,“这次是真到100%了吧?您是不是该离开了?” “是的,恭喜你终于摆脱我了。” “那些代价先不提,至少你给了我新生,让我能活下来,真的很感谢。” 系统低低笑了一声。 “我只做了改变结果的一环,你要感谢的应该是你,或者说,是因果。” “什么意思?” 烛茗仰头,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雾气在半空中形成了他熟悉的纹样,纹样首尾相连形成了闭环。 “一切的起点,就在你三岁时和孙宜双的相遇。”系统说,“你知道如果她没有在路上停下,救下迷途中的你,会发生什么吗?” 烛茗转头看了一眼蔺遥,两人摇头。 “你会在下一个十字路口摔倒,路上的车会因为你的变故而突然打滑失控,而她会因此面临一场不受控制的车祸。” “她救下你,而你也救下她,这是因。你们也因此在我们这里获得了一个改变的契机。 “所以我们用你的声音救下她的女儿,置身在黑暗中心存绝望的蔺迩。而她为病痛折磨的你缓解痛苦,是果。” 一个拯救与被拯救,偿还与被偿还的闭环完成,蔺迩最终脱离了系统。 “同样的,我们让她的儿子救下了本该在坠楼后失血而亡的你。你们愿意为彼此献出生命,亦是果。” 自此,两个闭环彻底完成。 从此他将不再受到续命系统的桎梏。 “道理我都懂。”烛茗恍然后撇撇嘴,“为什么我救小耳朵就是用声音,蔺遥给我续命就要用感情和距离?” 系统静默了一会,说:“原本不是的。” “我记得你说过,生命值上涨的计算方式,变动过一次。”蔺遥说,“原本是什么?” “就你俩原先那冤家路窄、老死不相往来的模样,怎么可能是好感和爱意?原本只想让你们能放下心中的骄傲,看清彼此,理解彼此,进而为实现闭环给予帮助。 “所以,最开始的生命值是随着你们心中偏见的消除而上涨的。” “谁知道你们生出了别的心思。”系统哼了一声,冷默地说,“我给你们的定位是恩人与报恩,你们偏要把对方当爱人。” 烛茗:“……” 蔺遥:“……” 合着我俩谈恋爱就是个意外是吧。 神虽冷漠,虽然在大多数时候只是冷眼旁观,可在爱情的火苗面前,它还是出手阔绰,选择了顺水推舟。 “其实我是个高冷的系统,就像在蔺迩身上那样,从不插手,从不开口,从不指手画脚。但你是个意外。连对话和定位功能都是额外给你开通的。 “尤其是他来救你这次,没人有这待遇。” “哦吼?就那偶尔往外蹦俩字也能叫对话功能?”烛茗挑眉,“我何德何能?” 系统被他噎得,硬生生地卡顿了一下。 “不是德和能,是你的福分。” “福分?” “先后有三个亡灵在死亡的那一刹那,都记挂着你,希望你这一生能顺遂平安,远离忧虑。” 白雾涌动着,在烛茗面前形成了三个剪影。 一个男性,两个女性。 男性是老爷子,那姿态背影毋庸置疑。 而女性剪影,一个是他熟悉的英姿飒爽,一个是他从未见过的温婉优雅。 “是严零和……” “和你的母亲。”系统在他艰难辨认时给出了答案。 那个素未谋面的难产而亡的母亲。 用她的生命换他新生的母亲。 烛茗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白雾却忽地消散,回到在他脚下,缥缈虚无。 生与死,逝者与生者,天然隔着无法逾越的屏障。 “为你们准备了两份告别礼物,记得查收。”系统语气变得轻松,“再见了,要好好活着。” 心中一沉,只能听见回声消失在雾中。 身侧,蔺遥十指紧扣着他的手,见他回头,轻轻覆上他有些发抖的唇。 他时常觉得,自己可以一个人在世上活得很好。 如今才发现,他永远不是一个人。 “生命”从来不是轻飘飘的两个字。 它似千钧重,承载着那些他或察觉、或未察觉的爱意和牵挂,也承载着无数可能,和无数希冀。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倒计时(4.5/5) 正文差一章尾声,晚上更,更完就更番外。 番外和正文的纲是很早就定下的,不长,对正文做补充和呼应。 第146章 系统离开, 白雾散却。 烛茗睁眼后看见了一脸焦虑的蒋星盼, 蔺遥则在病床上陷入沉睡。 没有当初他身上的系统加持, 骨折的恢复相当慢。 “幸好你已经杀青了。”烛茗叼着橘子瓣, 边给蔺遥盖被子, 边含糊地吐槽, “我快被媒体烦死了,你缺席杀青宴的事泉姐都已经在工作室官博上解释了,还天天有人来问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烛茗在海外巡演后频繁光顾医院的行踪即使掩盖地再好, 也不可避免地被扒出来。只是涉及跨境侦查, 除了当地警方,知情人甚少, 况且皆是三缄其口, 鲜少有人能探查到真相。 但情况不明了,工作室的解释似乎很没有说服力。 “可这件事就没办法解释,按事实交代,我们的命还要不要了?”烛茗说。 缉毒警尚且连面都不能露,严格确保身份不泄露,何况是手无寸铁的他们? 穷凶极恶的人永远不吝啬手段,永远漠视生命。从与他们挂钩起, 这件事就早已不是简单的绑架案,注定要尘封在记忆里。 “会过去的,咱妈以前那些一等功不是白立的。” 说着,蔺遥抬手,扶上烛茗的脖颈, 往下一压,轻轻咬下烛茗叼在嘴里的橘子,心满意足地舔了舔嘴唇。 香甜爽口。 烛茗脸颊微红,瞪着这个抢食的人一眼:“你干脆就在这边养病好了,先别回去了。” 蔺遥摇头:“我陪你把剩下的巡演跑完。” “???哥,你看看你的身体。你又没系统,别作死好不好。” 蔺遥掀开被子坐起身,没事人似的拍了拍自己。 “哎哎哎!你干什么……”烛茗急得伸手拦他,忽然一吻落在耳后。 蔺遥低笑一声:“其实已经好了。” 烛茗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恢复太快会引起医院怀疑的,还是得装装样子的。”蔺遥摩挲着他的脸颊,“系统不是说要送你礼物吗?两个月养病时间缩短到一周,这礼物挺有诚意的。” “……” 嗨呀好气,这就是影帝的演技吗? 蔺遥打量着烛茗,那神色变化让他心里一惊。 完蛋玩意儿,这莫名其妙的胜负欲又他妈开始了。 “不是有两份礼物吗?”烛茗回神后猛然想起,“还有一份礼物呢?” “不知道……” 第二份礼物已经送达,但他们过了很久才知道。 起先,孙宜双的任务在一条庞大的贩毒产业链连根拔起时就可以结束。然而,在审问的同时,有人向孙宜双供出宋一杭走私案是人为嫁祸。 往下深挖,她们发现这条产业链背后,竟有大企业隐秘地提供资金支持。 挖到最后,儿子和他男朋友卷入其中是意料之外。 但韩家和曾家,却在不知不觉落入警方的视线。 “曾良平应该后悔把韩骋拉进来了。” 泰晤士河边,两人戴着墨镜混在金发碧眼的人群中,十指交扣并肩散着步。 蔺遥耸肩:“陷害宋一杭和伤害你都有他的身影,但是他矢口否认,说除非有证据。” 求锤得锤,孙宜双偏偏从贩毒团伙中一名小头目的手机里找到了录音。 烛茗被绑那天和韩骋对话的全程录音。 头目和韩骋都很茫然,天知道他根本没有开录音! “我懂了,系统爸爸的第二份礼物。” “这个售后服务很到位了。”蔺遥颔首。 烛茗眉眼弯弯,心情很好:“不过韩骋还算有点脑子。虽然现在已经身败名裂,自顾不暇,但也知道和毒沾上边才是永远都别想翻身。” 在他巡演的这段时间,纪成钊和卢叔两个人在各自领域剑指曾韩两家,刀刀致命。 自家长辈经营受到困扰时,突然有一个十八线艺人不畏艰辛爆出了韩骋性暴力的丑闻。 证据确凿,文字泣血扎心,一时间掀起轩然大波。 “倒也不是无依无靠的十八线。”烛茗低声说,“是卢叔找到的姑娘,出道后一直没什么名气,被韩骋盯上没多久就查出癌症,韩骋就没兴趣了。” “她后续的治疗费用纪家也会出的。” 以往想要违逆韩骋的人都会受到威胁和阻拦,但他毕竟威胁不到纪家。 哪怕不能战胜病魔也要曝光韩骋的姑娘,究竟心存多大意志,他们无比清楚。 韩骋糜烂堕落的生活因此相继被扒出,和他在公众的人设截然相反,可谓全线崩塌。 韩家和公司被迫紧急公关。 然而道歉的同时,却有营销号开始以受害者有罪的论调极力抹黑当事人。此举激怒了人们的怒火,曾经受过他欺负和凌辱的女性纷纷站了出来,力挺小艺人。 “有姐姐在,别怕!” “我们男人也瞧不起这种人渣。” 人们似乎以为自己是正义的化身,操着键盘为受害者们冲锋陷阵。 突然有一天,知名编剧五陵原上发布了一条原创动态:@韩骋,既然如此,我也为严零讨个公道。 一时间,正义骑士集体懵逼。 一年多以前,他们还是辱骂严零大军中的一员。 他们将批评严零的言行作为无上的正确,却从没想过严零也曾经是需要他们辩护的受害者。 没有人知道韩骋和严零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那些不堪入眼的图片永远不会有其他人再看到。无数添油加醋的猜测出来时,只会被五陵原上暴躁地痛骂一顿。 警方对韩家和曾家的调查越深入,就越有人不安。 韩骋的狐朋狗友嗅到气息,被家里人警告,狡猾地减少了和韩家的往来,甚至有见风使舵的,配合狗仔爆了很多关于韩骋的料。 一波接一波,每天都有新鲜的瓜。 而韩家和曾家竟然怎么压都压不住,气得回家骂起了坑长辈的臭小子。 “我听泉姐说,那几个掌握热搜的公司都受到了两家的埋怨和内涵。花了钱都压不下去,自家丑事天天挂在人们眼前。” “这我就不得不感谢一下纪成钊了。”烛茗说,“盼盼的业内朋友给他说,不是不给韩家压,是纪家不让压!” ——纪家给的钱实在太多了! 蔺遥笑了一下:“等下接上卢叔,请他吃顿好的。” 卢叔办完了事,毅然休假。在欧洲畅游了几天,最后一站到伦敦,正赶上烛茗刚在英国开完演唱会。 三个气质优雅的男人坐在餐厅里,刀叉在盘子上摩擦发出清脆的声音。 最终还是烛茗沉不住气,咽下最后一块牛排,放下刀叉:“叔,你和纪成钊这次真的……不遗余力啊。” 纪成镜帮他查到韩家和曾良平的时候说,如果和这两家有关,卢建忠和纪成钊一定会倾尽全力帮他。 他以为他们只是有过什么商业上的纠纷和过节,直到亲自登门拜托时才知道,他们愿意帮他,和商业利益无关。 一切与他有关。 或者说,与他从未谋面的母亲有关。 他的母亲祝雅,电影《点绛唇》小女主杨小烛的饰演者,和曾良平曾有过鲜为人知的过往。 想来是舅甥臭味相投,想来是不眠的资本给予他们的狂妄和傲慢,他们对女人似乎从来没有过尊重。 祝雅是曾良平捐助孤儿院是遇见的女孩。 她那天然去雕饰的非凡气质是曾良平贴金伪饰的公益之外的惊喜,仿佛捡到的一枚璞玉,又仿佛在杂草间一颗含苞欲放的花骨朵。 擅长伪装的男人充当了少女心中的天降绅士。 她对他像父亲、像挚友、像情侣一样信赖,在他的安排下去试镜,去拍戏,不曾想自己在那人眼里只是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是可以肆意玩弄、能和其他人一起分享的傀儡。 很可悲的是,在还没能形成辨别能力时,她就认识了他。 她不懂得如何分辨恶意与爱意。 甚至错以为那也是一种可以称之为爱情的东西。 “成钊是在曾良平的私人聚会上见到她的,回来后就找到我。”卢叔眼角的皱纹填满了忧郁,“他想拯救她,想带她逃出地狱。” 他不知道纪成钊是出于正义感,还是倾慕。 然而他这位表弟尚未离开家族庇佑,没有接受过社会毒打,总是把一切想得太天真。 恰逢曾良平和纪氏深度合作,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而与此同时,祝雅亦拒绝了纪成钊的帮助。 她隐忍着,似乎还存有一丝希望。 希望这个陪她长大的男人还能有所谓的良心。 纪成钊被无力感包裹着,他没有接受父亲的安排直接进纪氏的核心部门,自立门户创办了棣杉影视。 只要祝雅还在圈内一天,他总能帮得到她。 但他们成长得太慢,慢到还没来得及有足够能力庇护她,替她分忧,祝雅先崩溃了。 她怀孕了。 在曾良平打造的疯狂得近乎闹剧的声色犬马中,她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 迷途的女人终于清醒,她瞒过了自己信赖多年的男人,联系上了纪成钊。 纪成钊在卢建忠的帮助下偷偷将她接出来,藏了下来,将她安顿好,小心翼翼地挨到她生产。而纪老爷子在察觉到这件事后,只是摇了摇头,不动声色地替他们挡回了曾家怀疑的视线。 十个月过去,他们见证了一个生命的诞生。 在大出血后的弥留之际,祝雅眼眶里盈满了泪水,感激地看了纪成钊一眼,什么也没说。 “她不想给我们添麻烦,也不想为了自己的孩子绑架仍是单身的纪成钊。她只是不舍地看了你一眼,将处置你的权利全权交给了我们。” 卢叔低头,深深叹息。 “纪成钊不算合格的父亲,这我也得承认。他和老爷子始终没让你的存在曝光,也是因为不希望曾良平对他有所怀疑。” 卢建忠抬头,端起水杯抿了一小口,放下,轻声说:“不遗余力……是因为我们心有愧疚。” 明知道花陷在泥沼却无法拿起。 明知道鱼塘干涸却无能为力。 年轻时做不到的事、年轻时想要为那个人做的事,他们只能尽力弥补在她的孩子身上。 “他就算了,那您呢?您为什么也对我这么好?” 卢建忠:“……” 烛茗托腮,倾身向前:“您也喜欢我妈吗?” “结账!我要回去休息了。” 卢叔向后一靠,板起面孔,闷哼着转头看向窗外。 天色很好,他也很好。 * 世界巡演结束回国,已经到了十二月底。 蔺遥没有进组,推了几个活动,陪着男朋友周游世界,顺路去了个海外电影展。这期间期间音信全无,不是必要的广告和宣传,他都不上线,彻底远离了信息流和舆论的侵扰。 提前过上了赋闲的退休生活。 韩家和曾家的黑色产业最终被一锅端起,本想跑路的韩骋在机场被警方抓了个正着,逮捕的原因是掌握了他容留他人吸毒的证据。 举报的“热心群众”不是别人,是邵昆泽。 BM前成员,解散后靠着韩骋牵线搭上了曾家这个金主爸爸。 韩骋在会面时面目狰狞地看着邵昆泽。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躲了小半年,给他致命一击的居然是蔺遥的前队友。 邵昆泽看着那副面孔,脑海里满是某个夜晚蔺遥打来的电话:“韩家和曾家没退路了,大厦将倾,你能抽身就尽快。” 十年了,是个人都会变的,连他自己也变得快不认识自己了。 为什么他的队长还是那个不计前嫌一心为他们好的人? 手铐在韩骋的手腕上泛着光。邵昆泽冷眼看着,薄唇轻启:“趋利避害,逐利而生,这不是你教我的吗?” 是他识人不清,是他交友不慎。 看错了何为“害”,也逐错了“利”。 又是一年年底,12月31日。 NL结束了最后一首专辑收录曲的录制,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工作室的跨年活动。 叶新桃正要回宿舍收拾一下,没走两步就被蒋星盼叫住:“烛总想带你去个地方。” 她愣住,茫然地坐上了车。 车内暖气很足,蒋星盼不在,车上只有烛茗和蔺遥两个人。蔺遥开车,烛茗小憩,三个人谁也没有讲话。 半路上,她听见烛总轻声说:“下雪了。” 帝都今年的初雪,并不壮观。车窗上粘了两片雪花,很快就融化成水珠。 可她还是很开心。 严零姐最爱雪天,而在她离去的一年半后,她的污名终于得以昭雪。 不知道烛总在背后出了多少力,不知道他的律师团队做了什么低调的努力,人们能看到的是,数家当时专门抹黑和造谣的严零的新媒体诚恳地道歉,表示自己从未经过考证,是收了钱才写的那些有负面引导倾向的言辞。 迟到的道歉,纷至沓来。 可迟到,终究是迟到。 车停在墓园,离严零所在的位置只有五米。四下无人,烛茗将车熄火,戴着墨镜下来,示意叶新桃跟上。 叶新桃裹紧围巾,一步一步走到前面。 她眼睛发红,站得笔直,硬是忍着眼泪。 烛茗抬头看天,一只孤鸟凄声啼过,稳稳落在枝桠间。他闭上眼,又缓缓睁开:“其实,成立女团不在我的规划,这是严零的梦想。” 他痛失友人的很长一段时间,除了一首《劣刀》,再没有能让自己满意的创作。 他想了很久,总觉得自己要为她做些什么,才能缓解心里的难过。 翻遍聊天记录,他的目光落在了严零的话上。 ——如果可以,我想自己做一个女团,相亲相爱,永远不会分开的那种。 于是他有了想法。 没过多久他签下了秦怀。 “你还年轻,完全没必要被仇恨困住。你能为严零做的事,就是坚持自己的梦想。”他接着说,“这张专辑里有很多首歌,都是我和她一起创作的。” 叶新桃呼吸险些停滞,她水汪汪的眼睛震惊地望着烛茗。 “所以啊,别停留在过去。那些没能被她唱出来的、不完整不成熟的作品,需要你来表演给她。” “活出她想要的未来给她看吧。” 烛茗的声音显得格外缥缈遥远。 叶新桃眼泪滚落,哀恸呜咽。 他拍拍叶新桃的肩,留给她单独和严零交谈的空间,转身回到车上。 蔺遥从保温杯里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烛茗摇头拒绝,抬手打开了车载播放器。 他从小耳朵那里搜刮来的朗诵音频蓦地响起。 “你又偷偷听了?”他挑眉看了蔺遥一眼。 蔺遥丝毫不觉得尴尬,俯身凑在他嘴角轻啄。 少年烛茗的声音流淌而出,同时吸引了深吻中两人的注意力。 “一天早晨,格里高尔·萨姆沙从不安的睡梦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 卡夫卡的《变形记》。 变成甲虫的人,被社会挤压变形、被异化的人,像极了他们,像极了严零。 艺人或许不能称之为人,或许只是资本市场的工具人。 人被物化,艺术的价值被消费衡量。 偶像文化孕育出辉煌,却也同时将所有的美好变成人设堆砌。而在那背后,被人们摒弃的缺点,生而为人总难免拥有的弱点,好像见不得光似的堆砌在黑暗的角落里。 他们需要女神,她就是女神。 他们不认为她是女神,他们就亲手灭神。 个性不再是个性,而成了每个渴望出人头地、脱颖而出和与众不同的筹码。 消费者、资本、甚至是工具人的自己,都在每一次高声呼唤和热情呐喊,将本该是人的人异化成人偶,并深深沉沦其中。 这是一场接一场经久不衰的狂欢。 只要资本不眠,被物化的步伐永远都不会停止。 在他们心痛地为一个生命陨落而短暂悲伤后,依旧会融入这场由他人制定规则的狂欢中。 烛茗抬手关了音频,格里高尔的悲惨经历戛然而止。故事停下了,他们的生活却永远无法停下。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将严零推荐到了这个圈子,让她蹚了这趟浑水。” 烛茗看着不远处叶新桃抹干眼泪,朝他们走来,声音低沉:“这里不是什么干净的地方,给她们的梦想一片净土,好像也只是我的奢望。” “不是奢望,你做的一切都被看在眼里。” 蔺遥抬起他的手,吻了吻手背。 “这不是什么好地方,所以我很庆幸,还有你在。” …… 棋盘上永远不缺新的棋子和棋局。 一代又一代的交替和热度在娱乐圈屡见不鲜,乐此不疲为偶像撕逼扯头花的人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有能力。 定好价码的永远只是掌握棋盘的棋手。 其他人不过是为他们镰刀之下的鲜嫩韭菜。 可是,爱依然在。 平凡人枯燥无聊的生活,依然会被镜头前的一切生动吸引。总有感动,有振奋,有无数割舍不下的情绪将人们挽留。 NL的出道专辑一飞冲天,赚足了人气和欢呼。 而星晨的Mr.Youth不遑多让,隔日就发了新专,团综正式上线。 大有一股当初蔺遥和烛茗出道即巅峰、神仙打架的气势。 陪男朋友游完世界的蔺遥回来歇了几天,转头进组;巡演结束后,烛茗沉寂了一段时间,再出现就是和编剧五陵原上的电影合作。 蔺遥和池导合作的剧上映反响颇好,成功杀出重围,历经磨难最终捧回世界级影帝的桂冠。 被剪去全部客串戏份的烛茗耿耿于怀,带着五陵原上的新戏提名了影帝候选。 NL的新歌不负众望,销量可观,作为新人出道第一年就疯狂获奖。 烛茗后续专辑开始筹备。 …… 他们还似从前那样,依旧忙碌。 但和以前不一样的是,两人愈加低调,生活动态逐渐减少,少有公开互动,甚至连营销号和热搜都很少再找上他们。 同台几乎为零,更别提合作。 有人猜测是不是感情破裂,被人立刻骂了回去。 只有在采访、活动时,才能偶尔旁敲侧击,要到一口糖吃。 忽然有一天,音乐榜上悄无声息出现了一首歌。 歌手一栏赫然写着:烛茗&蔺遥。 “!!!” “我裂开了!!!” “闷声不响,不宣传也不打歌,这哥俩闹啥呢!!!” “搞什么合作啊,求求你俩麻溜组合一下重新出道吧!” 合作曲,是真正意义上第一首合作曲。 和《藏红》主题曲不同,那是烛茗创作蔺遥演唱,这次是两人一同演唱。 和海音舞台不同,那是翻唱,这是纯原创曲目! 烛茗特有的编曲风格,独属于蔺遥的flow,配合在一起,一切是那么恰到好处! 没有宣传,没有制作花絮,可神通广大的网友依旧能靠着显微镜在歌词列表里找到亿点点细节。 “乐器居然全是两人演奏录下的?” “我艹鼓旋律全是我遥哥carry!!!求演奏视频啊啊啊啊!” “还有烛茗不会的吗?他连唢呐都学会了。” 人们再一次在这对绝世对家身上见证了历史。 无预热,无宣传,不打歌,不发通稿,这首合作曲以最快的速度登上了几大音乐榜单之首,总播放量直逼各榜榜首。 然而榜首那几个,还是他俩的。 不是烛茗自己的歌,就是BM的歌。 一周后,两人工作室放出了MV。 MV是纯外景拍摄。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和他们眼中的光芒闪烁相互辉映。 暴风骤雨前的黑云压城,烛茗的高音就像冲破云层的一束光,敞亮照进困顿的心间。 风平浪静的湖面和万顷星空对视,蔺遥的低音宛如游荡在天地间的灵魂的低语。 凭借着这首歌,两人荣登这一年大型音乐盛典的邀请名单。 在颁奖典礼上,他们西装革履,迈着整齐的步伐从红毯走到领奖台前。 烛茗侧脸扫过蔺遥的下颌,十字耳钉静静挂在他耳垂。他扶正话筒,清了清嗓子。 “虽然很多人都催我和蔺老师组合出道,但只有我们自己清楚——完全不可能。” “对,这辈子都是对家了。”蔺遥笑着附和。 “这首歌是为我和蔺老师过去的十来年创作的,但这期间,第十年对我们来说尤为重要。 “感谢某些不能言说的秘密,感谢世间的因果带领我们探寻了生命的边界。” 蔺遥俯身凑近想要补充。 身体却在话筒前停住,转头深深看了烛茗一眼。 他笑了笑,说:“不只是生命的边界,还有活着的意义。” 烛茗莞尔,会心一笑。 尽管每个人都知道,人生的终点在哪里。 但无法知晓的未来,永远无限变数的未来,和你一起的未来,就是存在的意义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完结啦! 番外有两章,第一章 侧重配角(追女团可移步)第二章要命cp主场,大家酌情购买~ 番外更完之前在这章留言都会送红包mua! 简单说两句(碎碎念可跳过) 在我最初的大纲里,烛烛、遥哥和严零分别有两句话定位—— 要命:生于现实的童话。 严零:废墟上的蔷薇。 而NL的妹妹们是童话里的蔷薇。 严零虽作为角色逝去,但她将永远“活”在文中。所以文章的开始、要命cp的开端与她有关,这篇文的结束、烛总和NL的未来亦有她。 这场要命的神仙爱情,必须有她的姓名。 这篇文给我的成长和收获很多,坚持前四个月的日更,坚持按自己的想法和大纲。总之没有遗憾,不愧对自己;有人喜欢,我很开心。 当然也有没做到的。 比如,原本想把《劣刀》整首创作完成,甚至为此去找朋友学编曲……然而太忙了人废了_(:з」∠)_ 比如,在第二版大纲时推翻了原先设计的一切和复杂资本博弈有关的情节,简化成了微现实向的童话奇幻故事。 作为面无表情的旁观者,我的重心不在cp粉,不在粉圈娱乐圈,我更关心“续命”本身。 生命贵重无价,但死亡却不是不能言说的话题。 更好地更有尊严地活着,永远是建立在正视死亡的基础上的。在死亡面前,没有公众人物和普通人的区别。 所以如果想看爽文流或是纯磕cp的娱乐圈,或许我这篇文并不是个好的选择。 但如果你坚持看到了现在,那么请允许我给每一位追更陪伴的正版读者一个么么哒!mua~ 感谢在2020-06-09 09:47:52~2020-06-10 03:23:3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_^、想想困、贪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你的小甜饼 43瓶;想想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7章 1、 某日半夜, 沉默多时的NL工作室官方账号发了一张图透。 雪地上的少女, 或倚或立, 元气十足。 她们背对着镜头, 抱着滑板, 有说有笑地朝着前方的银装素裹和骄阳望去。 厚重的滑雪服和滑雪靴并不影响整体的美感。 配文:【No.3, 在路上了。】 大晚上毫无征兆的,让乡民们彻夜难眠。 “老子都要睡了,突然更新动态!” “比我好点, 我都睡着了被男朋友叫醒来刷动态的(他知道我是NL死忠)爬起来就一张图!” “秀恩爱的, 已阅。” “合理怀疑工作室忘记他们和国内有时差,拍完就上传了。理解一下吧, 三辑终于有动静了, 工作人员比我们还激动哈哈哈!” “借公款旅游孵化老三,烛总是不是缺钱了(狗头保命)” NL此时的公开行程,是一场汇集世界优质歌手组合的大型演出。 作为新生代女团的佼佼者,此次受邀不仅是实力的证明,更承担了和世界文化交流、输出的重要作用。 没想到竟然同时开启了第三张专辑的筹备预热。 “NL终——于肯再出新专了!!!” “乡民热泪盈眶,鬼知道我等三辑等了多久?” “第一和第二张专辑也就隔了一年,三辑等三年!” “没办法, 谁让咱姑娘们年轻任务重呢!” “出道才一年殷柠就要高考,桃桃又因为身上的伤病留了一年。得嘞,阿柠、桃子和怀怀,三人三年高考,我特么都快把这几年的作文题倒背如流了。” “高考查分那天我比我弟这个应届生都紧张。” “我还记得怀怀高考前一天晚上失眠, 睡不着给烛总打电话,后来被蔺遥在采访时爆出来的那件事哈哈哈哈哈。” “总结下来,这些年来每个玥姐的vlog里都有个苦逼学习的背影。” “只有早就毕业的九哥笑而不语,认真做酒鬼。” 烛茗很认真地兑现着他给五个女孩子的承诺。 出道爆红的例子太多,业内评价极高的成功案例都是怎样乘胜追击,用现有的牌打到更高的层次和咖位。 但他和她们都不想这样,太浮躁。 舍弃了短暂的辉煌和热度,她们要做独一无二的,长久而不朽的艺术。 年龄偏小的这几个,在第二张专辑宣传后期就渐渐淡去,在他和工作室的陪伴下专心学习。 成绩虽然不是衡量人的唯一标准,但沉下心读书却能让人提升修养。 文学是底蕴,史政是辩证,数理是逻辑和理性。 知识不会直接给人金山银山,却能塑造她们人生观和价值观,在价值判断最终形成前,见识到更广阔的世界。 当红和富裕是一时的事。 而做人,是一辈子的事。 他甚至不要求她们一定要和同行其他年轻人一样,考影视戏剧专业、学音乐、学表演,只要是她们想做的,他永远倾尽全力支持。 时常被人叫“小公主”的殷柠去读了历史,发现中世纪欧洲的女性经济地位并不高,即便是有可贵财产的贵族女性也已依旧只是家人丈夫的附属。 白切黑的叶新桃选择了心理学。学的过程中偶尔会想到严零,忍不住用所学的知识去分析她遇见过的她。 秦怀是NL里最惊世骇俗的。 各大表演系翘首以盼的独苗连艺考生身份都没要,凭专业课实力考进了西班牙语专业。 “我以为我追的是个嘴贫的学渣小姑娘,追了个寂寞。听说我表妹低她一分,被调剂了。告辞!” “玥玥vlog更新了。继烛总变态训练计划之后,又出现了秦怀变态学习计划。” “明明可以靠……偏要靠……” “星晨当初没要怀怀,被烛总捡漏,后悔吗?” “交给星晨怕是不可能像烛总这样无欲无求不捞钱的培养,老板是你烛总才应该感到庆幸。” 采访时被问到自己选专业的想法,秦怀大嘴巴一张:“啊?就……烛总说你过得开心就好,我就填了。最近特别喜欢一个西班牙的歌手,学西班牙语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呢。” 网友再一次窒息。 “怀啊,不愧是你。” “追星典范——秦怀。” “宝贝,还记得你的本命蔺遥吗?” “别人说这话我还觉得狂妄,秦怀说就……不是没可能啊!!!” 队员们忙于考试、学业和校园生活的时候,石玥和俞可爱分别出了个人单曲和两人合作的mini数字专辑。 俩人对词曲创作的热情大增,双双成了烛茗关门弟子。双人专辑的一半曲目都是两人的原创。 这也日后最强制作cp的雏形。 叶新桃备考期间恰逢石玥大学毕业。 俞可爱专程参加了她的毕业典礼,在学校里拍毕业照的养眼背影被路人悄悄上传至了社交平台。 “十玥怀胎be了,俞石俱焚he了?” “对不起,一家三口我都要!” 关于姑娘们的讨论总是很热闹。 热闹归热闹,终究都是她们自己深思熟虑后的选择。而这些,是严零想过却不曾拥有过的人生。 烛茗对NL的放养态度,也引来诸多质疑。 有人黑他不负责任,有人黑他强加自己的意愿给别人,更有甚者为了造谣不遗余力,甚至带节奏说烛茗故意用NL博眼球,不给她们好资源。 骂人总要骂全套,找人缺点也一样。 烛茗和蔺遥在一起后的发展也被人拿出来说事。 有人说蔺遥坚持拍戏是忘记初心。 有人说烛茗是仗着家底为所欲为。 有人说他们越来越少在社交平台上发动态、互动是不尊重cp粉,不把两家粉丝放在眼里。等两人出了合作曲,又说他们吃相难看,又出来捞钱了。 话都被人说了,不仅双标,还两头都想占理。 继承了烛茗瞎逼逼大实话的秦怀在一次vlog里开了麦:“我想对能够说出这些话还自称粉丝的人说,滚。” 她眉目张扬,言辞间满是对烛茗和蔺遥的维护。 “如果你爱过他们,就应该知道他们从来没变过,你如果知道他们是两个把自己隐私和个人生活看得比天都大的人,凭什么还妄图求他们秀恩爱给你看,你谁啊?” “他们出道十几年了,在一起也好几年了。他们远比你们更了解这个圈子,比你们更清楚自己的未来要怎么规划,比你们更清楚自己到底是在谈恋爱还是炒cp。根本不需要你们指手画脚。” “有人可能觉得我没资格说这些话,但我觉得我是最有资格的。我以前是蔺遥老师的唯粉,懂的都懂。但很多事我是在这些年才逐渐明白的。” “你以为你靠着互联网、靠着庞大的信息和他无比接近,对他了如指掌,你以为他在机场的惊鸿一瞥里记住了你,你以为他能看到你的全部留言和私信,能收到你的全部爱意。 “可这又能怎样呢? “对我来说,我和我追的星成为了朋友。 “我甚至和蔺老师合作了一首单曲。 “我能在他光临工作室的时候分到好吃的小蛋糕。 “可你们知道吗?当他们倦了,累了,心中有压力,身体有痛苦的时候,第一个会找的朋友和爱人,永远不可能是我。 “所以,清醒一点。 “他们的未来永远有彼此,但绝对没有你。” …… 烛茗给秦怀的视频点了一个赞,此外再无表示。 鉴于烛茗一贯的狂妄,压根不理会这些声音,不接受采访。因此,回答问题的重任最终莫名落在了蔺遥身上。 重新落回了“烛茗对NL的放养是否失责,是否限制了她们更好的发展”这个问题。 蔺遥:“……” 他像看智障一样刷了两三条评论,又无语地看着记者。 据他所知,NL的第一个亚太区代言人,已经和品牌谈下来了; 叶新桃经过几番挫折,最新试镜结果也不错; 某准一线杂志邀请了NL很多次,但因为他们之前和曾家的品牌合作过于密切,被烛茗果断拒绝; 数字媒体时代,NL出道专辑至今仍供不应求,希望工作室复刻专辑的呼声越来越高涨…… 怎么就是有人不懂,真正有才华有价值的人不需要做偶像靠粉丝吃饭挣钱,照样可以活得很自在呢? 他动了动嘴唇,对记者说:“关他们什么事。” #我怀疑他想说,关你屁事# #终于你活成了你曾经最讨厌的对家的样子# 2、 顾甜说,少女的情绪总有一秒是春天。 烛茗不懂,但仍选择理解。 半夜和蔺遥折腾完,靠在他怀里:“她们几个的家长最近总联系我,担心姑娘的恋爱事宜。” “担心她们识人不清?” “算是吧。” “那叔叔阿姨们想多了,圈内人谁敢招惹你?”蔺遥咬了咬他的耳朵,徐徐吐气,“你这又当老板又当大家长的乡长形象已经深入人心了。” “本乡自由恋爱,爱咋咋地,唯一要求就是得乡长考核过目。” 毕竟严零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 蔺遥打了个哈欠。 转身拿过手机扔到烛茗面前:“她们的乡民从来都不关心妹妹们恋爱的问题。她们对一切有可能用妹妹炒绯闻的人无比警惕。” “那必须,我们姑娘就是这么招人疼。” “并且她们只想知道队内能不能有恋情。” “……???” 身负总攻之名的俞可爱,帅气和美貌兼具,什么都能搭配,让人摇摆不定。 而她本人似乎早就斩了情丝。 被动撩人第一名,业内无数少男少女沦陷在她眼里而不自知。 爱好是跑回家里的酒吧调酒。 #让这个酒鬼和酒过一辈子不好吗# 叶新桃和殷柠的水果cp一向热度很高。 闺蜜主舞line,谁嗑谁知道。 但叶新桃本人一门心思搞事业,无心风花雪月。 她出落得越发窈窕,女团演戏两开花,但当她被邀请参加舞蹈节目的时候毅然决然推了其他活动。 最终凭借着个人出众的编舞的能力脱颖而出。 数年后,和知名舞室L4U的顶尖编舞老师齐名,甚至参与了很多新团的舞台创作。 烛茗看在眼里。 他知道她每年都会在严零的生日去送她一束花,她在努力地活着,活给那道照亮自己的光看。 3、 殷柠从来没想过,和邻居大哥哥的合作来得那么突然。 以至于她看到那人走进练习室,嘴里叼着的棒棒糖差点掉出来。 虞越是作为L4U的编舞而来。 NL五周年的新歌编舞,是多家舞蹈室竞争的结果。 不同于其他团队直接发邀约,和烛茗工作室合作的机会是需要抢的。 只一小段demo,谁家老师最契合最优秀就挑谁。 他想见殷柠很久了。 他还记得小姑娘在海音大楼里突然冲到自己面前神色小心翼翼的模样,更记得她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金发及腰,在舞台上用指尖抹去口红的强大气场。 当时他对许夕雅评价她:未来可期,不可限量。 是个令人尊敬的舞者。 有一年回家,家人看着小年夜晚会上的节目,忽然一拍脑门,戳了戳他:“这不是以前住一栋楼的殷老师家的女儿嘛?” 尘封的记忆早已模糊。 但他鬼使神差地去搜了关于她的一切消息。 在一则采访中,她听见他说:“有机会是想和L4U的老师合作的,毕竟L4U这是我开始学舞的起因和动力。 ” 她轻笑着回避细节,没有指名道姓。 但虞越犹如醍醐灌顶。 他终于明白了那天走廊上她的欲言又止,和复杂表情。 那天他说什么了来着? ——不认识。 这次,他主动揽下NL的项目。 编曲编了五版,花了几天几夜,还破天荒地低头请那位和NL合作多次的许夕雅老师指点。 殷柠眨眨眼睛,看了看空荡荡的练习室,队友们都还没来,没人替她圆场缓解尴尬。 她揉了揉眼睛,缓缓走向帅气成熟的男人。 自从摘了童年滤镜之后,这位哥哥好像没有以前那么帅气了,尽管舞蹈水平无可挑剔。 她心里想着,总觉得叶新桃知道后又要感叹颜狗可悲了。 虞越看着她走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忽然跳得很快。 距离她出道已经很多年过去了,变化很大,曾经染成金色的长发依着这次新歌的概念风格漂染成了银白。 深邃的眉眼,银白的发丝,仿佛精灵出没。 那双眼睛似乎有着让人顷刻心动的魔力,漂亮的红唇饱满欲滴。 然后听见她开口:“虞老师,合作愉快。” 客气淡然,无可挑剔,却也极度疏离。 虞越的心忽然刺痛了一下。 她曾是追逐在他身后的那群孩子中的一个。 现在,无数人或隐晦或高调地追逐在她身后,为她折腰,为她倾倒。 “合作愉快。” 他将原先准备的一肚子的话咽了回去,因为那双眼眸让他看得分明。 在更广阔的天地和未来里,他早已不再是她唯一的仰望和目标。 他什么也不是了。 4、 说来奇怪,NL似乎是当初海音竞演节目的团宠。 明明是以黑马姿态艳压四个男团的女团,偏偏在其他四个男团的粉丝里路人缘极高。 当初数天合宿结下的缘分至今让节目粉怀念。 在勾心斗角抢资源撕番位的圈子里,这五个从出道前就在一起小半年的团有着不同寻常的温情和默契。 男团粉丝以女友粉居多。 见到别的小花小旦和自家爱豆拍戏合作牵牵小手就酸得一批,更扭曲一点,连其他女艺人在一旁站着多看他一眼都窒息。 可一旦节目或是合作碰上NL,画风就变了。 “哎卧槽我粉的是个什么钢铁直男啊,怎么跟妹妹们说话呢?那是妹妹们啊,不是你同宿舍的哥们!” “怀怀同款白眼。” “阿柠简直我心里女友最佳人选,奈何这帮汉子不争气。” “不是啊,我们家平时不是这样的!” “醒醒,他们团综就是这样的,他们只是不把妹妹当女人罢了。” “报告,隔壁团团综请了NL当嘉宾,几个大男人想尽办法让石玥心跳增加。猜怎么着?我们妹妹心跳不仅没加快,反而更慢了……” “平时撩粉丝会撩得很,在霸气的小姐姐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吗?我心痛!” “后续笑死我!!!” “……玥姐看到俞九的瞬间心跳就飙上去了。” “嗯???” “嗑到了嗑到了!!!” “九哥,永远的偷心贼!” 不只是这四团对NL有特殊待遇,NL的乡民对这四个男团的态度和也其他男艺人不一样,尤其是对Mr.Youth。 当其他男艺人和妹妹们站在一起: ——大猪蹄子手往哪儿放!请跟妹妹们保持社交距离! 当四团艺人和妹妹们一起上节目: ——ohhhhh哥哥们出来挨打!宠妹妹的正确姿势烛总都教过了!还学不会啊?! 当营销号写了妹妹和其他男艺人的绯闻: ——不信,下一个。 ——不接受,除非是Mr.Youth。 当营销号写了Mr.Youth的绯闻: ——就……是真的听话啊。 ——你以为我们搞cp搞得挺认真,其实我们都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 真相是秦怀和纪可嘉上节目因为撞鞋互相拉黑; 真相是饼爷从九哥那儿顺走几瓶好酒被九哥悬赏; 真相是鹿总被私生围追堵截被水果cp英雄救美; 真相是江稚柳想和玥姐合作被隔壁团徐屹截胡了。 相爱相杀的人很多。 但不是所有相爱相杀都叫作烛茗和蔺遥。 5、 和所有打持久战的老团一样,NL也必然要经历一段低谷期。 尽管她们眼中的低谷,在其他人眼里也是巅峰。 人总在成长,成长就意味着心态变化。 调整心态是需要时间的,因此在最后一站演唱会结束后,五个人决定向烛茗请个假,休息一段时间,四处游走,散散心。 彼时烛茗已经不再是事无巨细、万事都要操心的老妈子了。 他看着已经能独当一面又十分有想法的姑娘们,点了点头。 他送她们去机场,在路上熬着久违的鸡汤。 “不只有你们会面临困境。困难的经历谁都有,只是大多数人不想放在台面上给别人看,也不想随便说出口。” 就像他被系统选中的那一年。 太多事情,太多心绪只有蔺遥明白。 “但是你们不一样,你们还有彼此。不要吝啬,不要害怕,勇敢地说出来。这是你们作为一团成员最重要的时刻。你们是被彼此需要着的。” “去看看世界吧。” 演员要痛饮生活的满杯。 不止是演员,一切艺术皆是如此。 “看看人怎样活着,怎样挣扎又怎样努力。不论这个世界会不会变好,会不会更糟,生活是一天天过的。 “不要留恋执迷于夸奖和赞美,那永远不是长久生存的土壤。 “音乐和舞台上永远值得的,是打动人心。” 五个月后,少女们归来。 眼里带着和以往不同的精气神,一扫眼中的疲惫。 半年后,新专辑《与你的一百次擦肩而过》问世。 从曲风到气质的全面转型,名为NL的浪潮席卷世界。 “咳咳,能听得见吗?” “秦怀你小声点,弹幕说你嗓门太大了。” “算了,让九哥和玥姐来。” “那个,这次专辑全权是由我们自己和工作室沟通参与制作的,第一次烛总撒手不管……听说他好像有些失落。” “所以我们这次直播的企划,是给烛总筹备生日惊喜。” “谁踩我?蛋糕蛋糕蛋糕呢!” “喂喂喂,说了别给烛总准备酒水了,你们想让蔺老师杀了我吗?” “桃子有绑带吗?我的礼物需要几个蝴蝶结。” “然后你就拆了我的手办?!” “……那个,场面有点混乱,我们过一个小时再直播。” 一小时后。 “surprise!!!” “烛总生日快乐!!!” “我们都爱你!!!不要不开心!!!” 蔺遥和烛茗尴尬地看着兴高采烈的姑娘们进来。 “……” “关关关,快把直播停了。” “对不起啊大家,我们再等一会儿见。” 【?????】 【发生什么了?什么都没看到!!!】 没什么。 不过是老板和他对象激情四射,热情似火,在沙发上啃咬着对方罢了。 我们什么都没看到。 我们发誓,什么也不会说出去的。 作者有话要说:注:“演员要痛饮生活的满杯”这话是已经逝去的北京人艺的著名演员导演苏民先生常说的(据说是源于某位俄国诗人,待考证) ======================== NL专属番外√ 弟弟和耳朵还有其他角色会在下章要命cp的番外里出现~ 感谢在2020-06-10 03:23:33~2020-06-11 09:09:5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深水鱼雷的小天使:晚晚难安 1个;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嬉皮士、邢之初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想想困、贪生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S3S、染漓沫、沐倾 20瓶;星坠 18瓶;澄纸紙 11瓶;嗷呜~困困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48章 1、 “恭喜恭喜。” 白偲敲开烛茗和蔺遥新家的门, 眼角带笑地提着礼物走进来, “终于可以称得上一家人了, 感觉怎么样?” 恋爱第五年, 两人终于象征性收起事业心, 迈出了重要的一步。 没有见缝插针的媒体, 没有铺天盖地的通稿,没有烛火佳肴cp粉的祝福和狂欢。 有的只是平静而繁琐的一系列公证手续。 房产共有协议公证,意定监护协议公证, 遗嘱公证……意定监护人的权利将优先于法定监护人;病重时拥有为他签字决定手术的权利;如果接受某部分遗赠就有义务对逝者父母养老送终。 比起从国外获得的那一纸在国内毫无效力的婚书, 签订协议并公证的流程比一切婚礼都庄重。 烛茗迎他进屋,接过那份还算正常的礼物, 心说终于不是你家顾医生的科学啪啪指南这种玩意儿了。 “和以前也没什么区别。”他说。 他们都太清楚怎么活得好, 怎么能让对方好。 生活里没什么矛盾,更没有柴米油盐之愁,小日子过得还挺舒心。 工作上依旧是对家,该针锋相对照样针锋相对。 “也不是什么都好。”蔺遥刚和剧组开完视频会议,从里屋走出来,眉峰一挑,“行程撞一起的时候连面都见不上。” 以前有系统在, 烛茗还会顾及着自己的身体和他保持稳定的距离和接触时间。 现在没了限制,呵。 “啧,你俩就知足吧。好歹你们每年都会腾出时间放下工作一起腻歪。”白偲撇嘴,“我和顾燃那才叫……连面都见不上。我呢,就算没工作的时候, 呆在家都未必能见他几面。” 烛茗摆好碗筷,拉椅子在他旁边坐下:“谁让你的爱人和我俩都不是一个类型的。” 白偲摊手:“确实,我连抱怨都没有资格。” 他们虽然坐拥广大歌迷粉丝,可到底只属于彼此。 但顾燃,是所有人的顾医生。 不是所有人都时刻计较利益和性价比。 从十岁出头认识他时,顾燃就已经将救死扶伤当作毕生理想信念,他的工作和忙碌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医院待遇高不高不重要,挂号人数多不多不重要,自己的生命安危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始终坚守在需要他的地方。 他也正是深爱着这样的他,才毫无怨言。 “对了,他让我问你还犯奇怪的病吗?” 白偲嫌弃的挑开面前的白菜,看着烛茗:“你什么时候还有奇怪的病了?有问题不要瞒着兄弟和对象啊!我很认真的。” 蔺遥耳朵动了动,忍着嘴角的笑意,慢条斯理地喝汤。 烛茗轻描淡写地答道:“有过,已经好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离开蔺老师就活不下去的病。” “哦,我懂了。相思病!” “……” 而桌上某位,一口喷出了嘴里的汤。 2、 公证之后,两家自然要见一面。 纪成钊带着儿子提前到了预订好的星级酒店的包间,两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爸,咱们算男方家长,还是‘女方’家长?” 纪成钊看着纪可嘉,半天没憋出一句话。 孙宜双单独和烛茗私下见过面了,因着队里召唤,很快又奔赴了新的战场,这次会面也只有蔺如江带着女儿来。 蔺遥和烛茗看了彼此一眼。 ……除了俩小崽子,四个大男人坐一桌讨论这个近乎婚恋的话题,听上去怎么这么不靠谱? 太不像话了。 没聊两句,纪总和蔺总就开始聊起了经济形势和当下行情,不知道是不是亲家很对胃口,纪成钊居然破天荒地提点了一下蔺如江,两人就未来的潜力行业和产业转型聊得不亦乐乎。 至于这俩儿子? 爱谈恋爱就弹去吧。 父辈在聊商机,哥哥们在谈恋爱。 纪可嘉发呆很久了,然而没人注意到他。他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蔺迩身上。 他在烛茗演唱会上见过她,就坐他旁边。 她居然是蔺遥的亲妹妹?! “那个……你是不是在看我?”蔺迩抓着裙摆,偏过头,“你见过我吗?” 刚才见面打招呼的时候她就听出这人声音里的不对劲了,自以为掩饰很好的惊讶和诧异,她一听就听得出来。 她知道他好像是男团成员,只是她没关注过。 “我们见过的。”纪可嘉附在蔺迩耳边,“我哥演唱会上,我还帮你捡了水杯。” “啊!是你啊!” 那天他戴着口罩,声音不分明,她竟没有听出来。 蔺迩激动地一拍大腿! “啪——” 咦?怎么不疼? 她皱眉,好奇得歪着脑袋。 “妹妹。” “嗯?” “你打得是我的腿……” 3、 顾甜终于搞定了新剧本,从小黑屋里被放出。昏天黑地睡了两三天,神清气爽地逛了小半天街,恰好路过烛茗的工作室。 闲着也是闲着,她抬脚就进去了。 “哎哟,五老师,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蒋星盼恰好要出门办事,迎面撞上。 顾甜莞尔:“散步呢,路过。你们老板在吗?” “在呢在呢。”蒋星盼点头,侧身压低了声音,“蔺老师今天在剧组忙得没空回他消息,一个人怪无聊的,在里面捣鼓新设备呢。” “巧了,我正好有事找他。” 顾甜笑眯眯地走了进去。 烛茗这些年越来越不满足只做自己的歌,向着音乐制作人的方向更深了几步。他对合作的歌手或组合很挑剔,再加上身价高,不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请得动他。 手头上压着一首歌,他反复研究着这个组合各个成员的声音特质,尝试写出与之风格契合的曲风。 刚敲定,房间门就被人扣响。 “好久不见啊,让姐姐看看我们独守空闺的烛总。” 烛茗:“……” 他突然好奇,平时白偲和顾燃是怎么和这位大小姐相处的。 “上次杀青之后都没好好聊过吧。”顾甜歪头,随手拉了张椅子在烛茗面前坐下,“幸好是烛老师扛票房,否则就要被某两位坑惨了……” 剧组内部的利益纷争很多。 同组演员也并不都是相亲相爱的傻白甜。 每一次辉煌成绩的背后,鬼知道要经历多少不为人知的博弈。 “也不光是为了自己,毕竟不能让棣杉的投资血本无归。”烛茗噙笑,“何况咱们顾编也是联合出品方之一呢。挣钱这件事上,怎么说都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 顾甜睨了他一眼:“论挣钱啊,还是比不过你。” “嗯?” “你知道贵女团的出道专辑现在炒到多高价格了吗?!” NL的前三张专辑都是烛茗一手策划的。 尤其是出道专辑,制作精良但数量有限,并且宣布不会复刻,这让后入坑的歌迷痛心疾首。 “每次啊,每次,专辑海报都是多组概念的写真!知道你财大气粗,收集癖的人可不想全收了吗!每套专辑里的小卡和周边都是随机的,你家粉丝又几乎都是团粉,一次买五张都难抽到全员!” “亲亲,想要全套周边官网上可以凭专辑订单号直接下单哦。” “但是限购啊!谁能抢得过那群乡民!” “五老师,你是不是还没集齐呢?” “是啊我抽了三张秦怀我就是想来你这儿问……烛茗你诈我!!!” 我不是,我没有。 烛茗瞪大眼睛,居然连顾甜都入坑NL了? “圈内人还这么真情实感追星,有点少见。”他直白地说。 大家都是站在背后看得透彻的人,不应该如此。 而且…… “你想要怎么不直接跟我说?亲友的后门都不进?” 顾甜的气场忽然弱了下来。 她往后一靠,满面颓然:“可能是看到她们就会想到零零吧。” “我想她了。”她说。 听着顾甜轻声细语,烛茗眼眸微微闪着光。 数月后,他和蔺遥在外面吃饭的时候遇上了池喻。 这位颇有个性的导演被人放了鸽子,厚着脸皮和他俩凑了一桌。 蔺遥按着烛茗的手,生怕他连导演都敢怼。 但是到底没摁住:“别人放你鸽子,你就打扰我们二人世界,池导做人不要太缺德,小心以后找不到女朋友。” 池喻仰头灌了一杯酒:“借你吉言,这不被人鸽了嘛。” 蔺遥投来好奇的目光:“池导什么时候有目标了?” 烛茗勾起嘴角:“五老师不好追,有点耐心吧。” 池喻心里一惊,张嘴看着烛茗。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蔺遥想了想两人在剧组吵闹的模样,给池导添满酒:“这可能不是好不好追的问题。” 池喻点头,再次一饮而尽。 “她心里怕是有人,而我走不进去。”他哑着嗓子,擦去嘴角的酒,“成天把那对月牙耳环当个宝贝,看我哪天不把那个始乱终弃的渣男找出来打一顿!真是气死爹了!” 月牙耳环? 烛茗愣了愣,他想起那张顾甜采访照片里,耳环架上摆得整齐的星轨耳环。 那是他给严零定制的生日礼物。 …… 嘴角忽然落了一道亲吻。 “发什么呆?池导人都走了。” 低音在耳边响起。 “没什么。”他眨了眨眼睛,歪头对上蔺遥无奈的眼神,凑上去咬了咬他的唇瓣,“只是在感叹,不是所有人都那么幸运。” 系统说得没错。 他是有福分的人。 4、 纪可嘉的团是五年合约。 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续约,正在纠结的时候,收到了蔺迩茶话会的邀约。 说是茶话会,实际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说吧,这次又怎么了?”他端着杯子,用小勺搅了搅咖啡,“ “有小哥哥在追我……你说我要不要直接答应?还是先告诉我哥?” 纪可嘉捂着心口:“……” 什么世道?这年头小妹妹都比他脱单早了吗? 他想了想说:“恕我直言,如果没确定关系就告诉你爸或你哥的话……你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对象。” “好有道理。” 蔺迩晃着脑袋:“你最近在愁什么?听上去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在考虑是续约继续做男团,还是回家继承家业。” “……还用考虑吗?去帮叔叔呀。” “为什么?” “你不继承难道让我烛茗哥哥来吗?” “不、不行吗?” “管理企业多忙啊!我哥是要有大把时间做音乐搞艺术的人,你别给他添麻烦行吗?” “???” 怎么叫添麻烦?你知道纪家高层竞争多激烈,多少豺狼虎豹觊觎着吗? 那是我哥!怎么就成你哥了!!! 嗨呀好气! 老子也是搞音乐的人好吗!!! 纪可嘉含泪离去,心说再也不来什么茶话会了。 大半年后。 “喂?” “小耳朵,最近还有茶话会吗?” “怎么了?” “我们纪家职场压力太大了,我要撸琥珀静一静。” “……?” 6、 纪成钊准备搬新家。 家里大包小包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唯独烛茗的东西没人收。不过那些都是他十六岁离开家前的物件,想来应该也不需要。 只不过,孩子不开口,他不好直接扔。 没想到一询问,人立刻跑了回来。 “……慢慢收。” 纪成钊动了动嘴唇,看着他身后跟着的眉目深邃的男人,合着是带对象来回忆过去呢。 小时候的照片都在相册里。 烛茗不爱照相,都是被老爷子哄着拍下来的,留下的影像资料都是一脸生无可恋。 可蔺遥爱不释手,看得津津有味。 烛茗任由他坐在地上翻看,拉开了收拾得井井有条的衣柜,一件件往箱子里扔。 “这也太……多了,我觉得老爷子在拿我玩换装游戏。你的公益基金有合适的项目吗?这些衣服看着还挺新的,捐给需要的孩子吧。” 蔺遥从满目小奶烛的相册里抬起头:“有,等下让泉姐发地址,直接寄过去。他们有专门处理旧衣捐赠的团队。” “好……啊蔺老师,看我发现了什么?” 蔺遥抬头。 ——当年那件被孙宜双送给烛茗保暖的外套赫然出现在眼前。 他发誓,如果不是系统幻境,如今他根本不可能认出来这件衣服。 “这件就不捐了。”蔺遥从烛茗手里抢过来,在腿上小心翼翼地叠好。 “穿了我的衣服就是我的人了。 “四舍五入,你从三岁就是我的人了。” 烛茗:“……” 5、 音乐之于人们,是怎样的存在呢? 这是老爷子遗嘱里留给烛茗的一句话,也留下了一个自己的心愿。 烛茗用老爷子留给他的钱,建了一个线上音乐博物馆,音乐版权费他自己承担。 每个人都可以上传自己和音乐的回忆。 每个人都可以听到其他人分享的回忆。 ——这首歌的前奏一响起,就能带我回到准备考研彻夜失眠的那几个晚上。 ——从宿舍楼到教室,正好是一首歌的时间。 ——驾校教练钟情的土嗨,每次骂我的时候都要跟着节奏摇头晃脑。 ——和闺蜜每次去KTV必点。 ——分手后的歌单,每首歌都能让竭力保持平静的我瞬间泪崩。 ——我们连队拉歌时赢得那首战歌。 ——爷爷爱听的歌,他走后,奶奶很认真得学了起来,连跑调都和她丈夫唱得一模一样。 这是普通人眼里,音乐存在的意义。 无关专辑销量,无关播放点击,是仅仅哪怕一段旋律,就能带起一段或微不足道、或刻骨铭心的记忆。 6、 纪成镜终于找上烛茗了。 烛茗看着这位气场很强的堂叔,不由有些发怵:“拜托您帮了那么多忙,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您就直说,何必亲自登门?” 纪成镜深深看了他一眼,缓缓道来。 蔺遥站在船头,看着海面上翻涌而起的鲸鱼。 大洋洲的鲸鱼开始迁徙,壮观而震撼。 “你堂叔,让你来请姑奶奶回家?”他一边感叹着人在自然面前的渺小,一边感叹着纪家复杂的亲属关系。 烛茗抱臂站在他身边:“我也纳闷呢,这位姑奶奶和老爷子是兄妹,定居海外很久了。按理说他们纪家人都接不回去,凭什么我一外人就可以?” “你好看,嘴贫,会哄老人开心。” “我可谢谢你。” 两人好不容易休假出趟国,在周边玩够了,按着纪成镜给的地址登门拜访。 老人端庄优雅,和昔日老爷子是如出一辙的气质。 她看到烛茗,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景枫……姑奶奶?” 纪景枫在家里晚辈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进,抬手抚摸着他的脸庞,指尖微微颤抖,泪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 “这……?” 烛茗一脸懵圈,轻轻拍了拍老人家的背,转头手足无措地看着身后的蔺遥。 蔺遥茫然地摇头。 本以为说服老人家是件困难的事,没想到他刚说明来意,老人就立刻点头答应。 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他从纪成镜那里知道了原因:他长得像姑奶奶早逝的女儿。 老人家心软,想必看在这几分相像的缘分上也会答应。 而这也是老爷子对烛茗母亲照顾有加的原因。 尽管老爷子查过,那个孤儿院出身的祝雅和纪景枫的女儿实际并无关系。 但这好像并不妨碍他们对烛茗好。 这位姑奶奶甚至直接邀请他在自己家住了下来。 “就……我还以为是我魅力十足呢。怎么一点成就感都没有?”烛茗好不容易辞别了老人,仰头躺在酒店床上,自言自语。 蔺遥听着他的念叨,腰上用了几分力:“你不专心我也挺没成就感的。” “还来!你就不会累的吗?” “至少不是现在。” “可以,我很满意,证明我真的还很有魅力。” “滚你大爷,自己动!” “……蔺遥!!!” “嗯?” “你动吧我闭嘴。” “……”信你就有鬼了。 7、 我是一家民宿的华人老板,是烛茗的歌迷。 每年来我们这里看极光的人很多,接待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接待自己的男神和他男人,还是第一次。 算起来,这是他们出道的二十周年。 两个快四十岁的男人仿佛逆生长,脸上根本看不出岁月的痕迹。 烛茗在镜头和采访里总是一身傲气凌人,可是现在他在公共休息的客厅和客人们谈天说地,一点架子也没有。 这样的景象真的很神奇。 不去住高级酒店,到这里来,还真接地气。 蔺遥从楼上下来,脖子上挂着单反,手里拿着稳定器,上面架着专业的录影设备。 “这是?” 影帝淡淡地笑了笑:“拍vlog,要帮你宣传宣传吗?” 蔺遥和烛茗在一起后,两人就不怎么上综艺了。 但是他们自制的小综艺和vlog!开玩笑!简直不要太好看! 这个提议简直受宠若惊。 但不能白白受人恩惠,我把民宿的事宜交给老板娘和员工,主动提出要给他们当司机。 半夜,窗外风雪骤起,我起床检查门窗。 蔺影帝正坐在餐桌上,端着一杯咖啡,手指微动,电脑屏幕照亮他深邃的脸庞。 他的影子投在餐厅墙壁上,恬静而深沉。 我摸着脑袋,打了声招呼,进厨房端了杯水。 走到他身后,好奇地瞥了一眼,他正在播放这些天出门录下来的素材。 皑皑白雪落在这个童话般的小镇上。 雪松笔直挺立。 烛茗的雪球朝着镜头砸来。 下一秒两人一齐倒在雪地。 他们在天地间拥吻。 他们仰躺在雪地上,仰头看着万里星空。 星空璀璨夺目。 静静等待,像是一场宣泄,星河上极光乍现,宛如一场绚丽的烟火盛宴。 镜头里烛茗猛地坐起,怔怔看着短暂美丽却又消失得极快的极光。 回头望着手持相机的男人,一眼望进了镜头。 他们并不够幸运,无缘欣赏到那种挂在苍穹上几小时的星光瀑布。 “可惜了。” 蔺遥闻言,摇了摇头:“不,不可惜。短暂的缘分也有可能改变一生。” 我不解,耸了耸肩,准备回屋。 转身的刹那,电脑屏幕上弹出了蔺遥拍的照片。 每一张大图,都是我偶像的脸庞。 我从未在任何现场返图或官方照片里见过这样的烛茗。 那个男人眼中时常有着伪装自己的骄纵和狂妄。 然而在蔺遥的镜头里,他永远如星空般灿烂。 永远温柔。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封面上的小字“everything that kills me makes me feel alive”来自《counting stars》这首歌,它是我最初的灵感来源,是一切的开始。以星空作结,正好。 感谢各位五个半月漫长陪伴,期待新文再次相逢 请全订的宝贝们给烛总遥哥续个【五星好评】吧!据说5星有助于烛总后半生幸福(狗头) 接下来的安排是填旧坑,暂定七夕8月25日开接档文《绝对人设》。 想尝试些不一样的,求个预收等你来~